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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同敌忾兮,共死生

    浓厚的雾气之中,有两个人影紧挨着坐在地上。

    “我的血……你还……要不要了,再不……要,等会……就没……新鲜……的了。”浑身溢血的老魏断断续续地说道,声如蚊蝇,要不是副手坐在他旁边都听不到。

    “急什么?也得等我喘口气啊。”副手脸上已经毫无血色,鼻血像是没拧紧的水管里的水一样,止不住得往外流,但他依然优哉游哉的样子。

    “谁叫……你……一个……阵法……师……”

    老魏还没说完,副手就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别说了,磨磨叽叽的,等你说完,天都亮了。不就想说我一个阵法师好端端地非得加入调查队吗。”

    老魏露出满意地笑容。

    “谁叫我犯贱。本以为报上老卫大腿,混上个自由清闲的活。清闲倒是清闲了,却是要命的活。原本想着干个三五年就能存够钱,没想到,钱还没存够,抚恤金倒先来了。”

    “其实那些月魔老子怕都没怕过,要是给时间老子好好布阵,就算那十个狻族一起来我都敢斗一斗。可惜啊……”

    如果是阵地战,他甚至敢指着对面的那些狻族大喊“我要打十个”。加上队友的配合,即便所有的狻族和獜兽一起上,他都敢一战。

    但别人也不是傻子,只需要在阵外一围,他们也会无处可逃,最终被活活拖死,连信息都无法传出。

    面对缺乏后勤的困境,以及这个祸境的异常,他们最终选择了尽快撤离。而在运动战中,阵法师的作用十不存一二,只能用符箓构筑些简易的阵法,他的能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在这最后的时刻,他甚至连布阵的阵旗都没留下来,就是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让他布置阵旗,与其遗落在这里,还不如带回去留点遗产。

    “现在只能靠精血和符箓布下简易版迷踪阵,希望能多拖延他们一点时间。要是没有那十个狻族还好,几十只蠢狗轻松就能困住。但有了那十个狻族,恐怕也拖延不了多久了。”

    副手一阵长吁短叹,只恨命途多舛,时运不济,满腔阵法无处施展。

    再复杂的迷宫,终究只是迷宫。而不管多复杂的迷宫,在暴力破解面前,都是通天大道。

    “除非有强者从中牵制。”

    雾中传来一个自信的声音,从中走出一个高大身影,身穿盔甲,手持铜锏,正是梁元。

    梁元身为卫长安的英灵,副手让卫长安知道了在迷踪阵移动的方法,也就相当于让梁元知道了,自然也就可以找到他们。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梁元低声浅哼了两句,对两人抱拳行礼道:“汉将安定梁氏玄阳来与二君共赴死也。”

    “梁玄阳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字,真不亏是贵族子弟,酸,故作高雅。”

    “安定?是甜肃渭川那边来着吧,离久安也不算远。回去看过没?”

    “没什么好看的,早就物是人非了。倒是特异点附近,前不久新发现了个故时战友墓的遗址,进来前刚去祭拜过一番。”

    “倒也是。只是你来了,老卫怎么办。”

    “死不了,回去躺几个月就好了,总比死在这好。”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配合我,完成这最后一战。”

    “善。”

    ……

    雾气弥漫间,一个狻族谨慎地移动着,试图搜寻到那名弄出奇怪白雾的人类。他知道,那些本被他们视为瓮中之鳖的人类,肯定已经趁机逃跑了。他必须在他们跑远前脱离这些雾气,才能在他们离开祸境前追上他们。

    突然,一根铜锏从雾气中倏地破空而出,锏上发出莹莹微光,显示着其中的不寻常。

    狻族不敢小觑,连忙抬手格挡。铜锏扫在骨甲上,砸得骨屑四射。狻族噔噔倒退两步,正欲转身反击,却发现身后除了茫茫白雾之外,空无一物。

    狻族警戒地打量四周,戒备着不知道藏在何处的敌人,耐心等待反击的机会。

    ……

    另一名狻族所在,又是一根铜锏破开重重雾气。然而这名狻族的反应略逊一筹,来不及格挡,脑袋就被铜锏狠狠砸中,直让他闹冒金星。但也摆好了防守的架势,让他无法趁胜追击。

    迷雾中的梁元暗骂一声,这些狻族天赋异禀,天生坚硬的骨甲,连头上都生长着密实的骨盔。本能取人类三阶缔约者性命的一锏,却只能让这些狻族眩晕一下。

    “下一个。”

    ……

    又是一名狻族,又是同样猝不及防的铜锏,又是一样的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十名狻族被梁元轮番骚扰,苦不堪言。

    ……

    一开始的那名狻族苦等良久,终于确定对方已经离开,重新开始了寻找出路。

    不曾想才刚走没两步,又是一根铜锏扫出,他连忙躲开。再看去,铜锏已经无影无踪。

    他知道这是对方的骚扰,是拖延他们脚步的缓兵之计,但交战的主动权在对方手上,他也只能趁早离开或者破解掉这个恶心的阵法,才能报一锏之仇。

    他本以为对方又是出一招之后就离开,没想到正在他放松警惕之时,脑后陡然传来一阵剧痛,直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敌人充分发挥痛打落水狗的精神,趁着他两眼发白的一瞬间,“砰砰”两声,又是两记沉闷的重击砸在他的关节处。若非关节间倒长的骨刺,恐怕他的腿就要瘸了。

    “狡猾的直立猿!”他用独特的语言愤怒地骂道,却是再也不敢轻敌大意了,只能步步为营。

    ……

    相似的情景在各个狻族身上轮番上演,即便他们知道对方人数寥寥,只是在拖延他们的时间,但迷雾中时不时冷不丁的一锏,依然将他们逼得步履维艰。

    ……

    又是一次无功而返的偷袭,梁元不敢恋战,重新隐入雾气之中。否则一旦陷入了缠斗之中,不管其它狻族是闻声赶来,还是逃离迷踪阵,或是直接收拾掉副手他们,对他们来说都是绝杀无疑——狻族可以失误无数次,但他们只要失误一次就是全军覆灭。

    用副手的话来说,这只是迷踪阵的青春版,混淆不了这么多人的感知。

    幸运的是,他们有一名优秀的阵法师,他知道如何合理地运用迷踪阵的能力。他们不需要无间隙地干扰敌人,只需要在某些时间点小小地混淆一下,就像将脑子里的指南针轻轻一拨,就能让敌人陷入鬼打墙之中。

    然而不幸的是,这名优秀的阵法师,要死了。

    ……

    时间缓缓流逝,雾气终于散去。雾气最后散去的中央,只留下两具干枯的灰白尸体,枯槁得像被暴晒了七天七夜的咸鱼一样,又像轻轻一捏就散成粉的百年朽木。

    尸体的不远处,是一名身穿盔甲,手持铜锏的壮汉。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壮汉轻轻唱着,铜锏缓缓抬起,奔向敌人。

    看着眼前人类手上那让他们恨之入骨的铜锏,十名狻族并没有让对方继续慷概悲歌的兴趣。众狻族一拥而上,只想将对方撕碎喂獜兽。

    天地轰鸣,大地开裂,骨屑纷飞,血洒四野。

    无人的旷野上又多添数具尸骸。

    死人已死,活人未亡。

    另一边的吴勾,已经开始琢磨等会以怎样的姿势死会比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