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思心意
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他们的速度尽可能加快，青葱的树林和艳丽的花都没有心思再看。
垆平城是江润汐的家乡，是个中型城镇，仙凡混居。
此时正值玄清门招新，垆平城人来人往，城门口都有不少摆摊或者落脚休息的人，中间穿插着巡逻队，维持治安。
白栩带队走在最前方，和城门口的守卫交谈了几句，立刻有守卫出来引路，带着他们往周汀一行人所在的城主府去。
垆平城的城主府比不上明宁城精致典雅，却有一种不同的大气与豪迈，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活灵活现，气势凌厉，仿佛下一秒就能冲过来给人致命一击。
牌匾高悬，其字入木三分，边框上雕刻着一些奇花异草，用金色点缀。
门口有机灵的门童一眼认出玄清门内门弟子的法衣，恭敬地迎上来，“几位前辈可来了，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麻烦你了，直接带我们去找周师兄就好。”白栩一边回答，一边随手给了两块下品灵石给带路的人。
带路的守卫接过灵石，说了好几遍“谢谢前辈”，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边请。”少年身体微微向前倾，伸出手将人往前厅带。
前厅内，周汀端坐着喝茶，有管家模样的人相陪，周围只坐了两个人，都是陶若不认识的，想来其他人应该也是被安排出去了。
“周师兄。”白栩环顾四周，“其他人还没回来吗？”
“刚刚也传了信来，还要几个时辰。”周汀抿了抿手中的热茶，注意到了躺在陶若云上的孟不凡，“这是？”
出宗门游历，少有人穿着宗门服饰，有人会因为一件衣服让你三分，自然也有因为一件衣服把你当成肥羊。
“这是我哥，他是道峰的外门弟子。前几年外出游历，今日恰巧碰上，他受了伤还没好全，能安排一间安静的厢房吗？”
陶若几句话将事情交代清楚，朝着周汀和管家欠身行礼，做足了样子。
“有，都是现成的，小友带着令兄跟我来就好。”能做一城之主的管家的人自然八面玲珑，脸上的笑容没下去过，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刻意。
跟两位师叔告别，婉拒李文珠帮忙的好意，陶若带着不省人事的孟不凡跟在管家后面，穿过前厅的走廊，绕过后院的山水，长了数百年的红蕊桃树后是一间宁静雅致的院落。
“小友，到了。”
“多谢前辈。”陶若又拱手行了一礼。
“小友客气了，垆平城受玄清门庇佑，这点小事自然是应该的，如果还有其他的需要尽管来找我。”管家接着说：“那我就不打扰小友了。”
目送着管家离去，陶若随便选了一间屋子设下禁制，把孟不凡安置好，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弟子袍，这才查探起他的伤势来。
筋脉和丹田都已回春，只是看上去有些脆弱，仿佛一用力就会再次布满裂痕，这应该就是李文珠说的暗伤了。
所有的皮肉伤都好了，新长出的肉芽带着些粉嫩，过度燃烧的精血只能靠时间补回来。
又喂了一颗回春丹，渡了些灵力给他。
“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能把自己弄得这么惨？”陶若真是不理解，这就是传说中的升级打怪流男主吗？
“怎么每次我凄惨狼狈的模样都会被陶妹看到？”
孟不凡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靠在腰枕上，面色回暖，看着陶若的笑意盈盈，眼睛里像是有星子点缀。
“怎么每次你狼狈的时候都是被我救的？”陶若倚在床边，双手抱胸，眼睛来回打量孟不凡，挑眉道：“你说，你这次应该怎么谢我啊？嗯？”
温和目光不改，说出的话却有些无赖，“不差这一次了，以后再说吧。”
“我爹娘夸你为人正派，我看也不尽然嘛。”陶若狡黠地看着床上的人，旋即想起一件事，“不过这次你能安然无恙，多亏了文珠的还魂丹，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孟不凡看上去有些惊诧，“李师妹？她也在？”
这副模样落在陶若眼里只觉得这人变傻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看着他的目光肯定有些嫌弃，江润汐好像也这么看过她，“招新啊招新，十年一次的招新。”
“我，文珠，润汐还有季修恒都在。”
“这么说起来，我的运气岂不是还不错？”孟不凡的声音不似少年清朗，已经有了成熟的韵味，笑起来浑厚低沉，感觉胸腔都在跟着阵动。
陶若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被酸了一下，“不凡哥，你这次受伤该不会又是因为英雄救美吧？”
略带质问和八卦的语气让孟不凡语塞，含含糊糊地说：“咳咳……也不全是，还有别的原因。”
陶若斜眼看着孟不凡局促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一副如实招来的模样，就是不接他的话。
“追杀我的人好像认识我，而且是有备而来，一直逼我交出宝物，但又不具体说是什么，我怀疑是我的灵宠。对了，我之前给你蛋怎么样了？”
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但是有效，陶若立刻正经起来，“活过来了，就是还没孵出来，估计还要几年，怎么了？你的灵宠又怎么了？”
说起灵宠，孟不凡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难看极了，“你还记得之前后山的那三个人吗？”
他目光沉沉，接着说：“他们三个当时就是冲我来的，我以命相搏才坚持到宗门的救援。可是我的灵宠是青龙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
“那个女人逃了！”陶若想起从高千帆几人处得到的消息，一时有些毛骨悚然。
青龙，那可是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之一，如今带有神兽血脉的妖兽都少之又少，无一不是被哄抢的存在，更何况是真真正正的青龙。
而且还是年幼时期，此时抢过来好好养着，以后又是一个强大的助力，任谁都会心动。
陶若注视着孟不凡，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他自己的灵宠是青龙，那给她的蛋是什么？朱雀？
自己这个便宜哥哥还真是气运不凡啊，不凡到还有东西往外送，名字真是没给错。
看来这暗伤估计也完全影响不到他了。
长久的注视让孟不凡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下，“陶妹，那个女人逃走之前看我的眼神很贪婪，我猜她应该没有放弃我的青龙，这次的追杀像是她故意放出的消息试探我，毕竟那三个男人只知道有宝物。”
“能成功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失败她也不损失什么。只是我这几年也一直有在暗中打探她的消息，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找不到也正常，宗门可是猜测她会邪术的。”陶若无奈地说，为孟不凡的前途感到一丝丝的担忧。
“这件事一时也急不来。”孟不凡看上去更无奈，“对了，追杀我的那三个呢？”
“你打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被白师叔找到顺手干掉了。”陶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孟不凡，“那个女人终究是个隐患，万一她始终抢不到青龙，最后气急败坏把这件事捅出去，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你可就是一个活靶子。”
孟不凡显然也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万一所有的事情真的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他自己护得住青龙吗？宗门是会护着他还是把他交出去？
默默无言好一会，直到江润汐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份安静，“阿若！”
两人视线移向紧闭的房门，而后陶若对上孟不凡的眼睛，征询他的意见，后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禁制被撤下，下一秒房门就被打开，屋外的阳光洒进来，温暖和煦。
江润汐，李文珠，季修恒三人背对着光线依次走进来，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染上桃花香味的徐徐清风。
“阿若，我都听阿珠说了，孟师兄没事吧？”江润汐几步走进陶若，探头看了孟不凡几眼，确认他的安危。
“没事，养养就好了。”陶若替孟不凡回答，又接着问：“人都回来了？”
江润汐点头，头上的发钗晃得叮当响，“都回来了，周师叔说马上就启程回宗门，让我们来叫你。”
“是呀，还问孟师兄跟不跟我们一起。”李文珠关切道。
“一起，当然一起。”陶若看也不看孟不凡一眼就帮他决定了，“我们先出去吧。”
四人留下孟不凡让他再调息一会，再往大厅和其他人汇合。
躺在床上的孟不凡看着风风火火的几个人失笑地摇摇头。
而一直走在最后的季修恒看着正路过桃树的三个女孩子，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是羡慕，好像是嫉妒。
他想得入迷，连自己何时停下的脚步都不知道，思绪放空，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
那些恭维，服从，敬畏，惋惜，鄙视的嘴脸，实在难看。
自己，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真挚的感情。
“季师弟，想什么呢？快过来啊。”
少女空灵的声音让回忆泛起涟漪，季修恒抬眼望去。
春日的风常常带有一丝未去的凉意，被午后骄阳熨帖一会儿，就附上一点暖了，拂过，是花瓣簌簌落下，遮住了眉眼盈盈的她。
人面桃花相映红。
或许，他也可以有。
“来啦！”
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的只有一地花瓣。
垆平城是江润汐的家乡，是个中型城镇，仙凡混居。
此时正值玄清门招新，垆平城人来人往，城门口都有不少摆摊或者落脚休息的人，中间穿插着巡逻队，维持治安。
白栩带队走在最前方，和城门口的守卫交谈了几句，立刻有守卫出来引路，带着他们往周汀一行人所在的城主府去。
垆平城的城主府比不上明宁城精致典雅，却有一种不同的大气与豪迈，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活灵活现，气势凌厉，仿佛下一秒就能冲过来给人致命一击。
牌匾高悬，其字入木三分，边框上雕刻着一些奇花异草，用金色点缀。
门口有机灵的门童一眼认出玄清门内门弟子的法衣，恭敬地迎上来，“几位前辈可来了，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麻烦你了，直接带我们去找周师兄就好。”白栩一边回答，一边随手给了两块下品灵石给带路的人。
带路的守卫接过灵石，说了好几遍“谢谢前辈”，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边请。”少年身体微微向前倾，伸出手将人往前厅带。
前厅内，周汀端坐着喝茶，有管家模样的人相陪，周围只坐了两个人，都是陶若不认识的，想来其他人应该也是被安排出去了。
“周师兄。”白栩环顾四周，“其他人还没回来吗？”
“刚刚也传了信来，还要几个时辰。”周汀抿了抿手中的热茶，注意到了躺在陶若云上的孟不凡，“这是？”
出宗门游历，少有人穿着宗门服饰，有人会因为一件衣服让你三分，自然也有因为一件衣服把你当成肥羊。
“这是我哥，他是道峰的外门弟子。前几年外出游历，今日恰巧碰上，他受了伤还没好全，能安排一间安静的厢房吗？”
陶若几句话将事情交代清楚，朝着周汀和管家欠身行礼，做足了样子。
“有，都是现成的，小友带着令兄跟我来就好。”能做一城之主的管家的人自然八面玲珑，脸上的笑容没下去过，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刻意。
跟两位师叔告别，婉拒李文珠帮忙的好意，陶若带着不省人事的孟不凡跟在管家后面，穿过前厅的走廊，绕过后院的山水，长了数百年的红蕊桃树后是一间宁静雅致的院落。
“小友，到了。”
“多谢前辈。”陶若又拱手行了一礼。
“小友客气了，垆平城受玄清门庇佑，这点小事自然是应该的，如果还有其他的需要尽管来找我。”管家接着说：“那我就不打扰小友了。”
目送着管家离去，陶若随便选了一间屋子设下禁制，把孟不凡安置好，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弟子袍，这才查探起他的伤势来。
筋脉和丹田都已回春，只是看上去有些脆弱，仿佛一用力就会再次布满裂痕，这应该就是李文珠说的暗伤了。
所有的皮肉伤都好了，新长出的肉芽带着些粉嫩，过度燃烧的精血只能靠时间补回来。
又喂了一颗回春丹，渡了些灵力给他。
“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能把自己弄得这么惨？”陶若真是不理解，这就是传说中的升级打怪流男主吗？
“怎么每次我凄惨狼狈的模样都会被陶妹看到？”
孟不凡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靠在腰枕上，面色回暖，看着陶若的笑意盈盈，眼睛里像是有星子点缀。
“怎么每次你狼狈的时候都是被我救的？”陶若倚在床边，双手抱胸，眼睛来回打量孟不凡，挑眉道：“你说，你这次应该怎么谢我啊？嗯？”
温和目光不改，说出的话却有些无赖，“不差这一次了，以后再说吧。”
“我爹娘夸你为人正派，我看也不尽然嘛。”陶若狡黠地看着床上的人，旋即想起一件事，“不过这次你能安然无恙，多亏了文珠的还魂丹，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孟不凡看上去有些惊诧，“李师妹？她也在？”
这副模样落在陶若眼里只觉得这人变傻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看着他的目光肯定有些嫌弃，江润汐好像也这么看过她，“招新啊招新，十年一次的招新。”
“我，文珠，润汐还有季修恒都在。”
“这么说起来，我的运气岂不是还不错？”孟不凡的声音不似少年清朗，已经有了成熟的韵味，笑起来浑厚低沉，感觉胸腔都在跟着阵动。
陶若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被酸了一下，“不凡哥，你这次受伤该不会又是因为英雄救美吧？”
略带质问和八卦的语气让孟不凡语塞，含含糊糊地说：“咳咳……也不全是，还有别的原因。”
陶若斜眼看着孟不凡局促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一副如实招来的模样，就是不接他的话。
“追杀我的人好像认识我，而且是有备而来，一直逼我交出宝物，但又不具体说是什么，我怀疑是我的灵宠。对了，我之前给你蛋怎么样了？”
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但是有效，陶若立刻正经起来，“活过来了，就是还没孵出来，估计还要几年，怎么了？你的灵宠又怎么了？”
说起灵宠，孟不凡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难看极了，“你还记得之前后山的那三个人吗？”
他目光沉沉，接着说：“他们三个当时就是冲我来的，我以命相搏才坚持到宗门的救援。可是我的灵宠是青龙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
“那个女人逃了！”陶若想起从高千帆几人处得到的消息，一时有些毛骨悚然。
青龙，那可是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之一，如今带有神兽血脉的妖兽都少之又少，无一不是被哄抢的存在，更何况是真真正正的青龙。
而且还是年幼时期，此时抢过来好好养着，以后又是一个强大的助力，任谁都会心动。
陶若注视着孟不凡，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他自己的灵宠是青龙，那给她的蛋是什么？朱雀？
自己这个便宜哥哥还真是气运不凡啊，不凡到还有东西往外送，名字真是没给错。
看来这暗伤估计也完全影响不到他了。
长久的注视让孟不凡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下，“陶妹，那个女人逃走之前看我的眼神很贪婪，我猜她应该没有放弃我的青龙，这次的追杀像是她故意放出的消息试探我，毕竟那三个男人只知道有宝物。”
“能成功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失败她也不损失什么。只是我这几年也一直有在暗中打探她的消息，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找不到也正常，宗门可是猜测她会邪术的。”陶若无奈地说，为孟不凡的前途感到一丝丝的担忧。
“这件事一时也急不来。”孟不凡看上去更无奈，“对了，追杀我的那三个呢？”
“你打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被白师叔找到顺手干掉了。”陶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孟不凡，“那个女人终究是个隐患，万一她始终抢不到青龙，最后气急败坏把这件事捅出去，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你可就是一个活靶子。”
孟不凡显然也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万一所有的事情真的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他自己护得住青龙吗？宗门是会护着他还是把他交出去？
默默无言好一会，直到江润汐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份安静，“阿若！”
两人视线移向紧闭的房门，而后陶若对上孟不凡的眼睛，征询他的意见，后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禁制被撤下，下一秒房门就被打开，屋外的阳光洒进来，温暖和煦。
江润汐，李文珠，季修恒三人背对着光线依次走进来，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染上桃花香味的徐徐清风。
“阿若，我都听阿珠说了，孟师兄没事吧？”江润汐几步走进陶若，探头看了孟不凡几眼，确认他的安危。
“没事，养养就好了。”陶若替孟不凡回答，又接着问：“人都回来了？”
江润汐点头，头上的发钗晃得叮当响，“都回来了，周师叔说马上就启程回宗门，让我们来叫你。”
“是呀，还问孟师兄跟不跟我们一起。”李文珠关切道。
“一起，当然一起。”陶若看也不看孟不凡一眼就帮他决定了，“我们先出去吧。”
四人留下孟不凡让他再调息一会，再往大厅和其他人汇合。
躺在床上的孟不凡看着风风火火的几个人失笑地摇摇头。
而一直走在最后的季修恒看着正路过桃树的三个女孩子，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是羡慕，好像是嫉妒。
他想得入迷，连自己何时停下的脚步都不知道，思绪放空，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
那些恭维，服从，敬畏，惋惜，鄙视的嘴脸，实在难看。
自己，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真挚的感情。
“季师弟，想什么呢？快过来啊。”
少女空灵的声音让回忆泛起涟漪，季修恒抬眼望去。
春日的风常常带有一丝未去的凉意，被午后骄阳熨帖一会儿，就附上一点暖了，拂过，是花瓣簌簌落下，遮住了眉眼盈盈的她。
人面桃花相映红。
或许，他也可以有。
“来啦！”
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的只有一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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