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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〇章 弱管理世界

    宁恩钛来到大厅,看到队长正襟危坐于大屏幕前,与昔日作战指挥时的威猛之神韵无二。

    宁恩钛看到这一幕身体立马钉在了原地,心里绞痛难忍,比看到卧床时的队长更加神伤。他走到诸葛俊宏跟前,抬起了颤动的准备敬礼的手。

    诸葛俊宏抬起了手,宁恩钛立刻定了神,这时的心情才镇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重来一个利亮的军礼,同时坚定的报告道:“报告队长,宁恩钛归队,请指示。”

    宁恩钛说完,诸葛俊宏才把手放下,黄颜玉赶紧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旁边,让宁恩钛坐了下来。

    庞良意看到宁恩钛使命在身,便接过了指挥棒,让小襄协助婉儿清理矿道,然后领着乔敏郡和舒秋莎静静地站在宁恩钛的旁边。

    诸葛俊宏有话要说,但是突然脸上有难隐之色,抿着嘴,闭眼定神。

    黄颜玉敏锐地察觉到了,心想:“队长一定是内伤发了,强忍伤痛在,而且队长是要强的人,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无助的一面。他应该是要趁现在尚能坚持的时候传递他所经历的事情和他的判断,这时让钛哥讲述他的经历对队长来说意义也不太大了。”想着,她赶忙插嘴先说了起来道:“钛哥,你离开的这几天可是不得了了啊,听我慢慢讲来。”

    黄颜玉开始零散的讲述他们的经历,宁恩钛四人听了才知道自己活在多么平静的环境里,真的是“两耳虽闻窗外事,一心只在看直播。”

    外面的真实世界才是“精彩”极了。

    诸葛俊宏和老K很早就认识,他们是战友,两人在特战队里是生死搭档,也是部队里精英中的精英中的精英。后来,为了爱情,诸葛俊宏申请调到了岗位,享受着天伦之乐。老K留了下来,后来被调到了秘密部队,就再无消息。直到宁恩钛让诸葛俊宏捞人的那天,两人才在多年后第一次偶遇,多的话也不用说,只留了联系方式。这也是宁恩钛几人能这么顺利的被放了出来的主要原因。

    诸葛俊宏和老K后来保持着联系,从老K那里了解到宁恩钛四人协助打击“祸斗”的事情,也知道了这是不一般的全球灾难和人类危机。再之后,两人都失去了跟宁恩钛的联系。

    十多天前,全球陆续都实行了宵禁和网络管控,随着危机的快速恶化,人类活动大幅度受限,各国都着进行战备,屯粮、屯人、屯武器,同时派重兵保护核能设施、重要军事设施、粮库、电力设施等要塞,再无心也无力体恤民情了,世道全都乱了套。

    面对无能为力的ZF组织和失效的社会体制,盲目的信仰似乎成了无助民众的救命稻草,群体智慧的低能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条大马路能因为一辆车被瘫痪,一个商场能因为几个人变成战场……类似的桥段在灾难电影里已经在现实世界被反复摩擦。

    灾难在今朝的真实演绎让人不得不开始怀疑人生。

    群兽与人类在“乱魔小镇”的交战貌似只是人类的过度反应。时至今日,群兽并没有真正大规模袭击人类,而是把人类都围在特定的范围,并利用人类的恐惧来控制人类的逞能之举。实际上是人类自乱了阵脚,断了自己的退路,也断了他人的生路。

    人类社会的精细化分工使众多的产业都紧密联系,一旦部分人类活动受限,多米诺效应带来的灾难会立刻牵连到每一个产业,整个人类社会的运转立刻被刹停。

    被妖魔化的人性灾难成了威胁人类短期生存的头号杀手,人类花费数百年建设的现代化生存体系仅仅因为人类活动的受限就面临着崩溃的风险,特别是缺少人工维护化工体系和核能体系,哪怕是出现的细小的失误就会造成灾难性事件。面对朝不保夕和身处深度恐惧的境地,人们也难以谋划长期生存策略,同时,谣言的传播力和致死率比饥饿和病毒还要强千万倍。

    城镇化使人口大量迁移至城市,离开土地的农民成为了市民,他们从此失去了根,也再回不去了,现在彻底把自己困在了钢铁森林里。社会化的精细分工又剥夺了他们的耕作技能,少数逃离的人面对的是更加手足无措的生存挑战和多重生存危机。未来能生存的人或许是现在少数尚且掌握传统耕种技能的。

    求生的欲望淋透了人们善良的伪装,所有的一切都被重新定价,即使是良心。此时,一条命抵不上一个馒头的价值,一个谎言能让一群人跌落深渊……怀疑人生反倒成了宿命慰藉。

    全球快速进入弱ZF组织状态,很多地区甚至是无ZF状态。

    武力成了重要的话语权,杀戮扭曲了人性,军队遭到围攻,暴徒一茬接一茬,尸骨一层叠一层。

    危机下的人类并没有一点抱团度难的危机意识,反而是暴者成寇、弱者如孺。

    宵禁令在头两天还有点效果,但是疯逃的人的遗弃物堵掉了所有的道路后,逃难的人又重新回到城市里,城市变得更加拥挤,骚乱频发。白天是人到处打砸抢,晚上是群兽到处围猎。

    这时的通讯信号也变得不稳定,队伍没有得到指令不敢动用武力镇压暴乱,后来彻底没有了指令来源,使命感尚存的战士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接着,电力传输变得不稳定,供水也无法持续保障。人们更加疯狂了,象征威慑力的警局日渐式微,最终变成了袭击目标。警察们疲惫极了,白天要应付暴徒,晚上还要被群兽围攻,很多人都受了伤,包括诸葛俊宏。

    部队的食品供应渐渐跟不上了,诸葛俊宏觉察到了强烈内卷的人的自我意识,必须在集体意识尚存、命令尚能的时候进行转移,否则,一旦自我意识乱入,一口食粮都会引发恶性事件,神圣的保家卫国的使命也会烟消云散的。

    于是,诸葛俊宏拟定了代号为“太平洋行动”的作战计划。首先,解散了警队,想回家的可以回家,愿意继续履行职责的可以留下来。精简后的战士们更加稳定,食品供应紧张的问题也稍缓解。侦察兵提前侦察好了线路,他们趁着黎明的时候悄悄的出发了,带走了所有的武器、燃油和通讯装备,黄昏的时候到了代号为“太平洋”的山顶别墅。他们出发不久,警局就被疯狂的人们轮流洗劫了数十次,黄颜玉在监控里看得好不自在。

    先前,警局抓了一个人,他就是被称之为“预帝”的钟航雨。

    随着疯狗的激增,人们真的相信了他的言论,有组织地到警局抗议。这时的警局本来就乱成了一锅粥,为了平复民愤,释放有限的警力,就放了他。但是,警局还是对他进行了密切地监视,发现有很多他的信众把他供了起来视作救世的神明。有一个富翁贡献了一栋楼并改造成了“佑天之塔”,经过筛选的信众聚集在这里,希望在神明的庇护下活着。

    “佑天之塔”里的阶级划分十分严格,低阶级的人只能算是尚存人形。但是这个阶级的人心里自我感觉比外界的人要高贵许多。

    由于“佑天之塔”并没有发生恶性事件,警察在尚有执法权和使命感的时候也就没有过度干预。

    在非常时期,地面的通讯几乎都瘫痪了,军队控制着卫星网络,ZF和警察等少数权力机构接入了卫星网络,并将重点地区纳入到了监视和保护范围。由于地面电力的不稳定,即使是权力机构,有很多区域也都失去了联系。

    值得品味的是,区域权力机构的失联难以判断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

    老K他们当然连接了卫星网络,诸葛俊宏通过老K也及时了解到了全球危机的发展动态。

    诸葛俊宏没有把自己的伤势告诉老K,只是最近常常念叨: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乱世不拖累,江湖勿相忘。

    小襄和婉儿清理完了矿道。

    宁恩钛示意黄颜玉照顾诸葛俊宏休息一下。

    小襄带着宁恩钛、庞良意、张钢劲和几个队友下到矿道,惊奇的看到这里居然停着一辆矿车。

    小襄说道:“我在出口处发现了这台矿车,就开了过来,我们乘车过去吧,婉儿在出口处等着我们。”他们坐着矿车沿着“根帘门”一路向前,七拐八拐地走了很久才看到洞口的亮光。等他们走出洞口,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目光所及之处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绿油油的带刺的灌木丛,密集程度连老鼠都只能以蜗牛速度前进,其他动物更是无法下脚。山间的双车道公路被灌木丛挤得只剩下一条细细的“门缝”。空气中充斥着细微的“滋滋”的声音,有点像是这些植物生长的音调。

    这些人经历了太多的惊奇,再次见到黄土区的奇景,心中波澜未起,只是少眨了一次眼,再深吸了一口这清新之气。

    婉儿从远处沿着山边植物稀疏的路径奔了过来,边跑边跟小襄传达信息。

    “大家快进洞里去,”小襄边展开双臂把大家往山洞里面赶边喊道:“大家快进洞里去,这些灌木有毒,千万不能碰,一碰就会喷射镇静毒气,吸入过量就会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