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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无人站在光下

    女人一整夜都在行走着,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辗转着来到了个老巷子口,欲走进时,出来个病弱老妇人拄着拐杖,由一位年轻的男生搀扶着,算来那该是她的孙子吧!女人在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自嘲了一番,自己这样紧赶慢赶,却还是什么都错过了。

    故事从四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女人已经是熬过了几十年的惩罚,有些疲倦,找了个山坳坳处躲起来,不愿再向人解释为什么总是将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哪儿也不去。

    这日,她躲在漏雨的房子里,用竹片做成的门挡住了唯一可见光的地方,这老房子是废弃的,少有人来,这日却突然来了个小姑娘,年岁不过二十,她热络的与女人打着招呼,她说她叫阿紫。

    阿紫推门而进,看到自己老房子里竟有个人,还想着这门怎么就自己打开了,阿紫见女人瘦骨嶙峋的样子,也不忍心让她大雨天的就被赶出去,女人也似乎有些提防她,她便先一步和善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女人久未与人说话,她来这世间不过是受着惩罚,也不企图说要和人交好,但阿紫努力让自己不让害怕的样子又叫她不得不寻个合适的名字说出去,看着竹片门被打开,光毫不吝啬的落尽屋内,女人厉色道:“关门,阿紫。”

    阿紫站在一旁有些愣着,但女人很是严厉,比醉酒的父亲差不离,便赶忙利落的关上了门。

    阿紫试探性的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盯着阿紫身后的竹片挡住了所有溜进来的光,冷淡的说到:“青竹。”

    之后便再也不说话,心想着还要再找一个安静处才能熬过余下的几十年惩罚,可阿紫却说到:“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你赶出去,你只管安心的住着,我只是想来拿一点东西。”说着,阿紫在角落里翻来翻去,挠挠头,嘟囔着我记得没错啊,是在这的吧。

    女人从身后掏出一个木匣,递出去,道:“是这个吗?”

    阿紫听见,转身看向女人手中的东西,激动的接过来,说了两遍是的。

    阿紫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高中毕业证,和一张照片,还有一根长长的红绳。

    “现在,我再也不要在这里待了。”阿紫拿着盒子准备离开,女人却叫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

    阿紫回过头,微微一笑,道:“这地方不是人待的,我要离开,有了这个证明,起码我能找个厂里的工作,说不定还可以让我写写字。”

    女人看着阿紫灿烂的样子,那话语中的不经意流露已然心了几分,只说:“要去哪里?”

    阿紫一脸自信的说:“自然是进城了,具体的嘛,到时候再看吧。”

    女人歪过头,枕在手肘上,没再回应,阿紫看女人没了兴趣,想了想,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红线,“你若是以后找不到地方了,就来找我,我就在城里,不会走远的,这绳子有福气,我当初戴着她可是考过满分的哦!”

    阿紫不过女人是否要与不要,便自作主张的把红绳戴在了女人手上,这一戴便又是几十年。

    “你是不是特别怕光?紫外线病吗?我没见过你,你从哪里来?”阿紫戴好绳子后,倒是又坐了下来,问着女人,女人抬起手看着那绳子,发了呆。

    “不是。”

    “算了,我走了,青竹。”阿紫站起身准备离开,女人没注意,阿紫挥了挥手,道:“青竹!”

    女人回过神,嗯了一声,阿紫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离开时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留了一个缝钻出去的,关上门也是紧紧的关紧了,没让光进来一分。

    “阿紫。”女人走进巷子,看着已经有些花眼的老妇人应了声哎,搀扶她的男孩倒是热络,赶忙走进屋又拿了两个凳子,请女人坐下。

    “你是?青竹。”老妇人凑近女人的脸,摸了摸,女人将手上的红红绳伸到老妇人眼前,老妇人眯着眼看得仔细,过后便笑了。

    “是你,我说这红绳有福气,你可算是没有一直待在那儿。”老妇人话是纯善,可女人却有些落寞,眼中初见老妇人的光芒瞬间暗淡。

    她说:“阿紫。”

    老妇人接一句:“我已是许久未听见有人这样唤我了,其实当时这只是我随口说的。”

    女人似是没有听到般,道:“阿紫,我要走了,来与你道别的。”

    “好啊,去哪里呢?”

    “嗯~”女人假装认真的想了想,道:“要去远一点安静一点的地方。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那我们这就是永别了吧,青竹。”

    “是。”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女人站起身,准备离开,老妇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着女人走出巷口,道:“一路,小心,那红绳,莫丢了。”

    女人别过身,点点头,朝着她挥了挥手中已然暗了颜色的红绳。

    女人离开后,老妇人又坐了许久许久,才叫男孩把椅子搬进屋内,道:“拿两把做什么?”

    男孩无心道:“有两个人啊!”

    老妇人只当自己老眼昏花没看清,男孩也似若有无的搬凳子。

    纤绳跟着女人,女人原路返回到自己的旧屋子里,靠在藤椅上,闭眼,一呼一吸变得孱弱。

    纤绳抱着骨生,骨生只任由着她的作为,不为所动。两人似乎都知道,离别将要到来。

    “骨生,对不起,若不是我将你虏来,你不会这样的。”

    “我没事。”

    骨生拍拍纤绳的肩膀,随着女人呼吸的急促到缓慢,再到若有若无,骨生也逐渐被吞噬。

    她走了,骨生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