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纠纷结果
又是新的一天。我一早就起来了。想起昨晚被王亚伟的呼噜声吵得实在是难以入睡，就有点儿郁闷。王亚伟还浑然不知，真想一脚把他从床上踹醒。
我早早的来到了病区。昨天夜班的护士是张晓荔，中班之后就是夜班，今天早上自然是她在科室，还有一个保安黄春海。科室的气氛比较压抑，他们都只是很敷衍地和我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再要和我说话的意思了。张晓荔更是低头看她的手机，默不作声。
倒是黄春海不经意间看见了我包扎的手，终于笑着开口问道：“江医生，听说你的手是昨天英雄救美伤的吗？”
我真是佩服大三院的消息灵通程度，我昨天受伤之后就没有来科室，而此刻的夜班保安竟然知道了我的手是因为帮徐丽娜挡花盆受的伤。难道他们连这些也是都算在了交接班的内容里面吗？
“嘿嘿，哪里有那么夸张，就是刚巧经过，帮了个小忙而已，要是你当时在，估计你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连忙笑着解释道。
张晓荔听我这么一说，也停止了看手机，抬头木讷地看着我。
“那是，是我不在，要是我在，我一定把他们揍一顿不可。”黄春海有点没好气地说道，“那些家属也太嚣张了。”
“毕竟是一条生命，人家死了人，也可以理解。”我说。
“我说的不好听一点，那个病人在的话，完全是给他们增加家庭负担。这下倒好，不仅没了负担，还给他们创收了。”黄春海愤愤地说道。
“确实也存在一点过错。”我随口道。
张晓荔低下了头。一时间沉默起来。
黄春海叹了口气道：“哎，这种就是谁上班遇到了谁倒霉的事。”
正在这时，门又开了，章主任走了进来，他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换衣服去了。黄春海用怪异的眼神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呆萌地看了看他，眨了眨我迷茫的眼睛，低声问道：“咋了？”
黄春海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小声对我说：“待会你看章主任肯定要发飙了。”
我张着嘴，表示吃惊，还是用呆萌的眼神看着黄春海。
黄春海嘿嘿笑着用手戳了我一下，意味深长地道：“狗日的，你就装傻吧？”
我眨了眨呆萌的眼睛，一脸懵逼的表情。虽然我从徐丽娜那里知道了医闹的院部处理决定，但是并不代表主任会发飙吧？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到了。大家好像都是踩着点来的。最后两分钟能够都到齐。
章主任抬头看了看钟，然后看了看无精打采的张晓荔，对其点头道：“交班吧。”
张晓荔开始读交班报告：“病人总数78，无出入院，现有78实有78，一级病人24床邹自去，患者白班阵性叫喊，接触主动，兴奋话多，四肢保护于床，末梢循环良好，午餐午药送至床边，协助下完成……”
就一个病人的交班，张晓荔很快就读完了。
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章主任，好似大家都在等待着他将于经行什么重要的讲话。果然也没有让大家失望。
“今天24床已经四天了，待会汪医生记得把他停一级（护理）。”章主任看着汪戚，说道。
汪戚点了点头，道：“好的。”
“小江啊，你的手伤严重吗？”章主任突然看着我问。所有人都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我。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小伤不碍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连忙回答道，然后将受伤的手臂晃了晃。
章主任点了点头，接着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昨天医闹还是蛮严重的。小江的手也都被砸伤了。”
保安黄春海，陈三虎不怀好意地笑着，看着我，那意思就像是在说：看吧，英雄救美受伤了吧。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讪讪地微笑了一下，故作镇定。
章主任没有在意我的变化，继续说着：“赔偿结果也出来了，30万。”
胡阿姨很是吃惊地道：“要这么多啊？他们咋不上天呢？”
陆护士长满脸不开心地道：“马蛋，他们开始还要60万呢。真不怕撑死。”
章主任继续道：“钱医院可以出，不过处罚还是有的。”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都很想知道院部对这件事情是如何处罚的。
“院部决定：王医生扣一个月工资，张晓荔扣半个月工资，黄春海扣1000块钱，全院通报，以作处罚。”章主任的目光从王亚伟、张晓荔和黄春海的脸上一一看过，如是说着。
王亚伟有点不耐烦地闭上了眼。张晓荔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那双破旧的护士鞋。黄春海则是一脸的吃惊，瞪大着眼睛，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没有说出来。
章主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接着说道：“这次医闹是一个教训，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引以为戒，今后不论是哪个医生收病人，该签字的必须要签字，该写清楚的必须要写清楚。还有中夜班巡视病房的问题，必须按照规定巡视。医院已经开始准备安装巡更记录点了，等巡更点安装好了之后，所有护士保安，都必须按照要求到点巡视打卡。行政那边可以直接调出巡更点的记录，谁没巡视，或是巡视不到位，都要扣工资的。”
没等章主任说完，我旁边的护士易小蜜和武岚岚就小声地道：“惨了惨了，这下以后中夜怎么办？不能休息了。”
章主任没听见她们的议论，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抢救的问题，怎么能让一个病人帮忙做人工呼吸呢？他们知道什么？还好派出所问的时候，陆护士长说那是我们的一个工作人员，否则又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章主任一说完，包括我在内，都很震惊。怎么还有病人上去做了人工呼吸？大家都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黄春海和张晓荔。
黄春海冷着脸，郁闷地道：“我就搞不懂了，医院凭什么扣我钱？我又不是责任人。看来真是谁当班谁倒霉了。”
陆护士长看着黄春海道：“这是医院领导决定的，你不服可以去找院长。章主任只是传达院部的决定。”
黄春海虽然是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护士长继续说道：“我希望通过这个教训，让我们护士保安还有阿姨，都记住了，上班要把心放病人身上，不要以为中夜班很轻松。出了事请，大家都有责任。每个病房都有监控，就算你们不去病房巡视，至少监控要多看看吧。特别是刚来的新病人，病情都不稳定，就需要我们护士保安特别留意。这个病人如果你们能多看一眼监控，我相信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的。”
张晓荔头低的已经快可以埋进衣服里了。苍白柔弱的小手不停地揉捏着那本交班本卷曲的一角。
黄春海原本一脸的不情愿，也渐渐地变的脸色发白，慢慢地低下了头。
只有王亚伟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抖动着腿，双手抱肩，盯着陆护士长。
其他人很多都默默地听着，偶有点头表示赞同。等陆护士长说完，大家又都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章主任看了看大家，开口说道：“处罚不是说想扣你们钱，主要是希望大家都能通过这个事情，得到教训。要是任何处罚都没有，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当然，你们也不要有过于太大的心理负担，班还是要认真上的。这次也只是罚款警告，并没有更严重的处罚。希望你们三个当事人以后能更加认真负责的上班。”说完，章主任的目光从王亚伟、黄春海以及张晓荔的脸上一一扫过。大家都没有说话，还是沉默。
章主任接着说道：“好了，这个事情就到此吧。小汪，今天再给13床钱利红家属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接人。”
汪戚连忙点头应道：“好的。”
“还有，今天王金亮家属说上午要来医院办理出院手续，护士那边把帐结一下。”章主任对陆护士长说道。
陆护士长点了点头，对易小蜜护士使了个眼色道：“小蜜，你一会处理下。”
“耶斯麦得姆，保证完成任务。”易护士瞬间站直了身体，面带搞怪的表情说道。说完，自己瞬间就笑了。伴随着她的笑声，办公室里面沉闷的气氛也瞬间消散。
“那就这样吧，散会。”章主任吩咐道，说完，大家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张晓荔和黄春海则忙着换衣服下班。我和汪戚、杨羽兵、王亚伟一起跟着章主任去医生办公室，准备开始查房。
我们先是来到了一级病房，2024床邹自去的房间。
邹自去今天依然保护性约束在床上。一听见有人开门，原先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大，看着走进病房的章主任，开口问道：“医生，我何时能出院？”
“出院还早，先稳定病情。”章主任随口道。
邹自去不再言语。情绪明显比刚来的时候稳定了太多。
章主任上下看了看他，然后问道：“耳朵里还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不就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吗？”邹自去淡定地回答道。
“前两天你说妈让你烧房子，是有这么回事吗？”章主任又问道。
“瞎说八道什么，我妈都死了好多年了。”邹自去白了章主任一眼，答道。
“那你觉得现在还有没有人要害你？”章主任继续追问道。
“想害我的，估计也就周文轩那个老东西了。你们都是医生，都是好人，怎么会害人呢？”邹自去微笑着献媚地说道。
章主任看了看手中的病历本，对汪戚说道：“记得停一级（护理）。药先不要加了。”
汪戚点头道：“好的。”顺手接过章主任手里的病历。
邹自去连忙在床上哀求道：“章主任，今天能不能把我放了？我的手都麻木了，没有知觉了。”语气很是诚恳。
章主任想了想，又看了看他保护在床的双手和双脚，点头道：“放你也可以，但你不能闹，不过呢，你现在还不适合去活动室。”
“我不去，我不去，能放了我就行，我保证不闹，我保证不闹。”邹自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由于绑在床上，把床摇得都“嘎吱……嘎吱……”响。
章主任看着他说道：“也不能手脚都放了，给你保护一个手，你看行不行？”
“啊？要放就都放了啊，绑我一个手有什么意义呢？我保证不闹还不行吗？”邹自去继续央求道。
“不要要求太多，已经给你松了一手两脚了，很不错了，再得寸进尺就都不放了。”章主任没好气地说着，然后就不等邹自去讨价还价，径直朝门口走去。
我们也都跟了出去。
刚到通道处，章主任的电话响了，他连忙压了点洗手液，洗了个手，然后接电话。
接完电话后，章主任对跟在身后的汪戚和王亚伟说：“你们带着他俩去活动室查房，记得让保安把邹自去放了，留一只手就行。我要去下门诊行政楼层。”
汪戚连忙道：“好的，好的。”说完，就带着我们朝活动室走。
边走边用手机给钱利红家属打电话，对方没人接。然后，汪戚就回过头来问我道：“你知道邹自去以前干过什么事吗？”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道。
身旁的王亚伟抢着说道：“他把底楼的护士长给打了。”
“啊？不是吧？在医院外面吗？”我问道。
汪戚白了王亚伟一眼，然后对我接着说道：“怎么可能会在院外。就在他现在住的隔壁那间一级病房。”
“怎么回事？”我问。
“那时候我们病区的护士长，还不是现在的护士长，而是底楼的宕护士长。”汪戚停下脚步，准备给我详细介绍下。王亚伟和杨羽兵则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从我们身边经过，朝活动室走去。看来他们应该都是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汪戚接着介绍道：“当时邹自去也不是第一次来住院，我们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病人，就给他像现在一样绑在床上。但是那天姜院长也在，邹自去苦苦哀求姜院长，后来姜院长心软，要求我们给他四肢都松了。当时底楼的宕护士长也在。我们就把他松了。松了之后，姜院长就问他病情。开始也还是正常，后来那家伙说到激动的时候，指着宕护士长的鼻子就骂，接着突然就直接就冲了上去，将宕护士长一顿暴打。幸好保安没走远，听到叫喊，就快速冲进放间，将他制住了，不然真是可能要出人命的。”
“那姜院长不就在边上吗？”我问。
“是的啊，不过她也是女的，又不敢直接上去。”汪戚如是说。
“女的？你是说我们院长是女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院长的事，原来我们院长是个女的啊，我不禁想确认下，就随口问了出来。
“是的啊，叫姜美枫，你不知道吗？姜太公的姜，不是你这个江。”汪戚反问我道。
“额……还真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地说，然后继续问道：“当时除了姜院长还有谁在边上啊？”
“还有王亚伟啊，哈哈，那个二货在和不在也没有太大区别，因为他根本没有上去阻拦。”汪戚说完，往活动室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接着道：“后来，保安冲上去了，他才过去帮忙，而姜院长也吓坏了，从那以后，她都不敢乱指挥了。而且为了安抚宕护士长，就把宕护士长和底楼的陆护士长对调了一下。”
“那宕护士长伤的怎么样？”我问。
“鼻青脸肿呗，不过还好，就是软组织损伤，只是都在脸上，看上去挺严重的。”汪戚如是说。
“扫帝斯莱。难怪今天章主任非要绑他一只手呢。”我点了点头，恍然说道。
“走吧，去活动室。”汪戚说着，就向活动室那边走去，我赶紧跟上。刚好遇见了保安王智浪。
汪戚直接对王智浪吩咐道：“浪哥，麻烦你去给邹自去松掉两脚一手。”
“那家伙能松？你确定？”王智浪诧异地反问道。
“是的，章主任说的，我确定，保证，以及肯定。”汪戚笑着对他说。
“那就行，我现在就去。”王智浪说完，就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向一级病房走去。
我和汪戚一起来到活动室，汪戚带我随便找了几个他床位上的病人问了问这两天的病情，也都很简单，不过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后来病人陈锦瑞又过来问他父亲今天有没有来，汪戚告诉他，目前还没来。
陆安建又跑过来要香烟，被汪戚一顿臭骂，嘿嘿地跑走了。
李健跑过来问我：“哎呀，江医生怎么手臂受伤了？”我也没好直接回答他，就是敷衍地笑了下。谁知道身后一个娘娘腔突然开口道：“哎呀，小江哥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啊？”听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回头一看，不是鲁勇敢还有谁？
刚好保安陈三虎发好了东西，从库房出来，听见鲁勇敢的话，直接就乐了，接话打趣道：“快，快帮你小江哥哥看看，要不要紧。”
鲁勇敢继续发嗲道：“小江哥哥才不要我看呢，人家是医生，早都包扎好了。”
听的我是鸡皮疙瘩是一层又一层，头皮直发麻。
汪戚在边上，对鲁勇敢说：“你香烟不想抽了是吧？”
鲁勇敢把舌头一伸，肩一耸，作了个“卖萌”的表情，掉头就走了。
陈三虎则直接走进了人群，喊道：“杨冬肖，杨冬肖，狗日的，怎么不去领香烟？”
那个叫杨冬肖的病人，赶忙跑过去，咧嘴笑着道：“陈……陈师傅，忘……忘……忘记掉了。”说着，就伸过手去，嘴里口水还滴了下来，露出了黑黄的牙齿。
陈三虎没好气地道：“狗日的，今天没了。”
杨冬肖继续伸着手，口水直淌，央求道：“谢谢，谢谢，麻烦……麻烦陈师傅了，给……给我吧。”
陈三虎不急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只香烟，举得高高的，道：“给你也可以，把裤子脱了。”
杨冬肖咧嘴笑着说：“陈……陈师傅，别……别开玩笑。嘿嘿。”说着就一跳，想用手去够陈三虎手里的香烟。口水差点溅到陈三虎的脸上。
陈三虎赶忙往后一退，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香烟丢给了杨冬肖，嘴里说道：“狗日的，给你，快走开。”然后用手把自己的衣服掀起了，检查了两眼，发现没有溅到口水，才松了口气。
杨冬肖则嘿嘿傻笑着，弯腰捡起了香烟。其他病人则都在围着看笑话。
陈三虎对一个嘴巴咧的最大的病人，还掉了两颗门牙，说道：“王必红，你高兴啥啊？你当心你头上的绿帽子掉下来。”
那个叫王必红的病人，还真就用手往头上摸了一把，然后继续咧着大嘴，嘿嘿笑道：“没有。”
我正看得搞笑的时候，保安王智浪在活动室外面喊道：“杨医生，王金亮家属来了，你出来下。”
杨羽兵赶忙向活动室门口走去。
然后我和汪戚看查房也都查得差不多了，就也出了活动室，跟在杨羽兵后面，出了活动室，朝办公室走去。
我早早的来到了病区。昨天夜班的护士是张晓荔，中班之后就是夜班，今天早上自然是她在科室，还有一个保安黄春海。科室的气氛比较压抑，他们都只是很敷衍地和我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再要和我说话的意思了。张晓荔更是低头看她的手机，默不作声。
倒是黄春海不经意间看见了我包扎的手，终于笑着开口问道：“江医生，听说你的手是昨天英雄救美伤的吗？”
我真是佩服大三院的消息灵通程度，我昨天受伤之后就没有来科室，而此刻的夜班保安竟然知道了我的手是因为帮徐丽娜挡花盆受的伤。难道他们连这些也是都算在了交接班的内容里面吗？
“嘿嘿，哪里有那么夸张，就是刚巧经过，帮了个小忙而已，要是你当时在，估计你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连忙笑着解释道。
张晓荔听我这么一说，也停止了看手机，抬头木讷地看着我。
“那是，是我不在，要是我在，我一定把他们揍一顿不可。”黄春海有点没好气地说道，“那些家属也太嚣张了。”
“毕竟是一条生命，人家死了人，也可以理解。”我说。
“我说的不好听一点，那个病人在的话，完全是给他们增加家庭负担。这下倒好，不仅没了负担，还给他们创收了。”黄春海愤愤地说道。
“确实也存在一点过错。”我随口道。
张晓荔低下了头。一时间沉默起来。
黄春海叹了口气道：“哎，这种就是谁上班遇到了谁倒霉的事。”
正在这时，门又开了，章主任走了进来，他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换衣服去了。黄春海用怪异的眼神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呆萌地看了看他，眨了眨我迷茫的眼睛，低声问道：“咋了？”
黄春海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小声对我说：“待会你看章主任肯定要发飙了。”
我张着嘴，表示吃惊，还是用呆萌的眼神看着黄春海。
黄春海嘿嘿笑着用手戳了我一下，意味深长地道：“狗日的，你就装傻吧？”
我眨了眨呆萌的眼睛，一脸懵逼的表情。虽然我从徐丽娜那里知道了医闹的院部处理决定，但是并不代表主任会发飙吧？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到了。大家好像都是踩着点来的。最后两分钟能够都到齐。
章主任抬头看了看钟，然后看了看无精打采的张晓荔，对其点头道：“交班吧。”
张晓荔开始读交班报告：“病人总数78，无出入院，现有78实有78，一级病人24床邹自去，患者白班阵性叫喊，接触主动，兴奋话多，四肢保护于床，末梢循环良好，午餐午药送至床边，协助下完成……”
就一个病人的交班，张晓荔很快就读完了。
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章主任，好似大家都在等待着他将于经行什么重要的讲话。果然也没有让大家失望。
“今天24床已经四天了，待会汪医生记得把他停一级（护理）。”章主任看着汪戚，说道。
汪戚点了点头，道：“好的。”
“小江啊，你的手伤严重吗？”章主任突然看着我问。所有人都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我。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小伤不碍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连忙回答道，然后将受伤的手臂晃了晃。
章主任点了点头，接着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昨天医闹还是蛮严重的。小江的手也都被砸伤了。”
保安黄春海，陈三虎不怀好意地笑着，看着我，那意思就像是在说：看吧，英雄救美受伤了吧。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讪讪地微笑了一下，故作镇定。
章主任没有在意我的变化，继续说着：“赔偿结果也出来了，30万。”
胡阿姨很是吃惊地道：“要这么多啊？他们咋不上天呢？”
陆护士长满脸不开心地道：“马蛋，他们开始还要60万呢。真不怕撑死。”
章主任继续道：“钱医院可以出，不过处罚还是有的。”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都很想知道院部对这件事情是如何处罚的。
“院部决定：王医生扣一个月工资，张晓荔扣半个月工资，黄春海扣1000块钱，全院通报，以作处罚。”章主任的目光从王亚伟、张晓荔和黄春海的脸上一一看过，如是说着。
王亚伟有点不耐烦地闭上了眼。张晓荔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那双破旧的护士鞋。黄春海则是一脸的吃惊，瞪大着眼睛，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没有说出来。
章主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接着说道：“这次医闹是一个教训，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引以为戒，今后不论是哪个医生收病人，该签字的必须要签字，该写清楚的必须要写清楚。还有中夜班巡视病房的问题，必须按照规定巡视。医院已经开始准备安装巡更记录点了，等巡更点安装好了之后，所有护士保安，都必须按照要求到点巡视打卡。行政那边可以直接调出巡更点的记录，谁没巡视，或是巡视不到位，都要扣工资的。”
没等章主任说完，我旁边的护士易小蜜和武岚岚就小声地道：“惨了惨了，这下以后中夜怎么办？不能休息了。”
章主任没听见她们的议论，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抢救的问题，怎么能让一个病人帮忙做人工呼吸呢？他们知道什么？还好派出所问的时候，陆护士长说那是我们的一个工作人员，否则又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章主任一说完，包括我在内，都很震惊。怎么还有病人上去做了人工呼吸？大家都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黄春海和张晓荔。
黄春海冷着脸，郁闷地道：“我就搞不懂了，医院凭什么扣我钱？我又不是责任人。看来真是谁当班谁倒霉了。”
陆护士长看着黄春海道：“这是医院领导决定的，你不服可以去找院长。章主任只是传达院部的决定。”
黄春海虽然是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护士长继续说道：“我希望通过这个教训，让我们护士保安还有阿姨，都记住了，上班要把心放病人身上，不要以为中夜班很轻松。出了事请，大家都有责任。每个病房都有监控，就算你们不去病房巡视，至少监控要多看看吧。特别是刚来的新病人，病情都不稳定，就需要我们护士保安特别留意。这个病人如果你们能多看一眼监控，我相信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的。”
张晓荔头低的已经快可以埋进衣服里了。苍白柔弱的小手不停地揉捏着那本交班本卷曲的一角。
黄春海原本一脸的不情愿，也渐渐地变的脸色发白，慢慢地低下了头。
只有王亚伟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抖动着腿，双手抱肩，盯着陆护士长。
其他人很多都默默地听着，偶有点头表示赞同。等陆护士长说完，大家又都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章主任看了看大家，开口说道：“处罚不是说想扣你们钱，主要是希望大家都能通过这个事情，得到教训。要是任何处罚都没有，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当然，你们也不要有过于太大的心理负担，班还是要认真上的。这次也只是罚款警告，并没有更严重的处罚。希望你们三个当事人以后能更加认真负责的上班。”说完，章主任的目光从王亚伟、黄春海以及张晓荔的脸上一一扫过。大家都没有说话，还是沉默。
章主任接着说道：“好了，这个事情就到此吧。小汪，今天再给13床钱利红家属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接人。”
汪戚连忙点头应道：“好的。”
“还有，今天王金亮家属说上午要来医院办理出院手续，护士那边把帐结一下。”章主任对陆护士长说道。
陆护士长点了点头，对易小蜜护士使了个眼色道：“小蜜，你一会处理下。”
“耶斯麦得姆，保证完成任务。”易护士瞬间站直了身体，面带搞怪的表情说道。说完，自己瞬间就笑了。伴随着她的笑声，办公室里面沉闷的气氛也瞬间消散。
“那就这样吧，散会。”章主任吩咐道，说完，大家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张晓荔和黄春海则忙着换衣服下班。我和汪戚、杨羽兵、王亚伟一起跟着章主任去医生办公室，准备开始查房。
我们先是来到了一级病房，2024床邹自去的房间。
邹自去今天依然保护性约束在床上。一听见有人开门，原先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大，看着走进病房的章主任，开口问道：“医生，我何时能出院？”
“出院还早，先稳定病情。”章主任随口道。
邹自去不再言语。情绪明显比刚来的时候稳定了太多。
章主任上下看了看他，然后问道：“耳朵里还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不就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吗？”邹自去淡定地回答道。
“前两天你说妈让你烧房子，是有这么回事吗？”章主任又问道。
“瞎说八道什么，我妈都死了好多年了。”邹自去白了章主任一眼，答道。
“那你觉得现在还有没有人要害你？”章主任继续追问道。
“想害我的，估计也就周文轩那个老东西了。你们都是医生，都是好人，怎么会害人呢？”邹自去微笑着献媚地说道。
章主任看了看手中的病历本，对汪戚说道：“记得停一级（护理）。药先不要加了。”
汪戚点头道：“好的。”顺手接过章主任手里的病历。
邹自去连忙在床上哀求道：“章主任，今天能不能把我放了？我的手都麻木了，没有知觉了。”语气很是诚恳。
章主任想了想，又看了看他保护在床的双手和双脚，点头道：“放你也可以，但你不能闹，不过呢，你现在还不适合去活动室。”
“我不去，我不去，能放了我就行，我保证不闹，我保证不闹。”邹自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由于绑在床上，把床摇得都“嘎吱……嘎吱……”响。
章主任看着他说道：“也不能手脚都放了，给你保护一个手，你看行不行？”
“啊？要放就都放了啊，绑我一个手有什么意义呢？我保证不闹还不行吗？”邹自去继续央求道。
“不要要求太多，已经给你松了一手两脚了，很不错了，再得寸进尺就都不放了。”章主任没好气地说着，然后就不等邹自去讨价还价，径直朝门口走去。
我们也都跟了出去。
刚到通道处，章主任的电话响了，他连忙压了点洗手液，洗了个手，然后接电话。
接完电话后，章主任对跟在身后的汪戚和王亚伟说：“你们带着他俩去活动室查房，记得让保安把邹自去放了，留一只手就行。我要去下门诊行政楼层。”
汪戚连忙道：“好的，好的。”说完，就带着我们朝活动室走。
边走边用手机给钱利红家属打电话，对方没人接。然后，汪戚就回过头来问我道：“你知道邹自去以前干过什么事吗？”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道。
身旁的王亚伟抢着说道：“他把底楼的护士长给打了。”
“啊？不是吧？在医院外面吗？”我问道。
汪戚白了王亚伟一眼，然后对我接着说道：“怎么可能会在院外。就在他现在住的隔壁那间一级病房。”
“怎么回事？”我问。
“那时候我们病区的护士长，还不是现在的护士长，而是底楼的宕护士长。”汪戚停下脚步，准备给我详细介绍下。王亚伟和杨羽兵则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从我们身边经过，朝活动室走去。看来他们应该都是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汪戚接着介绍道：“当时邹自去也不是第一次来住院，我们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病人，就给他像现在一样绑在床上。但是那天姜院长也在，邹自去苦苦哀求姜院长，后来姜院长心软，要求我们给他四肢都松了。当时底楼的宕护士长也在。我们就把他松了。松了之后，姜院长就问他病情。开始也还是正常，后来那家伙说到激动的时候，指着宕护士长的鼻子就骂，接着突然就直接就冲了上去，将宕护士长一顿暴打。幸好保安没走远，听到叫喊，就快速冲进放间，将他制住了，不然真是可能要出人命的。”
“那姜院长不就在边上吗？”我问。
“是的啊，不过她也是女的，又不敢直接上去。”汪戚如是说。
“女的？你是说我们院长是女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院长的事，原来我们院长是个女的啊，我不禁想确认下，就随口问了出来。
“是的啊，叫姜美枫，你不知道吗？姜太公的姜，不是你这个江。”汪戚反问我道。
“额……还真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地说，然后继续问道：“当时除了姜院长还有谁在边上啊？”
“还有王亚伟啊，哈哈，那个二货在和不在也没有太大区别，因为他根本没有上去阻拦。”汪戚说完，往活动室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接着道：“后来，保安冲上去了，他才过去帮忙，而姜院长也吓坏了，从那以后，她都不敢乱指挥了。而且为了安抚宕护士长，就把宕护士长和底楼的陆护士长对调了一下。”
“那宕护士长伤的怎么样？”我问。
“鼻青脸肿呗，不过还好，就是软组织损伤，只是都在脸上，看上去挺严重的。”汪戚如是说。
“扫帝斯莱。难怪今天章主任非要绑他一只手呢。”我点了点头，恍然说道。
“走吧，去活动室。”汪戚说着，就向活动室那边走去，我赶紧跟上。刚好遇见了保安王智浪。
汪戚直接对王智浪吩咐道：“浪哥，麻烦你去给邹自去松掉两脚一手。”
“那家伙能松？你确定？”王智浪诧异地反问道。
“是的，章主任说的，我确定，保证，以及肯定。”汪戚笑着对他说。
“那就行，我现在就去。”王智浪说完，就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向一级病房走去。
我和汪戚一起来到活动室，汪戚带我随便找了几个他床位上的病人问了问这两天的病情，也都很简单，不过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后来病人陈锦瑞又过来问他父亲今天有没有来，汪戚告诉他，目前还没来。
陆安建又跑过来要香烟，被汪戚一顿臭骂，嘿嘿地跑走了。
李健跑过来问我：“哎呀，江医生怎么手臂受伤了？”我也没好直接回答他，就是敷衍地笑了下。谁知道身后一个娘娘腔突然开口道：“哎呀，小江哥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啊？”听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回头一看，不是鲁勇敢还有谁？
刚好保安陈三虎发好了东西，从库房出来，听见鲁勇敢的话，直接就乐了，接话打趣道：“快，快帮你小江哥哥看看，要不要紧。”
鲁勇敢继续发嗲道：“小江哥哥才不要我看呢，人家是医生，早都包扎好了。”
听的我是鸡皮疙瘩是一层又一层，头皮直发麻。
汪戚在边上，对鲁勇敢说：“你香烟不想抽了是吧？”
鲁勇敢把舌头一伸，肩一耸，作了个“卖萌”的表情，掉头就走了。
陈三虎则直接走进了人群，喊道：“杨冬肖，杨冬肖，狗日的，怎么不去领香烟？”
那个叫杨冬肖的病人，赶忙跑过去，咧嘴笑着道：“陈……陈师傅，忘……忘……忘记掉了。”说着，就伸过手去，嘴里口水还滴了下来，露出了黑黄的牙齿。
陈三虎没好气地道：“狗日的，今天没了。”
杨冬肖继续伸着手，口水直淌，央求道：“谢谢，谢谢，麻烦……麻烦陈师傅了，给……给我吧。”
陈三虎不急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只香烟，举得高高的，道：“给你也可以，把裤子脱了。”
杨冬肖咧嘴笑着说：“陈……陈师傅，别……别开玩笑。嘿嘿。”说着就一跳，想用手去够陈三虎手里的香烟。口水差点溅到陈三虎的脸上。
陈三虎赶忙往后一退，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香烟丢给了杨冬肖，嘴里说道：“狗日的，给你，快走开。”然后用手把自己的衣服掀起了，检查了两眼，发现没有溅到口水，才松了口气。
杨冬肖则嘿嘿傻笑着，弯腰捡起了香烟。其他病人则都在围着看笑话。
陈三虎对一个嘴巴咧的最大的病人，还掉了两颗门牙，说道：“王必红，你高兴啥啊？你当心你头上的绿帽子掉下来。”
那个叫王必红的病人，还真就用手往头上摸了一把，然后继续咧着大嘴，嘿嘿笑道：“没有。”
我正看得搞笑的时候，保安王智浪在活动室外面喊道：“杨医生，王金亮家属来了，你出来下。”
杨羽兵赶忙向活动室门口走去。
然后我和汪戚看查房也都查得差不多了，就也出了活动室，跟在杨羽兵后面，出了活动室，朝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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