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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下地宫 是您的劫

    院内

    邵鑫看着他们扶着人进来,吓得忘了礼仪,起身冲了过去,“盛侍卫?盛侍卫,您怎么了?!”

    “怎么回事?!”尉迟鹭那平静的小脸再难掩盖波澜,抬脚下了玉阶台,走了过来。

    姜赫单膝下跪,拱手道:“郡主明察,卑职还未待出城,就在城门口遇见了盛侍卫,人已经晕过去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拿我的玉牌,去请杨医正!”

    白术转身进了内殿,“奴婢这就去——”

    她匆匆拿了玉牌出来,冒着夜色离开,去了太医院,从人家床榻上,将杨太医给薅了过来。

    “带去偏殿!”

    “是——”

    尉迟鹭转身便走,身后,传来姜赫的急声,“郡主!”

    “怎么了?”她回过身子来,棕眉秀黛蹙在了一起,不解又烦闷。

    他见人都去了偏殿,这才低声道:“卑职还带回来一个人。”

    “谁?”

    ……

    偏殿内

    天色暗沉,时辰早已过半。

    杨太医叹了一口气,道:“我之前为他诊治时,就告诫过他,让他卧床修养,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结果,这才过了两日不到?又伤的如此严重?”

    邵鑫趴在床沿前,尽量不碰着自己后背的伤,道:“杨太医,您就说盛侍卫怎么样了?他现在到底能不能醒?!”

    “不能!”杨太医板着脸告诉他,随即指着床上那已经要死了的人道:“他,失血严重,服了麻沸散,现在副作用来了,所有的伤痛,增加了两倍,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怎么醒?你告诉我,他现在要怎么醒?啊?!”

    “那怎么办啊杨太医……”邵鑫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看着盛稷那苍白虚弱的面庞,抱不平道:“盛侍卫自打当职以后,就没有一天不带着伤的。如今又因为触犯了宫规,被罚三十大板。昨日,还被建平郡主罚了十鞭极刑。今日,服了麻沸散,副作用突发,病情加重,这、这还能好吗?”

    杨太医转过身子去,摇了摇头,轻叹:“难啊……”

    闻言,邵鑫直接就扑床而哭道:“盛侍卫,您可不能倒下啊!还有我们这一帮兄弟呢,呜呜……”

    “咔!”她抓破了门沿红樟木皮的一角,眉目清冷,红唇妖艳,中间的一抹美人痣,在月际清影之下,散发着柔柔迷人的风姿,仿佛雕刻的玉翡中,出现了最点睛的一笔,妖娆,纯净,不可亵渎。

    “让人去备上好的金疮药,隔一个时辰给他换上。再去求护心丸,一天吃上一颗。去我库房拿人参,熬上汤药给他送过去。准备药膳,醒了就让他吃。醒不了……”

    她疾步的转身离开,“就给本郡主灌进去。”

    “是——”身后的姜赫抱拳应声,好长一会,头埋在臂弯里都没有抬起来。

    良久

    姜赫抬起眼眸,看着沉沉的黑夜,浓浓的叹了一口气,“郡主,他怕是您的劫了。”

    暗房的彭戈乃是盛家当日应该抄斩流放的人员之一,如今,被她特意保了下来,还藏在了芙源殿。

    若说姜赫他看不出来什么,还可以当他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可如今,再看郡主她那慌乱的神情,这一大串的吩咐,若说是不上心,怕也只是欺骗她自己吧?

    这边安顿下来后,留有姜赫照顾,打发邵鑫离开,回了侍卫处。

    白芍白术也不适合留下来,抬脚去了主殿,轻推开房门时,内殿的烛火已经全部熄灭了。

    两人瞬间步子放轻,一个进去守着,一个便在外殿候着。

    安静的寂夜之中,只能听闻窗外那几声的鸟雀声,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不知道在叫什么?

    再有,便是那被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白猫,番族进贡的,浑身雪白漂亮,毛发柔软,猫瞳乌黑透亮,是个可爱讨人的小家伙。

    可惜,掉毛严重。

    郡主是坚决不可能让它进殿的,想必此刻,又在哪儿偷腥吃到什么好吃的呢。

    不一会,白芍在外殿打着瞌睡,伴随着鸟鸣声缓缓入眠。

    内殿的白术也有些困倦的低下了头,趴在床榻不远处的桌案前,开始了呼吸绵长的梦乡。

    记忆混沌不清,翻来覆去,梦境渐浓,气息交织,沙哑的沉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郡主……”

    谁?!

    “郡主……”

    是谁的声音?!

    他缓缓凑近她的耳畔,低下的鼻尖已然触碰到她的雪耳,低笑:“您喜欢这儿吗?”

    “微臣特意为了郡主打造的地宫,只有郡主一人,方有资格进来。”

    “不……”她用力的撰紧被角,眼皮子好似千斤重睁不开。

    “如今新帝登位,大臣们更新换代,再也不是盛安皇帝的天下,也不是郡主外祖父的朝堂了。”

    “郡主知道微臣爬到如今的地位,耗费了多少的精力,经历了多少的屈辱吗?”

    “盛稷?!”她猛然的睁开眼看向他,愤怒至极,“该死的混账!你竟敢挟持本郡主?!”

    “挟持?”他轻笑一声,薄凉的唇瓣擦过她的脸侧,贪恋的闻着她身上的馨香,低声:“郡主这话可就说错了,是您自己心甘情愿的跟着本首辅出宫,心甘情愿的下了地宫,亲自——”

    他握上她的手,反压了下去,迎上她那欲喷火的美盼,唇角勾起,“走下来的,您忘记了吗?”

    她挣扎不已,发现身子软的不行,别说摆脱他的手了,连她自己坐起来都难。

    尉迟鹭立马就想起了自己在马车内喝的那碗顾诸紫笋茶,桃花眸愤恨的看向他,极致阴寒:“你在本郡主的茶水里下了什么?”

    他坐直身子来,带动着那深褐色的宽大衣袍划过她的被角,道:“郡主聪明,微臣只不过是放了点软骨散,怕郡主醒来后大闹,封了郡主一些力气罢了。”

    “本郡主要杀了你!”她刺红了眼,怒声:“你的命是本郡主救的,你敢恩将仇报?!”

    “郡主为何救微臣郡主不知吗?”他有些可笑的盯着她,冷白清秀的面庞似乎带着些痴许的疯狂,鲜艳的朱红上扬而起,冷笑道:“郡主竟然喜欢这张脸,为什么不能一直喜欢下去呢?”

    “你胡说什么!?”她扒着床沿冷漠的睥睨着他,气息冷冽似寒霜,长长的脖颈纤细而雪白,绽放着独属于她的高贵和自傲,冰冷:“本郡主告诉你,本郡主当日救你,就是觉得你趴在地下,和本宫院里的那一条狗一样,让人看了,忍不住的逗弄!你听见了吗?!本郡主把你当成一条狗!一条下贱的狗!”

    盛稷燕眸阴沉的落了下来,面色怒意翻涌却又在极度控制,周遭的氛围也跟着冷了一个度,阴森森的,“所以,郡主是想孤身挺过这次难关,让出南康这座城池了?”

    “痴心妄想!”她耗尽全身的力气,抬手甩了他一巴掌,“那是本郡主的!你们敢?!”

    南康若是让出,接下来就是临沂、平岭,她的台北三十六城,就得被人撕开一道口子,长驱直入。

    他舔了舔被打的腮帮子,眉宇间染上浓浓的戾气,燕眸碎着冰,只差搅碎了,融进去,刺出来。

    见他这样突然阴翳骇人,她有些受惊的往后躲去,瞳眸睁大,紧盯着他,“放、放本郡主出去!否则,我定要让韩纪砍下你的脑袋!”

    不说这个人,盛稷或许想不起来,现在说了,他就想起来了,瞬间整个人都冷沉了三分,嗤笑:“郡主还是盼他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你动韩纪了?!”

    “何需本首辅亲自动手?有人代劳,只要本首辅看不上的人——”他的眸光转向她,轻笑,“便杀!”

    “你敢?!你敢,盛稷?!”她惊叫一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怎么了郡主?”白术连忙点上烛火,提着烛灯走了过去。

    尉迟鹭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一场,前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