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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百里镇

    袁府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此人正是李府的守夜小厮王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个颇为得意地声音出现。

    “小的按照王爷您的吩咐,前一晚便将那檀香在李大人的房中点燃,果然今日晌午就发作了。”

    “那李大人与他那无辜受累的夫人死了?”

    “小的本以为他们不久便会命丧黄泉,可谁知被一个姑娘给救了。”

    “废物,你可知那邪灵为何物,岂非是凡人所能解的,你居然说被一个姑娘给救了,来人啊......”

    “王爷饶命啊,那姑娘并未将他们救活,只是压制住了他们体内的邪灵,小的听他们说要去西灵山附近找什么,什么黑灵芝,到时候便可以救活李大人和李夫人,而且他们明日一早就要动身。”

    “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在途中将他们给解决了。”袁相爷说完便一挥衣袖大步走了出去,且满脸的怒气。

    第二日李献君将府中一切事物安排妥当后,一行三人便出发了。茹烟本来说御剑的,可是李献君考虑到她的脚还未好,所以最终依然选择了马车,而辛有负责驾车。

    距离城外百里处有一个名叫百里镇的地方,是距离京城最近也是最大的一个镇子,因两地距离刚好百里,故取名百里镇。

    百里镇很大,虽说不比京城繁华,但从村民们的穿着和脸上的笑容,不难看出他们生活的还是很富足。

    而今日的百里镇更是异常的热闹。

    这镇上有一木姓大户人家,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了,木老爷每年不仅会修佛建庙,还会施斋救济穷苦人家,可以说是镇上的大善人。并且木家每年都会在镇上举办大型的琴棋书画比赛活动,第一名可得百两:一百两黄金和一百两白银。有些人为了以诗画会友,有些是为了寻觅知音,有些人则是为了钱财而来,也有些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才能......反正每人都各怀心思。

    茹烟听得李献君说中午便能赶到百里镇,心中不甚欢喜,想来应该是可以瞧见这番热闹的景象了。

    临近中午时分,比赛也即将开始了,镇中心有一处宽大的广场,也是早年间木老爷叫人修建的。

    台下已围观了很多人,有穿着朴素的老百姓,有穿着讲究的文人雅士,也有手拿兵器的江湖人士,个个眼睛雪亮,看来都是为了这百两黄金而来。

    比赛是以现场报名参加为主,统一记册好人数姓名后,由参赛者抽签,木签上分别写的是:琴、棋、书、画。获得最多票数的则是他们最终比赛的项目,而第一轮抽签最多的是琴棋书画中的‘书’。

    比赛分三轮,第一轮由观赛者选出五个名额,被选中者可继续参与第二轮的比赛;第二轮由晋级者进行抽签,不过要选出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三个名额,票数最多的三人可继续比赛;第三轮只有一个名额,由木老爷亲自选出。

    木府的管家宣布了比赛规则后,便大喊一声:“比赛正式开始。”台下顿时欢呼一片。

    第一轮比赛有十五人上台参加,而台下的人群中有一男子将这十五人一一打量了一遍,其中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小,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像个小秀才,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人居然是个弓箭手。

    第一轮的“书”主要是比字,他们只有半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赛者都纷纷停下了笔。

    只见身背长弓,长相秀气的那位台上公子,在停笔后表情轻松淡定,不过眉眼间时时透露着一股冷漠,直到看到他写的字后,台下的男子才轻微的点了点头。

    落笔大方有力,字体瘦劲清峻,结体严整,他的个头和面相看着跟笛桓一般大小,能写出如此字迹,定是下了一番功夫,应该是从小练起的吧。想来茹烟是没法比过他了,扇羽一想到茹烟就不禁摇了摇头,而就在扇羽为台上的公子投票时,台上公子也注意到了他。

    此人风度翩翩,从容自信,身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衫,腰间那一抹恰到好处的灰色,依然遮不住他不凡的气质,在加上那把不离手的折扇,更是让人一见难忘。

    台上的公子只看了扇羽一眼,却有些害羞的收回了眼,但更多的是冷漠,而后开始专心比赛,只是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扇羽的眼中。

    扇羽温尔一笑,犹如柳絮轻轻地拂过脸颊般的温柔,其实他早就看出那个公子是个女子,故而更加好奇了。

    女子顺利的进入了第二轮,第二轮抽到了‘画’,但规则是只能画风景画,女子听到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第二轮是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过后,五位参赛者都自觉停笔。

    五幅画可以说不分上下,各有千秋。有画高山河流,有画山川五岳......而女子则是画了一幅城镇风光,主要描绘了城镇面貌,建筑街道景色,让人眼前一亮。最终女子顺利的进入第三轮比赛。

    最后一轮只有三位参赛者,依然要抽签决定,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还是抽中了‘画’,木老爷见又是作画,便询问了参赛者的意见,三人纷纷表示尊重比赛规则,而木老爷为了尊重抽签者,这次则改为画人。

    听到这里,女子开始有些蹙眉,比赛开始了却迟迟不见落笔。扇羽不解,用了读心咒后才得知原来人物画并非她的强项。

    扇羽想了一会儿后将扇子轻轻收合,便有一道旁人看不见的银光一闪而过,而这时女子见她空白的纸张上隐隐出现了一个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这让她很费解,当下便习惯性的将手放在了背后的弓箭上,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台下。

    果然扇羽此时正在看着她,一个目光柔如春风,一个冷如初雪,不过犹豫了片刻后,她将停住了的手收了回来,最终在两炷香时间内完成了画作。

    最后女子得到了那百两黄金和百两白银,她谢过木老爷后就离开了。扇羽由于好奇,便一路跟着。

    “公子已跟了一路,不累吗。”女子地语气十分孤冷。

    扇羽一听,微微皱眉,刚刚在比赛前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冷漠之中带着一丝感激的,绝非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冷傲对他吧,难道先前是他看错了,他有一丝不解道:“姑娘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百金,就不怕贼人来抢。”

    “贼人,是指你吗?”

    扇羽笑道:“姑娘应该知道,跟着你的绝不止我一人吧。”

    “我当然知道,但那又怎样,区区几个贼人,我冷慕言不会放在眼中。”

    扇羽当然知道她身手不凡,只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自信,这种自信竟有些像茹烟。

    “呵呵,在下还真是佩服冷姑娘的自信,这贼人想必不少吧,而且他们可都是有所准备的。”

    “那又怎样,与公子又有何关系。”

    “在下好像与冷姑娘并无误会吧,在下前来也只是一番好意提醒。”

    “不需要,还是请公子管好自己吧。”

    扇羽见冷慕言说完便走了,丝毫不留情面,不过他倒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心中不解冷慕言是如何发现他的,凡人是不可能发现的。

    见冷慕言走远,扇羽解除了定位咒,随即又使用了失忆咒。

    起初扇羽见那几个贼人只是远远地跟着冷慕言,待走到这僻静之路时,几人越走越快,他见不妙,便施了定位咒,而那几个一直在原地徘徊,怎么也无法再继续往前移动半步。而现下冷慕言已走远,扇羽便解了他们的定位咒,又给他们施了失忆咒,此后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在这里要做什么,又为何会在这里,没过多久后便一个个的散开走了。

    而扇羽则随着冷慕言的方向继续走去。

    ......

    ......

    来到百里镇后,茹烟听说比赛早已结束,虽有些不悦,但看到镇中热闹景象,倒也不在乎了。

    自来凡间,她还没在城中好好逛过,这次可不会在错过了,一吃完午饭就拉着李献君出去逛街,辛有不愿出去,说要留在客栈看管行李和马匹。

    茹烟第一次来到凡间集镇,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所以他们这一路停停走走,着实耽搁了一些时辰,这时已接近傍晚了。

    街道边也都渐渐亮起的灯光,整个小镇就像披上了一层彩色的霞衣。

    天很快就就黑了,夜晚的小镇人很多,街边的酒肆、茶馆、赌坊、面馆、卖百货的各种小摊,似乎白昼颠倒,新的一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熙熙攘攘的百里镇正享受着夜晚丰富多彩的生活。

    茹烟看见热闹的小镇人来人往,她跑入人群享受着几百年来从未体验过得生活,她穿过熙攘的人群,观赏各种有趣的物件,李献君看到她像个孩童般玩耍不忍打扰,只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

    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有几匹快马正朝人群中奔来,茹烟早已感知到了,她刚要回身找李献君,却发现人群中有一个孕妇被到处奔跑的人群挤到了路中,而就在马蹄快要踏上那妇人身上时,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当即便要使用法术解救妇人。

    可就在这时,李献君突然出现了,他将那孕妇的双手向前一拉,随即一个深蹲,孕妇便在他的背上了。

    茹烟见那妇人得救,立即收了法术,免被他人发现。只是她不知为何看见李献君背上的妇人时,心里有一丝一闪而过的不快,她心中一惊,当即低下头不去看他们,在心中胡乱想着。

    遐想之际突然觉得腰间一暖,居然被一双手环住,那人轻点脚尖飞了起来,随后还有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

    原来他没有忘记自己,而且他的武功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只是他为什么先救那位妇人?难道自己在他的心里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吗?

    此刻茹烟的心中有很多疑问,想问李献君,但又怕听见他的回答。

    李献君带着茹烟落在街道一旁,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有几个小朋友从旁边跑过,眼看就要撞到茹烟,他快速得将茹烟向他的怀里一拉,双手再次环抱住她的腰,两人便又紧紧抱在了一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李献君见茹烟不说话,以为是受伤了或是怪他无礼,有些着急道:“茹烟你没事吧,我方才真的很担心你,以后走路不许离我一丈远,知道吗。”

    “我没事,不信你看,而且我还可以御剑呢。”茹烟说完便逃离了李献君的怀抱,还自顾转了一圈,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李献君的话,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能感觉自己的脸有一丝绯烫。

    而李献君也感受到一股尴尬却又说不出的氛围,没有答话,只在一旁看着她。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打破了此时的尴尬。

    “这位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如若不是你,我和我腹中的孩子怕是早已死在那马蹄之下,我无以为报,只有给恩人磕头了。”妇人说完便要给李献君跪下。

    李献君见状,连忙将妇人扶起来,并道:“这位大姐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怎么能行呢,你刚刚为了救我,可是连你身旁这位漂亮的夫人都没有顾上呢。”

    李献君看了一眼茹烟,道:“在下方才正是授了我家夫人的意,才前去相救,而且当时情况危急,你腹中还有一子,我们又岂能置之不顾呢。”

    “不管怎样,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不如这样,今晚你们去我家里住吧,也好让我好好答谢你们。”妇人用非常诚恳的眼神看着他俩。

    茹烟不忍,正要上前说话,却被李献君打断道:“多谢大姐,只是我家夫人生来爱打呼,如若真的去了,怕是你家今晚就无法安宁了。”

    “公子想多了,你们救了我们娘俩一命,我岂是......”

    “您的好意我和夫人心领了,只是如今你怀有身孕,还是要为肚中的孩子着想,告辞了。”李献君说完也不管那妇人,拉着一脸不解的茹烟就走了。

    没走几步,茹烟又回过头,对那女子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跟他不是......”

    “夫人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天色已晚,想来辛有一人在家会害怕的。”李献君说完后,在心里跟辛有说了声抱歉,毕竟他也实在不愿占辛有这个便宜。

    直到见那妇人身影彻底消失,李献君才转过头轻声对茹烟道:“回客栈了在告诉你。”依然紧紧拉着茹烟,直到走入客栈才将她的手松开。

    这一路上,茹烟没有反抗,没有说话,任由他拉着,似乎不管去往哪里,就想这样一直走下去。只是茹烟很奇怪,为何每次与他亲近,都没有反抗,这可不像她。

    百里客栈二楼房间!

    李献君一回来,便叫辛有收拾行李,再去买一匹马,准备赶路,辛有虽有疑问但也没多问,在他心里公子的一切决定自有道理。

    待行李收拾完,马匹也买回来后,李献君这才叫来辛有,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辛有自小跟李献君闯荡江湖,还是有一些经验,他听完后当下问道:“公子,难道你是怀疑那位孕妇。”

    李献君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我当时也在场,为什么我没有发现,我觉得她并没有什么问题呀,反而还很热情的邀请你李公子去她家里吃饭呢。”茹烟喝着茶,看似无意却又有些醋意般地说道。

    李献君知茹烟第一次下山,她还不知江湖的险恶,人心的复杂,见她这般善良单纯且毫无心计,淡淡道:“茹烟你刚下山不久,不知人心险恶,日后万不可轻易相信旁人。”

    说完又一本正经的为他俩解说道:“第一,那女子并非被人挤到路中,而是她故意为之。第二,那女子并非孕妇。第三点,也是我怀疑她的地方,她是如何知道我们是来此投宿的。”

    茹烟听李献君这么一说,继续道:“当时我就在她前方不远,我亲眼看见她被人挤到路中,还险些摔倒。她请你去家中住一晚,也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献君听到这,突然觉得茹烟单纯的像个孩子一样,又可爱又好笑,不过也只能无奈的继续解释道:“当时街上的人又多又乱,危难之时我拉了她的手腕,我感觉她内息平稳深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女子并非普通人,我猜想她应该是故意装作被人撞到路中。还有茹烟刚刚你说的最后一点,我们虽离京城百里,但这里人说话的口音同京城的口音基本无差异,一般人是很难听出来的,况且我们都是素装打扮,她是如何得知我们并非当地人,还邀请我们去她家里住,这其中定有蹊跷。”

    茹烟和辛有听后,相继地点点头,似乎还在回味李献君说的话。

    “公子,你叫我收拾行李,是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了我们的行踪,那公子是担心他们今晚还会再来。”

    “我倒不是担心他们,相反我很想知道他们是到底是何人,有何目的,是否与加害我父母一事有关。”

    辛有听到此,愤怒难忍,不知该作何,只得恨恨的手握成拳。

    “你既不怕他们,为何吩咐辛有收拾行李连夜逃走。”

    辛有见茹烟这般开李献君的玩笑,当即辩解道:“这不叫逃走,我家公子这是心系百里客栈的安危,而且......”

    “你若在啰嗦一句,就真要用逃得了。”李献君说完便让辛有去牵马匹离开。

    为了方便夜间赶路,他们只好舍下马车。辛有独自骑一匹,而李献君则要求茹烟与他共骑一匹,所以这也是为何让辛有买一匹马原因,茹烟自知拒绝不了,也不愿拒绝,干脆选择不说话。

    辛有见他二人已骑马离开,于是默默跟在身后,不过内心早已乐开了花,心道:“公子什么时候竟也这般狡猾了,居然借口说茹烟姑娘第一次下山肯定不会骑马,而且脚伤也未痊愈,呵呵,公子明明就是想跟茹烟姑娘共骑一匹马,这又不丢人,而且也没外人呀。”辛有就这样一路上一直在心里默念、臆想。

    李献君再一次将茹烟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她不小心掉了下去,或被人抢了去。而茹烟看到他这么关心自己,又想到今晚在街上发生的事,原来他早已经知道那妇人心怀不轨了,可他既已知道那女子不是善人,为何还前去相救。最重要的是他还赶回来救自己,是怕自己受伤吗?难道他关心则乱,所以忘记了自己也会武功吗?真是个大傻子,多亏他武功高强,否则会受伤吧。

    为了不连累百里客栈的无辜客人,还要连夜赶路,虽说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但是茹烟第一次认真的觉得李献君是个善良正直的好人。

    此时的茹烟背靠在他的胸前,不知不觉间他俩的心也离得近了,只是茹烟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在心里骂他是个大傻子,而他却浑然不知,一时觉着好笑,没忍住竟笑出了声。

    李献君奇怪道:“茹烟为何如此开心,不妨说来听听。”

    “哦,没什么,这还是我第一次骑马,自然是开心,呵呵呵......”

    李献君丝毫没听出茹烟口中一闪而过的尴尬,一心只想带她离开这危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