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戒（旧世界）
云海之上，形如锥状的扭曲气体极速掠过，发出的音爆震得一旁的云朵都扭曲变形。
伴随着音爆声的消失，吴言的身影停滞在几座山峰之间。
其中一座山低处，有个很是破旧的寺庙，同时那也是吴言此行的目的地。
在寺庙前落下，吴言还可以闻到一股菜香从寺庙内传来。
不用进到里面，门口处就盘坐着一位苍朽老者，枯燥发白的长发落至地面，就连胡子都长到了胸口处，特别是那满是褶皱老瘢的脸，很是渗人。
他一手拿着筷子敲击面前的空碗，节奏平缓的敲击着，另一只手则是竖在胸前，眼皮低垂的样子很是虔诚。
吴言身子微倾：“言儿见过师父。”
老人抬眼看了下吴言，触角露出欣慰的神情，走到一旁的凉亭内坐下到：“你很焦虑……”
“是有一些……”
吴言走到老人对面，换上自己随身带的一些茶叶，主动为老人沏了杯茶。
“真是稀奇……现在还可以发生让你焦虑的事情。”
“小兴失踪了……我找不到他……”
吴言语气沉稳平淡，但老人知道，这是吴言藏着呢。
“是那天赋挺好的小家伙么……他几岁了来着？”
“今年十八了。”
“哎……老了，脑子也糊涂，记性都不怎么好了……”
吴言看自己师傅假装老糊涂的样子，笑道：“整天待在这清冷的地方，不糊涂才是怪事。”
老人闭上眼眸，不一会儿重新睁开，皱眉感叹：“真是怪事……”
“还活着，只是找不到他……他消失得很奇怪，像是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吴言拿着几张相片铺在茶几上，赫然就是隧道里车胎印的照片。
老人拿起后静静的看着。
看了很久，中途吴言也很耐心地在一旁守着，茶水快凉就主动重新泡一杯换上去。
直到吴言把寺庙内已经煮熟的野菜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时候，吴言就听见了自己师父传来淡淡的喊声。
无奈，盛好一碗野菜放到老人刚才敲击的碗里，自己也称了一些在一旁静静吃着。
很淡，单纯的水煮野菜而已，还不放任何调料。
…………
等老人转醒，才看到面前散发着热气的那碗野菜，还有已经转黑的天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轻笑了几声，把周围的虫鸣叫停，欣慰看着吴言：“长大啦……那时候我收你的时候你还很小来着……”
“不小，那时候也有十二了。”
“对对！十二岁……”老人点点头，伸手示意吴言走近一些。
吴言主动走近蹲下，近一米九的身材和面前瘦弱老者相比很是突兀。
“言儿啊……你知道么……三百年了……我终于知道我想知道的了。”
老人指尖抹过吴言额头，不知名的染料在额头染上了一抹红色，在这只有火光照亮的凉亭也很是显眼。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师傅请说便是。”
老人放松身心，靠在凉亭柱子上，本来竖在胸前的手也缓缓放下，吐出一口浊气。
“我本是清代时一户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尽管不富贵，但也有妻女相伴，幸福美满。”
“直到有一天，我随着老牛下田回家，我就看到了我这一生都忘不了的噩梦……”
“山贼在村中烧杀抢掠，我的妻子被人凌辱，刚五岁的女儿被贼人玩弄，我虽奋起反击，但寡不敌众，被山贼挑断手脚，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我面前就是璀璨得疯癫的妻子和已经没了气息女儿。”
“我妻子当时虽神志不清，但也尽力把我安顿好，随后带着女儿的尸体走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我拄着拐走遍附近所有地方，直到我看到了山底的两具尸体。”
“她走了，但不怪她……，她受不了那晚上经历的事情，随尘而去了也好。”
“我把她们尸骨埋葬在了原地，拄着拐杖提着刀就想去给妻女复仇。”
“可路上却是先饿昏在半路，直到一个老道士救了我，那道士也是你师祖。”
“他讲道，也信佛，在那时他这种道士被人称作异类，而我不一样，我信他，他治好了我，教我静心，也教我复仇。”
“我前往山贼老窝，把男女老少！全部山贼都杀了，几十个人头挂在衙门门口，那时候，我解脱了，因为我给妻女报了仇。”
“等我复仇以后，我跟着你师祖游历天下，观世间沧海，赏日月山河，心达到了你师祖都没达到的地步。”
“也就是那时候，你师祖说我已经出师了，他信了一生的道与佛，是时候解脱了。”
“我虽伤心，但也知你师祖的意思，我回到妻女坟前，建起寺庙，也就是这寺庙。”
“在这静修了百余年，直到战争到来，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能做的不止于此，我下山敌倭寇，抗日军，我不需要国家记住我，我也不需要这份土地给我带来多少归属感。”
“我只知道，这片土地，是我和妻女曾生活过的地方，她们生来就苦，死后岂能让弑杀之人所践踏。”
“战争结束，我继续回到寺庙静修……直到遇见快要饿死的你，我和你的相遇就像师祖与我一样。”
“你那时候心中也跟我一样有仇恨，但你选择了和我不一样的道路，你仇恨的情绪中不失怜悯，这是大能之心才有的情绪。”
“我很幸运，能有你这个徒弟，”
“我信了一生的佛道，想知道为什么我妻女要经历这些。也犯了一生的戒，来报复老天的不公。”
“而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答案……”
“答案？”吴言疑惑，看着闭上眼的师傅一头雾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我妻女也有她自己的人生，你也有，小兴自然也有，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这不就够了么？悲也好喜也罢，生而值得，死而无憾。”
“这……”吴言皱着眉头……这么粗俗的答案师傅怎么可能想了几百年才想出来……
“言儿！”
“弟子在！”听自己师傅声音突然严肃，吴言也端正态度回应。
老者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盘坐在地：“能送一下为师么？”
随后不等吴言给出答复，后面的寺庙在咔咔声响中逐渐崩塌，已经腐朽不堪的木头一个接着一个搭在老者身上。
转瞬，寺庙与凉亭不再，竖立在吴言前方的，仅是一堆朽木。
吴言静静看着前方的朽木，深吸口气后便微笑了起来。
不做言语，手在地面轻抬，一粒粒细微铁砂逐渐凝聚在手中。
慢慢压缩的铁砂由黑色转为赤红色。
“言儿！感谢师傅一生教会！”
已经燃烧的赤红的铁砂飞入朽木堆，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把附近的山林照得火红。
“臭小子……”
“老头子……”
吴言微笑着回应老人的细微呢喃。
伴随着音爆声的消失，吴言的身影停滞在几座山峰之间。
其中一座山低处，有个很是破旧的寺庙，同时那也是吴言此行的目的地。
在寺庙前落下，吴言还可以闻到一股菜香从寺庙内传来。
不用进到里面，门口处就盘坐着一位苍朽老者，枯燥发白的长发落至地面，就连胡子都长到了胸口处，特别是那满是褶皱老瘢的脸，很是渗人。
他一手拿着筷子敲击面前的空碗，节奏平缓的敲击着，另一只手则是竖在胸前，眼皮低垂的样子很是虔诚。
吴言身子微倾：“言儿见过师父。”
老人抬眼看了下吴言，触角露出欣慰的神情，走到一旁的凉亭内坐下到：“你很焦虑……”
“是有一些……”
吴言走到老人对面，换上自己随身带的一些茶叶，主动为老人沏了杯茶。
“真是稀奇……现在还可以发生让你焦虑的事情。”
“小兴失踪了……我找不到他……”
吴言语气沉稳平淡，但老人知道，这是吴言藏着呢。
“是那天赋挺好的小家伙么……他几岁了来着？”
“今年十八了。”
“哎……老了，脑子也糊涂，记性都不怎么好了……”
吴言看自己师傅假装老糊涂的样子，笑道：“整天待在这清冷的地方，不糊涂才是怪事。”
老人闭上眼眸，不一会儿重新睁开，皱眉感叹：“真是怪事……”
“还活着，只是找不到他……他消失得很奇怪，像是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吴言拿着几张相片铺在茶几上，赫然就是隧道里车胎印的照片。
老人拿起后静静的看着。
看了很久，中途吴言也很耐心地在一旁守着，茶水快凉就主动重新泡一杯换上去。
直到吴言把寺庙内已经煮熟的野菜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时候，吴言就听见了自己师父传来淡淡的喊声。
无奈，盛好一碗野菜放到老人刚才敲击的碗里，自己也称了一些在一旁静静吃着。
很淡，单纯的水煮野菜而已，还不放任何调料。
…………
等老人转醒，才看到面前散发着热气的那碗野菜，还有已经转黑的天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轻笑了几声，把周围的虫鸣叫停，欣慰看着吴言：“长大啦……那时候我收你的时候你还很小来着……”
“不小，那时候也有十二了。”
“对对！十二岁……”老人点点头，伸手示意吴言走近一些。
吴言主动走近蹲下，近一米九的身材和面前瘦弱老者相比很是突兀。
“言儿啊……你知道么……三百年了……我终于知道我想知道的了。”
老人指尖抹过吴言额头，不知名的染料在额头染上了一抹红色，在这只有火光照亮的凉亭也很是显眼。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师傅请说便是。”
老人放松身心，靠在凉亭柱子上，本来竖在胸前的手也缓缓放下，吐出一口浊气。
“我本是清代时一户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尽管不富贵，但也有妻女相伴，幸福美满。”
“直到有一天，我随着老牛下田回家，我就看到了我这一生都忘不了的噩梦……”
“山贼在村中烧杀抢掠，我的妻子被人凌辱，刚五岁的女儿被贼人玩弄，我虽奋起反击，但寡不敌众，被山贼挑断手脚，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我面前就是璀璨得疯癫的妻子和已经没了气息女儿。”
“我妻子当时虽神志不清，但也尽力把我安顿好，随后带着女儿的尸体走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我拄着拐走遍附近所有地方，直到我看到了山底的两具尸体。”
“她走了，但不怪她……，她受不了那晚上经历的事情，随尘而去了也好。”
“我把她们尸骨埋葬在了原地，拄着拐杖提着刀就想去给妻女复仇。”
“可路上却是先饿昏在半路，直到一个老道士救了我，那道士也是你师祖。”
“他讲道，也信佛，在那时他这种道士被人称作异类，而我不一样，我信他，他治好了我，教我静心，也教我复仇。”
“我前往山贼老窝，把男女老少！全部山贼都杀了，几十个人头挂在衙门门口，那时候，我解脱了，因为我给妻女报了仇。”
“等我复仇以后，我跟着你师祖游历天下，观世间沧海，赏日月山河，心达到了你师祖都没达到的地步。”
“也就是那时候，你师祖说我已经出师了，他信了一生的道与佛，是时候解脱了。”
“我虽伤心，但也知你师祖的意思，我回到妻女坟前，建起寺庙，也就是这寺庙。”
“在这静修了百余年，直到战争到来，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能做的不止于此，我下山敌倭寇，抗日军，我不需要国家记住我，我也不需要这份土地给我带来多少归属感。”
“我只知道，这片土地，是我和妻女曾生活过的地方，她们生来就苦，死后岂能让弑杀之人所践踏。”
“战争结束，我继续回到寺庙静修……直到遇见快要饿死的你，我和你的相遇就像师祖与我一样。”
“你那时候心中也跟我一样有仇恨，但你选择了和我不一样的道路，你仇恨的情绪中不失怜悯，这是大能之心才有的情绪。”
“我很幸运，能有你这个徒弟，”
“我信了一生的佛道，想知道为什么我妻女要经历这些。也犯了一生的戒，来报复老天的不公。”
“而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答案……”
“答案？”吴言疑惑，看着闭上眼的师傅一头雾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我妻女也有她自己的人生，你也有，小兴自然也有，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这不就够了么？悲也好喜也罢，生而值得，死而无憾。”
“这……”吴言皱着眉头……这么粗俗的答案师傅怎么可能想了几百年才想出来……
“言儿！”
“弟子在！”听自己师傅声音突然严肃，吴言也端正态度回应。
老者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盘坐在地：“能送一下为师么？”
随后不等吴言给出答复，后面的寺庙在咔咔声响中逐渐崩塌，已经腐朽不堪的木头一个接着一个搭在老者身上。
转瞬，寺庙与凉亭不再，竖立在吴言前方的，仅是一堆朽木。
吴言静静看着前方的朽木，深吸口气后便微笑了起来。
不做言语，手在地面轻抬，一粒粒细微铁砂逐渐凝聚在手中。
慢慢压缩的铁砂由黑色转为赤红色。
“言儿！感谢师傅一生教会！”
已经燃烧的赤红的铁砂飞入朽木堆，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把附近的山林照得火红。
“臭小子……”
“老头子……”
吴言微笑着回应老人的细微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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