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团圆
陶禾和姐夫洗了手，坐到桌前，姐姐就把碗递到了面前。小外甥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对他这个舅舅还有些陌生。外甥女子宣倒是活泼开朗，但是现在正在镇上上学，下午才会回来。
一家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这样的氛围让陶禾十分舒畅。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陶苗知道陶禾把工作辞了，于是开口问道。
“嗯，”陶禾夹了一块五花肉，“想在家待几个月。”
“之后呢？”
“之后再说嘛。”陶禾笑道，“潭州待着不舒服，还是老家安逸。”
“哪里有大城市安逸？”陶苗恨铁不成钢地说，“在乡下可找不到工作，只能做农活。”她还是想让弟弟回潭州，一个大学生，回到农村做什么？
陶禾笑道：“做农活也挺好的，自己养活自己嘛。”
“异想天开，种庄稼哪里养得活人。”陶苗摇了摇头，“不过回来也好，先把这个夏天过了再说，听说潭州最热的时候快四十度了吧？”
“没这么夸张，三十七八度吧。”
杨文朝一直笑着看陶禾两姐弟说话，这时候才插嘴道：“三十七八度也不低了，我们这儿最热才三十度出头呢。”
“姐夫，合江和潭州温度可差不多。”
“我说的是我们附近几个靠近燕子山的村子。”杨文朝自豪道，“燕子山常年云雾缭绕，雨水充沛，我记得在最热的16年夏天，也才三十度出头。”
“哪也没有滇黔凉快。我一个黔省的同学说，他们那里夏天晚上不盖被子会冷。”
“那边确实凉快，大舅去年才去旅游回来。”陶苗说道。
陶禾“哦”了一声，转而换一个话题：“姐夫的铺子生意怎么样？”
杨文朝在县里开了一家售卖家用电器店，店面很小，生意也不算好，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现在是小川在看店。”
小川是杨文朝的弟弟，真名杨文川，以前陶禾和他是一个初中的，不过是姐夫和姐姐先认识，然后他们才认识的。
一顿饭吃完，时间来到下午两点。
听到陶禾打算回家去，杨文朝把摩托车钥匙给了他。
“现在我不怎么骑了，你拿去骑吧，这样方便一些。”
陶禾也不客气，姐夫家里还有一辆五菱宏光，既用来载人，又用来运客。于是他打了个招呼，驮着行李离开了。
陶禾家靠近溪口村前的田野，视野和采光都很不错，正对着屋子的就是村前田野，老龙潭在远处露出水光潋滟的一角。
他家的房子是一栋二层平房，屋前是一个院子和半块菜地，由于长期没有人打理，院子里有些荒凉，菜地里长满了杂草。他打算收拾一下院子，以后可以种些蔬菜。
打开门进屋，房间还是挺干净的，姐姐时不时会来打扫一下。
但是还是需要收拾收拾。
不过当务之急是去看看二爷爷。
陶禾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些营养品，便离开了家。
陶禾口中的二爷爷是陶禾爷爷的哥哥。陶禾的爷爷那一辈有三兄弟，也就是说陶禾有三个爷爷。他的爷爷排行第三。
但是陶禾的大爷爷和爷爷已经驾鹤西去了，只剩下二爷爷住在祖宅里。
祖宅在村子后山腰上。
到那儿要花二十分钟爬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
陶禾对这条小路十分熟悉——小的时候，路边的灌丛、草丛、树林是他玩耍的天堂。他爬树摘小柿子，在岩壁下抓天牛，还经常被草丛里钻出的蛇吓得哇哇大叫……
上一次来是去年过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村子。
他驾轻就熟，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祖宅。
祖宅在山腰上，是一座很有年代感的宅子，据说是晚清的时候建的。
石砌的墙，瓦叠的顶，有两间堂屋，两间阁楼，七八间大大小小的房间。
在过去算是豪宅了，但现在颇有些破败的感觉。
陶禾记得老人们是这样说的：
陶家当时有兄弟两人，一个教书，一个走镖，都有不错的收入，于是集资建了这么一座大宅子，并且买下了山下大片的土地。
陶禾不知道真假。
因为教书和走镖都不是什么赚钱的活计。
踏上光滑的青石阶，进门是一个大院子，同样由青石铺就而成。
从院子里往山下看去，整个溪口村一览无余，房屋都变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四边形。
二爷爷就坐在院子里，手上拿着刻刀在雕刻木头，木器活是他的最喜爱的东西。
“二爷爷！”陶禾喊道。
老人回过头，先是露出笑容，马上就变了脸：“你这不孝子孙，还有脸回来！”
陶禾傻眼，“我怎么了？”自己怎么变成不孝子孙了？
“你女朋友呢？”老人虎着脸问道。
陶禾想起来了，去年他打电话给二爷爷拜年的时候，老头一直让他回家，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他，还再三叮嘱陶禾赶快成家，为人丁单薄的陶家传承香火。
那时陶禾为了应付老人，谎称已经谈女朋友了。
现在看来露馅了。
“哈哈，”陶禾讪笑道，“什么女朋友？我都不知道二爷爷你在说什么……”
“陶禾，”二爷爷语重心长地说，“我们陶家现在就你一个男丁，你可要承担起传宗接代的重任啊。”
陶家人丁不旺。
大爷爷有一个儿子，可惜英年早逝，而另外两个女儿则嫁到其他地方去了；二爷爷则一辈子未娶妻生子；陶禾的爷爷排行最小，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陶禾的父亲。
所以陶禾是确实家族的最后一个男丁了。
“我知道，”陶禾应付道，“我已经在努力了……”
老头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初具雏形的木雕，走进右边堂屋，这才回头对陶禾道：
“进来吧。”
陶禾忙不迭跟进去。
这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
“跪下，”二爷爷在牌位旁站定，严肃地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陶禾依言在牌位前跪下。
“什么东西？”
“不要说话。”二爷爷瞪了陶禾一眼。
“哦。”
陶禾乖乖闭上嘴。
二爷爷点燃三柱香，祭拜一番后，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列祖列宗在上，后嗣陶红军敬拜先人。”
一家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这样的氛围让陶禾十分舒畅。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陶苗知道陶禾把工作辞了，于是开口问道。
“嗯，”陶禾夹了一块五花肉，“想在家待几个月。”
“之后呢？”
“之后再说嘛。”陶禾笑道，“潭州待着不舒服，还是老家安逸。”
“哪里有大城市安逸？”陶苗恨铁不成钢地说，“在乡下可找不到工作，只能做农活。”她还是想让弟弟回潭州，一个大学生，回到农村做什么？
陶禾笑道：“做农活也挺好的，自己养活自己嘛。”
“异想天开，种庄稼哪里养得活人。”陶苗摇了摇头，“不过回来也好，先把这个夏天过了再说，听说潭州最热的时候快四十度了吧？”
“没这么夸张，三十七八度吧。”
杨文朝一直笑着看陶禾两姐弟说话，这时候才插嘴道：“三十七八度也不低了，我们这儿最热才三十度出头呢。”
“姐夫，合江和潭州温度可差不多。”
“我说的是我们附近几个靠近燕子山的村子。”杨文朝自豪道，“燕子山常年云雾缭绕，雨水充沛，我记得在最热的16年夏天，也才三十度出头。”
“哪也没有滇黔凉快。我一个黔省的同学说，他们那里夏天晚上不盖被子会冷。”
“那边确实凉快，大舅去年才去旅游回来。”陶苗说道。
陶禾“哦”了一声，转而换一个话题：“姐夫的铺子生意怎么样？”
杨文朝在县里开了一家售卖家用电器店，店面很小，生意也不算好，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现在是小川在看店。”
小川是杨文朝的弟弟，真名杨文川，以前陶禾和他是一个初中的，不过是姐夫和姐姐先认识，然后他们才认识的。
一顿饭吃完，时间来到下午两点。
听到陶禾打算回家去，杨文朝把摩托车钥匙给了他。
“现在我不怎么骑了，你拿去骑吧，这样方便一些。”
陶禾也不客气，姐夫家里还有一辆五菱宏光，既用来载人，又用来运客。于是他打了个招呼，驮着行李离开了。
陶禾家靠近溪口村前的田野，视野和采光都很不错，正对着屋子的就是村前田野，老龙潭在远处露出水光潋滟的一角。
他家的房子是一栋二层平房，屋前是一个院子和半块菜地，由于长期没有人打理，院子里有些荒凉，菜地里长满了杂草。他打算收拾一下院子，以后可以种些蔬菜。
打开门进屋，房间还是挺干净的，姐姐时不时会来打扫一下。
但是还是需要收拾收拾。
不过当务之急是去看看二爷爷。
陶禾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些营养品，便离开了家。
陶禾口中的二爷爷是陶禾爷爷的哥哥。陶禾的爷爷那一辈有三兄弟，也就是说陶禾有三个爷爷。他的爷爷排行第三。
但是陶禾的大爷爷和爷爷已经驾鹤西去了，只剩下二爷爷住在祖宅里。
祖宅在村子后山腰上。
到那儿要花二十分钟爬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
陶禾对这条小路十分熟悉——小的时候，路边的灌丛、草丛、树林是他玩耍的天堂。他爬树摘小柿子，在岩壁下抓天牛，还经常被草丛里钻出的蛇吓得哇哇大叫……
上一次来是去年过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村子。
他驾轻就熟，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祖宅。
祖宅在山腰上，是一座很有年代感的宅子，据说是晚清的时候建的。
石砌的墙，瓦叠的顶，有两间堂屋，两间阁楼，七八间大大小小的房间。
在过去算是豪宅了，但现在颇有些破败的感觉。
陶禾记得老人们是这样说的：
陶家当时有兄弟两人，一个教书，一个走镖，都有不错的收入，于是集资建了这么一座大宅子，并且买下了山下大片的土地。
陶禾不知道真假。
因为教书和走镖都不是什么赚钱的活计。
踏上光滑的青石阶，进门是一个大院子，同样由青石铺就而成。
从院子里往山下看去，整个溪口村一览无余，房屋都变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四边形。
二爷爷就坐在院子里，手上拿着刻刀在雕刻木头，木器活是他的最喜爱的东西。
“二爷爷！”陶禾喊道。
老人回过头，先是露出笑容，马上就变了脸：“你这不孝子孙，还有脸回来！”
陶禾傻眼，“我怎么了？”自己怎么变成不孝子孙了？
“你女朋友呢？”老人虎着脸问道。
陶禾想起来了，去年他打电话给二爷爷拜年的时候，老头一直让他回家，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他，还再三叮嘱陶禾赶快成家，为人丁单薄的陶家传承香火。
那时陶禾为了应付老人，谎称已经谈女朋友了。
现在看来露馅了。
“哈哈，”陶禾讪笑道，“什么女朋友？我都不知道二爷爷你在说什么……”
“陶禾，”二爷爷语重心长地说，“我们陶家现在就你一个男丁，你可要承担起传宗接代的重任啊。”
陶家人丁不旺。
大爷爷有一个儿子，可惜英年早逝，而另外两个女儿则嫁到其他地方去了；二爷爷则一辈子未娶妻生子；陶禾的爷爷排行最小，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陶禾的父亲。
所以陶禾是确实家族的最后一个男丁了。
“我知道，”陶禾应付道，“我已经在努力了……”
老头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初具雏形的木雕，走进右边堂屋，这才回头对陶禾道：
“进来吧。”
陶禾忙不迭跟进去。
这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
“跪下，”二爷爷在牌位旁站定，严肃地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陶禾依言在牌位前跪下。
“什么东西？”
“不要说话。”二爷爷瞪了陶禾一眼。
“哦。”
陶禾乖乖闭上嘴。
二爷爷点燃三柱香，祭拜一番后，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列祖列宗在上，后嗣陶红军敬拜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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