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出兵理由

    郭公一向治军严明，军令如山。听了守卫的报告，大为震怒，立召李小进见，质问道：“你敢私释俘虏，莫非嫌我的刀不够锋利吗？”

    李小笑道：“我正是嫌将军的刀不够锋利，所以想为将军磨刀。”

    “此话怎讲？”

    “将军为追击契丹贼寇而来，现在契丹贼寇已逃往流金镇，投奔天狼帮，将军难道能纵敌逃遁而不追击吗？”

    郭公不禁愕然。

    他不得不承认，李小这一手无中生有之计，玩得确实大胆、巧妙，平空制造出了一个出兵流金镇的好理由。

    但理由虽好，分量还不够。

    因为他也有不出兵的好理由。

    表面的理由是，他重任在身，征剿土匪，只是地方军务，哪有保护边境安全重要。

    真实的理由是，各藩镇之间关系复杂，全靠彼此妥协、迁就，才维护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率先打破平衡。

    出兵流金镇，必然触动河东各方利益，引发两大藩镇之间的矛盾，岂能轻易走出这一步？

    因此，要他出兵流金镇，除非另有理由。

    郭公目光如炬，逼视李小，问：“你确信能在流金镇搜出官银吗？”

    赈灾是天下大事，搜缴失窃的赈灾官银，无论法理上、舆论上、民意上都站得住脚，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我确信！”李小迎着郭公的目光，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

    实际上，他离开流金镇十来天了，那儿的情况有没有发生变化，他哪知道呀！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赌一把了！

    郭公严肃地说：“我跟你声明在前：如果在流金镇搜出失窃官银，我免你罪；如果搜不出，则二罪并罚，决不轻饶！”

    “好！我保证能搜出官银。如果搜不出，我甘愿受罚！”

    于是，郭公下定了出兵流金镇的决心。

    郭公身为大将，重视情报工作，了解藩镇的作风，对恒山地区的情况也有相当程度的掌握，知道天狼帮未必是真土匪，很可能是藩镇私兵，因此不愿自惹麻烦。

    但现在既然决定要惹麻烦，那就要把麻烦惹出对方的麻烦。

    郭将军命亲信侍从郭易行，率五百轻骑，以最快速度，赶往流金镇；到后即封锁搜查流金镇，如遇意外情况，可果断处置，无须请示。

    为什么要快？

    因为郭公判断，大同军与天狼帮一定关系不浅，否则岂容天狼帮盘踞要地，坐地生财？

    所谓事成于密，本军一切行动都在大同军的视线下，只有快，才能达成战术的突然性。

    对方的侦骑来不及赶回去报告，自然也来不及转移官银。

    郭易行率轻骑出发后，郭公自率一千陌刀军，随后跟进。

    因与李小有赌约，郭公命李小随军而行。

    李家奴岂能让他一人随军，自然也要跟去。

    对李小的冒险决策，李家奴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他长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作决定了。

    担忧的是，他太鲁莽了，做事只问目的，不计后果，迟早要吃大亏。

    而且，这回他会不会吃亏、吃多大的亏，还不一定呢，能不担忧吗？

    临出发前，李小预计不会返回苏村了，就劝李家奴拿出银两，资助苏村遭受人员伤亡和财物损失的家庭。

    李家奴认为他的想法很对，就找来里正和几位长老，表明捐助之意，请他们酌情向各个家庭发放银两。

    李家奴边从包裹里往外掏银子，边思索该给三百两、五百两还是一千两？

    李小从他手上取过包裹，往里正面前一放，说：“我们的钱就这么多，不能报答苏村乡亲于万一，只能聊表心意。”

    李小话已出口，李家奴不便阻止。他假意将包裹推给里正，又施展妙手空空手法，从包裹里摸了两个金祼子藏在身上。

    如果钱都给出去了，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岂不尴尬？

    李家奴入盗行数十年，委实想不到，有朝一日，竟需要从自己的包里偷钱，对李小顾头不顾腚的做法不禁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