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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见嫂嫂

    关于母亲的死,对李虎而言,实在太突然。

    二伯父的话,让母亲的死又增加了一些诡异。

    哥哥嫂嫂半年故意不联系李虎,难道真如嫂子所言,是为了让李虎多赚点钱?

    诸如此类的话,让李虎想对母亲的死因进行更加深入地探寻,以便还原事情的真相。

    从二伯父的口中,李虎知道了哥哥嫂嫂在县城的住址。

    虽然李虎对哥哥嫂嫂有所不满,但为了母亲的死因,他还是决定去见他们一面,毕竟他们和母亲曾经生活在一起,只有他们最清楚母亲为何而死。

    为李虎开门的是嫂嫂,住进楼房的嫂嫂,没有了当初在农村的那份土,衣着干净,曾经的黑色头发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嘴唇抹了厚厚的红,眉毛是纹出来的。

    李虎的突然出现,让开门的嫂嫂还是有点吃惊,不过这种吃惊很快被笑容代替。

    “原来是弟弟回来了,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这个春节,我和你哥都等着你了,买的猪肉都给你买了一份,可惜,正月满了,也没有见你回来。”

    “洋洋和芳芳两个孩子,也都念叨着你,说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他们两个还挂念着你给他们发过年红包。”

    “对了,快坐下歇歇,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讨厌的那场大雪,害得我也摔了一跤,腿疼了好长时间。”

    嫂嫂满脸堆笑,说着话,又是倒茶水,又是端果盘,一点也不像曾经在家种地喂猪的嫂嫂。

    以前,李虎回到家,嫂嫂爱理不理的,总拉着一张脸,很少和他说话。

    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如今的嫂嫂和曾经的嫂嫂判若两人,难道城市的生活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在他来的路上,他在心中想着嫂嫂一定会把他拒之门外,弄不好他们会争吵,没有想到,嫂嫂异常的热情。

    “你出了车祸,你为什么不给我和你哥说,你的心里还有我和你哥吗?”

    “移动费钱,自从妈走了后,我和你哥把电话号码都换成了联通的。”

    “难道你哥没有给你说我们的新号码?”

    “你哥也真是的,怎么不把我们的新号码告诉你,我还怪你不给我们打电话,原来你不知我们的新号码。”

    “弟弟,这个事怪我,我还心里骂你没有心,忘了我们,原来你给我们打电话打不通。”

    嫂嫂说着话,要给李虎去做饭,李虎拦着不让做,说自己吃过了,说一会儿话就得走了。

    “弟弟,你这次回来就多住一段时间,房子我给你留着,你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洋洋和芳芳住校,你哥也不在,三个房间,就我一个人住。”

    “买了个楼房,欠了一屁股债,你哥过年也没有回来,就是为了尽快把那些欠账归还了。”

    “欠弟弟的那三十万块钱,计划明年了给弟弟归还,今年先给别人把钱还了,可以吗,弟弟?”

    李虎这次来不是为了要钱的,他走进哥哥嫂嫂的家,就是为了想了解一下母亲是怎么死的。

    提到母亲的死,嫂嫂突然放声大哭,眼泪止不住哗哗流。

    嫂嫂的眼泪,让李虎对嫂嫂的怨恨瞬间倒塌了。

    嫂嫂忙前忙后,辛辛苦苦为了过去那个家的形象再一次浮现在了李虎的眼前。

    嫂嫂也不容易,嫂嫂进门的时候,家里吃饭都是问题,那个时候,他还上学,嫂嫂和哥哥起早贪黑,和爸爸妈妈一起,为了一家人的生活,苦苦努力着。

    后来,有了芳芳,父亲便提出来了分家,家里三孔窑洞,哥哥嫂嫂分了一孔,家里两头毛驴,哥哥嫂嫂分了一头,二千斤小麦,按人头平均分了。

    家里也没有存款,一万二千块钱的欠账是娶嫂嫂的时候欠的,父亲没有给哥哥嫂嫂分,父亲说那是他这个当父亲的责任,那些钱自然得他归还。

    分家后,哥哥靠着泥瓦工的手艺,走乡串户,给农户家盖房子箍窑洞,嫂嫂带着洋洋和芳芳在家过日子,后来,洋洋和芳芳先后上学了,嫂嫂一边种地养羊,一边接送两个孩子上下学,日子过得很辛苦。

    也许是贫穷怕了,嫂嫂对钱看得特别重,每次哥哥在外赚到的钱,都得一分不少交给嫂嫂,如果哥哥少交,嫂嫂就会闹事,直到哥哥服软才会收场。

    这次见哥哥嫂嫂,本来他心里带着怨恨而来,可嫂嫂的哭声,让他的怨恨随风而去。

    好言相劝了一会,嫂嫂才止住了哭声,随后便告诉他:

    “弟弟,妈妈死得太突然,死在了六月,你知道的,六月是咱们庄稼汉的祭月,是不动土的。”

    “陈阴阳说了,六月是祭月,本来死的人是不能入土的,但母亲死的时候,三天之内恰巧有个偷土日子,阎府忙着在那天过鬼节,正好偷着能够埋人。按照陈阴阳说的,死人必须要在三天之内埋葬了,不然就没有埋葬日子了,得放到九月份才能埋葬。”

    “弟弟,当时那个时候,埋葬的日子太紧,你也在国外打工,我就做主没有给你打电话。”

    “把妈埋了后,为了不让你分心,我就和你哥商量,暂时就不给你打电话了,让你安心在外打工。”

    “当时,我听说你在城里买了楼房,我们还借了你那么多钱,我就心里想着暂时不让你知道妈死的事,这样你才能够安心打工。”

    “我当时想,就暂时瞒着你,反正到了春节,你回来了就知道了。没有想到,这个春节你没有回来,你哥也没有给你说我们新的电话号码,这事都是我的不对。”

    “弟弟,要怪就怪我。反正妈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起初,妈死了后,我也非常难过,每次吃饭,我就记起了她老人家,就想哭。”

    “如果我哭,真能把咱妈哭活,就是把我的眼睛哭瞎了,我也愿意。弟弟,当初妈死了,我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嫂嫂在这里向你道歉,说句对不起。”

    “你哥这个人,就像一头推磨的驴,一拨一转,不拨不转,我当初不让他给你说,可我没有叫他一直不给你说。”

    “我没有想到到现在了,你哥还没有给你说妈死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妈死了,也没有牵挂了,便不回来过年了。”

    “这是你哥的电话,你打电话问他,有气,你就冲着我来,你哥那个人,就是那么个人,没有啥本事,脾气还大的很,你就不要和他嚷了。”

    “你们是亲兄弟,嚷起来,旁人会笑话的,弟弟这些年在外面干得好,也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千万不要和我们计较,我们就是土里刨食出来的,想事还是简单了点。”

    嫂嫂说了很多,他本来想给哥哥打个电话,可拿到哥哥电话号码的那一刻,他却不想打了。

    嫂嫂说的那些是实话,那些是假话,他暂时还分不清,嫂嫂已经不是从前的嫂嫂,嫂嫂已经变了一个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宛如一个唱戏的人。

    嫂嫂刻意的哭笑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这次,他回到柳树湾村见万支书时,万支书特意告诉过他:“李虎,我曾经联系过你哥哥,可你哥哥不愿意见你。”

    万支书的话很短,但他还是通过万支书了解到,这次他出了车祸,哥哥是知道的。

    哥哥为什么连他的生死都不管了?哥哥为什么变得如此绝情?

    哥哥是一个务实本分的农村人,他们兄弟虽然没有多深的感情,可毕竟是亲兄弟,他出了车祸,哥哥怎么会无动于衷?

    是什么事,让哥哥误会了他?

    要想知道哥哥的真实想法,最好绕过嫂嫂,当着嫂嫂,哥哥永远都是一个傀儡,哥哥说的话一定是嫂嫂要想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