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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苼烟为救淮桑而死

    几日前。

    苼烟被淮桑困在结界中,其中还有受了灵阳子一掌而昏迷的云枫,其他人都在与灵阳子和患灵继续打斗,七叶也一直在结界外护着她和云枫。

    许久之后,苼烟见云枫一直未清醒,而且他又是为了淮桑而受伤,见他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苼烟担心他会出事。

    每每这时她便又想起了自己特殊的血液。

    从小只要她流血了,保管三丈之内没有任何蛇虫鼠蚁,甚至连蚊子都不敢靠近,而且她身上若有伤口也会愈合的很快,她虽知道自己的血液奇特,但是她从未试过用自己的血去救人,所以她便有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她用簪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灌进了云枫的嘴里,直到看见云枫脸色稍微好了些,才赶快为自己止血,怕被人发现。

    云枫听到这里时,才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那日他醒来后觉得体内有道熟悉的血液,因为之前他为了掩人耳目换作旻天时,曾饮过淮桑的血,所以他一直以为那日救醒他的也是淮桑,事后他本想去问淮桑,可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但他也知道,就算他问了,按照淮桑的性子也很难承认。

    如今看到淮桑的内丹可以吸取苼烟的血,他突然又想起来之前苼烟在山上受伤一事。那日淮桑回来还问过他:茹烟姑娘可曾去过后山,又可曾受伤。

    然而,他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一个十分可笑的巧合。

    云枫吃惊的看着苼烟,原来她才是淮桑一直要找的阿烟。

    苼烟此刻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云枫,她只想赶快救淮桑,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抬手就将自己的手腕割破了,足足五寸长的血口,血液瞬间喷涌而出,而内丹像是久旱逢甘露一样,拼命的吸着苼烟的血。

    很快,苼烟因失血过多,开始变得很虚弱。

    云枫看着苼烟,又见内丹已修复的差不多了,便让苼烟停下了。随后云枫便再次将内丹逼进淮桑体内。就在他俩在等待着淮桑醒过来的时候,内丹突然又从淮桑的身体里出来了,云枫见状,立马再次施法将内丹逼进去,这次他特意没停手,一边为淮桑渡气,一边等着淮桑醒来。

    可事与愿违,内丹又一次出来了。

    此时的云枫才意识到,淮桑的真身快要消失了,所以内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灵气了,也就是说必须要为淮桑体内灌输血液,内丹才能感应到,也才会进入他的身体,否则他还是必死无疑。

    苼烟看到云枫的表情,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毕竟她之前就是这样的救的云枫,而且神奇的是,淮桑的内丹竟可以吸附她的血,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她才可以救淮桑。

    “苼烟姑娘,万万不可,你是凡人之躯,失血过多,你会死的。”

    苼烟一直看着淮桑,舍不得挪眼,看着他若隐若现的身体,又看到云枫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她拿起了簪子给云枫看了看。

    云枫突然想到,他明明就没有看见苼烟从头上取下过簪子,而她之前在割腕的时候,云枫还未反应过来,她手腕就已经被割开了,所以这个簪子应该是苼烟在割腕之前趁他没注意的时候就已经取下来了,也就是说,她早就做好了与淮桑一起死的准备了。

    云枫很想阻止她,因为淮桑若知道她才是阿烟的话,定会倾尽所有,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让她受伤,更不愿她为他而死。只是云枫一直在护着淮桑的真身,不敢断了灵气,因为淮桑的身体已经就快要看不见了,而内丹却还在他面前漂浮不定,似乎在观察淮桑是不是它的宿主。

    “不要啊苼烟姑娘,若是门主知道了,他宁可身死,也绝不会让你舍命救他。”

    云枫所言真正含义,苼烟并不知晓,她眸中闪过一丝最后的绝望,随后又拿起簪子狠狠地朝同一个伤口的地方刺的更深了些,她疼得喊出了声,然后一边将伤口对准淮桑的嘴巴为他喂血,一边浅笑着道:“这一世,爱谁皆他所愿,真心便好,我爱他为他死,皆我所愿,无悔亦无憾。若真有来世,他还不爱我,我愿不认识他,不给他徒添忧愁,只愿他幸得一人一心、永世喜乐。”

    苼烟说完这些后,淮桑的内丹终于顺利的进入了体内,只是他体内的血液并未与灵脉相融,不过他身体已不再透明。云枫将内丹顺着他体内的血脉循环几圈,而后才感应到他的内丹开始慢慢适应,并且还很喜欢这个身体,很兴奋,就好像是期盼了很久一样。

    一旁的苼烟早已晕了过去,而让云枫更加没想到的是,内丹正不受控制的开始吸取苼烟的灵气和精血。

    云枫立马用灵气与内丹相抗,只是内丹灵力太强,他根本就阻止不了,他本欲叫茹烟过来帮忙,只见他们几人已身在困境,根本无法脱身。

    只是一个回头的时间,当云枫再次看向苼烟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呼吸,经脉和心脉也都停止了。

    云枫立即将为她渡气,只是根本就没用。

    没过多久,淮桑终于醒了。

    “门主,你......你终于醒了。”

    往日他重伤昏迷或者受一点伤的时候,云枫都会很紧张,如今他从死门关醒来,云枫并没有往常般的激动,反而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淮桑以为是茹烟发生了什么事,起身便往茹烟那边看去,只见她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他正准备前去帮忙,却被云枫叫住了。

    “门主,你去看看苼烟姑娘吧!”淮桑闻言后一脸的疑惑,但没理会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云枫急切道:“是苼烟姑娘救了你。”

    淮桑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内丹受损严重,而且体内已无精血,已无力回天,苼烟又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但云枫很少会这样跟他说话,于是他这才回过头,看到了躺在一旁的苼烟,只见她脸色森白,无一丝血色,没了精气的身体也变得干瘪枯瘦,俨然是一副枯木。

    云枫回身看到后也很惊讶,他没想到只一会儿的功夫,苼烟的尸体就变成了这样。

    若不是淮桑认得苼烟的衣服,任凭他也感应不出这是谁,他走过去看着苼烟的尸体,心中有些莫名的刺痛,微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苼烟姑娘......为,为了救你。”

    淮桑看到云枫一副犹豫结巴的样子,明显是有事瞒着他,便抬头凌厉的看着他,冷冷道:“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枫当即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看淮桑的眼睛,他沉默好一会儿,直到感觉淮桑已没了多少耐心,才将他昏迷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淮桑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枫,问道:“你说什么,是她的血救了我?”

    “是,原来属下之前也是苼烟姑娘所救,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属下也很难相信,所以属下觉得苼烟姑娘可能才是,才是......”阿烟这个名字,云枫实在是不敢说出来,他怕淮桑会就此崩溃。

    但是淮桑却是异常的平淡,他看着苼烟,将她扶了起来,把内丹放进了苼烟的体内,果然,内丹并没有排斥,只是在感觉茹烟没有了一丝灵气后便又自行回到了他体内。

    淮桑看着茹烟,没了灵脉和精血后的她并未灰飞烟灭,就证明她只是凡胎,所以既是凡人怎么可能救得了他和云枫呢,怎么可能呢?

    除非,苼烟体内的血本就与他为同一脉,但与他一脉的就只有千年前的阿烟。

    当时阿烟落下崖底,淮桑去救,但他因内丹不在体内,且身受重伤,纵使他拼了命也未能将阿烟拉上来。但他体内的血已有一半侵染在了阿烟身上,也正是因为如此,阿烟为了他,才选择了松手,而未能等到无量大师的相救。

    淮桑摇着头,还是不相信,于是他当下便在苼烟的尸体上设了一道结界,那结界果然可自行打开,当他看到苼烟手里紧握着的血簪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

    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回想着。

    当初在姑逢山的时候,苼烟也在;茹烟差点落进虚无湖的时候,苼烟那时也掉到了湖里;还有上次她在后山受伤,虽然淮桑那时并不确定茹烟去没去后山,可后山的结界的确被破坏了很多;邪灵入侵无名山庄时,苼烟似乎也从未受过邪灵的侵扰,倘若她体内没有黑灵芝为她驱除,仅凭七叶,又怎能让她一点伤也没受过。

    这一次次的巧合,一次次的偶然,他竟从未发现。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弄错了!一直以来阿烟都陪着她,像以前一样爱跟着他,爱对他笑,而他却一次次狠心的将她推走,对她说重话,无视她、冷落她、伤她的心。可即便千年,她的心意却一直从未改变过,从未!

    所以这就是幻影临死前没能来得及对自己说出来的话。

    所以这也是幻影当初说的,即便她不会伤害茹烟一分一毫,但也会让他后悔的事。

    她做到了!

    淮桑还在回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打斗声,只是他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云枫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是非常的绝望,又见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去帮云瑶他们了。

    淮桑抱着阿烟,抚摸着她已经枯萎的脸,还有她骨骼分明的手,已经变成了枯木一般僵硬,褶皱不堪,头发也变成了白色。看到这样的阿烟,淮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绝望,终于崩溃了。

    若说一千年前,他没能护住阿烟,已让他痛不欲生,而一千年后,他不仅没能护住她,还一直将她视为累赘般推开,甚至连给她与自己只做朋友的念想都狠狠的抹杀了。

    淮桑虽然从未觉得自己好人,但是他针对的也都是一些心术不正,作恶多端或者被贪念欲望所丧失了良心的人,可苼烟纯正善良,乐善好施,为人更是宽宏大量,从不与人计较,可为何他偏偏从未注意到这些,从未好好与她说话。

    就连他刚才醒来后,明明用余光看到了躺在身侧一旁的苼烟,他竟未曾有一丝想要回头看她一眼的想法,这一刻,淮桑突然觉得自己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冷血,都要无情。

    千年前阿烟为他而死,千年后阿烟又为他而死,可她到死也未能知道,淮桑爱的人,一直要找的,想要世世守护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她。

    他温柔的抚摸着阿烟的头发,回忆着她围在自己身边嬉笑玩闹的样子,突然间,他的脑袋很痛,就像被撕裂了一般,直至他发出了疼痛的嘶吼,他的手依然温柔的摸着阿烟的头发,生怕弄疼了她。

    听到了淮桑的叫声,茹烟他们这才寻声望了过来,也看到了阿烟的尸体。只是一个分心,便让患灵抢得先机,将茹烟等人打伤了。

    这时淮桑已停止了疼痛的嘶吼,只是现在的他已万念俱灰,彻底心死绝望了。因为他终于看清了脑海中那张模糊的脸,这一切让他觉得是上苍跟他开的最过的一次玩笑,阿烟正是躺在他怀里的苼烟。

    这一千年来阿烟历经了五世,可是上苍对她十分的不公,这五世她过得都十分的凄惨,竟没有一世是寿终正寝或者家庭和顺亦或者夫妻和睦。

    淮桑不断的摇着头,脸上十分的痛苦,然而脑海中还在不断的闪现着阿烟的脸。因闹饥荒,她被父亲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当丫头,才去没几天便被府中的小妾嫉妒长得太清秀,因此陷害她偷盗银钱首饰,被逼跳了井。

    父母早死,被兄嫂寻得借口是丧星,将她赶了出去,路上遇到了土匪,她不甘受辱,无奈之下只好跳崖,以保贞洁。

    自小母亲去世,由姨娘带大,却又早早将她打发嫁了出去,夫家虽有些钱,不至于过穷苦的日子,但是他很喜欢喝酒,还经常打她,更甚得是有一次还将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打掉了,伤心欲绝之下她选择了以死解脱痛苦。

    上一世的她本无忧无虑,幸得父母疼爱,姐弟喜爱,只是自出世起便身带顽疾,不到十五岁便离世了。

    而这一世,她的父母也相继离去,后入王府,被管家冤枉,却幸得袁逸轩帮忙带她出府,还让林生送她回家,后来又遇到了李献君和茹烟还有他。

    然而,他不仅没能保护好她,没认出她,还不止一次伤她的心,可她却从没怪过他,更没有因此而嫉恨茹烟半分,反而还很关心茹烟,照顾茹烟。

    在旁人眼里,或许会认为这不过是阿烟的爱屋及乌,但是淮桑知道这一切皆是阿烟的善良。

    既然这一世找到了阿烟,他也曾说过,不会在让她有事,更会护她周全,那么所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府的管家,玄启城将她挤下悬崖的人,还有所有欺负过她,骂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饶恕。

    当然还有患灵。

    淮桑从体内抽出了十几道邪气,并将好施也放了出来,异常冰冷的对他道:“跟着这些邪气,一定不要让他们死的太轻松了,否则本君绝不轻饶。”

    好施看到淮桑这个样子,感到一种未有的害怕,只是他很早之前就感应到了患灵之气,而眼下患灵就在他面前,叫他如何能走,于是他一副不怕死,恶狠狠的盯着患灵,说道:“我要去替主人报仇。”

    好施说着就要走,却被淮桑一把攥在手心之中,眸中的阴冷让好施再次感到不安。

    “找他报仇,还轮不到你。”淮桑完全不给好施反驳的机会,又道:“倘若你不去,本君也不逼迫你,那本君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好施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在看到一旁的尸体时,也大概明白了,于是便跟着那十几道邪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