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算与天算
李小步行去九原军大营，打算将郭公委办天狼劫案这茬子事推掉。
本来按他的风格，说走就走，当天就要启程回朔州。人走了，事情自然推掉了，何须当面陈说？
李家奴认为这样不好，办事要有头有尾，交待清楚，岂能说不干就撒手一走？
何青也劝李小去见郭公，当面说清楚。像郭公这样的大人物，一般人想见还见不上呢，哪能随便得罪呢！
李小不以为然说：“我不去见他，就得罪了他？那他也太容易被得罪了！”
“好，我说错了！”何青马上说，“按家叔说的，去跟他说清楚，总应该吧？”
何青发现，李小对人情世故知道得很少，有些想法很古怪，如果跟他争，一定争不清楚。最好的办法是立马打住，将争议点绕过去。
李家奴让李小骑自己的马去，李小谢绝了。他想尝试一下走长路的感觉。
住地离军营并不远，只有几里路。但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比较热，李小又不惯走路，走了没多远，身上就冒汗了。走到军营时，已是大汗淋漓。
军营戒备森严，守卫比平时多了数倍。
李小一打听，原来郭公正在接待罗都尉、罗公子父子。
李小感觉现在不是求见郭公的时候，在军营外驻足看了一会儿，又返回了住地。
罗氏父子的拜见是郭公意料中的事，他驻兵于此，对天狼帮匪穴围而不攻，就是在等大同军的到来。
剿灭残匪，是一份看得见的功劳；收缴匪穴财物，是一份看得见的利益。
一般而言，匪穴既在大同军的防区，应由大同军负责征剿。
现在，九原军已经围住了匪穴，处于有利态势，如果乘胜进剿，也符合用兵常道。
但郭公不愿表现出争功争利的意图，驻兵于天峰岭下，静候大同军的到来。
果然，过了没几天，罗都尉父子就率数千步骑兵赶来了。
郭公身兼九原郡都督兼朔方节度右厢兵马使等职，官居正三品；而罗都尉只是从四品，差了好几个阶层。因此罗都尉一到此地，即率罗公子前来拜见郭公，还奉送了若干粮草。
拜见只是出于礼仪，而非心意。
事实上，罗都尉对郭公和九原军恨得牙痒痒。
天狼帮是经安禄山授意，由罗都尉一手培植的私兵，也由他负责统领。
在金流镇的各项生意中，罗都尉也有一定股份。
现在，九原军杀了他的人，抢了他的钱，更严重的是，使他的事业遭受了重大挫折，他心里能好受吗？
朔州郡守府劫案原本跟天狼帮没有关系，因安禄山豢养私兵过多，财政吃紧，得知朔州来了二十万两赈灾银，就数发谕令，将二十万两官银分批征用了。
后来，朝廷派人查问赈灾事宜，为了堵住这个漏洞，朔州都团练史与江太守合谋，制造了劫案假象。
官银被劫，如果不能查明真凶，监守者也难逃罪责。都团练史与江太守又与罗都尉合谋，让天狼帮来顶包：故意放出部分官银在金流镇流通，制造金流帮犯下劫案的假象。
金流镇鱼龙混杂，只要官银现身，消息很容易传出去。
按一般流程，朝廷必发谕旨，命大同军征剿天狼帮。
到时候，大同军可以像以前一样，假装打一打，杀些人，收缴些官银，然后向朝廷报告，官银已被天狼帮众挥霍了；而天狼帮众盘踞险地，实难征剿，请求朝廷派兵派钱派粮。
朝廷也很困难，不可能为此派兵派钱派粮，这件事就蒙混过去了。
李小等人参与查案，符合幕后策划者的预期。
在金流镇发现官银线索，也符合幕后策划者的设计。
但李小发现官银线索后，不肯收手，还想继续追查真凶，这就走过头了！幕后策划者岂能容他再查下去？
铲除李小等人的任务自然落在罗都尉父子身上。
公然杀害是不行的。杀害查案人员，岂不正好暴露自己就是真凶？
罗公子想派刺客秘密刺杀。罗都尉认为不妥。这些人多半有武功，有办案经验，为人机警，很难准确掌握他们的住处，要一举格杀更难。
做就要做干净，不留痕迹，这是罗都尉办事的原则。
罗都尉权衡之下，决定请契丹兵出马。
别看河东、范阳、平卢各军经常跟契丹军打生打死，上层之间常有联系，必要时也可合作取利。只要给足价钱，请契丹军办点事情，并非难事。
罗都尉还动了一个心机：让契丹军从九原军的防区绕道侵入。
如果从大同军的防区进来，而他没有及时阻击，就有失职之罪，搞不好会被追究。
让契丹军从九原军的防区进来，杀几个人就走，大同军再从后追击，宣称击退入侵之敌，还可借此领一份战功。
让罗都尉意外的是，五百契丹精骑，竟然没能杀得了李小等七人。
更让罗都尉意外的是，九原军竟追击数百里，一直追到大同军的地盘上来。
而最让罗都尉意外的是，九原军竟然打破常规，在没有知会大同军的情况下，出兵金流镇，打了天狼帮一个措手不及。
在名义上，九原军是讨伐匪众，而非攻击友军，没有什么不对。
罗都尉明明吃了大亏，也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心里藏着恨，脸上却要带着笑，嘴里也要说着好话。
罗都尉一脸谦卑，对郭公说：“天狼帮匪众素称强悍，为害一方。末将多次率军征剿，惜乎势单力薄，未能将其剿灭。今日幸赖郭大人神威，重创顽匪，末将钦佩莫名！感激莫名！”
郭公淡然道：“剿匪安民，军人本分，何分彼此？你不必客气。”
罗都尉说：“末将斗胆请求，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明日请贵军在天峰岭下观阵，末将将亲率健儿，征剿天峰岭，扫灭残匪。”
罗都尉知道，天狼帮现在已经成了负资产，不管是清扫残匪也好，还是清理门户也好，都到了该剿灭的时候了。
与其借手九原军，不如亲自动手。
本来按他的风格，说走就走，当天就要启程回朔州。人走了，事情自然推掉了，何须当面陈说？
李家奴认为这样不好，办事要有头有尾，交待清楚，岂能说不干就撒手一走？
何青也劝李小去见郭公，当面说清楚。像郭公这样的大人物，一般人想见还见不上呢，哪能随便得罪呢！
李小不以为然说：“我不去见他，就得罪了他？那他也太容易被得罪了！”
“好，我说错了！”何青马上说，“按家叔说的，去跟他说清楚，总应该吧？”
何青发现，李小对人情世故知道得很少，有些想法很古怪，如果跟他争，一定争不清楚。最好的办法是立马打住，将争议点绕过去。
李家奴让李小骑自己的马去，李小谢绝了。他想尝试一下走长路的感觉。
住地离军营并不远，只有几里路。但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比较热，李小又不惯走路，走了没多远，身上就冒汗了。走到军营时，已是大汗淋漓。
军营戒备森严，守卫比平时多了数倍。
李小一打听，原来郭公正在接待罗都尉、罗公子父子。
李小感觉现在不是求见郭公的时候，在军营外驻足看了一会儿，又返回了住地。
罗氏父子的拜见是郭公意料中的事，他驻兵于此，对天狼帮匪穴围而不攻，就是在等大同军的到来。
剿灭残匪，是一份看得见的功劳；收缴匪穴财物，是一份看得见的利益。
一般而言，匪穴既在大同军的防区，应由大同军负责征剿。
现在，九原军已经围住了匪穴，处于有利态势，如果乘胜进剿，也符合用兵常道。
但郭公不愿表现出争功争利的意图，驻兵于天峰岭下，静候大同军的到来。
果然，过了没几天，罗都尉父子就率数千步骑兵赶来了。
郭公身兼九原郡都督兼朔方节度右厢兵马使等职，官居正三品；而罗都尉只是从四品，差了好几个阶层。因此罗都尉一到此地，即率罗公子前来拜见郭公，还奉送了若干粮草。
拜见只是出于礼仪，而非心意。
事实上，罗都尉对郭公和九原军恨得牙痒痒。
天狼帮是经安禄山授意，由罗都尉一手培植的私兵，也由他负责统领。
在金流镇的各项生意中，罗都尉也有一定股份。
现在，九原军杀了他的人，抢了他的钱，更严重的是，使他的事业遭受了重大挫折，他心里能好受吗？
朔州郡守府劫案原本跟天狼帮没有关系，因安禄山豢养私兵过多，财政吃紧，得知朔州来了二十万两赈灾银，就数发谕令，将二十万两官银分批征用了。
后来，朝廷派人查问赈灾事宜，为了堵住这个漏洞，朔州都团练史与江太守合谋，制造了劫案假象。
官银被劫，如果不能查明真凶，监守者也难逃罪责。都团练史与江太守又与罗都尉合谋，让天狼帮来顶包：故意放出部分官银在金流镇流通，制造金流帮犯下劫案的假象。
金流镇鱼龙混杂，只要官银现身，消息很容易传出去。
按一般流程，朝廷必发谕旨，命大同军征剿天狼帮。
到时候，大同军可以像以前一样，假装打一打，杀些人，收缴些官银，然后向朝廷报告，官银已被天狼帮众挥霍了；而天狼帮众盘踞险地，实难征剿，请求朝廷派兵派钱派粮。
朝廷也很困难，不可能为此派兵派钱派粮，这件事就蒙混过去了。
李小等人参与查案，符合幕后策划者的预期。
在金流镇发现官银线索，也符合幕后策划者的设计。
但李小发现官银线索后，不肯收手，还想继续追查真凶，这就走过头了！幕后策划者岂能容他再查下去？
铲除李小等人的任务自然落在罗都尉父子身上。
公然杀害是不行的。杀害查案人员，岂不正好暴露自己就是真凶？
罗公子想派刺客秘密刺杀。罗都尉认为不妥。这些人多半有武功，有办案经验，为人机警，很难准确掌握他们的住处，要一举格杀更难。
做就要做干净，不留痕迹，这是罗都尉办事的原则。
罗都尉权衡之下，决定请契丹兵出马。
别看河东、范阳、平卢各军经常跟契丹军打生打死，上层之间常有联系，必要时也可合作取利。只要给足价钱，请契丹军办点事情，并非难事。
罗都尉还动了一个心机：让契丹军从九原军的防区绕道侵入。
如果从大同军的防区进来，而他没有及时阻击，就有失职之罪，搞不好会被追究。
让契丹军从九原军的防区进来，杀几个人就走，大同军再从后追击，宣称击退入侵之敌，还可借此领一份战功。
让罗都尉意外的是，五百契丹精骑，竟然没能杀得了李小等七人。
更让罗都尉意外的是，九原军竟追击数百里，一直追到大同军的地盘上来。
而最让罗都尉意外的是，九原军竟然打破常规，在没有知会大同军的情况下，出兵金流镇，打了天狼帮一个措手不及。
在名义上，九原军是讨伐匪众，而非攻击友军，没有什么不对。
罗都尉明明吃了大亏，也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心里藏着恨，脸上却要带着笑，嘴里也要说着好话。
罗都尉一脸谦卑，对郭公说：“天狼帮匪众素称强悍，为害一方。末将多次率军征剿，惜乎势单力薄，未能将其剿灭。今日幸赖郭大人神威，重创顽匪，末将钦佩莫名！感激莫名！”
郭公淡然道：“剿匪安民，军人本分，何分彼此？你不必客气。”
罗都尉说：“末将斗胆请求，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明日请贵军在天峰岭下观阵，末将将亲率健儿，征剿天峰岭，扫灭残匪。”
罗都尉知道，天狼帮现在已经成了负资产，不管是清扫残匪也好，还是清理门户也好，都到了该剿灭的时候了。
与其借手九原军，不如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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