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久不见

    坐落江南青石台阶边角，凉意透顶，秋风莞尔，仍是温温柔柔地拂过脸庞，我想她大约是有话要说，只是那话不是与我说的罢。我是个过路人，自然不是旧人，是浅浅遇见，是萍水相逢，是再不会相见，是相见再不会记得，至少，明天不会记得。

    我曾以为，菀菀类卿之事大抵只是个空话，不曾想这事竟也落在了我身上。

    很久很久，也不算太久，我喜欢过一个人，该怎么去形容那份喜欢，大抵是因为自己满心期许地自由在他身上得到了展现。

    因为桀骜不拘，因为狂傲不止，因为一切轻易放弃，因为言语间的豪放，但眉眼间透出的遗憾和难言。我好像开始明白，那是一份怎样的喜欢，我无法轻易取舍，因为没有选择，因为没有退路和自寻退路的勇气，他可以，纵然看起来大家都没什么比较光明的选择，但他仍要放弃，不计未来后果。他总说，学得再认真又能如何，所以他弃了，弃了一开始光鲜亮的成绩和名列前茅，面对成绩下滑和一些退步，我会失眠不安，我会自责和怀疑人生，而他看起来似乎除了两声叹气，过后仍是一片晴朗，紧接着仍旧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想学，那样一无是处。的确，这样的想法太过孩子气和不负责，时至今日我仍旧无法坦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并且不认可这样的想法，但我正是因为不能和矛盾，所以喜欢悄然而至，因为自我限制所以许多自幼愿意割舍，故而对于勇于不设限的人，抱着莫名的钦佩，那毕竟是我做不到的，尽管我算不上很乖的乖孩子，但也终究落俗，归于寻常。

    我想，就这样吧，任凭时间的磨练，磨练心智，磨练感情，让一切归于寻常，让这份悸动落于尘埃。然而未想，相隔千里处，竟有个这样相似的人，倒不是寻常相貌的类似，而是一种莫名的直觉。想来已经是入校一年多，该认识的会认识的以为已经是差不多的了，只是没想过，忽略了这样多。

    偶然一次交谈，只是为了确信教室的位置是正确的，他看向我时，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双眼睛就这么望向我，陌生的眼神中带着熟悉的感觉，他好像就是他，只是换了个壳子，可灵魂犹在。我想这样轻易比较两人，纵然没有公之于众，也还是心中愧责这是不该的，然而即便心知于此错误应当早些及时改正，每每再见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我以为，我应当是自足的，即便无法再重逢，联系尚在，我们依旧可以有着互相的音信，几日互相交换的生活碎片，以为就这样了。可大抵是太多的意外和失望造就，让我始终也无法再找到一个开脱的理由去解释断联的原因，也许早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有了下定的决心，即便我不舍，可我总不能一次又一次地舍弃自己的尊严去维护一个不够尊重人的人吧，我的确曾喜欢过他，但那是曾经，现在是朋友的身份，可也许很早很早之前心中不知何时生起的有关原则问题，也许是高一那年被人无故爽约和违背承诺的事情屡次上演，已经有了芥蒂，所以诀别，来得这样突然仓皇，也来得这样不体面。

    因为是在乎的，所以才会心中挂怀，也会稍有期待，他会不会再回来。然而我想不论回来与否，我已经无法找到一个体面的方式去回应，更何况以他的性子，大抵不会了。

    当看到这样一个神形相似的人的出现，心中难免会有悸动，我想这并不是理解不了，然而我还是觉得自己心中有着这样一份心思，不能表露，真真是教人愤懑。

    我想，我是不得自由的了。

    又想到，如果能结束生命，如果我从未来过，我会去哪里？生命到底有没有尽头轮回，世界的另一方是否存在着神魔鬼怪？有着这样的好奇，对这个人间来往的无趣至极使我更加不想留下，想要离开，然而不得不考虑各种社会关系之间的联系，也许会因为我的离开有所不舍，我并不能轻松的离开，必须留下点什么，最多的应该就是给家人的保障，至少让他们日后的生活不要像现如今这般的狼狈困苦，我想要留下的，只是一份保障。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留住我的，大抵只有这个了，如果还可以加一点的话，我希望会有一份坚定的爱挽留我。至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