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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权力场

    当城外的祖大寿得知自己的主帅被打入天牢后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这里既有愤怒其实更多还恐惧。

    要知道袁崇焕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毛文龙死了朝廷才会被他挟制,如今看来,却是大家都想多了。

    当然,他们都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个点,那就是你想要挟制朝廷的前提是你能打胜仗,而且能够解决后勤问题。

    而袁崇焕显然没有这个能力,或者说整个辽东都没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他们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当崇祯正得意自己将袁崇焕打入大牢,终于有人背黑锅的时候,英国公张维贤的家里却来了一位访客兵部职方司郎中余大成。

    余大成是张维贤的门生,在朝廷里官职不高,因此他见不到皇帝,一肚子的话只能来找老师。

    “你是说祖大寿三日内必反?”

    听过余大成的话后,已经是病入膏肓的张维贤躺在床上良久后才说到。

    余大成点点头表示袁崇焕该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既然现在袁崇焕已经被下了大牢,也就没了放虎归山的必要,只是现在还不能杀他,一定要等时局稳定了再动手。

    张维贤点点头表示同意,可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再去见皇帝了,便让余大成写下一份奏章,并且属上他的名字,让下人送进宫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维贤再次合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皇帝能不能听,那就看大明的造化了。”

    崇祯收到这份奏折已经是深夜,他一向是以勤勉自居,此时正在批阅百官送来的奏折。

    听闻是英国公送来的,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让太监送进来。

    打开奏折看过之后,崇祯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十分着急弄死袁崇焕,否则他每日都会失眠。

    可奏章上分析的很到位,又是英国公张维贤写的,因此他不得不重视。

    “王伴伴今日谁去过英国公府上?”

    王承恩低垂眼角,毫无表情变化的说道:“是余大成,至于说了什么还需要等消息传回。”

    ‘嗯,不用了,这份奏折应该就是余大成写的,说的话都在上面了。’

    说罢便将手里的奏折扔到桌子上。

    王承恩笑呵呵的给崇祯倒了一杯茶道:“这余大成也是做事没有分寸,非要偷偷摸摸的,就不能大方的说出去,何必劳烦英国公呢。”

    这话其实是在给余大成说情,因为崇祯很明显有些生气。

    崇祯倒也不会和王承恩说什么重话,只是带着不悦道:“可人家说的有道理啊,按照奏章去做,出了事谁担着?就不能大朝的时候提,大家都知道是谁的主意。”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崇祯已经有点不要脸了,他作为一个皇帝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出了事谁来担责。

    王承恩笑了笑道:“有这个奏折在,又不是找不到正主。”

    一听这话,崇祯倒是乐了,当即笑道:“还是王伴伴说的对,这奏折你替朕收好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随时拿出来。”

    王承恩恭敬的将奏折收起塞进怀里,崇祯则是继续批阅奏章。

    第二日,早朝照例,依然是为了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以钱谦益和温体仁为首的两个派系最为严重,他们根本不管是对是错,只要是对手提出来的建议就必须反驳。

    崇祯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其中就说到了关于袁崇焕的处置问题,钱谦益一派本就不懂军事,又连夜揣摩皇帝的心思,所以一早上就抛出来了一个大招。

    当以钱谦益为首的官员当众提出要严惩袁崇焕之时,温体仁顿时心中一紧,他也知道皇帝的性格,喜欢找人背锅,喜欢推卸责任,所以袁崇焕必须死。

    可是现在并不是杀袁崇焕的好时候。

    而且他更清楚现在不能提反对意见,不然皇帝必然心生怨恨,由于温体仁的沉默,他那一派的官员也不好擅自行动。

    而崇祯的心中却在大骂百官无用,平日里唇枪舌剑对不对的都死磕,今天需要他们了却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

    “怎么所有人都要朕立刻杀了袁崇焕么?”

    崇祯问过之后,便将视线瞄向了温体仁。

    若是平时温体仁必然会直接跳出来否决钱谦益,可今天他还真的不敢。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他只能低下头假装无视。

    而钱谦益这个时候亲自下场说道:“陛下!老臣认为袁崇焕必须处以极刑,否则朝廷无法向受到屠戮的京畿百姓交代!”

    说实话崇祯也想弄死袁崇焕,可昨晚上他看了余大成通过张维贤递上来的奏折,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只是他一向是喜欢让大臣们提出建议他来采纳,这样即便是出了问题也有大臣背锅。

    “温体仁,你说说该不该立刻杀了袁崇焕!”

    当崇祯直接点名道姓的让温体仁说出看法的时候,作为官场的老油子温体仁立刻想到了一些深层次的问题,或许皇帝现在想要的不是下决心杀人,而是另一种解决方式。

    想到这里,温体仁走出队列道:“陛下臣以为袁崇焕当杀!”

    说完这句话之后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皇帝的表情变化,当他发现皇帝在听到这句话微微皱眉之后立刻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可现在并非是处置袁崇焕的好时机,建奴大军尚在城外,当驱除鞑虏之后再行赏罚。”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的再次抬头去看皇帝的表情,果然崇祯的表情好了许多,他终于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猜对了!

    有了温体仁的表态,以他为首的一众官员立刻站出来力挺温体仁。

    钱谦益那边自然要进行驳斥,一时间朝堂乱的犹如是菜市场一般。

    一边说大局为重,不能立刻杀了袁崇焕。

    另一边说不杀袁崇焕难以激起百姓的斗志,难以给天下一个交代。

    “咳咳!”

    当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崇祯这才清了清嗓子,大臣们都知道这是皇帝要给这件事定基调了,纷纷退回班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