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何为生，何为责
窒息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众人吞噬。
整个队伍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麻木写满青涩的面庞。
此时，岸上攻势已然加大，无数尖锐长矛和巨大石块，将最后的阵地攻陷。
而且，随着变异猴群身影逐渐逼近，黑豹小队已然没有容身之地。
路远自知仅凭自己些人，已经无力再做抵抗。
他只能寄希望于安子这群学生，能找到安全横渡沼泽的方法。
可是，正当他们回身准备退入小径时，却是被眼前景象惊得有些无措。
只见铺在泥沼上的枝叶，不知何时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而且，还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往前逐步蔓延。
路远脸色阴沉地注视着这一幕，竟一时间无法做出抉择。
现在摆在面前，仅有两条路可行。
其一，留在原地，祈祷猴群自行退却......
其二，踏上断去后路的小径，寄希望于安子等人能找到横渡沼泽的方法。
无论从何种角度分析，似乎第二条选择更倾向于实际。
但，先前从小径里传来的尖叫声，让他内心泛起浓烈的不安。
倘若，安子那边也陷入困境，那自己等人不过是再添多几道亡魂。
若是自己等人留在原地，先不说会不会被猴群撕成碎片，那小径内的学生们又该如何？
路远不敢想象，也全然顾及不了全部。
他还在思考该如何向队员解释，回身却见一双双坚定眼神注视着自己，便知道他们早已做出选择。
越过前头腐烂的枝叶踏入其中，周围红雾弥漫显得朦胧，不真切。
而岸上的变异猴群，貌似对这片沼泽分外抗拒，依旧还是徐徐图进的架势，丝毫没有因为食物的逃离表现出急躁。
踏着有些不结实的小径，黑豹小队小心地往前摸索，沿途亦是发现蚕蛹般的紫色‘肉瘤’。
虽然不晓得是何物，但他们还是谨慎地不去触碰，选择小心地绕开。
远离这诡异之物后，小队很快便追上先头部队。
‘人数应该没少，问题不大。’
路远不禁冒出侥幸想法，可还没等上前招呼，便察觉到异样，连带着小队急行的脚步都缓缓慢了下来。
周围学生面带颓然，好似提线木偶般无神站立，他们苍白脸上充斥着绝望和麻木。
逆着他们躲闪的目光，路远看向不远的沼泽内。
褐色的泥沼表面，不断冒着被鲜血浸得艳丽的泡泡。
那半截骇人残躯，还隐隐泛着紫意，却在下一刻化作古怪的肉瘤。
目睹如此惨状的路远，甚至都不需众人多做解释，便大致能脑补出事情的经过。
其余黑豹队员不忍地扭过头去，不想让这些青涩的学生，看到自己脸上的茫然和惶恐。
安子瘫坐在小径上，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遍布血痕污渍的双手还紧紧拽着，那由树皮编织的绳索。
路远分开众人，从队伍后面走上前来。
沿途那一双双灰暗的眼眸，以及压抑无措的抽泣声，如同一柄柄尖锐的刀锋，狠狠地插入他心脏。
恍然间，他想起父亲在自己进入黑豹前那晚，与之促膝长谈的那番话语。
只是，当时青涩的他尚未明白这番话的含义。
父亲说，他征战半辈子，从未惧怕过那漫天炮火，也从未因为胆怯死亡而后退。
可是，他最终却成为队伍里仅剩的‘逃兵’，捡回残命退回后方。
击垮他的，不是那凶残的敌人，而是身后守护的光，一点点熄灭于自己眼前。
路远很清楚记得，父亲魁梧的身形在面前‘软’下去，继而手足无措、泣不成声。
直到现在，他突然间似乎有些明白父亲的感受。
因为自己‘无能为力’，那些被护在身后人儿，眼眸中的光芒从明亮直至熄灭，继而泛起麻木和灰败。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更让一个军人感觉失败的。
他心绪剧烈翻涌，眼眶不知何时泛红。
迎面朝着简洛点了点头，在后者罕见带着阴翳的目光里，他看到一抹隐藏极深的寒意。
路远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也轮不到他来揣摩这些古老世家的意志。
他只知道，作为大夏军人应该担负的责任和使命。
深深呼了口气，调整好心绪，路远来到安子身后，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
不过，后者在愣神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
当对上同样变得麻木无措的双眸，路远内心还是不忍有些抽疼，他愈发坚定自己坚守的信念。
因为缺水早已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合，他艰难发出的声音特别沙哑，似从喉咙深处努力挤出。
“安子没事，一切还有我们呢！”。
他声音坚定，眼里带光。
好似有熊熊烈焰从其中燃起，势要将这浓郁的雾气驱散。
还未等安子明白过来，路远便猛然起身，强忍着悲痛吼道：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长路远！”
他声音中气十足，那看向队员们的双眸里，好似流露着别样的情绪。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副队长瞿德阳！”
紧接着，队伍中年纪最大的德阳大叔缓步上前，他身后还跟着仅剩的四名年轻队员。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员冯楼！”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员梅乐悦！”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员钱磐！”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员庞正青！”
五名黑豹队员脚步坚定，纷纷直面路远往前踏出。
即便读懂后者眼里带有的浓浓歉意，也无人犹豫分毫。
这忽如其来的列队仪式，唤醒学生们麻木绝望的内心，他们目光带着疑惑朝黑豹众将看去。
却已然看见，这群里外透着坚韧的汉子们，早已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尽管众学生有些不明所以，但心里还是莫名泛起丝丝酸楚，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很开心与你们同行，请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活着的希望。”
路远看向学生团体所在，他坚定的目光缓缓划过。
从简洛到张痕和石头，从秦希言到苏木槿，最后停留在安子身上。
“请一定，要带着他们替我们活着走出去......”
最后，他视线方才回到在自己所带领的黑豹小队。
看着这些相伴多年的弟兄，在此时还是毫无犹豫地接受这任性的决定。
路远只觉有难以忍受的酸楚，堵在咽喉里不上不下。
他双唇频繁开开合合，最后仅挤出三个字悄然落于风中。
“对不起......”
“队长...你在矫情些什么劲啊！”年纪最小的梅乐悦抹去眼角的泪，笑着起哄道。
“从踏进这里开始，大家伙不都知道该来的总归会来嘛？”
“就是就是。”剩余几人也纷纷强忍泪水，调笑起来......
黑豹小队这番莫名举动，让一旁的夏侯安不禁有些不安。
他怔怔地看着路远等人，内心恍然之间好似有种被挤压的难受感，那是种说不出的压抑。
想要上前问个明白，脚步却刚要迈出。
就见交代好所有的路远，猛然仰天发出怒吼，旋即头也不回地从自己身边掠过。
紧接着，沉闷的一声“扑通”，从背后响起......
在夏侯安呆滞的眼神里，又一道身影从眼前掠过，黑豹瞿阳德义无反顾继续往前。
冯楼，梅乐悦，钱磐，庞正青......
一个接着一个，一声轻过一声......
他们跃向泥沼前的双眸，无一例外都坚定地直视前方。
或许内心有过不舍，或许有过害怕，但他们唯独没有犹豫。
以羸弱肉身，以坚韧背脊，为这些学生铺出通往‘生’的道路。
“走！别浪费他们一番好意！”
在众人深深陷在震惊之时，简洛毫不犹豫地发出一声暴喝。
他将杨宇兴狠狠往前一踹，同时拖过另外两名学生，毫不犹豫地踩着黑豹小队的躯体往对岸跃去。
尽管其他人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还是茫然地跟随简洛而去。
而麻木失神的夏侯安，则是被张衡等人生生架着过去......
很快，杨宇兴便已跳到对岸，感受到脚踏实地的充实感，他甚至不禁欢呼出声。
但忽然好似又想到什么，便立刻彷徨地将自己贱嘴堵上。
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踏上实地，但都全然没有劫后余生的雀跃。
他们焦急地望着浓雾笼罩的沼泽，丝毫没有意识到泪水正不受控制地滚落......
奇迹没有发生......
整个队伍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麻木写满青涩的面庞。
此时，岸上攻势已然加大，无数尖锐长矛和巨大石块，将最后的阵地攻陷。
而且，随着变异猴群身影逐渐逼近，黑豹小队已然没有容身之地。
路远自知仅凭自己些人，已经无力再做抵抗。
他只能寄希望于安子这群学生，能找到安全横渡沼泽的方法。
可是，正当他们回身准备退入小径时，却是被眼前景象惊得有些无措。
只见铺在泥沼上的枝叶，不知何时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而且，还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往前逐步蔓延。
路远脸色阴沉地注视着这一幕，竟一时间无法做出抉择。
现在摆在面前，仅有两条路可行。
其一，留在原地，祈祷猴群自行退却......
其二，踏上断去后路的小径，寄希望于安子等人能找到横渡沼泽的方法。
无论从何种角度分析，似乎第二条选择更倾向于实际。
但，先前从小径里传来的尖叫声，让他内心泛起浓烈的不安。
倘若，安子那边也陷入困境，那自己等人不过是再添多几道亡魂。
若是自己等人留在原地，先不说会不会被猴群撕成碎片，那小径内的学生们又该如何？
路远不敢想象，也全然顾及不了全部。
他还在思考该如何向队员解释，回身却见一双双坚定眼神注视着自己，便知道他们早已做出选择。
越过前头腐烂的枝叶踏入其中，周围红雾弥漫显得朦胧，不真切。
而岸上的变异猴群，貌似对这片沼泽分外抗拒，依旧还是徐徐图进的架势，丝毫没有因为食物的逃离表现出急躁。
踏着有些不结实的小径，黑豹小队小心地往前摸索，沿途亦是发现蚕蛹般的紫色‘肉瘤’。
虽然不晓得是何物，但他们还是谨慎地不去触碰，选择小心地绕开。
远离这诡异之物后，小队很快便追上先头部队。
‘人数应该没少，问题不大。’
路远不禁冒出侥幸想法，可还没等上前招呼，便察觉到异样，连带着小队急行的脚步都缓缓慢了下来。
周围学生面带颓然，好似提线木偶般无神站立，他们苍白脸上充斥着绝望和麻木。
逆着他们躲闪的目光，路远看向不远的沼泽内。
褐色的泥沼表面，不断冒着被鲜血浸得艳丽的泡泡。
那半截骇人残躯，还隐隐泛着紫意，却在下一刻化作古怪的肉瘤。
目睹如此惨状的路远，甚至都不需众人多做解释，便大致能脑补出事情的经过。
其余黑豹队员不忍地扭过头去，不想让这些青涩的学生，看到自己脸上的茫然和惶恐。
安子瘫坐在小径上，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遍布血痕污渍的双手还紧紧拽着，那由树皮编织的绳索。
路远分开众人，从队伍后面走上前来。
沿途那一双双灰暗的眼眸，以及压抑无措的抽泣声，如同一柄柄尖锐的刀锋，狠狠地插入他心脏。
恍然间，他想起父亲在自己进入黑豹前那晚，与之促膝长谈的那番话语。
只是，当时青涩的他尚未明白这番话的含义。
父亲说，他征战半辈子，从未惧怕过那漫天炮火，也从未因为胆怯死亡而后退。
可是，他最终却成为队伍里仅剩的‘逃兵’，捡回残命退回后方。
击垮他的，不是那凶残的敌人，而是身后守护的光，一点点熄灭于自己眼前。
路远很清楚记得，父亲魁梧的身形在面前‘软’下去，继而手足无措、泣不成声。
直到现在，他突然间似乎有些明白父亲的感受。
因为自己‘无能为力’，那些被护在身后人儿，眼眸中的光芒从明亮直至熄灭，继而泛起麻木和灰败。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更让一个军人感觉失败的。
他心绪剧烈翻涌，眼眶不知何时泛红。
迎面朝着简洛点了点头，在后者罕见带着阴翳的目光里，他看到一抹隐藏极深的寒意。
路远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也轮不到他来揣摩这些古老世家的意志。
他只知道，作为大夏军人应该担负的责任和使命。
深深呼了口气，调整好心绪，路远来到安子身后，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
不过，后者在愣神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
当对上同样变得麻木无措的双眸，路远内心还是不忍有些抽疼，他愈发坚定自己坚守的信念。
因为缺水早已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合，他艰难发出的声音特别沙哑，似从喉咙深处努力挤出。
“安子没事，一切还有我们呢！”。
他声音坚定，眼里带光。
好似有熊熊烈焰从其中燃起，势要将这浓郁的雾气驱散。
还未等安子明白过来，路远便猛然起身，强忍着悲痛吼道：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长路远！”
他声音中气十足，那看向队员们的双眸里，好似流露着别样的情绪。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副队长瞿德阳！”
紧接着，队伍中年纪最大的德阳大叔缓步上前，他身后还跟着仅剩的四名年轻队员。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员冯楼！”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员梅乐悦！”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员钱磐！”
“大夏西南护卫队，“黑豹”第三大队直属十一分队，队员庞正青！”
五名黑豹队员脚步坚定，纷纷直面路远往前踏出。
即便读懂后者眼里带有的浓浓歉意，也无人犹豫分毫。
这忽如其来的列队仪式，唤醒学生们麻木绝望的内心，他们目光带着疑惑朝黑豹众将看去。
却已然看见，这群里外透着坚韧的汉子们，早已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尽管众学生有些不明所以，但心里还是莫名泛起丝丝酸楚，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很开心与你们同行，请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活着的希望。”
路远看向学生团体所在，他坚定的目光缓缓划过。
从简洛到张痕和石头，从秦希言到苏木槿，最后停留在安子身上。
“请一定，要带着他们替我们活着走出去......”
最后，他视线方才回到在自己所带领的黑豹小队。
看着这些相伴多年的弟兄，在此时还是毫无犹豫地接受这任性的决定。
路远只觉有难以忍受的酸楚，堵在咽喉里不上不下。
他双唇频繁开开合合，最后仅挤出三个字悄然落于风中。
“对不起......”
“队长...你在矫情些什么劲啊！”年纪最小的梅乐悦抹去眼角的泪，笑着起哄道。
“从踏进这里开始，大家伙不都知道该来的总归会来嘛？”
“就是就是。”剩余几人也纷纷强忍泪水，调笑起来......
黑豹小队这番莫名举动，让一旁的夏侯安不禁有些不安。
他怔怔地看着路远等人，内心恍然之间好似有种被挤压的难受感，那是种说不出的压抑。
想要上前问个明白，脚步却刚要迈出。
就见交代好所有的路远，猛然仰天发出怒吼，旋即头也不回地从自己身边掠过。
紧接着，沉闷的一声“扑通”，从背后响起......
在夏侯安呆滞的眼神里，又一道身影从眼前掠过，黑豹瞿阳德义无反顾继续往前。
冯楼，梅乐悦，钱磐，庞正青......
一个接着一个，一声轻过一声......
他们跃向泥沼前的双眸，无一例外都坚定地直视前方。
或许内心有过不舍，或许有过害怕，但他们唯独没有犹豫。
以羸弱肉身，以坚韧背脊，为这些学生铺出通往‘生’的道路。
“走！别浪费他们一番好意！”
在众人深深陷在震惊之时，简洛毫不犹豫地发出一声暴喝。
他将杨宇兴狠狠往前一踹，同时拖过另外两名学生，毫不犹豫地踩着黑豹小队的躯体往对岸跃去。
尽管其他人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还是茫然地跟随简洛而去。
而麻木失神的夏侯安，则是被张衡等人生生架着过去......
很快，杨宇兴便已跳到对岸，感受到脚踏实地的充实感，他甚至不禁欢呼出声。
但忽然好似又想到什么，便立刻彷徨地将自己贱嘴堵上。
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踏上实地，但都全然没有劫后余生的雀跃。
他们焦急地望着浓雾笼罩的沼泽，丝毫没有意识到泪水正不受控制地滚落......
奇迹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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