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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真正的狠人(上)

    沉睡古老的城廓被惊醒过来,城西街道之上四处是人影闪动,沧浪园外,沿离巷望去,街道上也响起沉闷却整齐的步伐,往南看去,巍峨的尧州总管府和县衙火把如点点星火,东、南、北门均有往西城调兵的迹象。

    秦晓穆见此乱象,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担忧的念头,连忙叫上弟弟陈方将大门掩得严严实实,然后转到后院扒开茅草,进入酒窖,将住过人的痕迹清除,又用石块和土将地道入口堵住,搬了几坛酒放在酒窖,重新检查了一遍院子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才进入房间坐在桌子边想事情,不敢将油灯点上,只得黑乎乎的与弟弟对坐。

    想了想,秦晓穆还是到杂物间找来四只陶罐,将其中两只倒满煤油,然后又将一包生石灰粉放在床下,弟弟不解,问道:“哥哥,这有何用?”

    “今夜十分危险,你拿一个罐子到院外藏起来,若是官兵来搜,你继续藏好,但若是听见园内有紧急情况,就点火将罐子扔进院子,然后立刻跑到西城门将官兵搬来,就说有匪徒,如此方可解围,当然,这只是推测,但愿用不上,只要挨到天亮就算没事了。”秦晓穆吩咐道。

    弟弟还是不知会有何种危险,一边点头一边问道:“那哥哥是要在这里睡觉吗?不若我两一同到院外隐藏,这样安全一些。”

    秦晓穆皱了皱眉头,平静答道:“不用,有些事情需要确认,否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只在园内将就一宿,若有情况自有办法,你只需仔细,注意安全,时间紧迫,快去吧!”

    经过这些事情,陈方对这个哥哥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无有不从。沧浪园外两边有一排竹林,陈方走出院子后钻进了竹林,秦晓穆将院门虚掩起来,回到房间将被子拢高,像是有人睡着的样子,然后将床边一个柜子稍微移动了位置,手里提了一把柴刀,兀自钻进柜子后藏了起来。

    至寅时三刻的时候,西城方向的喊杀声仍在继续,窗外火光并没有丝毫黯淡,大呼“救火”的声音此起彼伏,沧浪园距离西城不算远,却十分安静,静得令人发毛。

    突然间听到院墙上有重物落下发出沉闷声响,秦晓穆心头一惊,一时间辨不清是何物,一颗心却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上,脑海快速运转,计算着一切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和应对方案。

    屋子再次一片寂静,不一会儿,透过月光和远处的火光,房间门慢慢打开,竟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两个影子鬼魅般闪进来,手里的钢刀在月光下闪闪生辉。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个穆长春,好阴险,好毒辣,最终还是想要灭口的!

    秦晓穆尽量压住内心的紧张和恐惧,调整着呼吸,紧握那把柴刀的手心上隐隐有汗液,另一只手悄悄伸进带子抓了一把生石灰,脚下放着一只灌满煤油的陶罐、两只空陶罐,还有两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两条黑影进来后,一个站在门边,一个慢慢向那张木床靠近,这样的格局令秦晓穆十分恼火,目前还分不清来人的目的,如若对方是来杀人的,只要不被发现,躲起来是最好的办法,如若被发现,将迎来第三次生死搏杀,第一次是与狗之间,第二次是五凤楼外,这次要面对的却是真正的悍匪,一个文弱书生面对两名悍匪,秦晓穆几乎要绝望,好在前世的定力非凡,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情绪。

    人总是这样,当我们不希望发生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事与愿违!那悄悄逼近的黑衣人很快摸到床边,陡然间举刀猛烈朝高高拱起的被子上斩落,“噔—咔嚓”,床板遭到劈砍的声音十分清晰,竟直接砍断木板,可想而知那把刀上发出的巨大力量。

    长刀再次举起时,带起一团团棉花,没有预想喷洒的鲜血,黑衣人明显感觉不对,一把扯开被子,一只竹制枕头被从中劈断,刀刃最后落在床板上,枕头下的木板从中断裂。

    柜子后的秦晓穆心已凉透,对方果然是冲自己而来!

    那短小的黑衣人发现情形不对,迅速点亮手里的火折子,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门口铁塔般的黑衣人开口说道:“死驼子,怎么了?”

    驼子说完借着火光将整个屋子扫视一圈,话音落后屋子里静得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完了低声说道:“老五,屋里没人,怎么办?”

    叫老五的黑衣人谨慎的往院子里扫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低声回道:“难道已经死了,走,到其他房间里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小穆藏在柜子后,额头、后背都已被汗水浸湿,细想着突发情况的应对措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那驼子也转身将要出门时,突然间柜子顶上发出一声“咕噜”的低沉叫声,一只鸽子掉了下来,落在秦晓穆脚下扑腾了几下后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秦晓穆大惊失色,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畜生如此坑人,什么时候飞了进来,怎会没有察觉,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添乱,原本是养着使用的,不想被它弄出人命,人算不如天算大抵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驼子和老五也被吓了一大跳,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驼子点点头,将火折子递给老五,将手里的钢刀握紧,慢慢靠近那人一般高的柜子,仔细观察下发现,果然柜子有挪动过的痕迹。

    秦晓穆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一个影子在门口的火光映照下慢慢移动过来,杀气愈发浓重。

    驼子的目光锁定木柜,猛然举起长刀全力劈向柜子,几乎在同一秒钟,“呼”一声响,一个人影从柜子后闪了出来,一阵白烟直扑面们,一阵腥辣的味道钻进眼睛和鼻孔,那柜子被驼子的长刀劈砍得七零八落,木屑横飞,驼子也在同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咔嚓”一声,烟尘弥漫之中,一把柴刀不知从何处袭来,陡然间砍进驼子的天灵盖,粘稠的液体顺着散落的长发覆盖每一根毛孔,最后与脸上那些白色粉末充分混合,竟然冒起一阵阵白烟,踉跄几步后,身体轰然倒塌。

    门口名叫老五的黑衣人只见一阵烟尘弥漫,紧接着听到有金属撞击人体骨骼的声音,行走江湖数十年,老五和驼子手底下的人命不可计数,狠辣外加一身武艺,竟是从未失过手,今夜的状况过于离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劈砍,竟一时分不清是驼子得手,还是中招倒地。

    容不得细想,老五反应迅速,持刀冲进白雾,身体前冲,手里的钢刀挥舞,防止遇上暗器之类的东西,果然迎接他的是一团浑圆的物体,“咣”一声响,钢刀劈碎了那只飞来的陶罐,并未造成损伤,老五却暴怒起来,这样一来只说明驼子中招了。

    房间本就不大,手里的火光因身体急进而熄灭,第二只陶罐,劈碎它,身体微微受阻,紧接第三只,还是劈碎它,老五如发狂的狮子,发誓要将白雾中那个弱小的少年碎尸万段,只是当他劈碎第三只陶罐的时候,一阵湿滑的液体顺着头脸将半边身体淋湿。

    屋子里乱成一团,老五眼睛已经血红,脚下踩断两根木柜残肢,人如惊鸿,寒光闪动,长刀向那团人影的胸膛刺出,就在老五的长刀将要刺进那少年胸膛的时候,少年本能的举起柴刀格挡,可实力相差太大,柴刀落地,长刀却偏了轨距,刺进少年右肩,顿时血光飞溅。

    经此折腾,老五已知对方并不会武艺,此时又中刀,即便不死,只怕也无力再反抗,缓缓放下心来,心头的怒意丝毫未减,嘴里大骂道:“你娘的,看老子怎样慢慢折磨你,绝不会让你死得痛快,,,”

    老五话未说完,房间里突然明亮起来,一团火光闪动,竟是一只被点燃的拳头朝他头脸上砸下来,老五冷笑一声,目露凶光,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少年右手被抓住,拳头稳稳的停留在老五头顶。

    正短暂的僵持间,院子里“咣啷”一声响,一阵火光冲天而起,火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与那只仍旧燃烧着的火手交相辉映,两人目光对视,那少年竟没有一丝恐惧,那双眼睛十分空洞深邃,看见院子里的火光,少年俊俏的脸上竟还勾起一丝笑意,突然间燃烧着的拳头五指松开猛然一弹,点点火星飞溅出来,散落在老五头脸上。

    老五这才发现,刚才陶罐里淋了一身的东西居然是煤油,那少年的手里竟抓了一把煤油,正升起一阵恐惧,头脸却已被那爆开的火星引燃,火苗一串,本就被煤油侵蚀的半边身体立刻被火光包裹起来,滋滋作响。

    “干+你娘的,,,老子杀了你,,,”,老五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拔刀、后撤,血从少年的右肩飚射,老五倒地打滚,散落地上的煤油混合着木屑均被点燃,浓烟笼罩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