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乡下人

    今天，我正吃早餐的时候，梅婶用红塑料袋提着几个鸡蛋来到我家，并说这些鸡汤给我做菜吃。

    我急忙说：“哎呀，这几个鸡蛋是给安满吃的，你怎么又拿来呢？”

    “不要！不要！”

    “安满这几天帮了我很多忙，吃几个鸡蛋不是应该的吗？”

    “做咯一点事还要呷哪呷得完？”“哎呀，梅婶，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不行，拿去！拿去！”我与梅婶把六个鸡蛋推来推去，最终鸡蛋放在我的桌子上。

    这鸡蛋是我买的。昨天当墟我买了一板鸡蛋三十个。前天村里玉妹婶七十大寿生日，村里的婶婶娘娘都去呷汤了，我正好回乡下碰上这事，不能不去。我们乡下有这个习俗，每蓬年纪比较大的人过大生日，相互关系较好的都会去呷汤凑热闹，不请自去，一般拿八个鸡蛋算是给寿星吃。

    我是昨天刚从县城回乡下，不知道玉妹婶过生日。下午当大家成群结队去玉妹婶家时，我正在钉窗户纸，我要在天黑之前把三个窗子都钉好，不然晚上睡觉实在是冷，已是寒冬腊月。

    我一边钉窗子一边琢磨呷汤的事。去是肯定要去的。是去村里买鸡蛋还是拿钱呢？拿钱又拿多少？十块？二十块？这算什么呢？说是买鸡蛋的钱人家会要吗？那么拿五十、或一百人家又会收吗？也许人家会想：这又算什么呢？

    想来想去还是拿鸡蛋比较妥当。

    于是我把窗户钉好后，利索收拾好工具，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这时天也快黑了，我匆匆忙忙走到梅婶家：“梅婶你家还有鸡蛋吗？”梅婶说有，刚买了一板三十个，别人拿了八个去。他又问我要多少，我说想要二十个。他说：“你要拿这么多干嘛？”我说平时我不在村里，这次是碰上了，再说玉妹婶一家人都好，以前我孩子还小的时候，帮了我家不少忙，我大儿子上大学少学费，我跟国才满借，他二话没说，就借了千把块钱给我。”我想拿钱的事没说出口。

    结果，梅婶家不够，只拿了十个，我又从头花大嫂家拿了十个，他们都说还鸡蛋。我昨天从墟上买了鸡蛋回来时就还给了她们。头凤大嫂还了十一个，梅婶拿了十六个，多的六个算送给安满吃。我这次从城里回来钥匙忘记带了，是安满从他家拿锤子帮我把锁弄开的，不然进不了家。这次是来家里清理楼上的碎瓦片，老房子十天前换了瓦。

    可当我去压水井压水的时候，压水井的皮碗又坏了。我第二天从墟上买了皮碗回来，家里没工具又是请安帮我上，不然用水不方便，要去很远的地方去打水。

    所以我在还鸡蛋的时候就多拿了六个算是感谢安满。

    可梅婶呢？他今天又送回来了。

    还有头凤大嫂，那多的一个鸡蛋昨天立马就送给了我，还说：你借十个鸡蛋，多还一个干嘛？我说怕我的鸡蛋比你的小。他还说了我一顿。

    乡下人就是这样地淳朴，一是一，二是二，帮了忙也不要感谢。

    我这样做反而让他们见笑了，我感觉很别扭。

    乡下人真好，与城里人最大的区别是淳朴。

    我这几天在乡下老家打扫卫生，村里人都知道我没种菜怕我没菜吃，婶婶娘娘们从地里弄菜回来路过我家门口时，这个送一个大白菜，那个送一个大萝卜，还送葱、送蒜、送东瓜南瓜……我吃都吃不完。

    我在城里已住了11年，住在一个小区的人几年了都不认识，出门碰上也不打招呼，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对方，似乎在审视：这个人是不是坏人，是不是小偷？时刻都有一颗警惕地心。从外面回到家赶紧关门，还要反锁，生怕人在家里有坏人破门而入。

    而在乡下，一整天大门洞开，不到晚上睡觉不关大门，小门也是不去远地方不上锁。

    这几年我家的房门锁坏了一直没修，我回来住在家没锁门，也不怕，一觉睡到大天光。

    现在，我真的越来越向往乡村生活。

    2022.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