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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灯塔与前路

    就在梅哲仁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秋伯回来了,前后只隔了一个月。

    李治的路子不但走通了,还很大方地拨了三条五百石官船给韦里正。

    为什么不是给张县令呢?因为给张县令是进合浦的官驿,算是公产,给韦里正则是皇上龙颜大悦给的私赏。

    李治这个运输大队长当的,硬是要得,学霸军正愁运力不够呢,李治当着瞌睡送上了枕头。

    五百石官船是这个时代的顶级配置,要按购市价来算的话,五千两黄金买了船应该也不剩多少。

    但李治不是这么算的,首先船是直接从岭南道广州巡检司弄出来的,朝廷的造价核算肯定不是市价。

    其次,黄金在李治眼里不算啥,大唐物华天宝,这点钱随便从哪里凑一凑都有,打动李治的是进贡上去的那百多件琉璃器,都是特地为李治制作的,做工非常考究,可谓极尽奢华。

    作为大唐皇帝,李治长那么大,就没有一次性收到过如此之多又如此之好的东西。

    大食的琉璃器李治手里不缺,但跟这批贡品一比,都可以扔了。

    李治拿出来把玩时,已经有会做事会说话的内臣指着那套龙凤呈祥样式的酒具说是祥瑞了。

    此外给武则天的镜子、盛汤食的餐具、洗脸洗手的水盆也让凤颜添艳。

    皇宫宝库里的宝贝,硬是没有一件可以媲美这套贡品。

    这套琉璃器,用来喝酒能让人醉,用来进餐食指大动,不似人间凡物,更似仙家宝器。

    这是什么,这是国宝,贴心会意的张县令贡献如此珍贵的国宝,要求却只有一个,让合浦的禁珠令落实。

    那些珍珠,拿来把玩不够圆,放进嘴里不能吃,跟琉璃器比起来算啥。

    好臣子啊,绞尽脑汁为朕分忧,还给朕卖好百姓的机会,能臣干吏说的就是这种人,要不是留着张县令在岭南道兴许还能搜罗到好东西,李治一度都有调他到朝中听用的打算。

    李治不傻,他也派人打听了,合浦县最近做海贸大发了,不但有琉璃器,还有息壤,以及香料什么的,都是炙手可热的好货,而付出的代价,就是泥烧的陶瓷器,山上采的茶叶,最值钱的也就是一些丝绸。

    可弃之物换回来的却是精品,合浦县今岁的税入,大约会是往年的三倍,还把采珠造成的民怨给平了,说是政通人和不为过。

    这么好的狗腿子,不赏他难道赏朝中的那些臭毛坑?

    李治都交待了朝廷的南选使狄仁杰,合浦县政声朕亦有耳闻,县令惜才怜民,清廉勤恳,深体朕心,考评要给个上上才好。

    秋伯带回来的好消息,相当于给梅哲仁一个扩大海贸的通行令,学霸军可以扩大对大唐的工业品输出了。

    为此,梅哲仁高兴了很多天,一直到涠洲岛灯塔的落成。

    灯塔立在涠洲岛北边的崖角上,塔基用巨石彻成,塔架是角钢,用铆钉来连结,金刚石钻头的产生,让钢架结构得以面世。

    灯座四面都是平板玻璃,中间的灯盘是一盏鱼油大灯,顶上还装了钢质的防风网,不影响燃烧所需要空气,又不怕大风把灯火吹灭。

    往后,夜晚巡视港湾的军众就会点燃这个灯塔,远出数十里都可见到,北部湾,从此有了夜明的航标,可以照亮船行的航路。

    梅哲仁看着明亮的灯塔,思绪万千,航路可以由灯塔照亮,学霸军的前路又在何方?

    最近的海贸额被琉璃和息壤放大了数倍,这是政绩,但也会惹来旁人的眼热,合浦县成了风口浪尖。

    琉璃、息壤无根无源,找来找去就只能找到张县令头上,万一有人想来参一股就被动了,涠洲岛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岛,没有战略纵深。

    虽然现在有了李冶当靠山,但龙从来就是最贪婪的生物,万一李冶的胃口有一天喂不饱了呢?

    梅哲仁想到了当前的西域,瓜果飘香、大河波漾、林荫蔽日、草长牧悠的大平原,出产丰茂才会引来各方觊觎抢夺。

    结果一东一西一北三个强大的帝国,为了抢夺西域征战二百余年,打得头破血流,突厥先被打压了下去。

    接着不管是大唐还是吐蕃,忽然间就一蹶不振,吐蕃更是一口气没喘过来,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只余辉煌遗迹任后人凭吊,为什么强横武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同样的事情同样在西域,在秦汉时代发生过,后来宋元明清又每每不断上演。

    应了那句话: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

    仔细对照这些朝代更替,很发现跟自然环境的变化惊人吻合,要么是小冰河期,要么是太阳黑子运动,要么是板块运动带来的地震等等。

    在大自然面前,所谓的王朝霸业,就像是抢食的蚂蚁,当它们还在尽全力你争我夺时,浑然没有注意到,大自然已经抬起了大脚。

    大唐和吐蕃这两个强大的帝国,就是被一场大地震摔得四分五裂。

    环境变化了,武力基础就没了,神通不敌天数,不正是这样的情况吗?

    五德始终,说是天人感觉气运变化,应该是感知自然变化然后推测出朝代更替,可不是牵强附会地说昏君苛政。

    强秦驱匈奴万里,刘邦着妇人之装,他的子孙花了百年才达到秦朝的武略,不是说汉比秦好吗?不是说强秦残暴吗?

    一样的道理,唐代隋也说杨广昏暴,可突厥被隋军打得哭爹叫娘,却敢打到李世民的京城根下。

    为了坐上那张椅子的正义性,坑蒙拐骗,什么招都可以用。

    五德轮转和中医的四时气运有何分别,只不过五德轮转参考的变数更多,推算的时间跨度更大而已。

    可这些帝王将相明知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呢?

    解决的办法是开民智,放弃对玄学力量的依赖,靠人力与自然相抗,靠着这种力量坐上皇位的统治者愿不愿革自己的命?

    就如同后世的康麻子,宁愿让火枪甚至机关枪在仓库里烂掉也不愿装备部队,他应该是知道,这样的东西一出大清帝国就没了,满族才多少人,民众一旦不能用武力镇压,那皇帝就当不成了。

    开民智的办法跟王勃的爷爷王通提出的儒释道三教合流,百家一体是一脉相承的。

    统治者为何抗拒这样的合流呢?

    民可使迪之,不可使折之!孔夫子的意思是老百姓可以启迪,不可强迫。

    可这句话硬是被改成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而且还不告诉你由通迪,知通折。

    要不是后世有文物出土,谁知道呢?

    老百姓都聪明了,还不早就皇帝拉下来摔成肉饼了嘛,不然怎么会有那句舍得一身刮的说辞。

    士族也一样,哪怕到了唐代,家里的藏书还是轻易不肯出借。

    知识是他们垄断权力的工具,分出去自己的机会就变小了,总在几家几姓间轮转,哪怕杀得人头滚滚,还总有希望。

    王家从王通始,一直到王勃,笃行教化万民的理念,怎么可能不遭人忌讳。

    儒法相交是个人修养与政治实践相结合,道则是开发人体潜能的方法,释是专攻精神领域的,而诸子百家则是内外皆修,杂合而成,可以延伸到科技领域。

    各门各派还没有走向极端排斥外道前,就有机会把它们捏合到一起。

    这样可以开创出一个玄学文明与科技文明相交合的文明体系,在这样的文明体系下,如果有自然之力可用,那文明会很强大,没有自然之力可用,凭人力文明也不会很衰弱。

    采百家之长、集众门之妙、内外兼修、以学止霸,给人予更多生存空间才是正道。

    人间正道是沧桑,要走这样的路可不容易,要么把皇帝干掉,要么找到一块地方,皇帝管不着,也没有人可以称皇称霸的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