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掌起玄炉炼灵丹
青莲府城，玉宴坊市地下一层。
再次回到坊市街道的沈约寻了一家客流不小的法器宝阁，负手淡然走进了宝阁一层的空间之内。
“这位前辈需要些什么？我们灵宝玉斋近日……”
甫一进门，沈约身前就出现了一位前来接引来客、介绍宝货的少女。
沈约知道，这些被送入坊市充当下人的少男少女实际上并不是凡人，而是拥有道髓灵根却往往资质不佳的道修种子。
他们大都是玄品、黄品灵根，岁数不会太大，修为在胎境第二、三步徘徊，只希望自己服侍地好了那些道修前辈高人能赐下些许赏赐、令得他们原本就微渺的道途有所精进。
至于坊市商户的工酬？
嘿！
沈约在心底冷笑一声，对此并无什么怜悯之心，对坊市之举也并无厌恶之意。
修道求仙，万般皆由己身，乃是与人争道、与天争命之举，从来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你出身差，你灵根弱，既然就算如此你还要踏上道途搏一搏前程，在那些几乎垄断了修道界的势力眼里这便是原罪！那些高门上宗奴役你、盘剥你、羞辱你，你为了道途也要也只能忍耐下去！
修行界传奇故事话本多了去了，但哪有那么多真的一朝得机缘、来日成道尊的实例？
既得机缘，多少好运儿为人行事不谨慎而暴露了根底？痛快交予大势力来换取庇护尚且能苟全性命，仍旧心存侥幸妄图逃得生天再行三十年河东河西之举者往往死无全尸！
不过心存侥幸却是人之常情，得了道缘，谁又能甘愿再做回那个无能的自己？
沈约若非身怀绝世道缘，现在恐怕早就成了雪涯城外荒郊野岭里的一具枯骨，连进入这座坊市卖身为奴做牛做马的机会都没有。
“无需多言，某来此只为求购一件丹炉。”
“丹炉？前辈是炼丹师？”
“哼！”
那姿容尚可的少女眼中一亮，见沈约皱眉冷哼一声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无礼，竟直接跪伏在地，诚惶诚恐的道：“是小女子失言了，前辈勿怪，小女子这就引前辈去一观阁中丹炉！”
无怪其如此惊惶，只因此前阁中并非无有失态失礼于来客之人，或被性情暴烈者当场打杀了，或因此搅黄了大生意、被阁中管事活活杖死了。
她如何能不怕？
在这玉宴坊市为求道途为奴为婢者，便算不得人，莫看在外城凡俗之间他们被人尊称一声小仙师，到了此处便只如猪狗，被随意杀了也是无人在意。
“没有下次了。带路。”
沈约并不打算计较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买下丹炉更加重要。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处清静的侧阁中，少女请示了管事，这才将一道道丹炉从禁制之中请了出来。
“前辈请赏眼。”
其实外面阁中并非没有丹炉出售，只是那都是提供给一些心有丹师志向的门外汉试手用的下乘玩意，连品级都不入。
沈约虽然同样未曾炼制过丹药，但以其眼界心气，自然不愿选择那等劣质丹炉法器。
眼前的四种丹炉，都各有各的优劣之处。
“一品中乘，法器黄炎丹炉，藏有一枚黄炎精石，可激发出一道淬炼灵材宝药的一品黄炎，作价五十灵石。”
“一品上乘，法器地火丹炉，藏有三枚地火晶矿组成的小地火阵，使得此丹炉无需外在火源亦可以多次炼丹，若洞府内有地火口合用效果更添三分，作价七十灵石。”
“一品上乘，法器青烟炉，采用的是以气养丹的妙法，取六缕一品宝光青气藏于炉底，炼丹之时可化出青烟滋养丹胚，作价八十灵石。”
这里的标价都是默认用下品灵石计算。事实上，修行界若不刻意标出，便约定俗成地都是以下品灵石作为标价单位。
毕竟，谁家的灵石也不是大路上随手捡的。
最后一件令沈约颇为动心，但其高昂的售价令沈约有些犹豫是否该将自己最后一枚中品灵石用在其上。
中品灵石哪怕不作为修行货币购买其它外物资粮，沈约直接吐纳吸收掉它也能填满大概千余窍穴了。
换成一批不错的丹药，炼窍的效果更加显著。
“一品上乘，法器紫蕴元心炉，每日紫气东来之时炉心的紫蕴灵玉可汲取数缕天地紫气融入丹胚之中，有略微提升出炉丹药品质之功效，作价一枚中品灵石。”
沈约仍在犹豫不决之时，一旁那名管事用目光扫了那少女一眼，少女当即会意，向着沈约恭谨道：
“丹师前辈，这紫蕴元心炉乃是阁中寻宝长老自青莲府大玄山脉一处古宗派遗迹之中寻到的珍品丹炉，只此一件。”
“丹师若动心不妨买下，若丹炉教其他客人看中抢了去，本阁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这一枚中品灵石却是只能直接支付，不可以下品灵石交易便是了。”
“买了。”
沈约叹息一声，似是被少女的“真情实意”打动，从袖中乾坤袋内抛出一枚灵光内蕴的中品灵石飞向那管事，收起丹炉转身离去。
那管事赞许地看了少女一眼，收起灵石，奸笑着从禁制之内又取出了一尊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只此一件”的紫蕴元心炉放在台面上，不屑道：
“还以为道行高深，不过也是个二傻子，听着听着就中了套。”
“这丹炉虽确实是长老自一方遗迹中取出的，可却是大批量为其普通门人弟子所制，这数量嘛……”
“嘿嘿！”
离开宝阁的沈约面上佯装无事，心中却是暗叹道：“道剑啊道剑，你既属意要我拿下这丹炉，其中可是真有玄奥？”
“若只是寻常之物，沈某这次可是吃大亏了……”
笑话，以沈约前世枯坐百年磨砺出的道心，岂会被区区言语一激就出手买下这尊必然有些问题的丹炉？
他本打算买下一件最便宜的丹炉先试试手，然而丹田之中被十八重灰色锁链束缚着的那柄道剑却传出一丝诡异的波动，促使他拿下这座价格不菲的丹炉。
沈约不喜欢这种被不知根知底之物驱使的被强迫感，但念及这份道缘使他重修一世、踏上了前世求而不得的道途，便还是如此做了。
不疾不徐地走回洞府，沈约拿出丹炉，魂念探入，当即看到了一串字符：
“紫阳丹宗，三等外门弟子制式丹炉，编号……”
哭笑不得的沈约正欲将此丹炉收起，丹田之中道剑却突然一动，淡紫色丹炉炉心那枚紫蕴灵玉竟不受炉中禁制的约束飞了出来，贴在了沈约小腹之前。
“这！”
感应到一道光华透过血肉转瞬间进入了丹田道剑之中，沈约魂念追逐着一同入内，眼前一迷，却是又来到了那方神秘的土地空间。
面前原本不算太宽阔的土地空间四周不知何时却被重重灰色雾气包围，中央那株灰白色幼芽原本蜷曲着三片小叶仿若沉睡的婴孩，此时却异常活跃了起来。
一缕明净的灰黑色光芒缠绕在其中一片颤动的小叶之上，不多时便被其吸入无踪，小叶也随之多出了一道隐约的纹路。
“原来这丹炉之中竟藏有此芽之前所提及的养分！”
“只是以这一枚一品的紫蕴灵玉，恐怕不足以引起此等神物的注意，那灰黑光华也明显不属于丹炉本身……”
“……这光华若非此丹炉原主所拥有，便恐怕与丹炉来源的紫阳丹宗遗迹有关了。”
紫阳丹宗这个名字，其实沈约在逛坊市的途中便有所耳闻，乃是青莲府城不远处的大玄山脉中一处有名的宗派遗迹。
为何说有名，便是因为数年前这处遗迹在被青莲府各大宗派联手探索过几遍之后，剩余的残羹冷饭便被大度施舍给了一众小门散修，从此自由开放。
也别说，这残羹冷饭之中倒也偶尔真有不错的法宝丹药等等出现，被散修带出遗迹后造成了一时喧哗。
“呵！这些高门大宗，怎么可能一反常态如此行善？图一个名声？修行界哪个宗门世家不要资粮要名声的？可笑至极。”
“从这诡异灰黑光华来看，这紫阳丹宗遗迹中定然有大问题！若非此问题，青莲府各大宗派世家也不会放开遗迹给小宗小派甚至于散修。”
“说不得，这群人便是在拿修士的性命做饵料，试图钓出什么……”
沈约冷笑思索之际，那嫩芽却突然散出一道神光，土地四周原本聚拢的、凝实的灰色雾气竟有一处转瞬间消散而去，露出一把插在灰黑泥土之上的长剑。
长剑通体铁灰，剑刃已然残缺，剑柄上破碎的流缨似乎留存着原主人的不甘与遗憾。
“这是……”
沈约皱眉，魂体凝实而成的身影走近长剑，踌躇了片刻，用右手手指尝试触碰这柄诡异出现在雾气之中的已毁之剑。
他还记得他初次进入这方有着灰黑色神秘土地的空间之时，这方空间还远没有现在看起来这样宽广，也没有现在这重重的诡异灰雾。
“吾乃离恨天苏劫！”
“世人曾尊吾为丹圣、剑宗者如今唾弃吾为叛修，非其之过，乃吾之罪！”
“但吾不悔！”
“后辈修士得我道传，为我门徒，便为吾了结此因果罢……”
冥冥之中，沈约感受到一丝规则之气透过无穷虚空向着自己飞来，却被身周重重雾气阻挡在外不得入内，最后不甘地消散在空间之外。
“离恨天，苏劫丹道、剑道传承！”
沈约魂体就地盘坐于破碎长剑之前，合上双目，陷入了大道传承之中。
……
仙途无甲子，修道忘年岁。
三个月后，洞府中起炉炼丹的沈约走出静室，手中多出了六枚上有三团清气环绕的白色丹药。
“不曾料想我沈某也能有身入丹道、有望炼丹宗师之日！”
此前便已陈明，这浩渺诸天凡修道外物、灵珍奇物种种，由下至上皆分为九品。
于修士最重的法器法宝之物，一品为法器，二品为法宝，三品为玄器，四品为玄宝，至于其后的品阶如今却是不必赘述。
而丹、阵、符三道便简要许多，一、二品称元，三、四品称玄，于丹药便是称元丹、玄丹了。
对于炼丹师来说，每炉丹药的出率不仅于药材数量有关，也与丹师丹道造诣有关，但九为数之极，故而每炉最多炼出九枚丹药。
而每枚丹药根据火候、灵材品质、丹师丹法水准等等，最后成丹之时定品不一定相同，其上环绕的清气数量也各异。
每多出一团清气，便代表着这枚丹药要比最低品质者药力精纯上一分，丹毒少上一分，这清气因此被修士称为丹气。
沈约采买的十来份最常见的一品聚灵丹药材，在这三个月余的时间里已经被其消耗殆尽。
前十一炉聚灵丹废了六炉，成了五炉，皆为一、二气的一品中乘元丹，成丹也一般在四、五枚左右。
这已经是一般二品丹师都无法做到的成就了！
但严格意义上，如今只会炼一种一品元丹的沈约还只是一个刚刚跨过门槛的一品丹师，只比丹道学徒要强一些罢了。
三月余的服丹苦修之下，沈约周身三万六千窍穴之中已有一万九千余被太苍剑经所种下的剑气灵韵所填满。
水磨之功已然过半！
这第一炉具有三团清气的一品上乘聚灵丹，便是沈约数月以来不停开炉炼丹，辛苦之下丹道有所突破的结果。
“这离恨天苏劫究竟何等人物，竟能自创此等丹道传承！”
沈约眸中仍旧残留着对于苏劫所传丹经之玄妙超逸的震撼神情，只因为此丹经之能为让沈约有了一种其已经脱离了“法”的范畴、向“道”逼近的感觉。
术、法、道，乃是修行中人眼中道法之三境。
小修止于术，宗师传于法，太上开其道。
修者常言“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技止于此耳”，沈约从心底叹服于说出此金玉良言的前辈修士。
“有此法傍身，何愁前路修行无资粮？”
再次回到坊市街道的沈约寻了一家客流不小的法器宝阁，负手淡然走进了宝阁一层的空间之内。
“这位前辈需要些什么？我们灵宝玉斋近日……”
甫一进门，沈约身前就出现了一位前来接引来客、介绍宝货的少女。
沈约知道，这些被送入坊市充当下人的少男少女实际上并不是凡人，而是拥有道髓灵根却往往资质不佳的道修种子。
他们大都是玄品、黄品灵根，岁数不会太大，修为在胎境第二、三步徘徊，只希望自己服侍地好了那些道修前辈高人能赐下些许赏赐、令得他们原本就微渺的道途有所精进。
至于坊市商户的工酬？
嘿！
沈约在心底冷笑一声，对此并无什么怜悯之心，对坊市之举也并无厌恶之意。
修道求仙，万般皆由己身，乃是与人争道、与天争命之举，从来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你出身差，你灵根弱，既然就算如此你还要踏上道途搏一搏前程，在那些几乎垄断了修道界的势力眼里这便是原罪！那些高门上宗奴役你、盘剥你、羞辱你，你为了道途也要也只能忍耐下去！
修行界传奇故事话本多了去了，但哪有那么多真的一朝得机缘、来日成道尊的实例？
既得机缘，多少好运儿为人行事不谨慎而暴露了根底？痛快交予大势力来换取庇护尚且能苟全性命，仍旧心存侥幸妄图逃得生天再行三十年河东河西之举者往往死无全尸！
不过心存侥幸却是人之常情，得了道缘，谁又能甘愿再做回那个无能的自己？
沈约若非身怀绝世道缘，现在恐怕早就成了雪涯城外荒郊野岭里的一具枯骨，连进入这座坊市卖身为奴做牛做马的机会都没有。
“无需多言，某来此只为求购一件丹炉。”
“丹炉？前辈是炼丹师？”
“哼！”
那姿容尚可的少女眼中一亮，见沈约皱眉冷哼一声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无礼，竟直接跪伏在地，诚惶诚恐的道：“是小女子失言了，前辈勿怪，小女子这就引前辈去一观阁中丹炉！”
无怪其如此惊惶，只因此前阁中并非无有失态失礼于来客之人，或被性情暴烈者当场打杀了，或因此搅黄了大生意、被阁中管事活活杖死了。
她如何能不怕？
在这玉宴坊市为求道途为奴为婢者，便算不得人，莫看在外城凡俗之间他们被人尊称一声小仙师，到了此处便只如猪狗，被随意杀了也是无人在意。
“没有下次了。带路。”
沈约并不打算计较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买下丹炉更加重要。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处清静的侧阁中，少女请示了管事，这才将一道道丹炉从禁制之中请了出来。
“前辈请赏眼。”
其实外面阁中并非没有丹炉出售，只是那都是提供给一些心有丹师志向的门外汉试手用的下乘玩意，连品级都不入。
沈约虽然同样未曾炼制过丹药，但以其眼界心气，自然不愿选择那等劣质丹炉法器。
眼前的四种丹炉，都各有各的优劣之处。
“一品中乘，法器黄炎丹炉，藏有一枚黄炎精石，可激发出一道淬炼灵材宝药的一品黄炎，作价五十灵石。”
“一品上乘，法器地火丹炉，藏有三枚地火晶矿组成的小地火阵，使得此丹炉无需外在火源亦可以多次炼丹，若洞府内有地火口合用效果更添三分，作价七十灵石。”
“一品上乘，法器青烟炉，采用的是以气养丹的妙法，取六缕一品宝光青气藏于炉底，炼丹之时可化出青烟滋养丹胚，作价八十灵石。”
这里的标价都是默认用下品灵石计算。事实上，修行界若不刻意标出，便约定俗成地都是以下品灵石作为标价单位。
毕竟，谁家的灵石也不是大路上随手捡的。
最后一件令沈约颇为动心，但其高昂的售价令沈约有些犹豫是否该将自己最后一枚中品灵石用在其上。
中品灵石哪怕不作为修行货币购买其它外物资粮，沈约直接吐纳吸收掉它也能填满大概千余窍穴了。
换成一批不错的丹药，炼窍的效果更加显著。
“一品上乘，法器紫蕴元心炉，每日紫气东来之时炉心的紫蕴灵玉可汲取数缕天地紫气融入丹胚之中，有略微提升出炉丹药品质之功效，作价一枚中品灵石。”
沈约仍在犹豫不决之时，一旁那名管事用目光扫了那少女一眼，少女当即会意，向着沈约恭谨道：
“丹师前辈，这紫蕴元心炉乃是阁中寻宝长老自青莲府大玄山脉一处古宗派遗迹之中寻到的珍品丹炉，只此一件。”
“丹师若动心不妨买下，若丹炉教其他客人看中抢了去，本阁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这一枚中品灵石却是只能直接支付，不可以下品灵石交易便是了。”
“买了。”
沈约叹息一声，似是被少女的“真情实意”打动，从袖中乾坤袋内抛出一枚灵光内蕴的中品灵石飞向那管事，收起丹炉转身离去。
那管事赞许地看了少女一眼，收起灵石，奸笑着从禁制之内又取出了一尊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只此一件”的紫蕴元心炉放在台面上，不屑道：
“还以为道行高深，不过也是个二傻子，听着听着就中了套。”
“这丹炉虽确实是长老自一方遗迹中取出的，可却是大批量为其普通门人弟子所制，这数量嘛……”
“嘿嘿！”
离开宝阁的沈约面上佯装无事，心中却是暗叹道：“道剑啊道剑，你既属意要我拿下这丹炉，其中可是真有玄奥？”
“若只是寻常之物，沈某这次可是吃大亏了……”
笑话，以沈约前世枯坐百年磨砺出的道心，岂会被区区言语一激就出手买下这尊必然有些问题的丹炉？
他本打算买下一件最便宜的丹炉先试试手，然而丹田之中被十八重灰色锁链束缚着的那柄道剑却传出一丝诡异的波动，促使他拿下这座价格不菲的丹炉。
沈约不喜欢这种被不知根知底之物驱使的被强迫感，但念及这份道缘使他重修一世、踏上了前世求而不得的道途，便还是如此做了。
不疾不徐地走回洞府，沈约拿出丹炉，魂念探入，当即看到了一串字符：
“紫阳丹宗，三等外门弟子制式丹炉，编号……”
哭笑不得的沈约正欲将此丹炉收起，丹田之中道剑却突然一动，淡紫色丹炉炉心那枚紫蕴灵玉竟不受炉中禁制的约束飞了出来，贴在了沈约小腹之前。
“这！”
感应到一道光华透过血肉转瞬间进入了丹田道剑之中，沈约魂念追逐着一同入内，眼前一迷，却是又来到了那方神秘的土地空间。
面前原本不算太宽阔的土地空间四周不知何时却被重重灰色雾气包围，中央那株灰白色幼芽原本蜷曲着三片小叶仿若沉睡的婴孩，此时却异常活跃了起来。
一缕明净的灰黑色光芒缠绕在其中一片颤动的小叶之上，不多时便被其吸入无踪，小叶也随之多出了一道隐约的纹路。
“原来这丹炉之中竟藏有此芽之前所提及的养分！”
“只是以这一枚一品的紫蕴灵玉，恐怕不足以引起此等神物的注意，那灰黑光华也明显不属于丹炉本身……”
“……这光华若非此丹炉原主所拥有，便恐怕与丹炉来源的紫阳丹宗遗迹有关了。”
紫阳丹宗这个名字，其实沈约在逛坊市的途中便有所耳闻，乃是青莲府城不远处的大玄山脉中一处有名的宗派遗迹。
为何说有名，便是因为数年前这处遗迹在被青莲府各大宗派联手探索过几遍之后，剩余的残羹冷饭便被大度施舍给了一众小门散修，从此自由开放。
也别说，这残羹冷饭之中倒也偶尔真有不错的法宝丹药等等出现，被散修带出遗迹后造成了一时喧哗。
“呵！这些高门大宗，怎么可能一反常态如此行善？图一个名声？修行界哪个宗门世家不要资粮要名声的？可笑至极。”
“从这诡异灰黑光华来看，这紫阳丹宗遗迹中定然有大问题！若非此问题，青莲府各大宗派世家也不会放开遗迹给小宗小派甚至于散修。”
“说不得，这群人便是在拿修士的性命做饵料，试图钓出什么……”
沈约冷笑思索之际，那嫩芽却突然散出一道神光，土地四周原本聚拢的、凝实的灰色雾气竟有一处转瞬间消散而去，露出一把插在灰黑泥土之上的长剑。
长剑通体铁灰，剑刃已然残缺，剑柄上破碎的流缨似乎留存着原主人的不甘与遗憾。
“这是……”
沈约皱眉，魂体凝实而成的身影走近长剑，踌躇了片刻，用右手手指尝试触碰这柄诡异出现在雾气之中的已毁之剑。
他还记得他初次进入这方有着灰黑色神秘土地的空间之时，这方空间还远没有现在看起来这样宽广，也没有现在这重重的诡异灰雾。
“吾乃离恨天苏劫！”
“世人曾尊吾为丹圣、剑宗者如今唾弃吾为叛修，非其之过，乃吾之罪！”
“但吾不悔！”
“后辈修士得我道传，为我门徒，便为吾了结此因果罢……”
冥冥之中，沈约感受到一丝规则之气透过无穷虚空向着自己飞来，却被身周重重雾气阻挡在外不得入内，最后不甘地消散在空间之外。
“离恨天，苏劫丹道、剑道传承！”
沈约魂体就地盘坐于破碎长剑之前，合上双目，陷入了大道传承之中。
……
仙途无甲子，修道忘年岁。
三个月后，洞府中起炉炼丹的沈约走出静室，手中多出了六枚上有三团清气环绕的白色丹药。
“不曾料想我沈某也能有身入丹道、有望炼丹宗师之日！”
此前便已陈明，这浩渺诸天凡修道外物、灵珍奇物种种，由下至上皆分为九品。
于修士最重的法器法宝之物，一品为法器，二品为法宝，三品为玄器，四品为玄宝，至于其后的品阶如今却是不必赘述。
而丹、阵、符三道便简要许多，一、二品称元，三、四品称玄，于丹药便是称元丹、玄丹了。
对于炼丹师来说，每炉丹药的出率不仅于药材数量有关，也与丹师丹道造诣有关，但九为数之极，故而每炉最多炼出九枚丹药。
而每枚丹药根据火候、灵材品质、丹师丹法水准等等，最后成丹之时定品不一定相同，其上环绕的清气数量也各异。
每多出一团清气，便代表着这枚丹药要比最低品质者药力精纯上一分，丹毒少上一分，这清气因此被修士称为丹气。
沈约采买的十来份最常见的一品聚灵丹药材，在这三个月余的时间里已经被其消耗殆尽。
前十一炉聚灵丹废了六炉，成了五炉，皆为一、二气的一品中乘元丹，成丹也一般在四、五枚左右。
这已经是一般二品丹师都无法做到的成就了！
但严格意义上，如今只会炼一种一品元丹的沈约还只是一个刚刚跨过门槛的一品丹师，只比丹道学徒要强一些罢了。
三月余的服丹苦修之下，沈约周身三万六千窍穴之中已有一万九千余被太苍剑经所种下的剑气灵韵所填满。
水磨之功已然过半！
这第一炉具有三团清气的一品上乘聚灵丹，便是沈约数月以来不停开炉炼丹，辛苦之下丹道有所突破的结果。
“这离恨天苏劫究竟何等人物，竟能自创此等丹道传承！”
沈约眸中仍旧残留着对于苏劫所传丹经之玄妙超逸的震撼神情，只因为此丹经之能为让沈约有了一种其已经脱离了“法”的范畴、向“道”逼近的感觉。
术、法、道，乃是修行中人眼中道法之三境。
小修止于术，宗师传于法，太上开其道。
修者常言“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技止于此耳”，沈约从心底叹服于说出此金玉良言的前辈修士。
“有此法傍身，何愁前路修行无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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