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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传教士邓玉函老头子,本官不帮你!

    “为什么出现这种状况呢?”李银河点点地图道;“世界在进入资本主义初级商业阶段,大明的上层建筑连封建小农经济都无法驾驭,更别说参与商业领域竞争了,更不要提适应并调节商业社会的生产关系了,大明的精英士大夫落伍并堕落了。

    还好,本官是明白人。”

    沈廷扬迷惑道;“李大人,那些西夷不聪明啊,就是很轴,欺软怕硬,为了赚钱拼命,自诩为文明人。

    他们信奉弱肉强食,和北虏品性相当,尊重强者,往往认为咱们的谦逊是懦弱。”

    “东方有圣人,西方有圣人,此心同此理同,万万不可小觑了这些拿手抓饭,舔盘子的西方强盗贵族们。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人家烂到极点,也会滋养出科学体系,也会诞生灿若繁星的哲学家,我们要吸取人家的长处,茅厕的砖石还能垫脚呢,何况万里迢迢来大明贸易的傻大款呢!一定要尊重客户。

    阴阳,强弱都是在转换的,用货殖理论来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经济基础,两者相匹配,就是政治清明的盛世,两者不相匹配,就要发生变革。

    我们的祖先太伟大了,能写出《易经》的祖先在阐释天道,他们不会在意好坏,不会在意形而下的社会,不会在意货殖小道,只说了道并行而不悖。

    解决社会关系的责任落在贤者身上,我们的贤者认为要在人道社会提倡忠孝,尊老爱幼,扶助弱小,对可能影响社会风气的货值持贬抑态度,这种形而下的分别心到底不如解释天道的神仙祖宗啊!

    不能苛求两千年前或五千年前的先祖贤者啊,说到底,我们这些后人不争气,我们在哲思领域有什么思考,有什么突破呢。

    我们吃了数千年老祖宗的思想红利,生产力在发生巨变,我们还懵懵懂懂捧着渣滓,无所作为,出现这些内忧外患的局面,怨得了谁?”

    沈廷扬道;“李大人,什么是生产力?”

    “你去农院时全价买本官的书,这些基本概念是了解货值之道的基础,本官没时间一一解释,现在继续说我们的商贸大事!”

    正房门被打开,春娘领着雄县马维诚进屋,马维诚冲李银河拱手道;“马某联络明早的见面来晚了,礼部侍郎徐光启大人非常重视,要亲自在教堂迎候。”

    “辛苦马兄了!”李银河赶紧让马维诚落座道;“陛下和务实高官对银河还是重视的,我们见面重点是为了农院购置仪器,购买西学书籍。”

    马维诚冲鹿善继拱手致意道;“传教士和徐光启大人没提李大人,主要询问内府到访人员,传教士认为,积极和大明皇室接触,从上至下影响大明,对传教事业有莫大帮助,明天的主角是内府高洁公公。”

    李银河将一碗酒推给马维诚道;“本官内秀,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今天按照山东规矩喝酒,我们喝了不少了,马兄补补喝酒进度吧!”

    马维诚端起酒道;“搞不定啊!明早还要办事,按照山东规矩,马某就醉了,只能干一碗酒。”

    “看你辛苦,随意吧。”李银河走回地图前道;“我们继续聊海贸,人员,船只,水军基本有影了,下面谈谈暂时的走私据点。”

    李银河敲敲天津南方海岸,秦王府张家湾管事魏超道;“李大人,那里是长芦盐场啊,是朝廷的钱袋子,在那里走私太危险了。”

    “没有办法啊!”李银河指指地图道;“山东,辽东,北直隶天津以北不是战场,就是大军云集之所,我们据点初创,要先生存,摸清情况再搞大事情。

    天津以南至山东两百多里的海岸线,多是淤泥海滩,沿岸大都是盐碱地,这里主要是长芦盐场部分产盐地。长芦设置都转运使司,下设青州、沧州两个分司和长芦、小直沽两个批验所。国朝初设置二十四个盐场,随着环境变迁,尤其是南北向运河河道的扩建,河道主要保证漕运,使得东西向入海的河流淤积严重,沧州重要的内河运道,无棣、马颊二河之水源枯竭,现在只剩下柳河有水,当地官府竭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运河漕运的畅通。

    当地无法疏浚东西向河道,河道运输转为陆运,脚钱比盐价贵三倍,盐商只愿意购买运河沿线盐场的出盐,远离运河的盐场,沿海的盐场盐业凋零,盐场裁撤四个,剩下远离运河的盐场产出缩减七成。

    沧州东面沿海有大河口海港,元末时,这里是海运重要港口,国朝将港口迁至天津大沽口,大河口海港由于连接内河的河水枯竭,现在废弃了。

    长芦盐场每年产盐有定额,只要产出能保持定额,朝廷不在乎盐场之外的事情,盐运司只关注运河沿线盐场的产出满足定额,根本不考虑其他改进产盐工艺,打击盐场外黑社会等小事。

    封建小农官僚关心的是稳定,每年完成朝廷任务就好,科技改革,商业利润这些蛊惑人心的杂事,他们不懂,也不在意。”

    李银河敲敲地图道;“银河要讲重点了,那个大河口海港还在使用,朝廷盐场外的沿海区域很热闹,根据商军情报显示,那里辽阔的芦苇盐碱滩涂是法外黑社会乐园,有三股势力在那里愉快地走私生活。

    大河口海港是海匪控制,海匪成分复杂,其中大部分是辽东逃军,少部分是日本人,朝鲜人,有沙船三条,喇唬船五条,船上装备着火器,火器不多,主要靠冷兵器作战,作战意志凶悍。

    第二股势力是沧州地区豪强,多是缙绅背景的武馆,仓场,码头组织的脚夫,作战武器是冷兵器。

    第三股势力是运河附近地区的帮派,各帮派多是非法教门组织,组织严密,控制着运河码头,漕船运输,走私南北货物,教内以帮规维持组织,教外以暴力手段谋取商业利润,血腥打击竞争对手。

    本官义妹小白就是其中教派派到易州谋害本官的刺客,本官宽宏大量,这次要和教门算账。

    各势力互相掺杂,人员变化很大。”

    秦王府管事魏超走到地图前道;“这个区域朝廷的巡检司好说,这么多黑社会势力,咱们如何正常走私呢?”

    李银河笑道;“商军参谋处评估后认为,两个连队商军能横扫这片区域,商军缺少进入这片区域的调兵理由,卫所军,营军出征得有兵部许可,本官不能随意在顺天府周边打打杀杀。”

    潞王府管事赵同走到地图前道;“李大人,这事不涉及谋反吧?”

    李银河摇头道;“本官未来在这里用兵,顶多调集三个连队,几百人谋什么反?大明制度下武官为非作歹的春天到了,生活越来越滋润,本官还要在体制内上进呢。

    本官在意的是金元宝,是贸易商道,这里有海港,有私盐场,大量金钱没有串在商军的旗杆上,让银河心痒难耐啊!”

    赵同狠狠挥手道;“在下也要在王府中上进的,潞王爷在卫辉生活需要乐趣啊,王府有四万倾土地,有商栈,仓场,需要奢侈品改善精神生活,赵同直说,需要大量奢侈品,潞王高兴了,在下在王府地位就稳定了。”

    李银河对赵同道;“为大客户服务是商行的宗旨,赵同管事,您弄明白今天说的两件事了吗?”

    赵同摇头道;“不明白!不过大意知道,不就是搞事情嘛,只要不是谋反,搞呗,霸占商道,走私赚钱是王府的主业,能赚钱最好,不赚钱弄到新鲜商品也行。

    欺男霸女这种低档次乐趣,王爷玩腻了,但是出不了封地啊,只能被迫追求精神享乐,有好物件,新奇玩意,一定得送到王爷封地。

    李大人,您大胆地折腾,王爷的身子被禁锢在小地方,心苦啊,交易所啊,码头啊,赵同代表王府参一股,王爷最喜欢这种不涉及谋反,又能搞事情的意外惊喜了。”

    李银河点头道;“本官明白,王爷很风骚,却无法满天下去浪,这种精神折磨对脱离低级温饱的王爷是难言的痛,我们一定要加快封建小农经济的改造,旧经济模式效率太低!还要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满足大客户的精神升华的需求。”

    张家湾厂监薛则道;“咱家在内府奔波跑腿数十年,感觉李大人对货值之道的理解令人匪夷所思,咱家投资了高洁在易州的三宝商号,想向李大人问个问题,大明各地官员认为宦官祸害朝廷,危害百姓,避之唯恐不及,您为什么接收内侍呢?”

    李银河挺直身躯道;“银河是追求高尚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为百姓谋福利的人,中华民族的先贤充满慈悲,从形而上的境界讲,内侍只是百姓中的一份子,本官和高洁做兄弟,和内侍们愉快相处,有问题吗?

    本官所有学问的基点及目标是百姓,心学也说了,要做一个有自主意识,能独立判断是非的人。

    内侍,是封建王朝的特殊人群,是可怜人,大明威风八面的内侍权奸是皇帝的马仔,做坏事是为陛下背锅,危害夸大了,纵观大明历史,本官没有看到一个能拥兵造反的太监,只要遵守规矩,内侍可以在银河控制的任何乡社生活。”

    薛则冲李银河深深施礼道;“内侍天然就是坏人,这是士大夫们的共识,了李大人影响的范围之外,天下没有内侍的立锥之地啊!

    李大人想有用兵的理由,咱家出个主意。咱们派人沿着天津到沧州状告豪强,状告缙绅,总有想打秋风的官吏会去讹诈这些势力,这些人本身就屁股不干净,桀骜张狂,肯定不会老老实实接受讹诈,会主动搞事情的,咱们先看他们闹事,然后一刀砍死。

    咱家是实诚人,接收的是正统皇家教育,不喜欢违法的黑社会。”

    由于第二天要拜访教会,晚宴很快结束,李银河回到正阳门附近商栈,进了院子,看见恭恭敬敬迎候李银河的杨嬷嬷。

    李银河揉揉眼道;“银河今晚喝得不多啊,杨嬷嬷,您应该在易州,怎么跑到京师了,这让人如何愉快玩耍,这不科学!”

    杨嬷嬷淡淡笑道;“臣子觐见陛下,不可有丝毫失礼的言行举止,奴家认为教导到位了,但李大人两位嫂子,商行管事,军营官员希望奴家再替李大人把把关,所以奴家来了。”

    “不讲义气啊!”李银河冲杨嬷嬷笑道;“银河还在等陛下召见,明早去拜访西方传教士,礼部徐光启大人也在场,杨嬷嬷正好同去。”

    杨嬷嬷若有所思道;“奴家在皇宫接触过传教士,传教士利玛窦是位博学之人,教授内侍演奏西方音乐,拨弦钢琴等西方乐器确实是不错的乐器,有独到之处。

    据奴家所知,西方所谓的贵族,不懂得礼仪奥义啊!”

    看杨嬷嬷脸色难看,李银河万分理解,此时欧洲王室就是豪放野蛮人,国王路易十四一生只洗过两次澡,英国的的国王亨利八世更甚一筹,他是一辈子都没有洗过澡,凡尔赛宫曾是金碧辉煌的公共厕所,贵族们通宵跳舞,随地解决大小便。

    “要教化啊!”李银河冲杨嬷嬷坚定地点点头道;“好在传教士是欧洲最清洁的人了,杨嬷嬷的工作任重道远。”

    宣武门天主堂,万历年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创建的一间小堂。。

    首善书院,明天启二年,都御史邹元标、副都御史冯从吾等创建,集同志讲学其中,与高攀龙、钟羽正、叶向高等相继在此议论时政,抨击阉党,天启四年六月被罢讲。

    徐光启得到崇祯皇帝成立历局的许可,将一半书院划给历局,历局也是传教士在京师的聚集地。

    徐光启和西方传教士们身穿儒服,胸前佩戴十子架,簇拥着一位身着罗马衫,佩戴白领的老传教士在书院门口迎候高洁一行。

    高洁身旁是张彝现派来的司礼监公公,身后是杨嬷嬷,李银河等人,熊县马维城和传教士们关系密切,积极为双方做介绍。

    司礼监公公见多了万邦来朝的场面,对礼部徐光启比较客气,对其他西夷有居高临下淡淡的疏离感,毕竟代表尊贵的皇室,对其他外邦平民也客气不起来。

    礼仪在东西方都备受尊崇,杨嬷嬷曾是皇宫女官正五品尚宫,也曾在宫中尚仪局教授女官礼乐制度,虽是女子,却是一行人中最受传教士们尊重的来宾。

    介绍时,打酱油的武官李银河自然被一带而过。

    徐光启和汤若望带领传教士们陪着高洁和司礼监公公去书院讲堂洽谈交流事宜,佩戴白领的年老传教士冲李银河眨眨眼道;“李银河大人,陪老夫邓玉函在院中走走。”

    老传教士行动迟缓,面色清白,面容憔悴,李银河赶紧跟上邓玉函。

    邓玉函看着李银河道;“锥子即使藏在袋中,难掩其锋芒,李大人是这一行人中的主事人。

    老夫快死了。”

    “是金子总要发光,本官极力低调,还是被您发现了!”李银河对邓玉函微笑道;“恭喜您,已经参透哲思领域皇冠的明珠,生死问题,并要实践之,您是幸福的人。”

    邓玉函笑道;“马维城告诉我们,你是主事人。李大人如此年轻,看着普普通通啊!你知道哲学?”

    “本官不懂哲学,只知道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阿基米德、伊壁鸠鲁等人,经院哲学,圣托马斯•阿奎那,本官喜欢法国的勒内•笛卡尔。

    勒内•笛卡尔还活着吧,我思故我在,一切从怀疑开始,这些即将开创哲思新时代的思想令本官钦佩,也令本官非常欣赏。

    勒内•笛卡尔的《正确的思维和发展科学真理的方法论》历局应该有吧?一会送本官一百本。

    你都不尊重我,本官普普通通,不和你聊天了!”

    “顽皮!”老江湖邓玉函自动略过李银河的抱怨,青白的脸上泛起红润道;“大明传统尊老爱幼,你一点都不哄哄老头子,失礼了,帮老夫一个小忙吧?”

    “不帮!”李银河斩钉截铁道;“本官惹不起老头子们,家里一个黑社会老头成天鬼鬼祟祟配置毒药,军营老头们天天喝本官珍藏的陈酿,商栈老头把本官信誉贷了,生不如死啊!

    您有道友群,徐光启大人是礼部高官,教会是土豪,有钱有势,本官只是小小卫所官,您的小事对在下讲就是天大的难事,坚决不帮!”

    “老夫真快死了,要求不高的!”

    “您鞍前马后为主服务,死到天国,要享受高级别待遇。您要怕死得不热闹,小子带班子给您敲锣打鼓去,您在天国愉快玩耍,莫要再回来找在下就好。”

    “老夫听说你农院风光秀丽,随便找一处荒坡埋葬老夫就好!”

    李银河摇头道;“不行啊!您一群道友每年乌泱泱去祭拜你,在下都不好阻拦的,他们如果赖着不走,吃吃喝喝四处传教,会败坏涞水民风,跟你关系好的道友要陪您死在农院,在下如何阻拦?

    这是颗大雷,没得谈。”

    邓玉函耐心道;“我们传播的是主的福音,教人向善,李大人自诩追求高尚,应该帮助教会啊!”

    “本官追求高尚,还不是高尚的人,再说了,本官是道教雷传弟子,师兄可以作证,教人向善的宗教有很多,道教,佛教很好,本官凭什么帮你们?

    本官非常怀疑教廷的信誉,因为在亚洲,教会所作所为俨然不满足只传播福音思想啊!

    吕宋岛成为各教派教区,日本幕府和教派的矛盾,教派间的矛盾在激化,万历年南京教案,大明为什么赶走教士呢?

    你们的教民势力增长后,要求世俗权力,你们协助西方海盗攫取大明属国的领土和财富,为什么不如实报告大明皇帝和朝廷?

    邓玉函老头子,本官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