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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底线(下)

    说起来慢,其实整个过程就在一刹那间,到得耿通身边的黑衣大汉反映过来,已经有三颗寒星激射而来,袖箭强大的穿透力直接没入大汉面门,来不及发出嘶吼,大汉就瘫倒在破庙墙边。

    冲过来的秦晓穆还来不及发力,耿通和黑衣大汉已被陈方放倒,那小子不但毫无惧色,还向秦晓穆投来一阵冷冽的笑意,真是无师自通的优秀少年。

    破庙里的陈弟来刚刚解下衣衫,正准备发泄荷尔蒙,突然听到庙外的异常,大喝一声:“耿通,你们干什么?”

    见没有回应,陈弟来顿时有些心跳加速,一股不祥的预感传遍全身,“轰隆隆”闪电和雷声交相响彻大地,重新披上衣衫,刚拉开破庙的破门,迎来的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石头轰然砸在陈弟来头顶,差点没把他的头当场砸成三五六七瓣,整个人跌倒在破庙门口。

    就在这时,干草上的高盈盈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一脸血污,面目狰狞的陈弟来,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几乎盖过屋外的炸雷。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面庞闪入庙中,高盈盈脑袋一懵,恍如做梦一般,那个叫“成之”的少年脸上带着几丝血水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手里握着一把铁钎模样的东西,尖稍上滴着紫黑的液体。

    地上的陈弟来脑袋嗡嗡作响,半晌缓过神来才发现脖颈上架了一把匕首,冰凉的白刃已划破皮肤,渗出血渍,只要自己稍有举动,那黝黑的少年就会毫不犹豫的在他脖颈上拉出一条豁口。

    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扶起干草上的美人,一句话不说,身手擦拭美人额头上的汗珠。

    高盈盈还没有缓过神来,当眼前那书生的手触碰到她额头的时候,本能的躲避了一下,后又默默流着两行热泪,任凭那手在额头上摩挲。

    突然,那身影猛的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地上发抖的陈弟来,拖拽着朝一根柱子而去,“嗷嗷嗷”,那陈弟来一路被拖着,一路惊恐的怪叫:“野种,你要干什么,老子绝不会放过你,我要杀了你,你个野种,,,”

    那书生一脸寒意,却不搭他的话,从腰间皮袋子里抽出一根细绳,粗野的将陈弟来的手反绑在柱子上,反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陈弟来脸上立刻多了五个手指印,嘴角流出淤血,嘴里含混不清的喊道:“秦晓穆,你个狗杂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娘我堂舅一定不会放过你,,,”

    地上的高盈盈一脸木然,被眼前极富冲击力的场景吓得瑟瑟发抖,思绪十分混乱,但陈弟来那一声“秦晓穆”却准确的刺中高盈盈的心脏,怎会如此,老天真会捉弄人,“成之”就是“秦晓穆”,“秦晓穆”就是“成之”,,,,

    呵呵,天意弄人,此番场景她竟能露出一个苦笑的面容。

    到是陈方脑子清醒又灵光,将高盈盈扶到半截圆木边斜斜的靠在上面。

    秦小穆眼里始终带着寒意,眼睛通红,猛然间将那军刺直指陈弟来的脖颈,一股寒意袭来,陈弟来瞬间惊叫起来“啊,啊,啊,,”

    那怪异的兵器却没有刺穿他的脖颈,还是令他明白今夜祸闯大了,再看看门口耿通和黑衣大汉的尸体,只怕很难活命。

    “成之,你我毕竟是兄弟,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从前对你不好,但我们是一家人,求你不要杀我,,,”陈弟来一改嚣张的嘴脸,立刻哀求起来。

    “你这个人渣,在书院外设计陷害,又当街放狗咬我,那一夜五凤楼外的巷子里,你又买凶杀人,想要我的性命,我知道你是怕我分去本属于你的家产,你真幼稚!”

    “我与你有何冤仇,你定要置我于死地,我本心怀一丝念头,想着你毕竟是陈家长子,找个机会教训一番也就是了,可你触碰了我的底线,底线你懂吗?你竟敢向我的未婚妻下手,你当真是死有余辜,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知何时,秦晓穆手上多了一块石头,朝陈方说道:“陈方,将你嫂子扶到马车上休息,这里乌烟瘴气,不是女人待的地方!”

    陈方见哥哥眼睛里的寒霜逐渐凝聚,扶起高盈盈出了庙门,往马车上而去。

    “说吧,交代你买凶杀人的过程,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秦晓穆,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脱不了干系,杀人偿命你懂么,,,啊,,,啊,,,”

    正说话间,陈弟来一股剧痛自膝盖上传遍全身,杀猪般嚎叫起来。

    秦晓穆抡起石块猛然砸向那人渣膝盖,一下、两下、三下,,,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啊,,,啊,,,秦晓穆,你别杀我,我说,我都告诉你,,,”

    陈弟来将当晚看见秦晓穆上台献唱词,后来夺得魁首,利用冯默林买通曹豹等人,埋伏在废弃巷子袭击秦晓穆的过程说了个大概,头上和腿上传来的痛,还有对死亡的恐惧,使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颤抖,到最后一直喘着粗气。

    秦晓穆一边听他讲述过程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听完后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替你说吧,你知道我娘每月十五都会去三台寺上香,陈方与我关系紧密,你平日里也是防贼一般防着陈方,所以你找人去五凤楼向我报信,这要说起三台寺和陈方,我就会掉入陷进,叫人杀了我就丢到河里,那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就达到了你的目的,是也不是?”

    “你说的,,,说的,,,不错,,,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只恨曹豹那些泼皮,竟然连个柔弱小子都对付不了,那冯默林更是一头蠢猪,让你活着还敲了我很多银两,原本是先杀了你,再想办法弄死那个黑脸的陈方,哈哈哈哈,,,”

    “你疯了,我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也就罢了,陈方是你亲弟弟,你们身上都流淌着陈家的血,你真是猪狗不如,,,”

    “哼哼,那又如何,谁挡我的路我就杀了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曹豹这些人敲诈了银子,早已经投太行山寨去了,你暴打了他一顿,又杀过山上的强人,改日领了大队人马过来,你也难逃死路一条而已,呸,,,”陈弟来面目狰狞,越说越激动,吐了一口血水。

    秦晓穆听着这个人渣的话语,若有所思,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浓重,最后问道:“你今日想对高盈盈动邪念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哈哈哈,,,也有你害怕的人和事,,,这种事岂敢让其他人知道!不过今日午间遇到过冯默林,攀谈了几句,如果我死了,哼哼,你绝对逃不掉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那冯默林家住哪里?”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这类人自以为是,你不告诉我就不会自己打听吗?我顶多去好好教训他一顿,何况你半路劫持良家民女,谅你也不敢报官,除非自己想往大牢里钻的!”

    陈弟来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了不少,这无疑表明眼前这个书生不会杀了自己,想想他说的也对,区区一个公子哥的住处,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告诉他也罢,他若去报仇,反倒能有机会搞死这个天杀的秦晓穆,只要今夜能活着回去,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

    “就在长平街头吉阳茶馆对面,,,啊,,,!”

    猛然间,一根尖锐之物贯穿陈家长子的喉咙!

    “你,,,敢,,,杀,,,我,,,”

    这个动作来得有些突然,陈家长子感受着来自脖颈上的冰凉,疼痛反到而来不及品味,被反绑在圆木柱子上的双手本能的激烈挣扎,连上绳索磨得柱子有些咯吱咯吱响,粘稠的液体顺着血洞从两个方向流淌下来,在惊骇与不可思议的复杂表情中他渐渐停止了心跳。

    终于还是下手干了这件事情,这种事情一旦迈出这一步,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从这一刀开始,就是与那陈家彻底决裂的征兆,后果也很难掌控,但他触碰了底线,一个男人的底线,,,

    见血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也会麻木,从落水到与狼狗之间的撕咬,再到庆五和姜横搏杀,以及五凤楼外废弃巷子的生命危机,那一次不是被事情推到了生死边缘,这一次就搏杀的过程而言没有太大危险,但后续的问题却是比之前几次危险上好几百倍几千倍,毕竟善后的问题很是头疼。

    特别是想起捕头叶开的精明,秦晓穆额头上就泌出汗珠,杀人偿命,淮律上明明白白的记载着,善后的事情却是得费一番周章。

    秦晓穆跌坐在火堆旁,破庙到北门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此时正值亥时初刻左右,放在前世那个文明时代,也就晚上九点多。雷电交鸣,天空中的雨势并未消减,冲刷了一些诸如血水之类的痕迹,见火堆边有一个灰色的纸袋,一只鸡腿露出半截金黄色,大概是刚才这伙坏人留下,秦晓穆顾不得许多,顺手扯过来,放到嘴边大口大口咀嚼。

    虽然鸡腿入口感受不到一丝香味,却可以缓解绷紧的神经,脑海里反复重复几个字:冷静,,,冷静,,,此时要是有酒就好了!

    事情的关键环节还没有准备妥当之前,时间总是一分一秒的溜走,直到手上一大块鸡腿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秦晓穆才吃出了味道,原来这鸡腿还是挺香的,大概是杀人杀得饿了,三口两口吃了。

    这时,弟弟走了进来,看见柱子上死得不能再死的陈弟来,脸上有些震惊,焦急说道:“哥哥,现在该怎么办?”

    “别着急,先烧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