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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对决自己

    正思忖间,落无尘心中突然阵阵悸动,隐隐间感受到一股同根同源的血脉在呼唤自己。

    他骤然回头,古树藤萝边,一点一点地浮现出另一个“落无尘”的身影,眸光幽深,仿佛从冥狱而来。

    此刻,天地间一片寂静,落叶纷纷扬扬,两个落无尘彼此对视着,久久不语。

    “我,”落无尘脸上露出苦笑,涩声说道,“又循环了一次?”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心中还是一沉。他的信念,在其他时间线上的落无尘自然也会有,那便是收束时间线,唯“真我”独存!

    也就是说,他现在最大的敌人正是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

    每一个时间线上的落无尘,都只尊自己这一身,是独立的个体,只能彼此厮杀,逐出“真我”。

    落无尘不由得联想到曾经太易提过的一门术法——《太上三尸化身经》。

    三尸,便是所谓的三尸神。尸者,神意也,为“痴嗔贪”三恶念。

    上尸虫名为彭候,在人头内,令人愚痴呆笨,没有智慧。

    中尸虫名为彭质,在人胸中,令人烦恼妄想,不能清静。

    下尸虫名为彭矫,在人腹中,令人贪图男女饮食之欲。

    《太上三尸化身经》就是将三尸剥离出体,修炼成独立的三具化身,从此道心清明。

    但此法也有缺陷,太上三尸化身具有自主意识,除非本体远远强过三者才可压制住,否则就会业果反噬!

    倒是与现在的落无尘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落无尘”缓缓开口:“不止一次,我也快记不得了。”

    闻言,落无尘紧紧蹙眉,循环次数越多,不可预知的未来就越多,生出无穷变化,这等同于玩火,一不小心就会焚了自己!

    “此次回来,是打算开始收束时间线了吗?”落无尘看似平静地问道,右手中一缕缕雷光乍现,蓄势待发。

    “落无尘”淡然点了点头,悄然瞥了锦玉城一眼,道:“换个地方吧,这里动手可能会引来宿卫。”

    落无尘收起气息,电芒一闪,消失在原地,快如流光,瞬间已至几丈开外。

    “落无尘”静静而立,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刹那间身形无迹,整个人从锁定着他的神念下陡然不见。

    落无尘脸色一变,这是遁入了虚空之中,以他现在的精神强度当然探测不到了。

    换而言之,“落无尘”想要杀他简单许多!

    不过,落无尘和“落无尘”之间有着奇妙的感应,那是来自本源的共鸣,模模糊糊地显现出了他的坐标。

    虚空如水波荡漾,“落无尘”缓缓浮现出来,笑嘻嘻地道:“这是揽月给我的遁法《大虚空神术》,不过看来没什么用啊。”

    落无尘若有所思,眸中闪过一丝深沉,“落无尘”的性格比他要跳脱,多了几分开朗。

    时间线不同,经历的事也不同,所以导致“落无尘”原本的性格发生了转变吗?

    那到底哪一个我才是真正的我呢?

    “就选此处了吧。”

    落无尘的思绪被骤然拉回来,他顿时停住,“落无尘”同时止步,时间不差分毫。

    两人面对而立,落无尘紧紧绷直右臂,伸展开来,一缕雷光如惊世长虹贯射而出,令虚空都荡起了层层波纹!

    “落无尘”目露异光,不退反进,雄虎般的血气喷薄,而后一拳蓄势击出,劲气如罡风呼啸,吹得他银发激荡。

    “轰!”

    雷光溃散,“落无尘”右拳一麻,落无尘趁势上前,快到几乎化成闪电横空而动,径直杀来。

    他浑身缭绕着万千道电芒,宛如一尊雷神!

    “授首吧!”落无尘大喝道,他想速战速决,最好一击分生死,毕竟“落无尘”比他法力更深,拖延下去只会必败。

    “落无尘”哈哈大笑,掌心发光,接连打出一串爆雷,落无尘与之硬撼,法力却不及对方雄厚,不由得后退几步。

    “早在之前,我已经杀过你一千三百六十四遍了。”他平静说道,语气却有些森然,赤眸如燃烧的焰火,几乎要滴出血来。

    “想要逆天,你还不行!”

    他大吼起来,奔雷拳连连轰出,生出无数拳影,赫赫雷光爆发!每一次出拳,都会在虚空中留下虚淡的拳印,而后逐渐消散。

    落无尘被压制住了,根本喘不上几口气,胸口发闷,苦苦支撑着,才没有立刻落入下风。

    “噗!”

    落无尘化掌为刀,劈出一道凌厉的雷光,形似月牙状,发出裂风之声,径直袭向“落无尘”胸口。

    “落无尘”不得不回防,双臂交错于身前,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落无尘正欲展开反攻,虚空中却蓦地爆发轰鸣。

    原本消散的拳印又忽然出现,足足有上百道,如流星光雨一般,纷纷砸向落无尘。

    他如一片落叶被掀飞,额间留下的血水模糊了双眼,“落无尘”好整以暇,看着落无尘缓缓爬起。

    内腑震荡,四肢百骸都在剧痛,一口逆血涌上喉间,却又被落无尘咽了回去。

    抹去额上的血水,落无尘勉强冷笑道:“不过如此。”

    “落无尘”也不回怼,淡然一笑,掌中喷吐出一道雷光,爆射而来,虚空顿时裂开了几丝肉眼可见的缝痕。

    掌心雷!

    它有两种施展方式,一是聚于掌心之处,凝而不发;二便是“落无尘”现在所用之法。

    落无尘脑后三花绽放,头顶五气朝元,精气神在这一刻攀至最高峰!

    “吼!”

    他的身后突然爆闪雷光,无数道电芒交织,化为一尊尊蛮兽和神魔,咆哮着从远古走出,照耀四方,璀璨到极致!

    这是雷法变化的最终奥义,自兽潮那场征战过去这么久后,落无尘已经参悟透彻,甚至推演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蛮兽长啸,神魔共诵,掀起狂暴的气浪,肆无忌惮地扩张。巨石无声碎为齑粉,草木的精气被抽取,流淌向落无尘,让这些身影更加凝实,宛如真实再现了一般!

    “落无尘”嗤笑一声,衣袂虽然被吹得如风帆鼓起,但身形屹立不动,声音清晰传入落无尘耳中:“你以为我不会吗?”

    无穷雷电飞舞,几乎挤满虚空,波动浩大!一个个符文从他背后浮现,宛如神金铸造而成,很有质感。

    每一个符文的形状都各不相同,代表着一种兵器,光芒炽盛无比,杀伐之气冲霄!

    其中剑刀沉浮,如一片无量神藏的小世界,钟鼎、神轮、战戟、龙枪……各种兵器闪烁不定,瑰丽到让人眩目。

    雷电纵横全场,一尊尊蛮兽和神魔对抗着无数兵器,光束冲天,在碧空上激荡流转,震散了周围的云霞!

    要不是这里足够远,早就惊到锦玉城了。

    饶是如此,那边也有人隐隐感知到此地的交战,跟随在揽月身后的“落无尘”忽然一顿,深深地看了看城外,脸上闪过奇异之色……

    落无尘和“落无尘”杀到白热化,进行着贴身肉搏,皆是挥动奔雷拳,上来就杀到血水四溅!

    拳意宏大霸烈,互击在一起,缕缕气血从毛孔中溢出,阳刚之气弥漫,周围的雷光映得他们躯体发光,仿佛穿上了战甲。

    又对拼了一击奔雷拳,落无尘的虎口崩裂,指掌间布遍裂纹,双臂微微颤动。

    并非是他太弱了,而是对面的“落无尘”强得可怕,难以抗衡。

    这等若自己杀自己,他所掌握的术法、招式、战斗经验……另一个“落无尘”也通通会,并且比他更精湛、法力更深厚、肉身更强横,甚至还有他未学过的手段!

    这还怎么去战?落无尘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战意顿时大减。

    “落无尘”眸光闪动,抓住这个好机会,如猛虎扑击,打出一发掌心雷,正中落无尘右肋下方,劲力随之渗入内腑里乱窜。

    落无尘不由得咳出一口血,法力如大江长河激荡,磨灭体内的劲气。同时他也一拳轰击在“落无尘”身上,打出一个汨汩流血的大洞!

    “落无尘”急速退去,运转《摩天白骨化生经》,燃烧气血,自伤口处迅速长出肉芽,而后转瞬愈合。

    “杀!”

    落无尘猛然一喝,声如晨钟暮鼓敲响,悠悠回荡,洗涤烦躁的心灵,“落无尘”蓦地一震,神色恍惚。

    这是《清虚魂胎化神经赋法》中的精神攻击——“当头棒喝”,可以短暂震慑对方的心神。

    落无尘趁机而上,雷光给他渲染上了一层羽衣,晶莹绚丽,接着他的气息陡然一变,整个人真正化作闪电横扫而过!

    “噗!”

    “落无尘”脸色勃然一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被落无尘所化的闪电带动到半空中,而后碾过躯体,几乎拦腰斩断,血水涌出,大片大片地洒落!

    用过这一击后,落无尘也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气息萎缩,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薄唇被从嘴角溢出的鲜血染得殷红。

    “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另一个“落无尘”猝然跃起,虽然咳着血,但狂笑不止,“差点就被你干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无尘粗喘着,脑后的三花散发出浅淡的光晕,轻轻摇曳;头顶的神轮泛起斑斓星点,法力在几个呼吸间便恢复了小半。

    而后他又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一枚朱红的圆丹吞入口中,含在舌根之处不咽下。

    这是固本培元,恢复法力的元气回春丹,服用之法便是将丹药抵在舌尖即可,它遇津液就会化开,药力也随之发作。

    落无尘默默调息着,他没有在战斗中说闲话的习惯,“落无尘”同时伤得不轻,两人很默契地选择了疗伤。

    两柄长矛破空而来,凌厉至极,袭向两人,他们脸色同时一变,认出那是雷法变化的手段。

    也就是说,有第三个“落无尘”出现了!

    毕竟这么大的气机波动根本掩盖不住,只来了一个“落无尘”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真是坐收渔翁之利啊!”一个脸上带着浅笑的“落无尘”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赤眸妖异,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魔鬼。

    他的身上杀气很重,隐隐透露出血光,身姿雄伟,看上去慑人无比,如同一尊少年魔王。

    “你们,可以去安息了。就由我来打破循环吧!”他一步步朝两人走去,杀意凛然。

    落无尘和“落无尘”对视一眼,他缓缓起身,雷光在周身澎湃涌动,气血滚滚如浪。

    “凭你半残之躯也想与我对抗?!”

    “落无尘”动了,快如一抹流光,施展的正是雷流闪!

    他随手一扬,打出掌心雷,连祭十八道雷电,宛如张牙舞爪的银龙,轰击在落无尘胸口。

    落无尘不躲不避,硬生生抗下这一道攻伐,顿时面若金纸,但胸口被撕裂的伤又转眼间恢复如初。

    待捕捉到“落无尘”的身影后,他同样施展雷流闪,径直抱起“落无尘”,往正在疗伤的“落无尘”方向而来。

    被抱着的“落无尘”一愣,想要挣脱开来,落无尘却越抱越紧,即使双臂都快被他扯下来,也依旧不肯松手。

    “你要干什么?!”他怒吼道,心中有些揣揣不安。

    “落无尘”霍然起身,顾不了法力消耗,强行催动《大虚空神术》,下一刻遁入虚空之中,难觅踪迹。

    “有用吗?”落无尘大笑,用心感应与他那千丝万缕的联系,瞬间锁定住了“落无尘”所在的位置,身形骤然一闪,又冲向他来。

    “落无尘”也施展着雷流闪,但在虚空中行走并不会比落无尘快,甚至因为需要维持《大虚空神术》和雷流闪,法力远比平时消耗得更多。

    虽然法力有在恢复,但根本补不上输出,还拖累了速度。

    “落无尘”也爆发了,护体电芒透体而出,打在落无尘身上,引发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皮肉顿时变得焦黑,隐隐散发着熟肉的香气。

    “一起上路吧!”他狰狞狂笑着,在追上“落无尘”的刹那,点燃魂火,法力像是被开闸的洪水,狂泻不止。

    “轰!”

    伴随着一声轰鸣,他的躯体如鼓起的皮球,膨胀到极限后瞬间炸开,化作无与伦比的威力,淹没了另外两个“落无尘”。

    气浪蒸腾,这里充满了毁灭、凋零的气息,几乎将此地抹平,远处有几座不大的山头也受此影响,被削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