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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李银河在军营等待清剿结果,虽然谢宁叔父经验丰富,派出的旗军是精锐,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还是心绪不宁。

    在教场中走了几圈,漫天乌云,风中夹杂着雪粒,心情如同此时的天气无法舒展,李银河回到会议室,发现煮茶的水缸,每天清晨徒弟们担来泉水,还要舀水千遍,柳灵雨说是一种练腰力的功夫,既然心情烦躁,不如练练功夫。

    李银河拿起勺子,按照柳灵雨平时的教导,扎好马步,平心静气,以腰带臂,以臂带勺,以勺舀水,一遍一遍随着水花起起伏伏,一柱香的功夫,情绪渐渐平复,脑子清明,脑门微微有细汗渗出。

    李银河不知舀了多少遍,浑身通透,吐气收勺,灌满茶壶,将壶放在炉火上。

    茅七进了会议室,一脸担忧道;“李大人,这粒子雪不顶事啊!年前就没有正经下过大雪,开春十有八九干旱。”

    李银河心情宁静,拿出砖茶给茅七沏了杯茶道;“别急,有什么应对法子?”

    高洁上次从内府买回二百担陈茶,李银河让商行备案的复社茶商处理了一下,在笼屉上蒸透,用石磨压实,都做成半斤一块的茶砖,虽然比不上后世的云南普洱,味道还算凑合。

    茅七抿口茶道;“办法有,就是投入大。

    泰宁山一线七八个水库毁损严重,得在土地开冻前休整好,保证北易水,中易水水量,拒马河源头在广昌,河道保证疏浚通畅,三岔河一带开垦的荒地才能保证水源。

    听说千户所缺粮,不知还能否发动百姓修理水渠,原有水量只能保证部分水浇地的灌溉,要是旱情大,还得修建水车,上游水少,修建水车不划算啊!”

    “粮食不用愁,本官尽力筹措,你接着说。”

    “再有就是农业生产器械。”茅七拿出几张图纸,推给李银河道;“这些是框面犁,耧车,耨,镈和锄,以及铁镰。

    在下考察了定兴和附近州县,农户赤贫,缺少畜力,自耕农有些铁面锄头,镰刀,佃农多用木制农具,完全是人力劳作,效率低,田犁得慢且不深,虫害多,除了沿河水浇地,灌溉全靠肩挑手抬,这几年天时不正,明年如此劳作,又是一个灾年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粮食收成对千户所至关重要,易水湖商行将竭力支持,茅七你不必担心银钱。”

    “那就好说了,李大人,你看这框面犁,犁身可以摆动,富有机动性,便于调整耕深、耕幅,最适合大面积耕作,且轻巧柔便,利于回转周旋,小面积地块,用人力操作耕作也可。

    另外,使用曲面犁壁,不仅可以更好地碎土,还可起垡作垄,进行条播,利于田间操作和管理,既省时又省工。

    再说耧车播种,一牛牵引耧,一人扶耧,种子盛在耧斗中,耧斗与空心的耧脚相通,且行且摇,种乃自下,它能同时完成开沟、下种、复土三道工序。

    一次播种三行,行距一致,下种均匀,大大提高了播种效率和质量,在下测算,一牛两人,一日可播种六倾地。

    用以间苗、除草和松土的农具,沿海一带多耨、镈和锄,既能铲又能翻,效率远高于咱们本地使用的钱,铲。”

    李银河翻看着图纸道;“茅七,你做个计划,找商行欧阳询经理,安排木工铁匠,下农械订单,算了,本官亲自落实吧,复社有备案的木匠铁匠铺,还有紫荆关的匠师们,加紧制作这些农具,至于牲畜,本官再想想,总有办法的。”

    “太好了!李大人,开春后,地稍微松了,咱们赶紧深犁田土,旱灾跟着就是虫灾啊!

    新开的土地得养,头年可以不种麦,种些豆,甘薯等,豆子在开荒地产量不低,关键还能肥地。

    新开的荒地,号召农户们把鸡鸭等赶到地里趟几遍,灭灭虫卵。”

    两人对着图纸比比划划交谈,茶杯里的水泛起涟漪,李银河豁然起身道;“旗军回来啦,咱们迎一下。”

    军营内不得纵马,马军在军营外下马,簇拥着谢宁进了军营,李银河赶紧将谢宁迎进会议室,其他马军回营房卸甲。

    谢宁对李银河道;“僧正司开元寺主持带州城衙役先到觉华寺,没想到守寺武僧凶狠,不开寺门,还用步弓将衙役捕快射得乱跑,不敢靠近寺门。

    我带着马军一个冲刺接近寺门五十步,这个距离比的是射箭技巧,一个照面,我们将四个持弓武僧射死。

    等到虚云和尚被旗军押到寺庙,觉华寺的武僧投降了,缴获步弓四把,制式刀枪五十把,除了四个死了的武僧,僧正和衙役共抓走二十名武僧,寺里只留下五名有度牒的老和尚,虚云也留下了,等着僧正司的处罚。

    这些和尚生财有道啊!印子钱年息一年一个跟头,附近乡民多欠寺院钱粮,每年给寺院白干活。

    欠账的票据给你拿回来了。”

    谢宁递给李银河一个大包裹道;“咱们旗军没有伤亡,柳姑娘带你的徒弟们把金银珠宝敛回来了,我让刘虎带一旗军看守寺院并点查庙产。

    不过瘾啊!没怎么打。”

    “挺好!”李银河递给谢宁一杯热茶道;“谢叔,安全第一,事情解决了,出战旗军发奖励!”

    卸了甲,谢宁坐下喝着热茶道;“那寺院周围有水潭溪流,山林也不小,田地不多。”

    李银河安慰道;“有山有水,咱接了州城的马匹,山坡正好养马。

    有水潭树林,风景优美,咱建一座养济院,收纳附近村社的鳏寡孤独,庙宇要保留,善事也要做,拿来那些庙产,咱得拿出一定的收益办善事,州城养济院缺经费关了,咱们开起来,宣扬善事,也让附近乡民受益,以后还得开惠民药局,修缮漏泽园。”

    军营外传来密集马蹄声,不一会,柳灵雨带着黑兔和五个小伙子进了办公室,每人背着大包裹,抱着钱箱子,后边跟着欧阳询,笑眯眯挽着篮子,里面有几十枚铜钱和一些粮票。

    李银河赶紧给欧阳询和柳灵雨倒茶。

    柳灵雨放下包裹,喝口热茶,惊讶道;“这水打得细碎,沁人心扉啊!”

    李银河笑道;“刚才担心你们,我舀了会水,还别说,静心活腰,管用得很!”

    柳灵雨挑下眉毛道;“那是,揉筋活血的真功夫。”

    转脸对谢宝道;“明日带师弟们舀水一千五百次,吃得苦中苦,功夫自然上身!”

    李银河赶紧道;“明日休假了,给他们发薪饷,今日随旗军活动,增发奖励。”

    木狼兴奋地直蹦,嚷着买把佩刀。

    柳灵雨一掌扇在木狼肩膀上,怒道;“高兴什么?你今日战阵上瞎卖弄什么?

    左躲右闪半天才射箭,功夫是杀人术,消耗最小力气最快速度杀人,碰上高手你早死啦!

    黑兔监督,木狼在家也得完成功课!”

    黑兔赶忙应诺,搓手道;“將主,黑兔饷银换成枣酒吧。”

    黑兔喜欢辣嗓子的枣酒。

    李银河写了条子,递给黑兔道;“过节了,特批你十坛枣酒,一会去花滩取酒,把珠宝给我姑奶送过去,从姑奶那领一份年货,老人给你清虚社家人亲戚们准备的土产年礼。

    老黑啊!柳姑娘说的有道理,你喝酒节制些,毕竟年龄大了,得保养啊!”

    黑兔眉开眼笑接过纸条,背起一个大包裹边往外走边道;“蒙古汉子,骑最俊的马,喝最烈的酒,唱最美的歌,自由自在,喝死拉倒!”

    李银河摇摇头,各有所好,强求不来。

    欧阳询将篮子放在桌上道;“李大人,今日发放三百多石纸币,兑回四十石,不错啊!铜钱也收了五十枚,看来大家对粮票有信心啊!

    开春修建谷口商区,得多留一块自由市场地!”

    木狼拍拍桌上包裹道;“欧阳先生,我们一下午抢了几千银,您这忙活一天,几十两银里打转转啊!”

    欧阳询哼了声道;“抢抢抢,来钱快去的也快,蒙古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武功盖世,东方西方抢个遍,大元朝才存在多久,子孙都在塞外吃沙子呢。

    旗军乡民愿意留下粮票,说明信任李千户的人品,千户所的战力,商行的能力。这就是信誉,比黄金还珍贵。每一个铜钱就是一个商铺种子,是我们商行的税源,有了税源,咱们能练兵,能开商道,能造福乡里,你说这小篮子铜钱值不值钱?”

    虽然木狼听得懵懵懂懂,但觉得有道理,冲欧阳询恭恭敬敬鞠个躬。

    李银河笑道;“欧阳先生说得不错,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小篮子潜力无穷,信誉是商贸基础。

    欧阳先生,这商行架子搭起来了,除了招收了左大力管建司,别的管事还没定啊!别把您累着。”

    “不累,李大人别急,递交申请的不少,可选才如生孩子,不花时间不行,得反复试啊,过了年就增加几个德才说得过去的商行管事。”

    “行,银河等着您报人才。

    茅七过来提醒,明年可能是灾年,农械制作得提前定制,您和茅七合计合计,早给百匠营下订单吧。”

    粮食是发展的基础,千户所现在最大制约就是粮食,欧阳询赶紧答应了,又道;“咱们的制砖取土也要准备了,开春建房得提前准备材料。”

    李银河点头道;“过了年,复社青壮去易水湖滩地取土,本官会布置到位。”

    此次觉华寺行动,得到挽马五匹,健骡十头,金二百两,银三千两,珠宝一包,乡民借据一包,随后刘虎派人将清点单子送回来,收获颇丰,粮食一千石,铜两千斤,绸缎一百匹,细布一百匹,麻布五百匹,其他朱砂,蓝靛,香油等若干。

    金银让欧阳询交割,此时商行办公,库房都在军营,过年后,李银河决定在蛤蟆石军营外修建易水湖商行办公区,以后乡民从商行处进出,现在为保密,还是不允许易水湖外乡民深入易水湖区域。

    安排妥当,李银河等人十余口结伴去码头陪李氏吃晚饭,熟食都是现成的,大家七手八脚热菜,李氏喜欢热闹,看着大大小小十几个人忙活,脸上皱纹都笑开了。

    李银河准备煮八宝粥,食材都泡好了,材料远远多于八种,黄米、白米、江米、栗子、红小豆、枣,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芝麻等。

    煮八宝粥讲究小火慢煮,李银河特意让铁匠打制了一人高,开口一米的大锅,放置在土灶上,加足材料和水,烧开水后,用干草细枝小火慢慢煨,到第二天上午,各种材料煮烂融合在一起才大功告成。

    大年三十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月穷岁尽之日,故又叫“除夕”,俗称大年三十儿,这一天有许多古老的中国民俗活动,如包饺子,吃年夜饭,烧金纸、放爆竹、守岁等。

    一大早,李氏家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柳灵雨带着徒弟们贴春联,贴年画,挂红灯笼。

    二十三,祭灶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

    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杀猪鸡;

    二十八,蒸枣花;

    二十九,去打酒;

    年三十,包饺子;

    大年初一,蹶着屁股乱作揖。

    师父说了,过年不许打小孩,木狼高兴坏了,穿戴一新,狐狸衬坎肩,裘皮帽子后挂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头上插着三根稚鸡翎,唱着刚学的过年歌,乱贴年画,柳姨也只是瞪一眼,此时不捣乱更待何时啊!

    木狼兜里装满匠作营制作的鞭炮,一节装满黑火药的竹筒,竹筒上插着药捻,一声鞭炮响,猫窜狗跳,柳灵雨揪住木狼耳朵,李氏笑眯眯拦住柳灵雨,大过年的,图个热闹,让小孩子们去野地里撒欢。

    码头旁边就是辽阔的滩地,五个小伙伴商量去炸田鼠,李氏一个劲嘱咐,一会回来吃饺子喝热粥。

    高手站着马步,双手各持一把木铲,搅动一荤一素两大盆饺子馅,高洁蹲在大锅旁,不时嗅嗅铁锅中溢出的粥香,嘴里含个糖瓜,一脸陶醉,黑兔拿着一根棒骨,吃口肉再从皮囊里抿口酒。

    李银河按照高手的要求揉面,以腰为轴,身体缓缓旋转,感受到面里的筋疙瘩,轻轻揉开,手掌上有滞涩之处就多揉会儿,闭目养神,揉几十斤面也没感觉费劲。

    一阵清脆銮铃声从山道上传来,李银河睁开双眼,面已经柔滑光亮,便洗了手,用湿布盖上面团,出了屋子在路旁静候。

    不一会,茅元仪带两名骑手护着一辆马车来到屋外,杨宛王微从马车里下来和李银河见礼,杨宛托着彩绸,王微抱着一大罐腌菜跟茅元仪进屋给李氏磕头拜年。

    李氏夸奖杨宛王微心灵手巧,腌菜五颜六色,冬日里看着就有食欲,给了两女每人一个红包,红包里有金首饰,还有一瓷瓶香水,杨宛打开木塞,一股淡淡梅花香味从瓶中溢出,王微的瓶里散发出菊花香,这香水价值不菲,杨宛王微看看茅元仪,茅元仪点点头,自家兄弟的心意,接着就是。

    李氏又给两女一包香皂一包肥皂,香皂色彩斑斓,皂面还印着名字,菊花滋养,蜂蜡美白,麦胚洁肤,葡萄白皙。

    杨宛王微惊诧不已,什么时候易州出现如此高端的化妆品了,南京烟花之地都不曾听说啊!香水珍贵价值不菲,但南京市面有,香水坊的方子万金不卖,香皂没听说过,李氏跟送枣似的,一人一包。

    李银河解释道;“花滩有制作香水香皂肥皂工坊,冬日鲜花稀少,等天暖了多做些品种,两位嫂子喜欢,尽管来取。

    银河是男子,为了交易蒸些香水,有些花增香,有些出精油,搞不太明白,其实是外行。

    两位嫂子是内行,配方送给嫂子们,以后需要指导香水工坊发展。”

    杨宛王微莞尔一笑,这小叔子跟夫君性格相似,仗义疏财,多才多艺,这么贵重的东西跟送白菜似的,赶紧施礼感谢。

    茅元仪跟高手高洁见礼,观察柳灵雨,感觉性格豪爽,颇有侠气,毫无内地女子的温柔内敛,不过三十能在李氏这过年,和义弟关系非浅,摘下腰间羊脂玉配送给柳灵雨做见面礼。

    杨宛王微见了厨房比人高的粥锅惊得花容失色,南方煮粥讲究精细,北方粗犷不身临其境实在无法想象。

    茅元仪和李银河在码头附近散步,茅元仪道;“银河,你军营外多了不少蒙古牧民,用他们做骑兵可以短时见效,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辽东丢失城池很大原因就是城内蒙古人跟女真人里应外合攻陷的,不可不防!

    还有,你军营里怎么缺少上下尊卑的规矩呢,刚才那个蒙古家丁,喝酒吃肉如同主家一般,不可丢了主将威严。”

    李银河道;“多谢兄长提醒,用蒙古人自然要把握尺度,训练骑兵非一朝一夕短时能成,蒙古骑兵可以大大弥补千户所目前缺少骑兵的短板,他们的家人会被打散分到各社,小孩学习华夏文化,翻不起波澜。

    小弟有个设想,华夏民族文化底蕴深厚,应该从思想上同化塞外游牧民族,在思想和经济上将其融入华夏,其实国朝以边市和蒙古右翼通商,保持数十年和平就是成功的例子,不过还不够,我们需要更主动地影响蒙古人,兄弟写了一些货殖教材,制定了一些同化措施,希望能有效果。”

    茅元仪点点头,北方游牧民族在历朝都是中原的忧患,中原王朝采取了不少措施想消除游牧民族的威胁,效果一般,李银河脑子灵活,如果能找出办法消除边患,对中原朝廷和百姓贡献巨大。

    李银河又道;“至于尊卑,小弟不喜欢身边的袍泽卑躬屈膝,小弟考虑的角度跟国朝士大夫是不同的,敬天敬地敬祖宗敬长辈,小弟磕头心甘情愿,至于别人,说句兄长不爱听的,迟早连皇帝我都不跪。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军人不是奴隶,需要尊严,需要荣誉感,需要把军营当做自己的家。

    大明文官压制武将无所不用其极,低品级文官以羞辱高品级武官为荣,武官不给文官磕头就是包藏祸心。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话也适用现在的文武关系,文官糟蹋武官,武官必将反噬。

    兄长博览兵书,自古至今训练强军,莫不是靠严苛的军律和丰厚赏赐,小弟想走一条新路,不仅靠律法,还要竭尽全力提高治下军人的文化素质,小弟想看看,能否驾驭一支有文化有思想有尊严的军队。

    有了文化知识就会独立思考,起码会知荣辱辨是非,有了自己的思想,需要尊严,战场之外,小弟希望他们把我当做朋友。

    银河将在商军中推广教导员制度,教导员战时督战,平时协助训练,督促军士学习,掌握军士思想。

    佛说众生平等,银河深以为然,银河认为身边每一个人因缘而聚,只有开悟早晚,没有尊卑贵贱。

    这话也只跟兄长谈谈,银河要培养有独立人格的军士,有独立人格的农户,戚继光大帅百战百胜,晚年凄苦度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袍泽,银河不想活成这样,哪怕荣华富贵也不会快乐。”

    “明白了,你收蒙古人做徒弟,善待高洁,在探索一条与人相处的新路,这无可厚非,但是,银河,你告诉我,你推广的格物学是不是想脱离儒家,自成一系?离经叛道,太危险了!”

    “没有。”李银河望着旷野中嬉戏的徒弟们道;“兄长,小弟的学问只是儒家的一支而已,小弟敬仰至圣先师,铁肩担道义,有教无类,足以证明至圣先师胸怀宽广,作为道统的仁义深入人心,经典《论语》教育百姓不可或缺。

    小弟讨厌的是现在的儒家,闻到的是冢中腐肉的臭气。”

    茅元仪如获重负道;“都是儒家一脉,因何厚此薄彼?发现缺陷,帮助改正就好。”

    “真改不了,尤其宋朝以来的程朱理学,作为社会精英,故意篡改经典,维护士大夫利益的话,小弟怎么改?

    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春秋史笔如刀,至圣先师这刀砍的是所谓君王,责备的是统治者,为何?

    在其位要谋其政啊!你贪点搂点没什么,但大是大非要清楚,心歪了,国朝百姓就会遭大灾。

    兄长,就说本朝的东林党,他的学院谁建的,他的经费谁支持的?无非是东南的大地主和巨贾豪绅。

    大地主要兼并土地,巨贾豪绅要免商税,东林党自然要为其代言,东林党的奇言怪论必将被历史唾弃。

    天启初年,众正盈朝,听其言观其行啊!党争不止,剿杀非东林至死不休,本党人犯错再大也视而不见。

    东林中有道德高洁之士,只是涉及私利,朝廷百姓利益便弃之不顾,兄弟看来,这道德只是给一家一姓之私,从民族立场来看,实乃大奸大恶之徒。”

    茅元仪长叹口气,茅元仪和东林中人交情甚深,从感情上讲,实在不认同义弟的言语,但细细揣摩,又无法辩驳。世事就怕认真思考,东林一派从政就是灾难,政治首先是互相妥协,以国事为重,东林众正显然连最基本的政治素质都做不到啊!但非东林又能好到哪去呢,大明前途迷障重重,茅元仪感觉心里空虚得厉害。

    新帝继位,自己拿着精心调研的税改条文兴致勃勃赶到京师,哪怕实行其中一部分,大明将大大改善窘迫的财政状况,权臣以傲上罪名将自己贬到定兴,实则是自己的商税改革威胁了士大夫的利益,怪不得东林也好非东林也罢,没有一人支持自己啊!

    茅元仪艰难道;“听说新帝锐意进取,以霹雳手段收拾了阉党,常自比唐宗宋祖,朝中应该会有新气象吧?”

    李银河苦笑道;“兄长切莫期望太高,说大不敬的话,皇帝生于深宫高墙之内,长与妇人宦官之手,能有多高的见识。

    改革就会触动高官权贵缙绅的利益,皇帝首先就得和朝廷数百高官权贵做对手,那些人可是大明最聪明的脑袋,结果显而易见,皇帝再怎么挣扎,也只是这些人的牵线木偶而已。”

    历史上茅元仪心高气傲,不愿同流合污,想改变大明财政窘状,却屡次被权贵打落尘埃,身边朋友多是东林一系,左右为难,最后郁郁不得志,纵酒身亡。

    有改进大明朝政的好方法,却被朝廷视而不见,心中苦闷可想而知,茅元仪沉默片刻,苦涩道;“难道就看着大明朝政败坏,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碌碌无为吗?”

    李银河道;“自然不是,中华民族绵延数千年,每到生死存亡之时,便有无数仁人义士为拯救中华民族抛头颅洒热血,薪火相传,从未断绝。

    先贤说得好,铁肩担道义,随千万人吾往已。

    小弟不才,愿以格物为斧,为万千百姓开辟一条幸福安康的大路,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李银河发誓,为天下苍生谋福利,如果包藏祸心,雷劈不死雷击成齑粉。”

    李银河冲茅元仪拱手道;“愿兄长相助。”

    此时朔风浩荡,茅元仪心中郁闷一扫而空,潇洒回礼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虽然大明内忧外患,前路坎坷,但正是我等男儿一展身手之时,茅某愿与贤弟携手同行,走,咱们回屋饮上几杯助兴。”

    李银河苦着脸道;“大早晨的喝酒啊?”

    李氏出现在屋外,高喊着回家吃饺子,声音嘹亮,估计能传出好几里远。

    五个小伙伴从旷野中跑过来,伴随着茅元仪和李银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