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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好,有人在吗?”

    格温·史黛西双手按在栅栏边,伸着脖子冲树林高声呼喊。半晌没有回应,她重新回到摩托车边取出威廉·华兹华斯画给她的地图,她眉头紧蹙,望向来时的路,再三比照过后终于肯定自己没有走错。

    这里就是收养威廉·布莱克的农场,按照她的猜想这里应该就是那位神秘的模仿大师的住所。可这里和格温想象中的农场截然不同,篱笆围成的墙体后是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路,它并不如何漂亮,但颜色各异的鹅卵石依旧能看出修缮这条路的人费了一番心思。小路通向一片密林,密林不大,却很好地阻挡了想要沿着小路向里窥探的欲望,就像格温在书里看到的东方装修风格里的屏风。

    女孩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这条僻静的小路上没有别的人影,才双手用力一撑轻盈地翻过了篱笆,平稳地落在了草地上。在落地的一瞬,格温迟疑了一下,她察觉到了一种排斥和压制,仿佛这里的空气都在将她向外推搡挤压。可是,她伸出手臂,绑在手臂上的带子依然被地心引力吸引着无力地向下垂落,这没有一点风。

    带着疑惑,格温沿着那条小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宝石般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她还不想被当成擅闯者直接击毙。她很快就知道了构建这条小路的作者是谁,刻着威廉·布莱克的石头镶嵌在一众的鹅卵石中,这块石头放在任何其他地方都不会引起一丝一毫的注意,可唯独在这每块鹅卵石都是精挑细选的地方,这块格外普通的石头反而格格不入。

    就像他本人一般,格温嘴角勾了勾。在那所没其名却有其实的精英中学里,威廉就是这样的存在,他的成绩只能堪堪及格,几乎不参加任何社团或者聚会,如果不是因为殴打校霸汤普森和她男友的身份,毕业只用三个月就不会再有人想起这么一号人。

    这条路也很像威廉·布莱克的风格,他总是漫不经心、默不作声地将事情安排好,即使这些事总体看上去乏善可陈,但只要深入了解,就能意识到他用了多少心思在里面。

    就比如,格温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点发热,在短暂的同居生活中,她每天都会吃到他做的完全不同的饭菜。

    格温走进密林,阴影在她的头顶洒落,从未有过的宁静感弥漫在她的心头。阴影披在她身,将她轻轻地护佑其中,和一切琐碎都隔离开来。

    格温的瞳孔在穿越密林后瞬间变大,她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了威廉·布莱克对这里的魂牵梦绕。太阳悬挂在天空的西边,几片浮云绣以金色的花边,绚丽得像是梵高的《向日葵》。太阳的手轻抚在田野的胸膛,晕染出一片如她金发般的耀眼。在田野的边缘,是一旁金光闪闪的湖畔,秋风拂过,天空水波粼粼。

    “这已经……超越一般的农场主了吧,这完全可以算是大地主了。”

    格温咂了咂嘴,半天才从这景象中回过神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迟疑而警惕的声音响起。格温顺着声音看去,才看到她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女孩穿着牛仔裤,上半身的牛仔夹克下是让她相形见绌的抹胸。女孩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好奇和疑惑,就像在动物园看到了恐龙一样。这也难怪,格温的常服在纽约大都市也许不怎么奇怪,但对这个偏僻闭塞的地方来说还是有些超前了。

    “威廉·布莱克,他在这里吗?”

    格温露出温和的笑容,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亲切和无害一些,也希望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突兀。此前她只是觉得心底隐隐的不安,但这时她才意识到了这种不安的真正来源——在严格意义上讲,她这一行其实是见家长。是的,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威廉在乔治面前总是束手束脚十分不自然。

    “我……我……他……他。”

    格温的目光不再那么坦然,她的眼神飘忽,只觉得自己耳根烫了起来。她张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说些她和威廉的关系,说些能表现自己好的那一面。

    可女孩的目光明显冷了下来,她偏过头去,没有听格温的支支吾吾。她将手提袋褪到手腕处,双手抱在胸前,更衬托那爆炸的身材。

    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格温,带着审视和警惕,之后似乎又意识到了这么做不太好,于是强行别开视线,冷淡地说“跟我来。”

    哦,好吧,看起来这里又有一位失意的人了。格温在她的身后耸了耸肩,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局促感到好笑,她本以为女孩是威廉的家人之类,就像拉尔夫和威克斯那样。她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和威廉对自己的忠诚,这很奇怪,因为她见过的那些格温都或多或少担忧过自己的感情,唯独她例外。她将这一点归咎于命运之网,即使它已经被诺曼·奥斯本蜘蛛侠烧毁了。

    或许这就是故事里总会出现的那种烂俗桥段——天生一对。

    她勾了勾唇角,但下一刻就僵住了。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人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个庭院门口,女孩自然地推门而入,没好气的声音在半掩的门后响起,“李老头,有人找威廉。”

    格温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伸出半个头,窥探着庭院。

    庭院中一个老人孤身一人坐在中间,听到声音后将目光移了过来,眼睛呈现出与年龄不匹配的洞若观火的敏锐,仿佛他只要心念一动,就能瞬间洞察一切。他的双手垂在膝上,身姿像是一棵上了年纪的大树,似无所见,俯瞰众生。电线顺着院外枫香树的树枝节节缠绕,一盏电灯垂在院中,照在他的脸上,眼睛深陷进去,漆黑如墨的瞳孔与面前棋盘上的黑子一样,没有一丝感情流露出来。他枯瘦的身体下隐藏着难以想象的生命力,灼热的生命气息似乎会烧尽一切阻拦他的敌人。

    这是位战士,也是位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