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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父女离心

    轩辕青此时在柴房外和一位老者正在交谈:

    “轩辕家主这兔子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家兔啊,至于贵公子所言我暂且还不能下定论。它吃了带有解灵散的糕点如果真是有人用法术变幻,此时此刻不可能还能维持变化之身。修仙派发展至今,老夫还没有听过动物修行的情况,但人类可以修炼,动物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看来等我回山后自然是需要让弟子们也做些试验。”

    “衡清长老有所不知,我家小女本来性子孤僻鲜少和人接触,起初她到哪里都带着这只兔子,我只当她喜欢动物并不觉得不妥,直到去她院子听到丫鬟们议论说起小姐总是对着一只兔子说话,还叫白璃,这一听分明就是人名啊。我以为小女被别有用心的人蒙骗,会对轩辕家不利,所以特意去无虚派求上一求,也感谢衡清长老愿意帮忙。只是长老朝廷那边……”

    衡清长老自然知道朝廷和修仙派的关系,所以甩了一下手里的浮尘,笑呵呵地道:

    “呵呵,老夫自然知道轩辕家主的苦楚,肯定不会让轩辕家主为难,老夫回山时自然也不会让盯梢地看到。糕点中是我派的独门秘药解灵散,但凡是有点修为的修仙者都会灵力快速流失,若是用法术变换出其他形象的,也会因为灵力不稳维持不住形态,普通人吃了并无影响,贵府小姐自然是无碍。”

    那药本是为了应对派中弟子修炼突发情况下使用。

    却不承想轩辕家主爱惜轩辕家的地位更胜过自己女儿,让茶楼小二拿了家主玉佩去求见衡清长老,怕被盯梢的人见到。

    直到事情结束也不忘提醒莫让朝廷知晓轩辕家曾有求过无虚派,从头到尾都没问过一句轩辕静姝吃了那药可有不妥。

    衡清长老本以为是父亲爱护女儿,想着结交一番,可以通过轩辕家像朝廷表明修仙一脉并没有想颠覆朝廷的想法,以缓和修仙派和朝廷的微妙关系,不然也断然不会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却没想到最后是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由觉得好笑。

    轩辕家主让管家准备了一百两银子给衡清长老,长老也不推辞了,收下银子便也离去。

    轩辕青打开房门,看着白璃已经睁眼,转身对身边的管家说道:“让大小姐过来吧,她的兔子完璧归赵。”

    管家刚走几步又补充道:

    “等下,她这会肯定还在生我的气,你和翠玉说她的兔子醒了,却挠伤了我,你还要出门去买药。”

    管家听完转身离开了院子,轩辕青走到白璃身边,拿起白璃的爪子准备往自己手背上挠了一下。

    白璃刚醒本来就浑身无力,听到外面的对话,心下一慌,猜测自己恐怕体内的那一点灵力也没有了吧,顿时心里就升起了怒火。

    “好不容易几个哥哥合力弄给我的灵力,就被这么个自私卑鄙无耻的小人给整没了,这个仇我白璃说什么也要报,让轩辕青见血只是先要点利息。”

    他本并没有用多大的劲,但只见手背上顿时鲜血流出。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璃。

    起初他自然是不信白璃能听懂人话,所以刚才也没有避讳一只兔子。

    但如今看来这兔子分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趁机借力狠狠地挠上了轩辕青。

    轩辕青再也顾不上身份,暴怒地朝了白璃踢了一脚,唾骂道:

    “你个畜生也敢抓我。”

    白璃本就没有力气,被他一脚踢到墙壁的柴火堆上,感觉五脏六腑的骨头都断了一样的疼。

    但她此时也只能虚弱的瞪着轩辕青。

    轩辕青气地踢完就走,走时不忘吩咐道:“把柴房的门锁上,你们两个守着谁都不可以放它出来,让那个畜生自生自灭。”

    见到家主发这么大的火,赶紧把门锁上,那样小的一个门,两个家丁都比门要宽。

    轩辕静姝来到门口冷冷地道:

    “父亲不是让我过来把白璃带走吗?怎么又锁门了?”

    轩辕家的下人早都听到议论说自家小姐对着一只兔子叫人名,觉得大小姐在家里待久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病,把兔子当作人。

    但下人也不好得罪大小姐只得说道:

    “家主锁门,吩咐让这只兔子自生自灭。”

    轩辕静姝提高了声音道:

    “把门给我打开,父亲那里我自然会去解释。”

    手下人并没有听大小姐的吩咐,轩辕静姝冷笑一声道:

    “果然老虎不发威都把我当病猫了,你们眼里只有家主,就不怕我现在就责罚你们吗?”

    手下人刚想开门,就看到管家过来说道:

    “大小姐,家主和大少爷都在书房等着你过去,家主的手被挠伤了。”

    “哦?父亲先前手被白璃挠伤了还让您特意通知我领回白璃,怎么我才过来的功夫又锁上了柴门呢?”

    事已至此管家知道家主的苦肉计被大小姐识破了,他只能继续装傻:

    “这个老奴不知道,还请大小姐先去书房。”

    轩辕静姝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裙,但衣裙的布料确是上好的荣锦,上面用银线绣了纹路,裙摆上也绣了海棠花的图案。

    头发梳的也是时下大家闺秀们喜欢的发髻,头上带着红珊瑚打造的海棠花头饰,加上轩辕静姝本来的气质,看上去整个人显得贵气逼人。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又看了一眼柴门,转头对管家说道:

    “父亲总是说我穿得太随意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所以今天特意穿了父亲中意的款式,本来哄父亲开心想让他放了白璃,却没有想到父亲已经放了白璃,我还暗自高兴以为父亲对白璃的偏见解除了,却没想到真的是偏见伤人又伤己,哈哈哈哈哈。”

    轩辕静姝说完,不顾仪态地大笑了起来,管家见轩辕静姝像中了邪一样的表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轩辕静姝笑着走到下人身边,问道:

    “是我自己找还是你们给我。”

    见下人盯着管家看了半天,也不敢交出钥匙,她直接伸手扯开他的上衣领,伸手摸着钥匙。

    下人大骇,哪里见过大姑娘伸手摸胸,但又不敢去接触自家大小姐的手,只能吓得举起来双手。

    管家也吓了一跳,对着翠玉叫道:

    “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把大小姐拉回来。”

    翠玉刚拉住轩辕静姝的胳膊,却被一把推到了地上。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小姐,一时被吓傻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轩辕静姝发现上衣没有,又摸向腰间,下人哪里能让大小姐这样摸下去,只得从腰带上取下了钥匙给了轩辕静姝。

    她打开柴房的门,本来没有窗户的小房间瞬间变得明亮了许多。

    白璃被轩辕青踹到了墙边,已经没有力气坐着,她就那样躺在地上,白色的皮毛上被弄得脏兮兮的,那一双像红宝石颜色的眼睛看着门口。

    白璃见门打开,她迷了米眼睛,适应了下突然变强的光线。

    她看着轩辕静姝站在门口,脸还是那张脸,但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然变了,随着轩辕静姝的靠近,白璃仔细的打量起她来。

    起先总是好奇大家闺秀的样貌,但真的看时,只觉得美丽归美丽但并没有鸣熙那种精致的美感。

    但此时看着她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挺而高,一双深褐色眼眸中倒影着一只脏兮兮的兔子。

    白璃对轩辕静姝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轩辕静姝走过去蹲下,将白璃小心地抱起来,但白璃的左后腿已经不能弯曲,肚子下面有一片明显得脏污。

    轩辕静姝看到这里已经从开始的不敢怀疑到如今十分笃定,不得不觉得事到如今对她这个女儿而言只有离开才是对的。

    她简单地处理了下白璃的左后腿,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皮毛上的脏污,却独留了肚子上的脏污没有去擦。

    走出房门时她似乎对白璃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也许是该离开了。”

    到了轩辕青的书房,轩辕静姝看着自己父亲受伤的手已经上药包扎了,此时管家也进来了对轩辕青禀告:

    “家主,大小姐扒了下人的上衣襟,下人无法只得交出了钥匙。”

    说完这一句管家恭恭谨谨地退了出去。

    父女二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没有人开口说话,轩辕墨感觉氛围不对于是开口说道:“妹妹,白璃她……”

    “哥哥还是叫兔子吧,免得下人觉得你我兄妹二人都得了魔怔给兔子起人名。”

    轩辕墨有些尴尬,但不管怎样那盘糕点是父亲嘱咐让白璃吃下的,就算自己不是主谋,但也是帮凶,自己妹妹生气也正常,本想着开口解释什么,却被轩辕静姝抢先道:

    “我知道父亲听到了丫鬟们的议论,为了保证轩辕家的人不被人利用,不得不试探下白璃。不想伤了父女之见的感情,所以先前就瞒下了女儿。本来衡清长老已经证实了白璃就是个普通的家兔,但父亲仍然对白璃会写字这件事保持怀疑,三百年前人类哪里知道有神魔两届。三百年后人都可以修仙问灵,一个动物就不可以,父亲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威胁到轩辕家地位的人,还是父亲觉得让人知道轩辕家有一只奇怪的兔子会成为笑柄。女儿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踢白璃一脚,所以大胆揣测了下父亲的心思,不知是不是。”

    轩辕青听到轩辕静姝的分析,脸上没有一点愧疚的神情。

    她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想着:

    “这个把轩辕家一切都看得至关重要人的,自己怎么会生出他会愧疚的想法。”

    从小轩辕静姝不参与姑娘之间的聚会,只有到了重要的节日,父亲便特意安排哥哥陪她上街去逛逛解解闷。

    那些节日举行的对诗作画,或者是猜灯谜,出谜面的活动,轩辕静姝出马必定是拔得头筹。

    既然是节日,皇室族人也是难得的出门散心,人家不认识她认识他哥哥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经过了几年,轩辕静姝便有了人界第一才女名头的。

    不得不说轩辕青的安排真的是妙,仿佛一切都是巧合但却又像算计好的,不过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管去哪里都戴着面纱的女子,只能让那些有心结交的男子怀疑面相不佳。

    轩辕静姝想到这里便又接着问道:

    “父亲让我出门散心,并告诉我轩辕家的女儿自然能拔得头筹,所以父亲不仅是想让轩辕家女儿有个才女的名头,也想让那些皇亲贵胄们对女儿相看一番,可惜女儿愚钝一直戴着面纱,哪怕吃饭都不曾取下片刻,是以世人都说我空有才名,却面相不佳。如今皇族中合适的男子都已经议亲,父亲对女儿的打算也是没有了着落。父亲那日让女儿归还家主令牌,如今那钥匙和先祖手记可用一并归还?”

    轩辕墨听到此刻哪里还不明白,以妹妹的聪慧断然知道父亲想让她嫁入皇室稳固家族地位,但自己家妹妹看着恭顺其实有主意得很。

    其他的姑娘家进入雅室用茶休息都会取下面纱,那些有心打听的公子夫人,自然能买通小二知晓姑娘面貌,但她这个妹妹确不肯摘下面纱,如今也算是知晓了她的心思。

    “父亲,墨儿无能让父亲需要用妹妹的婚事来稳固轩辕家地位。希望父亲不要责怪妹妹今日所说”

    轩辕青很满意儿子对自己的服从,虽然一开始让他给白璃吃糕点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照做了。

    他喜欢这个儿子的服从,但也知道轩辕家未来的家主需要一个有手段的强者,这个儿子怕是担不起这个重任。

    女儿倒是个有主意的,确不肯入朝为官帮衬她兄长,真的是让轩辕青越想越苦恼。

    轩辕青看了一眼轩辕静姝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

    “静姝我希望你能入朝为官,那本先祖的手记和钥匙你先留着,等我给你招到上门女婿,你们后面有了孩子自然是轩辕家的子孙,交给他们去完成便可。日后轩辕家的兴旺你们兄妹二人都责无旁贷。”

    说完他盯着轩辕静姝,以为给她施加压力就可以让女儿妥协。

    轩辕静姝走到轩辕青身边,看了一眼轩辕青的鞋子,深吸一口气:

    “父亲鞋子想必在迎接衡清长老的时候沾上花园里的泥土,和白璃肚子上的泥土倒是一致。”

    说完抱起白璃露出了肚子。

    “女儿没有想到父亲会对白璃动脚,但女儿已经将白璃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断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问,如果我没有告诉哥哥白璃的事情,父亲怕也只会以为女儿有些魔怔了,是我害了白璃,又因为白璃违抗了父亲的命令,女儿自觉有违父亲教导,上不能尊重长辈,下又愧对朋友,女儿自请离开寻找先祖书籍,不找到不归家。”

    说完轩辕静姝对着父亲三叩头,转身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