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太宗宣武帝实录60

    陈牧：今齐王兵围彭城，寡人欲发兵救之，可乎？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贼悉众大举，非图小利，欲质彭城以致大军耳。宜听使攻城，挫其锐气，不当与争锋也。城不可拔，众必罢怠；罢怠然后击之，可大克也。若贼见计，必不攻城，势将自走。若便进兵，适入其计矣。可先遣步兵五千，精骑三千，先军前发，扬声进道，震曜形势。骑到彭城，疏其行队，多其旌鼓，曜兵城下，引出贼后，拟其归路，要其粮道。然后大军酷进，贼闻大军来，骑断其后，必震怖遁走，不战自破矣。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寡人闻，王业、宫室可两存之，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大王好土功，既作许昌宫，又治洛阳宫，力役不已，农桑失业，非圣主明王所为也，昔禹承唐、虞之盛，犹卑宫室而恶衣服。况今丧乱之后，人民至少，比汉隋、唐时，五不存一，加以边境有事，将士劳苦，若有水旱之患，国家之深忧也。昔楚王自襄阳至江陵，多作传舍，兴费人役，大王知其疲民也。今中国劳力，亦楚、蜀之所愿。此安危之机也，愿大王深虑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寡人愿闻，何为天子者也？先生教我。

    萧凡：臣以为，有虞氏盛德，见人有善，如己有善，见人有过，如己有过，天无私于物，地无私于物，袭此行者，谓之天子。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愿闻，圣人之道何以行之？

    萧凡：臣以为，圣人之道，非修礼义，则廉耻不立，人无廉耻，不可治也，不知礼义，不可以行法，法能教不孝，不能使人孝，能刑盗者，不能使人廉耻。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今楚王遣使求珠宝、翡翠，寡人欲却之，可乎？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彼所求者，皆无用之物，於我瓦石耳，大王志在天下，何惜此物？彼在谅闇之中，而所求若此，宁可与言礼哉！愿大王与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近来寡为政如何？可有疏漏，可有裨益？请先生直言。

    萧凡：臣以为，今议者多好悦耳：其言政治，则比陛下于尧、舜；其言征伐，则比二虏于狸鼠。臣以为不然。四海之内，分而为三，群士陈力，各为其主，是与六国分治，无以为异也。当今千里无烟，遗民困苦。大王不善留意，将遂凋敝，难可复振。太祖武皇帝之时，后宫食不过一肉，衣不用锦绣，茵蓐不缘饰，器物无丹漆，遂能平定天下，遗福子孙，此皆大王之所览也。当今之务，宜君臣上下，计校府库，量入为出，犹恐不及；而工役不辍，侈靡日崇，非圣主明王所为也，今天下雕敝，民无儋石之储，国无终年之蓄，外有强敌，六军暴边，内兴土功，州郡骚动，若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庭矣。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