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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打虎亲兄弟

    次日,荆方赶着马车载着荆略向北贺城出发。一路风景如画两人却无心观赏,马铃急促,风尘仆仆。

    为了不节外生枝,一进入北贺城,荆略就压低了斗笠,生怕被人认出。田家主家被他毁了,还有许多旁支和故交,其中难免有一些敢于鱼死网破之辈。

    一家茶楼,廖洛与几个衙役吃茶聊天。廖洛满嘴倒沫子的吹嘘着王城“恐怖搜查”之行,突然停下,怔怔的看了一眼街上路过的一驾拉着棺木的马车。

    衙役:“廖头,怎么了?”

    廖洛摇摇头:“没,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折腾的,眼花看错了。”

    心里却在暗暗打鼓:“不会吧?荆略呀荆略,可千万不要是你啊!那田家把魔头寻回来了,若是你俩相遇,还不得把北贺城拆了啊?”

    随即一想到荆略此时应该已经回到通天观了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吹嘘着他追踪刺客八百里的故事。

    此时他若是走出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恢复平静的北贺城自然会继续她的宁静祥和。

    荆略和荆方来到城外小庙,小庙依旧破烂不堪,湖水依旧微波荡漾,树林依旧咂咂鸟鸣。

    小庙前,许是附近村子里的三个小童,在这里攀树掏着鸟窝,引得两只山雀在附近不停盘旋鸣叫。

    荆略摆下香烛纸钱,纸人纸牛,跪在地上默默祷告,秀儿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

    荆方烧了纸钱,从车上拿下两把铁锹,递给荆略一把:“开始吧,咱们接秀儿回家。”

    荆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接过铁锹,重重的点点头:“好,劳烦四哥了。”

    荆略荆方两个人开始挖土。

    小童瞪大眼睛好奇的在远处观望着,一个也许胆小,飞快的跑开了。

    荆略当时没有工具,只有一把刀,天寒地冻的,所以秀儿的坟埋的并不深,不一会就挖掉了坟头土,露出秀儿的尸体。

    秀儿的尸体从头到脚被荆略的衣服包裹着,冰冷,僵硬。

    此时已经开化,有尸水透过衣服,摸起来潮乎乎的,又有些软。

    荆略二人把秀儿刚刚放进棺材,就听见一个暴躁狠戾的声音骂道:“小崽子!你还真敢来!”

    二人一惊,荆略一把从车上抓起钢刀戒备,荆方也从车上抄起一柄长枪,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魁梧大汉,身披墨红大氅,身着皂角长衫,手持一柄骷髅杖,赤发红须,眼如铜铃,带着滔天恨意从众人中走来。

    来的其余人都齐刷刷的停下脚步,与荆略交过手的铁扇男子也在其中,狼一样的目光盯着荆略二人,仿佛要把荆略他们吃了。

    来者不善!迎面走来的便是廖洛说的魔王,人称赤焰老魔。

    田家有五虎:赤发独眼无骨身,毒爪招魂蝎尾针。

    田家五虎各个勇猛,且武艺高强。来的就是五虎之一,赤发虎田丹河,死的刀疤脸老者是独眼虎田丹江。

    荆略也设想过遇到田家人的情况,只不过没有想到田家会在这里守株待兔,安排了几个孩子做为眼线。

    本就红发红须的田丹河,此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眉毛胡子不由得颤抖,眼睛仿佛在喷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如同地狱火海里走出来的恶魔,显得更加恐怖。

    荆略双手持刀,扎下马步,低声对荆方道:“四哥,我感觉此人战力非比寻常。你带秀儿走,我来拖住他。”

    荆方十六岁从军,南征北战六七年里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拼杀无数。虽不像荆略那样拜师习武,却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摸爬过来的。

    他虽然也感觉到远处走来的田丹河压迫感十足,但也并不退缩:“你带秀儿走!我出来时三爷爷交待了,让我照顾你,这老头让我来对付,你走。”

    还未等兄弟二人研究出结果,田丹河脚下发力,腾空而起,挥舞骨杖带着烈烈罡风迎面扑来,暴怒道:“哼,既然来了,谁都别想走!”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既然都不走,那就二对一。荆略一个人都能血洗田家,此刻来这么一个老头,再厉害又能如何?

    荆略向前一步,横刀格挡。荆方挽了个枪花,一枪刺出。两个人没有演练过,此刻却默契无比。

    “当”的一声,荆略双臂一麻,虎口震裂,五脏六腑如遭雷击,气血翻涌,被扫出去,在地上翻滚五六米。

    就在此时,荆方的长枪刺到!“嗤”的一声,刺中心口!

    田丹河仗着横练铁板功根本就懒得躲,枪尖只刺入一分,便难以为续。枪杆被田丹河挤成弓型,骨杖顺势而来,砸在荆方的左肋。

    荆方也在这一击之下飞落在荆略身边,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大口的吐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通红转为惨白,差点丢了性命。

    田家并非像荆略所见的那般不堪一击,甚至被他一刀毙命的田丹河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只不过被一绝世高手毁了丹田,破了武功而日落西山,若是换作盛况的田丹河,八个荆略也不够他打。

    荆略血洗田家的时候,恰逢田家与北武山决战,高级战力一阶的,都去攻打北武山了,所以被荆略偷了水晶。田家来了一次豪赌,倾力一击,只留下能够维持秩序的一部分人。祸不及妻儿是江湖道义,不论是北武山还是田家人都会遵守,谁成想荆略这个渣渣入魔了根本不跟你论道义道理,屠了人家满门。

    这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眼见凶手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田丹河更加气愤:“就这?就这点战力屠了田家满门?”

    他不知道荆略入魔后的疯狂,越想越气之下,胡子头发乱颤,回头对着铁扇男子大吼:“这就是你说的功夫了得?这就是你说的高手?你几斤几两我不知道?我看你是狂傲轻敌,不敢说实话了,编个瞎话糊弄我们吧!”

    铁扇男子名叫田树风,是田丹江最小的孙子,他被田丹河骂得狗血淋头赶紧辩解:“二爷爷息怒,此子的厉害就是示人与弱,突然暴起一刀。虽然我轻敌了,但他那一刀十分霸道。我若不是有祖传护胸镜,早就被他劈成两段了。”

    荆方颤颤巍巍的单腿跪起,捡起地上的长枪支撑着身体,凄惨一笑:“略儿,你走!我不成了,半边身子好像废了。”

    荆略:“四哥,咱们俩都走不了了,真后悔带你来,是我害了你啊。”

    荆略看看了对面,此时任何一个人都能碾死他们俩,已经毫无生还的可能了。

    荆略慢慢的站起身,凛然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田家的孽,是我做下的,我还!”

    他看了看荆方:“此事与他无关,你们放了他去吧,我任凭你们处置。”

    人群里一个孩子高声道:“你自己承担?那天祖爷爷是如何求你的?你又是如何做的?”

    是了!荆略扪心自问,惭愧啊!虽然走火入魔,但是发生了什么,他历历在目。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荆略叹了口气:“四哥,对不起了。”

    荆方呵呵的笑了:“嘿嘿,没事,我的这条命是捡的,早就死了好几回了,可惜我没能照顾好你,三爷爷有得骂了。”

    田丹河仰头看着天,悲切高呼:“大哥!兄弟替你报仇了!”

    说完,对着田树风道:“滚过来吧!你来动手。两个残废你再搞不定,你就吃屎去吧!”

    田树风满脸通红,又羞又恼,伤口愈合处隐隐作痛。他接过身边递来的长刀,一步步向着荆略二人走来。

    若不是自己一时大意,早就结果了荆略,哪里还有之后满门被屠的惨剧?是自己的傲慢?是自己的轻敌?不!是荆略太阴险了,不是自己的错!是荆略的错!我不会让他就这么痛快的死,我要他死不瞑目!

    他一边走一边懊恼不已,咬牙切齿的对着荆略狂笑:“卑鄙的小子!你屠我满门,我要你血债血偿!我要屠尽你一族!我先砍了你的头祭祖,再鞭烂那丫头的尸体!你不是在乎她吗?用马踩,用车压!你叫略儿是吧?我怎么知道的?哈哈!告诉你,那丫头在我破她身的时候,他还在喊你的名字!搞得我好不舒服!”

    荆略握着刀柄的手越来越用力,手开始颤抖,手臂,肩膀,全身!荆略脸色惨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两道滚烫的血泪从紧闭的眼中流出,划过脸庞。

    难以想象,秀儿经历的那些。可以想象,秀儿经历的那些。只不过,荆略不敢去想。此时由田树风讲出来后,秀儿的遭遇如同真实的影像呈现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