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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藤院

    “万事万物的划分不止‘金木水火土’此基本的五行之气,还有众多其他元气。但相传在鸿蒙初开、天地初生之际,那时只存在一种元气,如今无人见过,更不知是何色何状,只能根据概念称之为‘万物母气’。据说如今的各种元气皆是此母气演化而来。”

    在前方不知何种木质的简易讲台上,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面对台下一群端坐着的年轻弟子侃侃而谈。

    “后来母气演化成诸多元气,各种元气相互冲撞而再不能保持平衡,从而分裂成诸多大大小小的部分。每部分的元气种类和比例均不尽相同,而又能各自保持最基本的平衡。后来这些部分演变成了诸多大大小小的世界,我们所处的此界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界而已。因为我们这一界木元气相对其他元气占比更大些,故盛产灵草灵木,有古神话书籍称我们此界为‘青灵界’,即取此意。”

    “当然,人类文明的发展先后经历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工业文明、信息文明,这些阶段总的来说是人类不断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过程。然后一些人发现自己身具灵根,能纳天地灵气为己用,便从信息文明中脱离出来,开始走进深山大川,从“利用自身、改造自然”的实践理念转变为“利用自然、改造自身”,开辟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修真文明。有灵根者的修真文明和无灵根者的信息文明虽然泾渭分明、交集甚少,但一直以来也是一同发展,到今天已不知发展了多少个春秋。历史茫茫渺渺,文明沧桑变幻,一些真相也已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宛如河床下的铁戟,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早已面目全非。到如今也只留下一些传说或者假说,虽有一定根据但仍有待考证。”

    说罢老者微眯双眼,像是在脑海里亲自“考证”一番。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也跟着或兴奋或蹙眉或抬头仰天或低头沉思,像是跟着老先生的思路在天外神游一番。其中有一张虽然普通却略显清秀的脸庞,眼里更是沉浸着痴迷之色,仿佛自己已化身造物者,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身成万物、一念化长河。

    旁边一位更显稚嫩的后生看到他这样“扑哧”笑出了声,用手臂暗戳了下他的肩膀小声调侃到:“不愧是人称青藤院‘考古一枝花’的沈大人,一听到和历史有关的便把一切都忘了。”直到此时沈宁才从想象中回过神来,讪讪一笑的同时给这位稚嫩的同门一个“爆栗”。

    沈宁这位同门叫冯一鹤,比沈宁小两岁,两人同一年进入青藤院修行,至今已有两年时间。因为两人修行起居的洞府相互毗邻,再加上志趣相投,一来二去便熟络了起来。正如冯一鹤所说,沈宁自从进入青藤院以来便对各种历史传说、古迹遗址有着相当浓厚的兴趣,修行间隙更是对各种考古相关的书籍爱不释手。这节课便是两人共同选修的一门叫“世界起源说”的课程,每周开一次课,负责讲学的是青藤院藏书馆馆主马老先生。

    马老先生学贯古今,对考古和历史有着极深的研究,在他的力推下,藏书馆的藏书不仅限于修行用的功法秘籍,更是搜罗了许多历史遗迹、风土人情相关的书籍。他最常说的话是:“历史中埋藏着巨大的财富”,而且他所指的财富不仅仅包括历史遗留下来的功法、宝具,而是包含其他内容,但他却没有明言。

    历史中究竟有没有巨大的财富,沈宁不知道,他只享受历史研究带给他的快乐便已足矣。

    课毕,沈宁与冯一鹤向马老躬身告别,便一同离开讲学区,起身向自己的洞府走去,路上和冯一鹤约好采摘一些灵药去交易市场兑换些灵石以供修炼。

    一路上藤萝摇曳、黛色满山。青藤院位于徐国境内偏南的一个山谷内,环山依湖而建,院内共有五座山峰,分别坐落于青藤院周边,最中心有一片二里见方的湖,名为小泽湖,湖心有一五层楼阁,名为绿玉阁,听说较为重要的长老会议就在绿玉阁举行。

    院之所以称之为青藤院,相传青藤院创始人,也就是第一任院长酷爱植藤育藤,对于藤类灵植的培育颇有心得。但作为性情中人他更在意的是藤类灵植的观赏价值,假使一株藤不具半分药用价值但姿态可人,这位第一任院长也会见之欢喜。就这样青藤院一直沿袭着植藤育藤的传统,直至今日五峰之上皆是藤萝满山、紫翠相争。

    青藤山培育的灵藤多种多样,有可入药的苦皮藤、五叶藤、茑萝藤,有质地独特故可用于炼器的千金藤、龟甲藤、葛藤,有纯观赏性的四季藤、凌霄藤,还有多功能性的常青藤、龙须藤。

    据老管事说,院里还有一株快五千年的绿玉藤,是从第一任院长那里就开始精心培育的。绿玉藤为灵藤中的王者,效用极佳,最为稀有也最难培育,一株五千年绿玉藤可想而知是多么的珍贵。湖心中的阁楼便以此命名,恰恰说明了此藤在青藤院历届长老、师徒们心中的分量。

    “沈宁你知道吗,我听说我们院的绿玉藤一千年一开花,开花期间若修士坐于其下悟道修炼,那便有着巨大的好处!”路上冯一鹤突然提到。

    “好处不好处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别说开花了,我们来两年了这绿玉藤长啥样都没见过。”沈宁笑着摇了摇头。

    “话先别这么说,这次或许还真和我们有关系了!听说青藤院半年之后的院比恰逢绿玉藤五千年花期,若在院比中排名靠前,有机会在其下悟道修炼!”冯一鹤言语之间极其兴奋,脸蛋通红。

    “这样呀。”沈宁并没有被冯一鹤的话所感染。“那还是和我没什么关系。院里修为高、资质好的修士不知有多少,和他们相比,我自己的实力我还是清楚的。我资质太过平庸,不过冯兄倒可一试。”沈宁还是摇了摇头。

    “凡事皆可一试嘛!到时候报名我喊你!”

    “唔。”

    沈宁和冯一鹤的洞府在五峰之中靠近西南方向的名为小寰山的山脚下,说是洞府,其实是在山脚下临时开辟出的一个个简易石室,每个石室门口都有一个四四方方、面积并不大的药田,专供弟子用来种植灵药。培育成功的灵药一部分供自己修炼所用,若有剩余则可卖给青藤院的药事房,药事房再将其炼制成丹药作为院里最基本的开支按惯例或视情况而定分配给众多弟子。底阶弟子所种灵药基本都是最低级的,但若合理利用也能减小一定的开支负担。

    另外青藤院北部数十里开外有一处由数个门派共同组建的交易市场,名为万华街,也能在那里进行灵药交易,价格会比药事房给的多出一些。沈宁便是和冯一鹤约好去万华街进行灵药交易。

    沈宁在药园里采摘了三十余株小露草、十余株蝴蝶兰,便和冯一鹤一起往北走去。约莫一个多时辰,眼前出现一个金字大匾,刻写着“万华街”三个烫金大字,挂在高高的拱形门上。拱形门后便是宽阔而深远的街道,街道两旁皆是三层以上的复古式楼阁,各式各样的牌匾挂在门前,整条街皆是流金溢彩,好不气派。

    街道的行人皆是修士,练气七至九层的高阶练气期修士都很常见,甚至结丹期修士都偶有一现。像沈宁这种练气三层、冯一鹤这种练气四层修士,在这里简直打不起任何浪花。练气期共分九层,每三层一个坎,故一般称一至三层为练气初阶,四至六层为练气中阶,七至九层为练气高阶。

    沈宁和冯一鹤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向一个叫博雅斋的三层楼阁。事实上此“博雅斋”即不博也不雅。虽然从事灵药的收购和售卖工作,但柜台上灵药种类极其有限,且多为低阶灵药,和其余店家琳琅满目的柜台是远比不得的,和“博”字是一点都沾不了边。店主是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腌臜老头,约摸练气中期修为,年过六旬,精瘦精瘦,双眼贼溜溜,更和“雅”字沾不得边。但博雅斋胜在低端灵药一概不拒,别的店家就很可能瞧不上小露草、蝴蝶兰此类路边货了。

    “还真把我博雅斋当成垃圾场了,什么灵药都往我这边扔。”小老头见沈宁和冯一鹤进来,便一阵吹胡子瞪眼,当场挖苦道。看来都已经混过脸熟了。

    “哈哈,别人可不都说樊老您的博雅斋是垃圾场吗!”,沈宁也毫不生分,当场回怼道。“不过的确多亏了您老的博雅斋,才能使我们这些底层弟子在万华街能有一席生存之地呀”。

    “是呀,别人都说您是万华街的活菩萨。放心吧樊老,等我们结丹、结元婴之后,会把最好的灵药卖给您的”冯一鹤也浑不吝地说道。

    “这小兔崽子,真以为结婴满地跑、结丹多如毛呢,百年之后你们不躺棺材板板就不错咯”,樊老也不生气,说话的当儿便查看两人递过来的包裹。“两人总共小露草五十三株,蝴蝶兰二十株,红阳花十五株。话说在前面,经商者就该锱铢必较,不该多给的我可一分都不会多给的。”樊老面孔一板,活脱脱一副世俗商人模样。

    “哈哈,当然当然,您老肯收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很感谢了”,两人听罢便打了个哈哈。

    最后沈宁和冯一鹤分别换取了十余块低阶灵石,两人都很满意。

    “对了,三天后修真研究院的徐冉大师将会在万华街举办灵植鉴赏大会,其间各种稀有灵植品种,还有最近百年发现和培育的新品种都会展出,足以让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大开眼界了。”在两人转身要走之际,樊老忽然说道。

    “徐冉大师!”两人听此顿时肃然起敬。徐冉大师不仅是徐国皇室成员,而且还在修真研究院有着杰出的研究成果,特别是在灵植种植和培育上有着独到见解。最重要的是,作为徐国少有的元婴修士之一,他却致力于修真研究成果的普及和教育,在如今“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修真界,实在是难能可贵。

    两人听此顿时来了兴趣,回应樊老说会如期到展,便躬身离去。一个时辰之后,两人重返青藤院,各自开始一天的例行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