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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仙宗弟子下凡尘

    故事发生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有多远呢?怎么说呢,我也不清楚,总之,比言语所能形容的极限还要远。

    故事很长,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且听我从头道来。

    这一切的开始啊,就得从一片被世人称做神行大陆的地方说起了。

    ……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百花齐放,踏春郊游的好时节,南昭国京都青雲城这几日也是热闹非凡。

    城里城外,不论是公子王孙,还是平民百姓,人人春风满面,个个笑逐颜开。正是一片和乐景象。

    然而在这风和日丽,欢声笑语中,一名白衣少年却苦着个脸,脚步匆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那少年十四五岁模样,五官端正,剑眉星目,体态修长,正是稚气刚脱,英气方露的大好年纪,却不知怎的,做这般苦大仇深,愁容满面。

    他背跨一个布包,里面装着的东西从形状上看,应是一柄长剑。头戴银簪,腰系暖玉,白衣胜雪,这一身行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定然不便宜。

    他这般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自然引得不少路人侧目,纷纷猜测这又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受了什么委屈,正在生闷气。

    “师弟,韩师弟,你倒是等等师兄我呀!”那少年身后约三丈远处,人群中,一名青衣男子高举右手,一边蹦跳一边挥手,企图让少年回头看看他。

    少年闻声,脚步不停反倒又快了几分,眼看着就要消失在青衣男子视线中。

    青衣男子暗叹一声,只得喊着“借过,借过”在拥挤的人群中追着少年,一路跟到城外。

    一出城,人群就稀疏起来,青衣男子就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白衣少年,拉住他手腕道:“韩师弟,莫生气,莫生气,气坏了身体无人替,师尊她老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

    “好一个一片好心!”少年嗤笑一声,甩开男子的手,转头盯着他道,“那我可真是要叩谢师尊她老人家,用心良苦将我送到这灵气稀薄,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给一群铁匠当老师!”

    “诶,师弟此言差矣,这南昭国虽地处偏远,灵气也确实是不如咱们神锻山那般浓郁,但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再者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给铁匠当师父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青衣男子立马纠正少年,只是这回答多少有些假大空,拿人当傻子忽悠的味道了。

    少年闻此言,只觉自己向他发泄心中怨气,就好像铁拳打在棉花上。想他韩烨自诩足智多谋,但遇到这般圆滑的老油条,也是无计可施了。

    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耍无赖吧,当然,要是有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关键是,面前的这位,不吃这一套!不仅不吃,而且用得比谁都溜!

    难怪下山时,师尊让徐师兄与自己同行,原来那时候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可怜独独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单纯的没有一点点防备。

    这徐师兄,姓徐名姚字渭舟,在神锻山素有“舌贱仙”之称。这厮的巧舌如簧,口若悬河在偌大的修仙界也算小有名气了。当年更是有“一舌战百儒”的辉煌战绩。

    这位师兄以口舌见长,最是会避重就轻,满嘴的大道理,往往三言两语装疯卖傻间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看来,要自己在这南昭国当“铁匠师父”这事,师尊是那啥吃秤砣,铁了心了。

    韩烨心中暗叹一声“万事休矣”,不禁45度仰面朝天,感叹当真是人心难测似浮云,世事变幻如流水啊,英雄迟暮,美人白头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青衣男子,也就是徐姚,见韩烨神情动作,心下了然,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与他并肩,也仰面望天道:“韩师弟何故做这颓唐模样,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像韩师弟这般人中龙凤,纵是在这小小昭南,也必大有作为!”

    韩烨默不作声,暗道徐师兄不愧为老画家了,这“饼”画得,真真又大又圆!

    三月的微风,夹带着青草的香气,轻拂过两人衣袖,柔和的日光透过云层,洒落人间。此刻,万籁俱寂,时间仿佛也忘记了流逝。

    许久,韩烨也想通了,这做人弟子的最重要的不就是尊师重道吗?既然师尊意已决,那他也只能照办了。

    韩烨经过方才情绪上的缓冲,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遂轻声道:“徐师兄,山遥路远,师弟也就不远送了,你我师兄弟,后会有期!”

    徐姚闻言,笑而不语,大道理人人都懂,小情绪难以控制,对韩烨的这一番行为,他早有预料。

    果然,在自己的循循善诱下,韩师弟终于认识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道理。

    好了,既然韩师弟心结已解,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遂迈开腿步,径直往前走去,直到身影快消失在山路拐角处时,才道:“韩师弟,但行此路,莫问前程,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珍重,珍重!”

    韩烨撇嘴,可恶啊,他倒是云淡风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拍拍屁股,走得潇洒又干脆,只可怜自己,苦哈哈的打工人。

    ……

    “小师傅,你回来了,快请里面歇息。”一名光着膀子,靠在一家铁匠铺门前纳凉高个壮汉,远远瞧见向自己这边缓缓走来的韩烨,忙用肩上披着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迎上去热情招呼。

    韩烨闻声,见对方淳朴模样,也不好意思再摆着张臭脸,客气回道:“方才让兄台见笑了,其实在下并非不愿,只是事出突然,实在是情绪上……”

    “不妨事,不妨事!”那高个壮汉忙摆摆手,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陈师父说了,只要小师傅愿意回来就好,其他的,不打紧。”

    韩烨摸了摸鼻头,强压下心中尴尬情绪,踱步进了门。

    刚一进门,就只觉有一股热浪扑面,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紧随其后的,还有十几道探究的视线。

    在众人的目视下,饶是自认脸皮厚如城墙的韩烨,也不敢与他们对视,只管微微低头跟着壮汉过了院子,进了里屋。活脱脱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

    刚进里屋,就瞧见一拿着蒲扇的山羊胡子的老头从老爷椅上站起来,放下手中蒲扇,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客客气气地弯腰拱手行礼道:“小老儿陈铁年,拜见小仙师。”

    韩烨一愣,回过神来忙上前扶住老人:“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方才小子不明事理,多有得罪,还得请您勿怪才是。”

    老头闻言,直起身来,一双眼睛盯着韩烨。

    韩烨与他对视,不由心里一惊,这老头年事虽高,但双目如炬,眼神深邃。这老家伙,也不简单呀。

    “小仙师哪里话,您肯来我这,那真是令我这寒舍蓬荜生辉,是小老儿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陈铁年哈哈一笑,领韩烨坐下,着人去沏一壶茶,“小老儿也是运气,与苏仙师算是故交,信,我看过了,事情也大概清楚,只不知,小仙师做何打算?”

    韩烨苦笑一声,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师命难违,倒是给老人家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铁年捋着山羊胡子,脸上乐开了花,“那小老儿赶明儿一早就把初一那丫头叫过来,让她跟着小仙师您修行?”

    “这事倒也不急,小子初来乍到,还望老人家带我熟悉熟悉,与我讲讲这店里的规程章法,以免冒犯。”韩烨见他如此心急,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教人这事他也没经验呀,神锻山的那位也真是心大,就不怕他误人子弟?

    “小仙师不必担忧,小老儿这就安排。”陈铁年呵呵一笑,然后提高嗓门,中气十足地喊道,“大牛,二虎,你们两个进来一下,我有事交代。”

    ……

    翌日清晨,韩烨刚打开房门,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准备洗漱。余光就瞥见陈铁年领着一个十来岁的红衣少女站在门前院子里,他一愣神,差点闪到腰。

    看他们样子,该是等了好一会儿。三月的天气,清晨还是有些许寒意,少女双颊泛红,时不时还往手上哈几口热气。

    韩烨仔细打量着小姑娘,只觉得这姑娘虽模样生得俊俏,古灵精怪,招人喜欢,但眉眼样貌与山里的那位倒无相似之处,看来应该不是师尊她老人家的私生子了。

    这徐师兄,真真鬼话连篇!也还好自己没当真信了他的邪。

    小姑娘瞧见了韩烨,也不客气,许是冻得久了,生了怨气,气鼓鼓地上前几步,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烨,道:“你就是爷爷说的神锻山来的小神仙?”

    “丫头,不得无礼!”陈铁年见小丫头不尊敬的态度,在后面低声训斥道。

    “不妨事,不妨事,小姑娘率真可爱,乃是天性。”韩烨摆摆手一笑,接着微微蹲下看着陈初一道,“对呀,我就是神锻山来的小神仙,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还不快拜见师父我。”

    “想得美!”陈初一双手环抱胸前,斜仰着头看着韩烨,道,“想做我陈初一的师父,岂是这样简单的,你有什么本事,敢当我的师父?”

    “初一,休得放肆!”陈铁年听得小丫头说话越发无所顾忌,双目一瞪,大喝一声。

    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面色一白,随即又咬着嘴唇,一脸倔强地看着韩烨。

    看着小姑娘眼中含泪,却故做坚强的模样,韩烨心下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喜欢用下巴看人,倒也傲气得紧,想来也是个不服管教的。

    也还好,后面站着干瞪眼的那位,暂时还降得住她。但看今日情形,只怕是,也降不住多久啰。

    “我呀,本事大了去了。”韩烨吹牛从不脸红,“手底下的徒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加起来都能绕你们陈记铁匠铺十圈!你要是跟了我,什么锻剑,炼器,飞行,包教包会,什么法器,丹药,功法,应有尽有。怎么样?”

    “那,那谁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小姑娘闻言,显然是心动了,但她也不傻,不至于韩烨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那我还能骗你?”韩烨暗哼一声,小丫头片子疑心倒挺重。

    “那你说,谁骗人谁是小狗,骗小孩,烂屁股。”陈初一还是不信他,但韩烨给的条件又太诱人了,包教包会,应有尽有啊。

    “爱信不信!”韩烨背过身去,负手而立,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快抑止不住了。

    小姑娘看着韩烨的背影,小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求助似地看向陈铁年。

    陈铁年那个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丫头真惹恼了韩烨,忙示意陈初一赶紧行拜师礼。

    小姑娘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陈初一,拜见师父。”毕竟是山上下来的神仙,总不至于骗小孩儿吧?

    “诶~,这就对了嘛。”韩烨忙上前扶起陈初一,贴心地为她扫去双膝上沾染的尘土,他手一翻,手上便多了一个物件,“你这刚拜师,为师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追风锤是为师用了多年的法宝,就送与你当拜师礼了。”

    “丫头,还不快谢过师父?”陈铁年提醒着似乎不怎么满意拜师礼的陈初一道。

    “徒儿,谢谢师父了。”陈初一眼见有拜师礼,大眼睛一亮,伸手去接,哪知看着平平无奇的追风锤,一入手,却似有百斤重,她惊呼一声,锤子应声落地,差点砸着她的脚。

    “哈哈哈,”韩烨仰头一笑,一扫最近郁闷心情,背过身朝屋内走去,“为师的礼物可不是轻易就能拿的,小初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韩烨的第一个弟子了,你就偷着乐吧。”

    话音刚落,韩烨就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

    骗子!

    陈初一闻言,面色大变,银牙紧咬,恨不得追进去咬他两口。果然什么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是唬人的鬼话!这样想来,什么包教包会,应有尽有也是骗人的了。

    唉,终归是年轻了,一时大意,上了“贼船”了。

    她看着掉在地上的追风锤,不甘心地双手握住追风锤的锤柄,使出了吃奶的劲也不能挪动它分毫。任她使出浑身解数,追风锤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陈初一气鼓鼓地盯着紧闭的房门,有苦说不出啊。这头都磕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让磕回来?

    陈铁年看着被气得直跺脚的陈初一,摸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闷头喝一口,砸了下舌,回味一番后,悠哉悠哉迈着老爷步,回了前院。

    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今儿算是遇到对手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