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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巧设局老仇人讨债 得点拨旧相识报恩

    “却说那师父驾着白鼋,那消一日,行过了八百里通天河界,干手干脚的登岸。三藏上岸,合手称谢道:“老鼋累你,无物可赠,待我取经回谢你罢。”老鼋道:“不劳师父赐谢。我闻得西天佛祖无灭无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在此间,修行了一千三百余年;虽然延寿身轻,会说人话,只是难脱本壳。万望老师父到西天与我问佛祖一声,看我几时得脱本壳,可得一个人身?”三藏响允道:“我问,我问。”那老鼋才淬入水中去了。”

    ——《西游记》

    原来这丑人国之劫,皆是因青华所起。

    青华灵机一动,恍然大悟,越鸟说的没错,无论是谁,既然甘冒灵山之大不韪落在此处,却又不施淫威,不伤天理,不沦魔道,那又何必大费周章,偷了如来的袈裟?怕只怕此贼心中所图,为得就是要对付道行高深的神仙——比如他这个青华大帝。

    再想起那“双山”二字,只怕此前是他二人曲解。越鸟只因见了此关在位于双山之中,便以为这一城是因地得名,其实不然不然——这双山二字,正应了青华与越鸟凤屠凰那一世的姓名。那一世,青华是南皋神洲兰源国的国王,名叫公山,而越鸟是他的王后,名叫燕双。

    “……这岂不是正应了这双山二字?哎!这一番终究是我害得殿下遭此大难。”

    青华连连苦叹,随即便将那凤屠凰一世孽缘与越鸟一一道来。虽是有所隐瞒,但也总算是讲了个圆乎明白。

    “原来如此……”

    越鸟心下已经了然——今日青华吃了那“高大人”四鞭,又叫那“林捕快”蒙了双眼,想来这二人必定不是别个,就是当年的身中四箭而死的燕诀和双目被毁的燕然。而这双山关丑人国,恐怕由始至终就是在等着与青华结算旧账。

    “时隔千年,想不到这二人尘缘依旧未了……”越鸟叹到。

    “本座一向不踏足尘世,他俩的仇怨,若非今日,如何能了?难不成他们还能起兵造反,打上九重天,杀到我妙严宫去?”青华皱眉骂道,语气甚是不快。

    越鸟沉默不语——这两个凡夫俗子千年轮回,入了雷音寺,又叫他们偷走了佛祖的袈裟落在此处,到了今日终于遇上青华,总算清算了旧日恩仇。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让这一遭恐怕是灵山有意设局,否则哪能叫让这凡夫俗子向青华大帝讨了债去?前番普贤菩萨施法将她二仙困在那淫尼庵中,为的就是让青华了却尘缘,这一次恐怕也是如此。可灵山虽然是有心为青华修得个圆满善缘,但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设局,恐怕是要惹得青华不悦了。

    果不其然,只见青华把手一揣,嘴里就零碎了起来。

    “这普贤与观音都来过了,今天不知道又是哪个?如来好兴致,这是要在本座面前点雷音寺的卯吗?”

    越鸟不敢搭话,只能低头不语。

    “哼!这如来老儿好大的口气,要将本座困在此处三年,这岂不是视天庭如无物!”

    青华越说越气,大袖一甩,扯的背上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疼,却又不好意思叫疼,只能忍着。

    越鸟心有思量——若真是将这东极大帝困在佛祖法阵中三年,九重天与灵山不知要生出多少嫌隙龃龉来。更何况天庭法度森严,青华虽然是平日懒散些,可若是真的擅离职守,别的不说,九曜星官二十八星宿必定要遍寻八州,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救他们。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西天的颜面就要荡然无存了。

    “帝君别气了……”越鸟不敢辩驳,只能拉着青华的袖口低声劝到。

    青华虽然眼看不见,但是此刻越鸟声音温吞,一身馨香直冲他鼻间,叫他瞬间软了半扇身子,哪里还顾得上发火?

    “好好好!我不气。”青华拉住越鸟的手臂,将她拢入怀中,随即一屁股坐在那污秽塌上,让越鸟坐在他怀中说话。

    “灵山……有灵山的思量,本座不气如来。”青华哄道。

    “青华,今日你吃了四鞭,又被蒙了双目,这孽债已经还清了,你我断不至于要困在此处三年,你放心吧。”越鸟硬着头皮红着脸劝到。

    “有殿下在身边,便是真的困在这里三年,本座也未必就怕了。”青华幽幽说道——他断仙缘容易,续连理却难如登天,如今的越鸟就算胡乱嫁给了他,也照样在九重天无位,雷音寺无座。既然如此,他们这对苦命的鸳鸯,倒不如躲起来不见人了,无论是如何境遇,只要他俩能两厢厮守,都是好的。

    “帝君惯会哄人的……”

    偏是此时,那林捕快正前来送饭。他撞破青华与越鸟亲密情状,口中生出龌龊调侃来:“我说,高大人叫你俩在此坐监,你俩到做起奸夫淫妇来了。哈哈,真是丑人多作怪!”

    青华闻言大怒,可他听得那男子声音,认出来人是林捕快,也就是燕然的转世——那燕然当年被青华暗害,叫他个堂堂的左将军,瞎了双眼沦为乞丐,整整八年。青华盲了眼不过个把时辰,便如此难熬,再想燕然当年之苦,心中只能叹天数作弄,哪敢再与他叫骂。

    “大人便笑,可我这怀中实是我妻,何来奸夫淫妇?”青华沉声道。

    “你这汉子,倒有意思。”那林捕快见青华下了大狱似乎是转了心性,不辩不驳,一心只为护他那妻子清誉,心中生出些敬重来,便也没有再为难这落难的夫妻。

    其后,越鸟虽是殷勤侍奉饭菜,可青华是半点胃口也没有,只略略饮了些水,便怀抱着越鸟昏昏欲睡。到了二更天,越鸟原本正在青华怀中熟睡,突然只觉得脚下地面震动。她连忙唤醒了青华,只见那牢中地面突出一个大包,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青华耳听得那破土之声,连忙将越鸟护在身后——

    “越儿小心!”

    那土包越鼓越大,高出地面半丈有余这才露出些形状来——只见一物青如铜鼎,上有脉络,有颈有头,面生双目。

    越鸟眼看那东西露出面目,连忙定睛细瞧,只见它头钝、宽而扁,鼻孔小,怕不是什么龟鳖之流。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那东西便破土而出,口吐人言:“得知恩人蒙难,白鼋特来相救,恩人还记得小妖吗?”

    越鸟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前来相救二仙的,既非天兵天将,也非尊者罗汉,而是个两千多岁的鼋精。

    “帝君,小王从未见过这个鼋精,此刻它似正对着帝君说话,难不成又是帝君结下的善缘?”

    青华眼看不见,只闻得那恶臭阵阵的牢中突添了一股水腥气,可他想来想去,却实在不知道这鼋精是哪个。

    “你是在与本座说话吗?本座被蒙了眼,视你不见,还请直言。”

    那鼋精低下脑袋,尽露谦卑,又道:

    “恩人受苦了,是白鼋来迟了!白鼋当年只是个小妖,在那临仙湖中被一只金螯叼住喉咙,小妖不敌,正在生死之间,偏得了恩人显圣。那螯精被恩人金身吓住,连忙逃窜,小妖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原来两千五百年前古蓝奇冤一世,叫青华无心插柳,救了这个鼋精的性命——那日青华在妙严宫中转醒,前往古蓝县搭救越鸟所化的孔氏,在临仙湖上显了圣,他身上的金光吓走了正要诛杀白鼋的螯精,才叫这白鼋得脱大难。

    “恩人若是见了小妖,只怕也要不识。彼时小妖不过是一只小鼋,如今已经是身大如蓬了。”白鼋说着闷声笑了起来。

    “此地有佛宝护佑,你是如何进来的?”越鸟搀起青华,口中连忙发问。

    “仙子有所不知,万事万物皆有罩门,这佛宝虽然厉害,可罩门就在下面。”白鼋笑道。

    越鸟心中甚是震动,两千五百年前,青华帝君的一缕元神入世为人,岂料竟结下如此多的善缘。由此可见青华帝君心存善念,广积善缘,佛性深种。然而她听了鼋精的话,心里又禁不住的疑惑:这白鼋无甚慧根,如何能识破佛祖法器的短板?她越想越不对劲,正要发问,可还没等她开口,青华就抢先盘问起了白鼋——

    “你是如何得知这法器的罩门的?”

    而白鼋一朝见了这千年的恩人,口中哪敢有半句虚言——

    “禀恩人,禀仙子,小妖无甚道行,全凭了一位金身菩萨的点拨。那日我原本正在河底沉睡,突见水面上金光四射,便浮出水面查看。那时只见一坐莲的菩萨,菩萨对我说,我那千年未得报恩的恩人当于此时此刻落在此处,叫我以土为遁,到此搭救恩人。”

    “好!好得很!本座问你,那菩萨法号如何?姓甚名谁?”青华坐实了猜想,心中不禁生怒。他倒要看看,这次又轮到如来的哪位高徒戏弄他!

    “小妖实在不知,那菩萨浑身金光,小妖实在不敢追问,恩人恕罪。”白鼋哪里知道青华帝君心中所思,只能战战兢兢低着头恳切陈词。

    而越鸟见青华动怒,连忙规劝——

    “帝君,先出了牢狱要紧。”

    白鼋甚是恭敬,驮着二仙便行。青华紧紧抓着越鸟的手,半点不敢松懈,闻得身边尽是泥土腥气,便知道他们正在地下前行。

    “竟叫本座钻洞!”

    青华咬牙骂道,灵山好心思,叫他挨打瞎眼,土遁而逃,真是奇耻大辱!

    白鼋驮着青华与越鸟,行了半个时辰有余,这才又露出地面。二仙在地下憋闷了半天,终于破土而出,双双不顾仪容,瘫坐在地上,只顾大口大口的吸气,半晌间谁也不说话。白鼋不敢怠慢,只紧紧守着二仙,突见西边有金光闪耀,连忙垂头而拜,口称菩萨不止。

    “越儿,是哪个?”青华咬着牙问道——他听得白鼋跪拜,便知道这始作俑者已是近在咫尺。

    越鸟低头垂目,虽是心有余悸,却不敢撒谎,只低低说道:

    “帝君……来者是……文殊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