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蝉 2 北襄

    那厢，白瑜端看着案上黑金印章，象龟花押刻于其上，案后一青年黑金发冠，暗紫四爪蟒袍，白玉腰带，云纹皂靴，此般形貌者能是哪个？大约便是北襄王朱几道。

    白瑜早知有此一会，已在厢房等候多时。

    朱几道深夜遣了小侍领白瑜前来，直奔主题道：“听闻先生心怀大义，但凡所求可为者，皆是不负。”

    白瑜道：“王爷但讲。”

    闻言，朱几道却是大笑，道：“先生倒是爽快人，只是先生眼中何为所求可为者？”

    白瑜道：“只要所求之人能付出与所求之事等同代价即可。”

    朱几道闻言，顿觉有趣，问道：“那夺人性命可行？”

    白瑜亦道：“凝视深渊者复为深渊凝视。欲夺人性命必要承生命之重，人恒夺之。”

    朱几道复问道：“本王一疆之主，身在皇室，手上政敌、兄弟命数百计，本王并不曾感受到先生所言生命之重。”言说至此，朱几道大笑，又道：“先生可不要同我什么死后阴间鞭挞，因果轮回，时辰未到诸如此般谬论，若是如此，本王便要重新审视先生了。”

    白瑜道：“市井诸人，欲夺人命，人恒夺之。然王爷身居泰顶，如何能以常理规避？夺一人命是夺，夺百人命是夺，无从相较。唯累世倾覆之祸可比矣。”

    朱几道闻言简评道：“有理！”却有疑，又问道：“最后一句，何意？”

    白瑜道：“草民不若为王爷讲则故事罢。”

    “哦？”朱几道闻言兴致大好，只待要看白瑜如何说服自己，笑道：“愿闻其详。”

    白瑜道：“市井阿六三代行窃，业障已深，偶得佛祖历世普度，显先祖地府行鞭笞之苦于其视，阿六痛悟，断手远窃。”言落，顿了片刻，白瑜复问道：“王爷可明白？”

    朱几道嗤笑道：“本王先有言明，先生怎么知错将错呢？”

    白瑜道：“王爷不曾领悟罢。”

    朱几道不解，问道：“何解？”

    白瑜道：“阿六随祖父辈行窃，只因人有承袭，如此而已。”

    朱几道却道：“本王非市井。”

    白瑜却道：“昨日草民曾就此行扶乩卜测，得‘陵’字，‘陵’字部首泰势，偏旁泰势，然一字怎容两势，为冲，必有起落。”

    朱几道不曾答话，白瑜又道：“听闻当今圣人，少年囹圄，后起势，覆梁而入主，成就盛世。王爷可知，世有繁衍，子孙承袭，何以模表？焉知祸福？此为累世之祸。非一日而至，却是大厦倾颓之势。”

    朱几道却是答非所问道：“本王有一客卿，姓叶，此人心机智谋甚佳，平生未见，故而诸般欣赏，正是此人极力向本王举荐先生，言说先生必成本王之愿。”言落，朱几道瞧向白瑜，目光如炬，复又笑道：“因而本王对先生甚是好奇，想要瞧瞧如此得叶公举荐之人心性如何？可能担此大任？故而试探先生一番罢。如今看来，先生果真是个妙人。能以子看父，孙看子为论。先生当得起妙字。”

    白瑜不在意此间是非，只是问道：“于信笺上绘蝶之人可是这位叶公？”

    朱几道闻言疑惑半分，却也转瞬而逝，笑道：“叶公曾言，白先生必会请问信笺何人所书。”

    白瑜道：“还请王爷释疑。”

    朱几道作沉思道：“信笺落笔确是叶公，所述内容本王不知，本王只将印章拓印其上罢。叶公曾言，若以寻常之法未必能请先生出世，唯有此法必成大业。”

    朱几道此番言语倒是实诚。

    白瑜闻言复问道：“草民可否拜会叶公？”

    朱几道却道：“先生所问与叶公料想丝毫未差。只是叶公已于数日前离去，只言此间能力已尽，未尽者，必属先生，若先生欲知叶公下落，大业成时，便是得知叶公下落之时。”

    白瑜却道：“只要王爷所求能付出与所求之事等同代价即可。”

    朱几道神色肃穆道：“先生大业得成，必以城池奉上。”言落，朱几道向着白瑜恭敬一拜，又道：“明日，会有戚领事详细告知，后日，本王便送先生入宫，如此，本王便静候先生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