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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恐惧

    不过,这位在道上人称“白阎王”白爷的白衣老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这个用拳头说话的世界里,他已经是拼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经历了一场又一场以死相拼的恶战才活下来并取得如今的地位。因此,白阎王吃惊归吃惊,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可一点都没慢下来。

    虽然来人几乎已经贴在自己身体上,但白阎王不退反迎,既不侧身避开,亦不退半步。凭他多年实战经验,一旦自己避或退,就会被这身法诡异的对手完全占据主动。所以哪怕硬接对方一招,白阎王也要让对方尝尝自己的成名绝技:“阎罗手”。

    白爷之所以被称为“白阎王”,是因为他的左拳右爪,异常阴毒。白阎王的左手,红活圆实,五只手指头也是肉鼓鼓的,握成一团拳头就像砂煲那么大。而右手却又是另一种状态,粗糙得像老松树皮,干瘪的手背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可青筋突暴,关节粗大,手掌上的纹路像刀刻一般。五指留着一寸长的尖指甲,色泽乌黑。

    这截然不同的两只手之所以同时出现在白阎王身上,正是他所练的阴毒外家功法“阎王手”所致。

    左拳凶猛,且拳拳只取要害。务求一击必废。右爪阴毒,每日轮番以毒汁、药液浸泡。对方一旦被白阎王的指尖划破皮肤,毒气经由表皮渗入皮下,再通过毛细血管传遍全身,可是要命一击。所以白爷平日右手须戴上手套,以免误伤自己人。今天因为要执行任务,才提前把手套摘掉。

    阎王让人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白阎王深吸一口气,立即将全身绷得紧紧的,以此准备硬接对方一击。而早已握紧的左拳快速以寸劲打出,直取对方肩颈交汇处。从拳头带起疾速的拳风看,这一拳若被击中,中拳者怕是要立刻窒息。同时,白阎王方才落空的右爪,也抓向对方的肋骨。他自持右肩还扛着晴天,认为对方若是为救晴天而来便不会贸然攻击自己的右侧,而且很可能会避开。借故敌退我进,趁机抢攻,定能一击即中。

    别看白阎王方才在高个儿面前所言表现得傲慢,但凭借多年来在生死边缘里的摸爬滚打,白阎王一旦遇敌,可是一点儿都不轻敌。电光火石间,已然快速盘算出应招和出招的方式,自信一击即中。

    不过,白阎王立刻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

    如此近的距离,疾风般的一拳一爪,常人根本不可能躲开的连环招,对方像是早已预判了白爷的预判,当白阎王的攻势一出,对方就突然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的拳和爪只是打在空气里。

    接着更让白阎王不敢相信的是,此人避开他的攻势后,又马上从白阎王的头上以俯卧悬空的姿势缓缓落下,没有任何外物托举和牵拉,像变魔术般悬浮在半空。

    因为身体跟手比起来,面积要大得多,也重得多。对方要在自己的拳爪打到前,悬空躲避,正常来讲,身体摆动的幅度一定比拳头摆动幅度要大很多。假设对方闪躲的速度跟自己挥拳的速度是一样的,那他不仅要有不假思索的预判,还要有超乎常人的蹬力,才可以把原来站立的身体如闪电般蹬出原来的视线范围。这是怪物才做得到啊!

    当此人身体缓缓落下时,眼睛、鼻子依旧贴近白阎王的眼睛和鼻子,距离不到3厘米。这样,白阎王除了只能盯着一双死人眼以外,却连来人的长相如何都看不清,就像他看不清对方是怎么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动作一样。

    恐怖!

    过去自己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恶战都不曾怕过。可如今,白阎王真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白阎王天生凶狠好斗,过去跟别人交手,只会越战越勇。不管遭遇多厉害的对手,但凭着自己狠毒的身手和战斗智慧,都能将对手的虚实看个明白。只要能把对手的表情、动作看明白了,就能感知对方的情绪和出招策略,从而找到胜机。

    可这次,白阎王是第一次感觉打得如此稀里糊涂的。如果刚才对方真的出手攻击了,恐怕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得到阎王殿报到了,连向真阎王交代自己是怎么死的也说不清。

    白阎王顿时怔住。

    刚刚踢出旋风腿的黑衣青年也站定了身子。看见白阎王正与一人眼盯眼,鼻对鼻,那人竟悬空不动,白阎王却像被施了定身咒,攻出的双手只是定在半空。此情此景,将他看出了冷汗。

    不过他毕竟经历了去年一战,再怪的事也能接受了。他知道眼前这个身法诡异的家伙不可以常规对付,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很可能就是眼前昏迷少年的哥哥。于是他马上从腰间掏出一把尺子。

    尺子?

    嗯,准确讲,是一把样子像尺子的物件。长约20厘米,上有刻度。与普通尺子不同是,精铁所制,厚身。

    只见黑衣快速将手里的尺子一扬,马上从尺身飞出三道寒光,打向那悬空之人。

    黑衣的动作不可谓不快。转身、眼观、判断、拔尺、扬手,一连串操作,不超过3秒。

    但,能快得过白阎王刚才那一连招吗?

    只听得“噗”“噗”“噗”三声。

    第一声“噗”,白阎王倒地。

    第二声“噗”,黑衣倒地。

    第三声“噗”,尺子被抛在黑衣身旁。

    而那诡异的神秘人已经抱起晴天,稳稳站好。手上虽抱着个人,落地却不发出半点声响。

    那三道寒光呢?早被黑暗吞噬,不见影踪。

    抱起晴天,那人走到黑衣倒卧之处。黑衣伏趴在地上,侧着脸,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但脑子却是清醒的。他只看到来人穿了一双土得不能再土的布鞋。

    只听他说:“你叫鬼尺,对吧?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待会儿就有人接你们走。在这之前,给我老老实实躺着。回去再跟你们鬼老大说,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去年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也别再来给我们添麻烦。否则……哼,你懂的。”

    然后,他走到那把尺子前,俯身捡起,对着它,喃喃自语:

    “去年你们就是用它伤了晴仁?那我就不客气拿回去玩玩了。”

    然后他把尺子收入怀里,将晴天搭在肩上,转身要走。

    突然,倒卧在地上的白阎王用尽力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你……不……是……人。”

    那人头也不回,冷冷一笑:“你就当……见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