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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痴情无罪

    陆文被同事乐乐送回住处。他瘫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他这样子令乐乐很不放心。

    “你饿不?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乐乐轻声问。

    他抬头茫然的注视着她,神情呆滞,没有回答。

    “要不我陪你下下棋吧,你会不会啊?”乐乐故作轻松地问。

    他依然木讷地注视着她,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忽然,他用双手捂住脸颊,低声抽泣起来。

    “你要觉得委屈,心里不痛快,就大声哭出来吧,这样会好受些!”她同情地望着他说。

    陆文身子蜷缩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一蹬腿,哀嚎起来:“天啦!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心好痛好痛,好难受好难受……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对我,还不如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去死……”

    “陆文,你别这样,你是个坚强的人,对不?你应该振作些,不开心的事很快就会过去,还有美好的姻缘等待着你,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未来!”

    乐乐拉住他的手臂,防止他因情绪失控而伤了他自己。

    “我不想活啦!……啊……乐乐,我不想活啦……你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啊……天啦……让我去死……”他一把抱住乐乐,痛哭流涕。

    这种情况下,她来不及多想,任凭他搂抱着。看着眼前这个因爱而失去理智、失去斗志、失去生活勇气的男人,她的心被深深触动了。这个男人对待爱情是多么的痴心啊!好好地一个小伙子,转眼间成了这般模样。他就像个受伤的孩子,需要找人倾诉,需要人安慰,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彻底发泄自己悲伤的情绪。既然这样,就让他好好地哭吧。对于这样的情痴,又有谁会拒绝他那因无助而索取的拥抱,因受伤而忧郁的眼神呢。你就好好的哭吧!等哭痛快了,一切就好了。乐乐这么想着,她便静静地让陆文紧紧地拥抱着,在她耳旁啜泣着。他的眼泪湿透她的脖颈,冰冷的唇时时无意地触及她的耳廓、面颊。她脸开始火辣,觉得心跳开始加速,尽管她明白自己只是给予他暂时的情感安慰。

    “馨……馨啊……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求求你啦……看在我对你如此痴情的份上……别离开我……别……”

    “好了、好了,不离开你了,不离开你……”乐乐拍着他的背,安慰说。

    “真的么……你真的不离开我啦……是不是啊……馨……”

    陆文把乐乐抱得更紧了,让人觉着喘不过气。

    “你松开点……松开点……陆文……我不是兰馨……我是乐乐……”

    “你……你……是乐乐?……你是……乐……不是馨……我的馨……馨……”陆文松开双手,茫然地看了看她,便倒在了地板上。

    “你怎么啦?陆文,陆文……”

    “这可怎么办啊?”

    陆文像酗酒的醉汉,嘴里嘀嘀咕咕,有点神志不清了。她推推他,没反应,呼喊他,也没反应。她着急万分,心想这该如何是好?不行,我得打个电话给雅克,现在必须把陆文送到医院去。

    为什么要给雅克打电话?

    其实乐乐没多想,只是第一时间想到他是个热心的人。

    电话那头,雅克一听这情况,心想这还了得,都要出人命了。

    雅克赶到的时候,乐乐正用热毛巾擦拭着陆文的脸,陆文斜靠在沙发脚,闭着眼睛,嘴里还不时念叨着馨、馨。

    “他怎么这样了,喝酒了么?”雅克问乐乐。

    “没有,我送他回来后,他没吃没喝,一直哭喊着,说要寻死,现在就这样了。”乐乐握住陆文的手,用毛巾擦掉了上面的泪痕。

    “那现在怎么办?看他这样子,得送医院输液。”雅克焦急地说。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现在就打120”

    十分钟后,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几个医护人员利落地把陆文塞进了急救车。

    雅克和乐乐一道上了车。

    “怎么回事?中毒了,还是醉酒了?”医生问。

    “都不是,他失恋了。”乐乐认真地说。

    雅克把脸瞥向窗外。他心情很矛盾,陆文搞成现在这样子,不能说与自己没关系。

    “你说他失恋了,就成这样啦?”医生惊奇得很。

    “是啊,他哭了一下午,没吃没喝,还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成这样了。”乐乐解释说。

    医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病人一番,感叹地说:“我行医这么些年,还没见过失恋后如中毒一般的人。你看他这嘴唇发青,脸色发白,四肢抽搐,怎么看怎么像中毒征兆。”

    “因为你不懂真爱,也没体会过失去心爱的人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一位女护士调侃道。

    “你得了吧!想我年轻时谈过十三次恋爱,就被人甩了十三次,哪次不痛苦,但再痛苦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医生反驳说。

    一车人,除了呆滞的病人,都被逗乐了。

    “那你后来怎么结婚的?”年轻一点的护士问。

    “后来?后来我就找了个爱我多过我爱她的女人,觉得这样才可靠……”

    众人又乐了,车上的氛围霎时轻松起来。

    不大一会儿,车子到达了医院。陆文被送进神经科监护室,开始输液。

    雅克和乐乐守在床边,关注着陆文的情况。他仍然意识迷糊,嘴里却不住地呼唤着兰馨的名字。

    这个男人真可怜!乐乐鼻子一酸,眼里噙满泪花。雅克也难过地紧紧握住陆文的手,心事重重。

    “看来得叫兰主任来一趟,他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乐乐红着眼圈说。

    “那好吧,我给兰馨打个电话……”

    不知不觉,两瓶营养液已输进了陆文体内。药物像是起了作用,他在迷糊了一小时后,终于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太好了!”乐乐高兴地叫起来。

    雅克听见喊声,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刚才伏在床沿睡着了。

    “陆文,你醒啦。”

    陆文缓缓地转动着脑袋,望了望雅克,又注视着乐乐,有气无力地说:“我……这是……在哪里?”说着就要爬起来。

    雅克一把摁住他说:“这是医院,你身子很虚弱,不要起来,好好躺着吧。”

    陆文目光痴呆地瞪着雅克,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他猛地翻身,竟然下了床,扑通一声跪倒在雅克面前。

    “雅主任,求你高台贵手,放过兰馨吧,我不能没有她啊……不能没有她,求求你……求求你把她交还给我……好不好……好不好……求你啦……雅主任……”陆文双手抱住雅克的腿,苦苦哀求着。

    “你起来,陆文,你别这样,先起来,先起来好不,起来、起来!”雅克用力拽他的胳膊。

    乐乐也上前扶住陆文。尽管两人用力想托住他,陆文却不愿起身,差点没睡在地板上。

    “雅主任,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打死也不起来……打死也不起来……不起来……求你了……求你了……”

    “我……你这……唉,你起来……起来……”雅克不知所措。

    “你知道,要是没了兰馨,我就活不下去了,我不能失去她啊……不能……求求你成全我吧……你就当是救人一命啦……”

    “我……我……你先起来!有话起来再说。”

    “这么说你答应啦?雅主任,你真答应啦?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大大的好人……”

    “没……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雅克为难地说。

    “天啦……你就让我去死吧……我不想活啦……不活啦……”陆文再次悲痛欲绝地哭喊起来。

    这时兰馨恰巧赶到病房,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惊呆了。

    “陆文,你这是怎么啦?你干嘛跪在地上?你快起来!”兰馨连忙过去扶他。

    陆文一见兰馨,就立即放开雅克,跪行到兰馨面前,拖住了她的裙摆。

    “馨……你别离开我好吗……别放弃我好么……我不能没有你啊……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你起来!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这个样子我更讨厌!你知道不?”兰馨大声斥责道。

    陆文一愣,放开了兰馨,瘫坐在地上。

    “你给我起来!真不是个爷们!你起来!”兰馨见他没反应,又叫道。

    “你让我去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陆文异常平静地说。

    “死?这么点事你就想到死!你这样子谁瞧得起!别说是我,任何女孩要知道你是这么个懦弱的人,她们一定不愿搭理你!”兰馨怒道。

    “反正我是没有希望了……你现在这么对我……我的人生已经没有色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在乎了……真不在乎了……”

    “乐乐,你去把医护人员叫来,不能让他这么疯下去了!”兰馨对乐乐说。

    “嗯,我这就去。”

    兰馨红着脸对雅克说:“给你添麻烦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呢,都是同事,况且这事与我有关……”雅克尴尬地说。

    “不,跟你没关系,是我一直没跟他说清楚……”兰馨低头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十足的侩子手……我都这样了……你们还在这你恩我爱……恶魔……灭绝人性……”陆文苦笑着,表情扭曲,已是痛苦到了极点。

    医生带着几个护理人员随乐乐进到病房。他们不由分说,一人架住一只臂膀,其余托住两腿,将陆文硬生生抬到了床上。

    “他要再挣扎,就该捆绑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兰馨,我觉得他真得很可怜。”雅克悄悄对兰馨说。

    “我也不想他这样,我也难受。”兰馨眼圈有些红了。

    “我们该怎么办?”沉默了一阵子,雅克忽然问。

    “什么怎么办?”兰馨疑惑地看着雅克问。

    “这样会出人命的……”雅克担忧地说。

    “这不是我们的错……”兰馨平静地说。

    “可这事因我们而起,他要是真想不通怎么办……”

    “他会想通的,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就是现实!”兰馨激动地说。

    乐乐打来开水,倒了两杯给雅克和兰馨。

    “乐乐你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有我们在这就行。”

    乐乐不安地看看躺在床上的陆文,又看看雅克和兰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好吧,那我先走了,我会再来看他的。”乐乐轻声说。

    雅克和兰馨目送乐乐出了病房,两人一阵沉默。

    此时的陆文似乎平静多了,他侧身躺着,脸朝着墙壁。

    “你们出去吧!我死不了!”陆文猛然转过身来对兰馨和雅克说。

    兰馨疑惑地看了看他,说:“你想通啦?”

    “是的,我想通了。就在刚才,就在我转身的刹那间,我醒悟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个乐观的人,不应该为这事想不开的……”

    “是啊,我的确不该想不开……”陆文冷冷地答道。

    站在一旁的雅克听了两人的对话,觉着很不自在,便看了看手表,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俩好好谈一谈……”说完没等人回答就独自走了。

    兰馨没有言语,望着雅克离去,心里没了主意。

    “你也走吧!不要管我,我很好!”陆文把脸撇向窗外,淡淡地说。

    “你现在这样,让我怎样放心呐……”

    “谢谢你这么说……现在你在这,只能让我更难受……”

    “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你真的好残忍!你知不知道?”

    “我……”兰馨一时语塞。

    “你走吧!拜托!”

    “那……”

    “走!你走!走啊!……”

    “好……好……你别激动……我走……”

    “你如果有需要,立即打电话给我……”兰馨不安地说。

    ……

    兰馨出去的时候,陆文看也没看她。他坐起身来,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针管。鲜血立即喷射出来,顺着手指,一滴,一滴,缓缓地、富有节奏地滑落到地面,在触地的瞬间,绽放成一朵朵血花。花瓣四散延伸,甚是娇艳……

    陆文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被捆绑在了床板上,手臂上又插上了针管。一位实习护士坐在床沿,见他醒来,就冲着他乐。

    “先生,你醒啦,呵呵!”护士露出两个小酒窝,带着甜甜的笑。

    “嗯,你……你这是?”陆文只觉着头晕目眩。

    “我是这里的实习护士,呵呵,现在负责看护你,(*^__^*)嘻嘻……”

    “哦……那谢谢你了……嘿嘿……”陆文苦笑着回应她。

    “你为什么要拔掉针头呀?”小护士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眼睫毛一闪一闪的,天真又可爱。

    “我……我无聊呗!”

    “无聊?天呐,你真是好笑哦,呵呵!”

    “有啥好笑的?你这个小娃娃懂什么……”

    “谁是小娃娃!人家马上就二十了……”小护士红着脸说。

    “呀!马上就二十啦!真是个大人了哦!哈哈!”陆文被逗乐了。

    “你干嘛笑人家嘛!我说的是真的。”

    “哦,你说的是真的啊,我……我没笑你啊……”

    “还说没有,你刚才明明笑了人家嘛!还不承认,真是赖皮哦!”

    “我没有啊,嘿嘿,是你太敏感了吧……”

    “你好坏哦……你自己躺着吧,我要出去了……”

    “你不能走啊,不是说看护我么?就陪我说说话吧!”

    “谁让你欺负人么……”

    “我……那我错了好吧。”

    “你知道错啦!真是的……”

    “是的,我错了,哈哈!”

    “不许笑,再笑我真走了!”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

    陆文发觉自己精神好多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纯真的女孩,心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要是自己还是二十岁该有多好啊!他这样想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可以告诉我么?”陆文轻声问道。

    “怎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啊……”

    “很多人这么问你么?”

    “是啊,真是烦人!”小护士嘟着小嘴说。

    “那我就不问了呗!”

    小护士瞪着水灵的眼睛说:“不过没关系啦,我还是愿意回答的,呵呵!我叫蔡米佳,你叫我佳佳就可以了。”

    “佳佳,真好听,就像你的样子一样可爱。”

    “这句话我听了不下百遍了!”

    “啊……”陆文惊讶无语。

    两人一阵沉默,蔡米佳替陆文盖了盖被子。她一对灵巧的柔嫩的小手,让陆文看得入迷。她发觉他在看自己,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我去给你打饭……”蔡米佳轻盈地蹦了出去。

    “真是只快乐的小鸟……”陆文心里暗暗感叹道。

    上天真的很会作弄人,一下子让人生不如死,转眼间又让你充满希望。原来世间美好的事物还有好多好多。干吗那么傻,那么痴,那么憨!陆文望着窗外的满树槐花,心中无比惬意。早知道天地这么阔,外面的景色那么美,我又何必如此痛苦,如此绝望。看看那些飞舞的蝴蝶吧,它们从不在一朵花上长久停留,它们永远在寻找着更娇艳、更鲜美、更芬芳的花朵。这满树槐花,开得好火热,又好安静。上午还是含苞的娇羞处子,中午便是绚烂繁花。是啊,在凋谢前,她们争先怒放,只为赢得再生的机会。其实她们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助,只待好运的垂青,好把这美好的身姿赋予年华,换取个、香消玉损。

    陆文词情渐浓,随心作了一首词:“这般怨,可怜时光太匆匆,回眸处,蝶去花残,不堪见;算作他日再重逢,何曾识?颜褪色衰,正泣绝、莫相扰!这边是泪,那边是悲!好一个薄情无处寻、岁月催;凄凄咧咧,梦牵魂绕,难吐尽、枯心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