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先行而后闻
但等船到了下龙港上岸后，梅哲仁对杨成可一点都不亲和，板起脸不苟言笑，好像杨成欠了他不少银子一般。
梅哲仁忽然变了张脸还把黄珠儿给逗笑了，不过她受不了这个样子，特别是杨成谨小慎微地唤她师娘时就更难受了。
她本来就跟杨成熟识，同个村的，杨成还是秋伯拉进来的，以前她都叫杨成杨大哥，转头现在杨成称她师娘，别扭，于是黄珠儿摆摆手没理二人，自回自家了。
梅哲仁则跟着杨成去钢铁工坊，这一次的下龙港之行，发端就是杨成给梅哲仁去了封信，让师父到钢铁工坊来进行指导。
杨成是梅哲仁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已经表现得很优秀，这次轮胎的设计思路就是个闪光点。
但不是有句话叫快马加鞭嘛，于是梅哲仁就来了，有点像师父考校功课，察验成果的味道。
杨成本身也很吃这套，梅哲仁对他越是严厉他越浑身带劲，因为这年头，师父要求高说明师父对徒弟的期望大，教起来没保留，尽心。
这个徒弟的性子本来就一板一眼细致沉稳，从来都是一丝不减地执弟子礼，认真严肃得像颗镙丝钉，所以梅哲仁给他起了个表字，叫守固。
其实杨成也就比梅哲仁小一岁，但他常跟人说，达者为师，一声师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一回也不例外，在查看钢厂的炼铁炉时，杨成也是先一揖而后道：“师尊，为何有高炉的构思却不付诸实施呢？”
梅哲仁对钢厂的发展还是挺满意地，点点头道：“守固，非是吾不欲置换高炉，而是技术上还达不到，高炉的一些工件还是做不出来，没有轴承和轮滑，无法操纵。”
改成高炉炼铁当然会大规模地提高产量，但高炉炼铁需要滑车，操纵倾倒铁水时也需要有相应的控制系统，这就要有合用的齿轮、轴承，没有这两样东西，就没有办法控制好，比较危险。
可杨成今天却头铁了，来了个犯颜直谏：“师尊，诚然没有相应的工件不好控制，但材料实验非一朝一夕之功，没过材料关就不可能得到师尊说的那种合金，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梅哲仁没在意，不唯师而唯真理才是好学生，他摇摇头道：“太危险了，若倾炉则命殆矣。”
杨成皱着眉头道：“可以将控炉的铁链加粗加长，当前工坊里的同袍都练气在身，气力数倍于前，料来应无大痒。”
梅哲仁还是不同意：“工业一定要能掌控，科学的态度要严谨，要确保万无一失。”
杨成有些急了，快语道：“可那样就得忍着有生产能力而不能发挥，为什么就不能用人力呢？”
梅哲仁正想说，我又不编写十万个为什么，人家钢铁厂的建设流程就是这么滴，用人力，又不是超人…
但他话没出嘴就收住了，可不就是超人吗？这些练过气的铁匠，力气比后世的举重冠军力气都大，多搞些人，把安全措施安排好，直接上高炉炼铁为什么不行？
好像自己的想像力被限制住了，都是按后世的工业发展来，可后世也没有神功无敌呀。
梅哲仁沉吟不语，杨成忙又道：”师尊体惜工匠，大伙都十分感激，铭记在心，可哪怕用人力来操使高炉，也比以前在铁铺时安全了不知道多少，师尊不可矫枉过正。“
说着他就双手抱拳弯了腰下去，这是打算强谏了。
其实杨成也是被架上了，因为，最难的高炉，杨成竟然瞒着梅哲仁早就做好了炉范。
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梅哲仁一直都压着高炉项目不开展，杨成整天看着师父画好的草图吃不到嘴，难受得紧。
于是他和一个做陶泥的技术一起，偷偷摸摸地开展了研究，下龙港这里有不少煤矿伴生的天然石墨，杨成见识过，观音土也不缺，二人就这么不断试错，把高炉炉范给做了出来。
现在到了临门一脚的节骨眼，杨成实在不想再忍了，他索性横下心，把实话掏了出来：“师尊，高炉的炉范已经完成加工，未曾禀明师尊，还请师尊责罚！”
这个事实让梅哲仁很吃惊，看来他还低估了众人的主观能动性，是不是自己考虑的细节过头了？
杨成怕拿出来被师父斥责，结果梅哲仁却拍着他的后背道：“守固，汝若早跟为师说，何至等那么久，为师又不是听不得劝谏，只是为师事繁务杂，思虑总有疏漏，为师也得了个一个教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杨成却顺着梅哲仁的手势又低了一些下去，头都快拱地了：“是杨成未遵师尊教诲，然吾思部众们力量增幅巨大，炉范制成后也试验过，备七八人以铁链锁之，可以提得到，然不预而动，虽有微功，功不及过，请师尊赐惩。”
梅哲仁可不会让得意的徒弟产生心理阴影，他扶起了杨成，拍拍其肩膀道：”是吾想差了，别放心上，做好防护，吾同意汝试一试。“
说着他又转向工院的其他同仁：“吾辈须广开言路，提合理化建议要重奖，这也是能力的体现和标杆。”
最后，梅哲仁给预先制作炉范的技师奖励白银五百两，成功地辕门立木，让学霸军体系内动脑子想办法的积极性又上了一个台阶。
杨成绷着的脸松驰下来，这就是他在笑了，要知道，就这样也难得一见。
其实梅哲仁被提醒了，很多办法或者发展的契机被他忽略了，他总是按照后世的惯性思维来想如何发展工业，他就没有倒过来想一想。
融合就该互相接受啊，光想着在玄学文明下面接续科学文明，为什么不可以在科学文明里用玄学文明呢，现在功夫可以用啊，那么死脑筋干嘛？
他想到了路，为什么人力就不能用来修路呢？既然可以用功夫来控马，为什么不让马车跑在铁轨上呢？亏他原来还怕刹不住车，真是昏了头。
非要等蒸汽动力吗？到那时铁路都用多少年了，而且修铁路比修公路容易多了。
还有造船，没有电焊就不能造了吗？用铆钉，人力敲打又怎么样，现在的人力跟后世的冲床又差多少？
船重了动力不够，用人力来输出又怎么样？大不了等发展出蒸汽机再换上去不就结了嘛。
有能力不用，留着下崽吗？
一脸兴奋的梅哲仁回到住处，黄珠儿也问他要重奖，因为上次蛙跳战术可是他们自己想到的，没有开后门打小抄。
梅哲仁心情好，一口应承：“行，这就给娘子重奖，娘子看看身后是什么？”
黄珠儿不知是计，忙转身察看，却冷不丁被梅哲仁从背后搂住，然后在粉唇上重重地嘬了一口，却又因为羞喜交加浑身酥麻，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让梅哲仁给跑了。
梅哲仁打算去拜见丈母娘，顺便跟小侄儿耍耍，他还没有见过二人呢，有些失礼了。
可为什么他不携黄珠儿一起回她娘家呢？
万一黄珠儿再告状再诉苦怎么办？总不成第一次去外家就被扫帚赶出来吧？那要传出去，首领的脸面就丢尽了。
现在趁着黄珠儿没反应过来，正方便行事，梅哲仁也打算跟人学学，来一招先斩后奏。
梅哲仁忽然变了张脸还把黄珠儿给逗笑了，不过她受不了这个样子，特别是杨成谨小慎微地唤她师娘时就更难受了。
她本来就跟杨成熟识，同个村的，杨成还是秋伯拉进来的，以前她都叫杨成杨大哥，转头现在杨成称她师娘，别扭，于是黄珠儿摆摆手没理二人，自回自家了。
梅哲仁则跟着杨成去钢铁工坊，这一次的下龙港之行，发端就是杨成给梅哲仁去了封信，让师父到钢铁工坊来进行指导。
杨成是梅哲仁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已经表现得很优秀，这次轮胎的设计思路就是个闪光点。
但不是有句话叫快马加鞭嘛，于是梅哲仁就来了，有点像师父考校功课，察验成果的味道。
杨成本身也很吃这套，梅哲仁对他越是严厉他越浑身带劲，因为这年头，师父要求高说明师父对徒弟的期望大，教起来没保留，尽心。
这个徒弟的性子本来就一板一眼细致沉稳，从来都是一丝不减地执弟子礼，认真严肃得像颗镙丝钉，所以梅哲仁给他起了个表字，叫守固。
其实杨成也就比梅哲仁小一岁，但他常跟人说，达者为师，一声师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一回也不例外，在查看钢厂的炼铁炉时，杨成也是先一揖而后道：“师尊，为何有高炉的构思却不付诸实施呢？”
梅哲仁对钢厂的发展还是挺满意地，点点头道：“守固，非是吾不欲置换高炉，而是技术上还达不到，高炉的一些工件还是做不出来，没有轴承和轮滑，无法操纵。”
改成高炉炼铁当然会大规模地提高产量，但高炉炼铁需要滑车，操纵倾倒铁水时也需要有相应的控制系统，这就要有合用的齿轮、轴承，没有这两样东西，就没有办法控制好，比较危险。
可杨成今天却头铁了，来了个犯颜直谏：“师尊，诚然没有相应的工件不好控制，但材料实验非一朝一夕之功，没过材料关就不可能得到师尊说的那种合金，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梅哲仁没在意，不唯师而唯真理才是好学生，他摇摇头道：“太危险了，若倾炉则命殆矣。”
杨成皱着眉头道：“可以将控炉的铁链加粗加长，当前工坊里的同袍都练气在身，气力数倍于前，料来应无大痒。”
梅哲仁还是不同意：“工业一定要能掌控，科学的态度要严谨，要确保万无一失。”
杨成有些急了，快语道：“可那样就得忍着有生产能力而不能发挥，为什么就不能用人力呢？”
梅哲仁正想说，我又不编写十万个为什么，人家钢铁厂的建设流程就是这么滴，用人力，又不是超人…
但他话没出嘴就收住了，可不就是超人吗？这些练过气的铁匠，力气比后世的举重冠军力气都大，多搞些人，把安全措施安排好，直接上高炉炼铁为什么不行？
好像自己的想像力被限制住了，都是按后世的工业发展来，可后世也没有神功无敌呀。
梅哲仁沉吟不语，杨成忙又道：”师尊体惜工匠，大伙都十分感激，铭记在心，可哪怕用人力来操使高炉，也比以前在铁铺时安全了不知道多少，师尊不可矫枉过正。“
说着他就双手抱拳弯了腰下去，这是打算强谏了。
其实杨成也是被架上了，因为，最难的高炉，杨成竟然瞒着梅哲仁早就做好了炉范。
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梅哲仁一直都压着高炉项目不开展，杨成整天看着师父画好的草图吃不到嘴，难受得紧。
于是他和一个做陶泥的技术一起，偷偷摸摸地开展了研究，下龙港这里有不少煤矿伴生的天然石墨，杨成见识过，观音土也不缺，二人就这么不断试错，把高炉炉范给做了出来。
现在到了临门一脚的节骨眼，杨成实在不想再忍了，他索性横下心，把实话掏了出来：“师尊，高炉的炉范已经完成加工，未曾禀明师尊，还请师尊责罚！”
这个事实让梅哲仁很吃惊，看来他还低估了众人的主观能动性，是不是自己考虑的细节过头了？
杨成怕拿出来被师父斥责，结果梅哲仁却拍着他的后背道：“守固，汝若早跟为师说，何至等那么久，为师又不是听不得劝谏，只是为师事繁务杂，思虑总有疏漏，为师也得了个一个教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杨成却顺着梅哲仁的手势又低了一些下去，头都快拱地了：“是杨成未遵师尊教诲，然吾思部众们力量增幅巨大，炉范制成后也试验过，备七八人以铁链锁之，可以提得到，然不预而动，虽有微功，功不及过，请师尊赐惩。”
梅哲仁可不会让得意的徒弟产生心理阴影，他扶起了杨成，拍拍其肩膀道：”是吾想差了，别放心上，做好防护，吾同意汝试一试。“
说着他又转向工院的其他同仁：“吾辈须广开言路，提合理化建议要重奖，这也是能力的体现和标杆。”
最后，梅哲仁给预先制作炉范的技师奖励白银五百两，成功地辕门立木，让学霸军体系内动脑子想办法的积极性又上了一个台阶。
杨成绷着的脸松驰下来，这就是他在笑了，要知道，就这样也难得一见。
其实梅哲仁被提醒了，很多办法或者发展的契机被他忽略了，他总是按照后世的惯性思维来想如何发展工业，他就没有倒过来想一想。
融合就该互相接受啊，光想着在玄学文明下面接续科学文明，为什么不可以在科学文明里用玄学文明呢，现在功夫可以用啊，那么死脑筋干嘛？
他想到了路，为什么人力就不能用来修路呢？既然可以用功夫来控马，为什么不让马车跑在铁轨上呢？亏他原来还怕刹不住车，真是昏了头。
非要等蒸汽动力吗？到那时铁路都用多少年了，而且修铁路比修公路容易多了。
还有造船，没有电焊就不能造了吗？用铆钉，人力敲打又怎么样，现在的人力跟后世的冲床又差多少？
船重了动力不够，用人力来输出又怎么样？大不了等发展出蒸汽机再换上去不就结了嘛。
有能力不用，留着下崽吗？
一脸兴奋的梅哲仁回到住处，黄珠儿也问他要重奖，因为上次蛙跳战术可是他们自己想到的，没有开后门打小抄。
梅哲仁心情好，一口应承：“行，这就给娘子重奖，娘子看看身后是什么？”
黄珠儿不知是计，忙转身察看，却冷不丁被梅哲仁从背后搂住，然后在粉唇上重重地嘬了一口，却又因为羞喜交加浑身酥麻，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让梅哲仁给跑了。
梅哲仁打算去拜见丈母娘，顺便跟小侄儿耍耍，他还没有见过二人呢，有些失礼了。
可为什么他不携黄珠儿一起回她娘家呢？
万一黄珠儿再告状再诉苦怎么办？总不成第一次去外家就被扫帚赶出来吧？那要传出去，首领的脸面就丢尽了。
现在趁着黄珠儿没反应过来，正方便行事，梅哲仁也打算跟人学学，来一招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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