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道的人
于是青年踏上了征途。
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让他来到这世界，必然是有一番重大使命的。
他这么想着，先去道藏馆，恶补一番基础常识。
这世界的公立设施十分完善，道藏馆就像老家的图书馆，拿着一张晶卡就能进去。
语心不知从什么渠道，给他整了一张三级残障证，暂时充作身份证明。
——虽然他有手有脚，脑袋还算正常，但想到隔壁八岁小胖都能飞檐走壁，这个三级残障当得不冤。
在道藏馆，杨万里了解到。
这个世界因天地规则完善，被誉为“万道之源”，由此得名“道源”。
这样的大世界，周围有许多小世界伴生，多如牛毛，隔三差五就有新世界被发现。
小世界因天地规则不全，诞生的生灵先天不足，缺魂少魄的十分常见。
“难怪语心没有怀疑我的来历，大概把我当成小世界生灵了？”
杨万里遍览群书，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大差不差的来历，小世界遗落人士。
他也有些怀疑，或许老家只是道源周围的小世界？
那修行有成后，回家倒是十分方便。
解决了身份问题，他继续扑在道藏馆，阅览基础道藏。
基础道藏看似简单，实则各家各派源远流长，修行基础又是重中之重，光是梳理脉络，就花费了他数月时光。
结果喜忧参半。
道源人的修行，是以魂魄引导灵气，淬炼身躯，反哺魂魄，此种方式谓之为“性命双修”。
也有人身躯毁坏，独留阴魂，是为魂修。
小世界人士，先天不足，缺魂少魄，多走体修之路，直至大成，也可以后天衍先天，补全魂魄。
有些流派，又将魂魄分五行阴阳，视为天地灵根，或道种深耕，化周天之数，甚至假借外物，炼得魂器法宝……以万年为计的修行文明，想要短时间理出个脉络，何其难也。
但总体上，都在三种派别中。
何种派别，都将魂魄视为重中之重，这让无魂无魄的杨万里十分担忧。
但又有许多后天衍先天之法，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放下手中书，走出道藏馆，望着有些陌生的太阳，杨万里伸了个懒腰。
后天衍先天的法门太多太杂，他分不出好坏，需要有人指点迷津。
………………
晚风拂柳，凉月溶溶。
杨万里目前的居所，是语心帮他申请的福利房。
三级残障卡，不仅让杨万里有了身份，还可以申请到不错的社会福利，每月有低保进账，放老家就是名副其实的社会蛀虫。
毫无羞愧之心的青年回到小窝，发现语心正斜倚在阳台边，身旁放了个红色食盒。
馥郁的香味传来，是烟火巷的味道。
吃低保的青年，少有享受美食的机会，全靠少女偶尔投喂。
在吃软饭这件事上，杨万里向来没什么自知之明。
他搓着手，嘿嘿笑着，轻车熟路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饭食，和少女就着清风明月，共进晚餐。
一边吃着，杨万里讲起这段时日，自己在道藏馆的发现。
少女不时应和，不知是否错觉，杨万里总觉得，今天的语心格外沉默。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后天返先天法门。”
“啊……哦，好的，我会的。”
少女如梦初醒，回神应道。
“你看起来好奇怪，遇到难题了吗？”
杨万里关心起语心的状态。
少女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她望着那轮明月，疑惑问道：“为什么这么执着呢？做凡人不也挺好，真走上修行路，可就有很多烦心的事了。”
杨万里沉默，来到道源大半年了，他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现象。
道源的凡人，并不强求长生。
长生听起来挺好，可亿万人能得长生的有几个？
修行太难了，天资是门槛，资源是桎梏，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灾劫磨难。
还不如随随便便修一修，能活多久算多久，尽情逍遥才爽快。
不然等到大限到来时，发现这人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未享受过，那才叫可惜。
可对杨万里而言，语心的疑惑，道源人的洒脱，都是他可望不可即之物。
“踏上修行路纵然有千万般烦恼，也比现在强。我想不到太长远的东西，我只知道，我连烦恼的资格都没有。”
青年闷声道，每日看着别人高来高去，头顶剑光如流星，明明相处在一片蓝天下，却有看不见的隔膜，那才可悲。
“哈哈，那倒也是，你更惨。”
“别扎我心了，我的事情别忘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线生机！”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那是求人的态度吗？”
“将来我若找到了机缘，分你一半！”
“这还差不多。”
………………
然而这一线生机，也如此渺茫。
又过了一年多。
距离杨万里来到这世界，已有两年光阴。
他仍是凡人。
“阿嬷跟你讲，年轻人就得多学多问，年轻不修道，坟头早长草……像我那个好曾孙，土木双灵根，年纪轻轻就去了大荒搞建设，一月能拿好几万……”
飞舟上。
杨万里耐心地听着身旁老奶奶唠叨。
他已成年，因为长久的规律作息，如今身姿挺拔，面容还算俊朗。
挺好一个大小伙子，就因为上飞舟时的一声“嘀，残障卡”被唠叨了一路。
两年时间，磨去了青年身上的浮躁。
但看不见尽头的绝望，也让曾意气风发的眼睛黯淡了。
……
——嗡
飞舟发出细微的嗡鸣声，论道堂站到了。
杨万里和老奶奶道别，他要去听人讲道。
这次的讲师是一位寿元过千载，历经数个时代的老前辈，或许能为他指点迷津。
他仍未放弃。
或许有一天会，但不是今天。
…………………………
茶馆。
一老一少相对而坐，琥珀色的茶汤香味沁人心脾。
“敢问道长，资质低下可以修行吗？”
“能修，资源铺路。”
“缺魂少魄能修行吗？”
“能修，高人相助。”
杨万里按捺住激动，连忙问出最后一句。
“那无魂无魄呢？”
“也能修，天尊灌顶。”
……
“前辈在跟我开玩笑吧？”
“是你先开玩笑的。”
活了上千年，亲历了时代变迁，天尊崛起的老道人，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老道说句难听的，天弃之人，就算真走上修行路了，能走到哪一步呢？”
“耗费如此心血，只为让凡石开窍，这种亏本事，有谁愿做？”
“老道讲道时见你求道之心甚笃，不忍你继续蹉跎，特来提点你一声，安心做个凡人吧。”
“言尽于此，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下，老道人身形散作云雾。
一个凡人，也只配他一道神念化身罢了。
杨万里饮尽茶汤，甘苦滋味，自己分晓。
……………
离开茶馆，杨万里有些失魂落魄，漫无目的游荡。
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处园林。
游人如织，今日天高气爽，是个外出的好天气。
有年轻夫妻牵着孩子的手踏湖而行，有老大爷在林中漫步，残影纷飞。
忽而亭台上风铃声响起，惊醒了迷惘的人。
杨万里顺着风铃声看去。
那里有一人端坐，面前放着一副棋盘，却无对手，似与天奕。
——嗒嗒嗒
一颗白色棋子，从棋盘上掉落，缓缓滚到青年面前。
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让他来到这世界，必然是有一番重大使命的。
他这么想着，先去道藏馆，恶补一番基础常识。
这世界的公立设施十分完善，道藏馆就像老家的图书馆，拿着一张晶卡就能进去。
语心不知从什么渠道，给他整了一张三级残障证，暂时充作身份证明。
——虽然他有手有脚，脑袋还算正常，但想到隔壁八岁小胖都能飞檐走壁，这个三级残障当得不冤。
在道藏馆，杨万里了解到。
这个世界因天地规则完善，被誉为“万道之源”，由此得名“道源”。
这样的大世界，周围有许多小世界伴生，多如牛毛，隔三差五就有新世界被发现。
小世界因天地规则不全，诞生的生灵先天不足，缺魂少魄的十分常见。
“难怪语心没有怀疑我的来历，大概把我当成小世界生灵了？”
杨万里遍览群书，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大差不差的来历，小世界遗落人士。
他也有些怀疑，或许老家只是道源周围的小世界？
那修行有成后，回家倒是十分方便。
解决了身份问题，他继续扑在道藏馆，阅览基础道藏。
基础道藏看似简单，实则各家各派源远流长，修行基础又是重中之重，光是梳理脉络，就花费了他数月时光。
结果喜忧参半。
道源人的修行，是以魂魄引导灵气，淬炼身躯，反哺魂魄，此种方式谓之为“性命双修”。
也有人身躯毁坏，独留阴魂，是为魂修。
小世界人士，先天不足，缺魂少魄，多走体修之路，直至大成，也可以后天衍先天，补全魂魄。
有些流派，又将魂魄分五行阴阳，视为天地灵根，或道种深耕，化周天之数，甚至假借外物，炼得魂器法宝……以万年为计的修行文明，想要短时间理出个脉络，何其难也。
但总体上，都在三种派别中。
何种派别，都将魂魄视为重中之重，这让无魂无魄的杨万里十分担忧。
但又有许多后天衍先天之法，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放下手中书，走出道藏馆，望着有些陌生的太阳，杨万里伸了个懒腰。
后天衍先天的法门太多太杂，他分不出好坏，需要有人指点迷津。
………………
晚风拂柳，凉月溶溶。
杨万里目前的居所，是语心帮他申请的福利房。
三级残障卡，不仅让杨万里有了身份，还可以申请到不错的社会福利，每月有低保进账，放老家就是名副其实的社会蛀虫。
毫无羞愧之心的青年回到小窝，发现语心正斜倚在阳台边，身旁放了个红色食盒。
馥郁的香味传来，是烟火巷的味道。
吃低保的青年，少有享受美食的机会，全靠少女偶尔投喂。
在吃软饭这件事上，杨万里向来没什么自知之明。
他搓着手，嘿嘿笑着，轻车熟路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饭食，和少女就着清风明月，共进晚餐。
一边吃着，杨万里讲起这段时日，自己在道藏馆的发现。
少女不时应和，不知是否错觉，杨万里总觉得，今天的语心格外沉默。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后天返先天法门。”
“啊……哦，好的，我会的。”
少女如梦初醒，回神应道。
“你看起来好奇怪，遇到难题了吗？”
杨万里关心起语心的状态。
少女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她望着那轮明月，疑惑问道：“为什么这么执着呢？做凡人不也挺好，真走上修行路，可就有很多烦心的事了。”
杨万里沉默，来到道源大半年了，他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现象。
道源的凡人，并不强求长生。
长生听起来挺好，可亿万人能得长生的有几个？
修行太难了，天资是门槛，资源是桎梏，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灾劫磨难。
还不如随随便便修一修，能活多久算多久，尽情逍遥才爽快。
不然等到大限到来时，发现这人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未享受过，那才叫可惜。
可对杨万里而言，语心的疑惑，道源人的洒脱，都是他可望不可即之物。
“踏上修行路纵然有千万般烦恼，也比现在强。我想不到太长远的东西，我只知道，我连烦恼的资格都没有。”
青年闷声道，每日看着别人高来高去，头顶剑光如流星，明明相处在一片蓝天下，却有看不见的隔膜，那才可悲。
“哈哈，那倒也是，你更惨。”
“别扎我心了，我的事情别忘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线生机！”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那是求人的态度吗？”
“将来我若找到了机缘，分你一半！”
“这还差不多。”
………………
然而这一线生机，也如此渺茫。
又过了一年多。
距离杨万里来到这世界，已有两年光阴。
他仍是凡人。
“阿嬷跟你讲，年轻人就得多学多问，年轻不修道，坟头早长草……像我那个好曾孙，土木双灵根，年纪轻轻就去了大荒搞建设，一月能拿好几万……”
飞舟上。
杨万里耐心地听着身旁老奶奶唠叨。
他已成年，因为长久的规律作息，如今身姿挺拔，面容还算俊朗。
挺好一个大小伙子，就因为上飞舟时的一声“嘀，残障卡”被唠叨了一路。
两年时间，磨去了青年身上的浮躁。
但看不见尽头的绝望，也让曾意气风发的眼睛黯淡了。
……
——嗡
飞舟发出细微的嗡鸣声，论道堂站到了。
杨万里和老奶奶道别，他要去听人讲道。
这次的讲师是一位寿元过千载，历经数个时代的老前辈，或许能为他指点迷津。
他仍未放弃。
或许有一天会，但不是今天。
…………………………
茶馆。
一老一少相对而坐，琥珀色的茶汤香味沁人心脾。
“敢问道长，资质低下可以修行吗？”
“能修，资源铺路。”
“缺魂少魄能修行吗？”
“能修，高人相助。”
杨万里按捺住激动，连忙问出最后一句。
“那无魂无魄呢？”
“也能修，天尊灌顶。”
……
“前辈在跟我开玩笑吧？”
“是你先开玩笑的。”
活了上千年，亲历了时代变迁，天尊崛起的老道人，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老道说句难听的，天弃之人，就算真走上修行路了，能走到哪一步呢？”
“耗费如此心血，只为让凡石开窍，这种亏本事，有谁愿做？”
“老道讲道时见你求道之心甚笃，不忍你继续蹉跎，特来提点你一声，安心做个凡人吧。”
“言尽于此，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下，老道人身形散作云雾。
一个凡人，也只配他一道神念化身罢了。
杨万里饮尽茶汤，甘苦滋味，自己分晓。
……………
离开茶馆，杨万里有些失魂落魄，漫无目的游荡。
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处园林。
游人如织，今日天高气爽，是个外出的好天气。
有年轻夫妻牵着孩子的手踏湖而行，有老大爷在林中漫步，残影纷飞。
忽而亭台上风铃声响起，惊醒了迷惘的人。
杨万里顺着风铃声看去。
那里有一人端坐，面前放着一副棋盘，却无对手，似与天奕。
——嗒嗒嗒
一颗白色棋子，从棋盘上掉落，缓缓滚到青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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