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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陈项

    陈直和项淇打起来,本来这就是一件不起眼的纠纷,可大可小,主要看后续处理。

    两个小孩子间起了冲突,他们基本隔夜就忘,不会长期放在心上,双方大人的交涉才是重中之重。

    比起熊孩子来说,背后不讲理,一味他们包庇的家长,才最惹人厌烦。

    原本经过讨友好协商,一些问题完全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通过那些家长蛮不讲理的骚操作,导致事情越来越大,最后收不了场。

    因此刚才表面上是陈直和项淇打起来了,实际则是在考验陈洛和项羽。

    所幸两人互相了解对方,且愿意讲理。

    他们没有见着自己儿子被打,直接将锅全扣在对方孩子身上,也没有见孩子动手打人,但仅仅因为她是自己女儿,就用话术甩锅。

    若是普通百姓因此类事情起了争端,不过一户一家之事。

    大汉丞相兼阳夏侯和楚王出现矛盾冲突,那影响的人数至少上万。

    不过现在事情得到妥善的解决,陈洛不由松了口气。

    他侧过头去道:“直儿,你先去把你这身衣裳换了,洗沐一番,等下不要乱跑,晚些有招待项伯父的宴席,莫要让侍从喊你时找不到人。”

    怕不叮嘱这么一句,按照陈直的性子,等下又跑到外面去疯,天快摸黑了才记得回来。

    “好的,阿父。”陈直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

    他刚走出几步,又扭过头来道:“阿父,那个,我还是有事情想问项妹妹。”

    “你不会还想拜她为师吧。”陈洛脸色黑了几分,感觉自己今天波澜起伏格外的多。

    自己的儿子若真拜项淇为师,按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那自己和项淇是什么关系,和项羽又是什么关系。

    真就各叫各的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直真敢再提这事,等项羽他们走,自己肯定得抽断几根竹条。

    感受到背后突然窜起的一股凉气,陈直改口道:“阿父,项妹妹刚取胜,倒不是完全靠的气力,武艺亦是不赖,至少比我在长安揍过的那些人强了不知多少。

    因此我想要问询一番,她是向谁学习的武艺。”

    “我阿父教我的。”项淇脆生生地抢答道。

    陈直没有说话,眼巴巴地望向陈洛,似乎在讲“阿父,你看看人家阿父”。

    沉默片刻,陈洛顶不住道:“羽兄,你看……要不给我家直儿教个一招半式?”

    项羽挠挠头说:“这感觉挺怪啊,莫名像在资敌。”

    教别人武艺倒没有什么,他在军中常常见到勇猛的士卒,亦会出面指点一番,纠正对方招式中的漏洞,或者在步伐、气息等方面提出建议,提升那些士卒的整体水平。

    那些建议是对下属或者同伴提出,主要的见猎心喜,加上可以提升军队实力,凝聚士气。

    面前的这小子却约好在三年后挑战阿淇。

    若自己进行教导,万一三年后他真赢了下了,阿淇会不会埋怨自己?

    可这毕竟是江宁提出的请求。

    项羽先点了点头,但未应答,犹豫地先望向一旁的女儿。

    “阿父教他便是,学习同样的招式,我早学了两三年,还能不如他吗?”项淇毫不在意,她刚刚轻松击败的对手,难道因为害怕他在三年后超过自己,就劝阻阿父不要教他招式。

    项淇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胆小。

    “那可说不定。”陈直亦是傲气道,“我阿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别说三年。”

    项淇轻哼一声:“那要不三日后我们再比一场?”

    陈直面色顿时有些僵硬,他摇头说:“武学这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非一时之功,急躁不得,急躁不得啊。”

    “切,我看你这是……”

    “既然阿淇没有什么意见,那我到时候就教你一些招式吧。”项羽笑眯眯道,顺便将项淇即将出口的嘲讽打断。

    “多谢师父。”陈直赶忙拜道,眼神中充满了求知的光,宛若见到涩图的群友们。

    毕竟他打遍长安无敌手,虽说限定范围放在身长不足四尺半的孩童,可这亦是让他在街坊里赢得了不小的名声。

    出门在外,哪家的小公子望见了自己,敢不上来问候一句“直公子好”?

    不然下场就像樊市人那样,挨了自己一顿揍,回家还得继续挨老爹的揍,多丢人啊。

    只是陈直深刻明白,自己的武艺实在浅薄,学过章法,但没有深造过。

    他对于那些小屁孩来说,是长安城内大魔王,但自己曾见过由退伍老兵转职的捕快缉拿盗贼,出手那叫一个稳准狠。

    贼子的脚上、腰上、手腕处刹那间是被木棍连续猛敲数下,不伤及性命,却又最大程度地将对方“废了”,基本失去反抗能力。

    那是让当时的陈直震撼得无以复加。

    原来有人可以将普通的棍棒使用得这般出神入化!

    不过他蹑手蹑脚跟上老捕快,没走出三四十丈,就被对方发现。

    陈直说出原因,表示想拜老捕快为师,学习那凶猛无比的棍法。

    那老捕快当时哈哈大笑,说自己根本不懂什么棍法,他那是经历了无数战斗,从战场活下来后,身体形成的本能。成为捕快后,他往往是冲着对方的脖子、后脑以及胸腔而去,下手过重,现在是慢慢改成不那么致命的区域。

    不过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他觉得颇为有趣,于是让同僚将那贼子押送回去,自己则整了一碟豆子,话了半个下午的往事,耐心地解答了陈直的一些问题。

    最后他准备送陈直回府,知道他的身份,更是笑着摆了摆手说:“比起阳夏侯和项王来说,自己这不过三脚猫功夫,若让我来教你,让我曾经的战友知道了,恐怕得到的不是羡慕,而是嘲笑。”

    正是有这样的见闻,陈直觉得自己实在太想进步了。只是他看着整日埋首在案牍书册中的阿父,怀疑那老捕快说错了,大汉应该还有另一个阳夏侯,这个阳夏侯哪像会武艺的样子嘛。

    看着陈直这副激动的模样,陈洛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说女大不中留,自己这儿子尚未长大,才和项羽说两句话,心都快要被拐跑了。

    伸手弹去陈直肩膀上的一块泥巴,他催道:“快去洗沐吧,你这副模样给你阿母见着,那这个月吃饭的时候,别想从她嘴里听到其他的事情了。”

    刘乐婚后,话变得多了起来。

    仿佛她儿时那些未曾讲出口,无人诉说的话语,全部被留到了现在。

    陈洛倒不会心烦,哪怕她话再多,只要不在审批文书,自己随时可以接话聊起来。

    不过自己这两个儿子倒没有那么耐心,尤其是陈直,私下会向陈洛吐槽,说阿母过于唠叨。

    听到陈洛这话,陈直的面色果然一变,频频四顾,生怕阿母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接着他紧张兮兮地行礼拜别说:“阿父,我这就不打扰你和伯父叙旧,先去洗沐了。”

    说完后,陈直小跑离开,头也不回。

    待陈直离开,陈洛让仆从收拾庭院,这两人的打闹称不上激烈,但也踢倒了几个花盆,压坏了两处草坪,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接下来项淇是由虞姬带走,留给陈洛和项羽商议正事的空间。

    两人在庭院内悠闲地走走,倒没有开门见山。

    毕竟正事什么时候都能说,但面对面叙旧的机会,三五年才能遇到一回。

    项羽打量着庭院,笑着说:“上次我来长安,这处庭院还不是这般布置的吧?”

    “那时没有这座亭子,假山亦未摆出,还少了两三处回廊,看起来的确实不像是一处地方。”陈洛稍稍抬头回忆,说出几个主要的改变。

    项羽揉揉下巴,思索片刻后说:“不过你这庭院倒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

    陈洛笑了笑说:“天下庭院千千万,有亭子,有盆栽,还有池塘,这些要素实在常见。”

    “不止,不止。”项羽揉捏下巴的右手停住,“它给我的熟悉感觉来源于它的风格。”

    陈洛恍然,哈哈笑道:“没想到这是被你看出来了,羽兄记得沛宫吗?”

    “当然记得。”项羽点了点头,缓声道,“那次邀宴,我恰好在附近,便赶过去了,当时江宁你不也在……哦!对对对,我知道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了,颇类沛宫。”

    陈洛应声接话说:“这院子布置的风格确实一脉相承,当初建造设计沛宫的那批工匠,被我邀到了阳夏,后来他们中有人设计出来了这么一间小院子,我觉得不错,便采纳了他的方案。”

    那些工匠确实是这方面的天才,拥有别具一格的审美,经过和墨家弟子的交流后,他们更是获得了精细设计的理念。

    他们那些时日源源不断地产出各种设计方案,从宫殿到庙宇再到庭院,图纸堆积如山。

    陈洛是挑选部分送入宫中,自己亦留下了喜欢的几个方案,将其变成实景,这处庭院即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项羽再度环顾四周,发自内心地赞道,“江宁你这小院内的景色,别有意趣啊,比起这里的精妙设计,我那楚王宫看似显得贵气,却少了几分清逸,终究落入了俗套。”

    “管它那么多,反正房子是用来住的,自己喜欢,觉得开心就好。”陈洛笑着接话,毕竟实用性是住宅的最基本要求。

    自己连军帐中那干硬的床铺,同样睡得安稳,赶路急了,马背上也能打个盹儿。房子大了,为了美观装饰得喜欢就好,当成祖宗供起来,或者用于炫耀攀比,那就没有必要。

    项羽略带感慨说:“江宁每次所言,吾都觉得甚有道理啊,这大概就是每次你提出建议,我都会选择听从的原因吧。”

    “那羽兄这次找我,又想问询什么事情,听到什么建议呢?”对视一眼,陈洛嘴角微微上扬,知道要谈正事了。

    项羽咧嘴一笑说:“我想问问楚王宫该如何布置,方才能够繁花似锦?”

    问的布置楚王宫,想得到的答案却非设计图纸。

    沉吟片刻,陈洛缓缓出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那座甚至尚未建成的阿房宫,之所以天下皆知,那是因为下令修筑它的人是嬴政。

    故而楚王宫的居住者是羽兄,它的名字亦被天下人知晓,您所需要的‘繁花似锦’,实际上已是如此。

    只是一时的‘繁花似锦’,与长久的灿烂,终究有所不同。

    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或许三四十年耳。

    故而想要设计出一座繁花似锦却又长长久久的宫殿,那必须下很多功夫,吾不知羽兄有没有这个决心。

    毕竟目前繁花似锦的宫殿,哪怕出现崩塌的风险,亦需要三五十年,我们这辈子可以安心居住在里面。”

    深吸一口气,项羽重重颔首说:“请江宁教我。”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陈洛压低嗓音道:“羽兄若要建数百年不倒的宫殿,先要检查地基是否牢靠;其次保证殿内承重的梁木不会腐朽,并有替换的方案;再次得让大殿具有抗风暴、抗地震的预警;以及……”

    王朝兴衰不过百载,个人基业在身故之后,往往十余年便烟消云散。

    陈洛已经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但是在实操中想要建出一座数百载不朽的“宫殿”,哪怕做到万全,同样需要那么一点点气运。

    只是自己说的这些,当做指导参考,完全够用。

    “是极。”项羽轻声认可,同时微微抬头感慨,“知我者,莫过汝也。”

    陈项之交,这则成语本义指陈洛和项羽之间的深厚友情,后来形容朋友之间交情深厚、彼此信任的关系。相关典故出自《史记·楚武烈王世家》,项羽有言曰:“知我者,莫过江宁也”。其结构为偏正式,在句子中可充当宾语,含褒义。——《现代汉语词典大全(第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