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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修竹(2)

    元夕,凌夕离开青冥城,乘画舫顺流而下,两日后便已到了沅溪,这沅溪就在虎溪山下,虽然叫做沅溪,实际上水面宽阔,颇有些浩浩汤汤的气势,再往前行一段,便可在虎溪镇码头靠岸。

    此时晨光微熹,沅溪尚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凌夕已经起身,立在甲板上眺望那高耸入云的虎溪山,神色凝重。忽然风声微动,锦心急忙看去,是一枝小小的飞镖,钉在画舫外壁上,他慌忙拔下飞镖,只见镖上带着一个纸卷,锦心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修竹在此恭候凌夕公子。”

    锦心将纸条递给凌夕,“公子,这……”

    凌夕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又抬头望向沅溪岸边,吩咐锦心:“靠岸!”

    寅时,修竹便从府里溜了出来,天未亮就守在岸边,一眼不错地盯着沅溪水面,一直等到辰时,在远处的碧水天光中,依稀看到一艘画舫缓缓而来——清远世家的大船!

    看画舫渐渐靠岸,修竹心情既激动又忐忑,自己今日的举动有些莽撞,可也是无奈之举,凌夕公子应该不会怪罪吧。

    锦心立在船头,画舫下锚搭好跳板,修竹走上大船,随着锦心进入船室,凌夕端坐在几案之后,见修竹进来便起身相迎。

    终于见到凌夕,修竹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凌夕微微一笑:“许久不见,修竹公子怎么还比以前生疏了?”

    一横心,他站起身对凌夕深深一礼,“不瞒公子,今日修竹用此方法见到公子,实属无奈,我就是想……”

    凌夕静静看着修竹,等待他说出下文。

    “我就是想追随公子,离开沅溪,也远远离开虎溪世家!”

    听修竹说出这话,凌夕眉梢微动,随即双目微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船室内忽然陷入一片寂静,只余岸边树木上鸟儿的啾啾细语……

    过了许久,凌夕终于抬眼认真地看着修竹,“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修竹涨红了脸,眼中泪光闪动,“是因为我父亲为暮沉效力的缘故?”

    凌夕没有说话,起身拍拍修竹的肩,轻轻道:“你坐下来,我慢慢与你说。”随后亲自斟一杯茶放在修竹面前。看修竹渐渐平静,他缓缓说道:“如果你跟随我离开沅溪,你觉得暮沉会不知道?到那一日,你的父亲又将如何自处。以虎溪世家的势力,避是避不开的,所以……”凌夕停顿一下,“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修习,其他且看机缘。”

    看着修竹失望离去的背影,凌夕轻轻叹口气,许久没有说话……

    修竹回到府里,整整一日没有出房门,第二日便是虎溪修真盛会,沅溪宗主在虎溪仙府一直忙到深夜方才回府。他知道修竹看了自己桌上那张名录,必定是要去见凌夕的,沅溪宗主一夜未眠,心绪烦杂,修竹溜出府时的动静虽小,但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力。

    听家人说修竹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内,沅溪宗主在屋外驻足半日,终是没有敲门,心情沉重地转身离开。

    转眼过了将近三个月,这日天色已晚,修竹趁着月色在后院舞剑,这一年多来他勤奋用功,进步神速,沅溪宗主立在树荫下,欣慰地静静观看。

    舞毕收势后,修竹看见父亲,忙上前行礼,沅溪宗主点点头,忽道:“你也大了,想不想出去游历一段时日?”

    听到这话,修竹喜不自胜,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事,又怕父母担心,所以一直压着不提。

    沅溪宗主似是无意道:“你不要往清远山去,那里恐怕不太平,其他地方可以随意走走。”停顿一下又道:“茶园最好不要流连!”

    过了三日,修竹带着盘缠上路,出了虎溪山地界,一路直奔清远山而去……

    凌夕只身赴虎溪修真盛会,此时已是四月,依然未返回清远山,清远宗主焦心似焚,修真盛会后,流言四起,凌夕在比武中受伤,虽然收到传讯,凌夕已到灵山休养,但一日未归便一日不得心安。

    这日,山门弟子回禀,一位少年求见凌夕公子,清远宗主心中一沉,忙命人请了进来。少年进来的瞬间,清远宗主不觉一愣,那清亮的眼神、自如的举止神态,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何时见过。

    得知凌夕依然未归,修竹不免有些着急,对清远宗主道:“我一路赶来,生怕耽误大事,还请宗主务必小心……茶园。”担心清远宗主不信自己,踌躇一下他又道:“我也不能久留,如果凌夕公子回来,请宗主转告是修竹来过。”

    凌夕返回清远山后,拔了“天外天”的暗庄,修竹帮清远山躲过一劫,凌夕派人邀修竹至清远镇,替他开了那间“灵香园”,此后便是换掉凤林,打通那条秘密信道。

    沅溪宗主知道,虽然修竹不时向清远山传去讯息,但以修竹的身份根本没有可能接触到一些隐秘,必然不能完全获得信任。

    此刻,沅溪宗主与凌夕对坐,得知修竹“无意”中获取的密讯,其实都是沅溪宗主刻意为之,凌夕低头半日无声,再抬眼看时,只见沅溪宗主神色黯然,目光恳切地看着凌夕,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缓缓道:“公子一定疑惑,我为何要如此,只能说当初年少无知,一步走错步步都错!不愿修竹再步我后尘,不要再像我一样苟活,希望他能堂堂正正,将沅溪世家发扬光大!”

    沅溪宗主停顿片刻,继续道:“虽然依附虎溪世家这些年,但对天发誓,我从未随他们作恶,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否则沅溪世家也不会是眼下这般田地。”说到这里,他眼眶有些湿润,“修竹去月明湖参加子弟聚会,我连身像样的衣衫都替他做不起,要不是凌夕公子……他小小年纪,第一次独自出门不知还会受怎样的羞辱!”

    听到这里,凌夕神色不由一黯,低头不语。

    “我自己年轻时急于扬名立万,等发现是条邪路已退无可退,能做的便是用怯懦胆小来伪装自己,哪怕被他们像奴仆一般驱使,只要不作恶、只要能保全家人,那些折辱不算什么!”

    凌夕双目微垂,静静听沅溪宗主讲述,不知为何,他对这位从未谋面的中年男子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晚晴小姐的身躯确在虎溪仙府,”不待凌夕开口,沅溪宗主继续道,“但你不可硬闯,机缘到了自然你们夫妻还可重逢。”说到这里,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像你这般痴情的世家公子,也是难得!”

    凌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听闻希夷兄长最近不太好,不知宗主是否知晓情况?”

    沅溪宗主冷笑一下,“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心盲比眼盲更难救!”随后正色道:“现下去灵山仙府便是自投罗网,我在此也是为了拦住你们,近日暮沉又调集一批高手布在灵山四周,还是要徐徐图之。”

    话尽于此,沅溪宗主抬眼看看天色,便起身告辞,神情好似轻松不少,“我不能再留了,修竹能有幸追随凌夕公子,我已是万分欣慰,自己这把老骨头在虎溪山熬了这么多年,只要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哪天抛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凌夕神色凝重,起身恭敬地向沅溪宗主一揖,两人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