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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丹青妙手画不成

    “韩师弟,一月不见,不知道可有想念师兄我呀。”秦明岳一边向韩烨走去,一边说道。

    秦明岳本就体格健硕,引人注目,他一开口,那天生的大嗓门,更是将周围人的视线全吸引过来了。

    韩烨素来厚脸皮,在众人注视下依旧能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他迎上去开玩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是想煞师弟了。”

    “哈哈,就喜欢你这实话实说的性子。”秦明岳放声一笑,拍了拍韩烨的肩,“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太虚宫的谢清怜谢道友。”

    秦明岳又向那位“私塾先生”道:“这,我落剑峰的小师弟韩烨。两位想来也是初次见面。”

    “久仰久仰,韩烨见过谢师兄。”韩烨一边客套地拱手行礼,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师兄口中“有钱任性”的谢清怜。

    这才初次见面,韩烨就觉谢清怜有一种天生的亲和感,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儒雅气质,一看就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学士。

    “小兄弟客气了,既是秦兄的师弟,我也就厚脸应了你这师兄的称呼。既然得你一句师兄,又恰逢韩师弟你刚刚突破境界不久,我这有些灵光境正当用的丹药,便赠予师弟了。”谢情怜拱手还礼,然后手中光华一闪,凭空多出了几个散发着阵阵药香的瓷瓶。

    “这怎么好意思呢?”韩烨见状,一边说着推辞的话,一边接药瓶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秦明岳看着嘴上不好意思,身体却无比诚实的师弟,嘿嘿一笑,朝谢清怜抱拳谢道:“谢道友够意思,我也替师弟道一声谢了。”

    说话间,韩烨接过了药瓶,闻着那浓郁的药香,只觉浑身舒畅,顿时一脸满足。

    “初一,还不快见过谢师伯?”韩烨接过药瓶收进乾坤袋后,管理了下自己的表情,转头朝陈初一使眼色。

    “初一,见过谢师伯。”小姑娘见状,忙行礼道。

    “这位想来就是秦师弟先前提到过的师侄女了,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恰巧,前些日子得了个小玩意儿,就当是见面礼了。”谢清怜何等精明,见韩陈师徒二人的小动作,明白这小姑娘见面礼也是逃不掉了。

    话落,谢清怜手中便出现一个弩箭样式的东西,他递向陈初一道:“这东西名叫破云弩,它发射的弩箭可破开紫气境以下修士的护身罡气,想来小姑娘你踏入修行不久,这个防身法器正当合同。”

    陈初一闻言,一双大眼睛满是欣喜,这些个师叔师伯真是一个比一个大方,忙接过礼物甜甜地道:“谢谢师伯。”

    “韩师弟,这位是太虚宫的新任圣女。”秦明岳向韩烨介绍谢清怜身旁白纱蒙面的女子,暗地里却用灵力传音道:“这位,你要么叫她圣女,要么就叫师姑,莫要失了礼数。”

    韩烨闻言,瞳孔微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那名白纱蒙面的女子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就十五六岁模样,眉目间还有些许稚气未脱,连身体都还没发育成熟,居然是跟自己师尊同级别的“前辈”!

    “韩烨见过圣女。”韩烨朝那女子拱手行礼,要自己叫她师姑,不知怎么了,心里就是不乐意。

    要知道,他韩烨可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主,换平时,他肯定早舔着个脸师姑长师姑短地叫上了。

    毕竟对方可是在仙门领袖太虚宫里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妥妥的金大腿,叫圣女多生分,不好拉进关系啊。

    他瞥了一眼正捣弄着破云弩的陈初一,心想,莫非是自己做了师父,下意识不想在徒弟面前失了威严?

    那蒙面女子一双美目扫了韩烨一眼,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韩烨见状,心下暗道,不愧是圣女,真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明明生就一双美目,顾盼间却如古井无波,眼神没有焦点,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她多看一眼的。

    “师父,这个姐姐好高冷喔。”小姑娘悄悄贴近韩烨,踮着脚靠在他耳旁以自以为的小声说道。

    小姑娘话刚出口,秦明岳与谢清怜相视一眼,修仙之人个个耳聪目明,小姑娘声音虽小,但他们却听得分明。两人均是咳嗽一声,掩饰笑意。

    历来太虚宫的圣女,因所修习功法特殊,需心若明镜,情如止水,高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久而久之,太虚宫的圣女个个都是“面瘫脸”,念头通达的同时也有些不近人情,从不搞人情世故那一套,真真正正地随心所欲。

    太虚宫圣女与韩烨打过“招呼”后,径直越过他向其他厨师灶台走去。

    谢清怜忙领着十二个戴着银饰面具,遮住大半边脸的白衣持剑护卫跟在她身后。

    秦明岳又拍了拍韩烨的肩头,微微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高兴的事情,嘴角带笑地也跟了上去。留下韩烨和陈初一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

    韩烨也没什么要紧事,想着跟着大哥有肉吃,跟着大佬有戏看,于是领着陈初一跟上了他们。

    他们一行人在这略显拥挤的会场倒走得很顺畅,周围的人见他们这阵仗,也是纷纷明智地选择让路。

    那圣女漫无目的地领着一群人东逛西逛,最后在一个灶台前停了下来。

    那灶台后是一老一少,老的头发花白,驼微背,右手杵着根竹杖,捋着白胡子,笑看自己的孙女做菜。

    少的才七岁模样,梳着丸子头,一脸认真地盯着锅里在沸水中翻滚的肉丸子,肉嘟嘟的小手拿着大大的汤匙,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

    为了比赛的公平性,会场的灶台是统一制式,那灶台原是为成年人准备的,对小女孩来说属实是高了些,以至于她站在小板凳上还要踮着小脚才能看清锅里情形。

    那一老一少身后还站着一名满脸担忧的少妇,紧张地用罩衣衣角擦着手。那少妇容貌一般,身材却是极好,凹凸有致,就连宽松的罩衣也难掩她傲人的身段。

    她梳着堕马髻,头上淡青色的珠花为她添了几分温婉。两段柳叶眉微蹙,一双丹凤眼中满是担心,薄唇微抿,自有一种柔弱风情。

    琼鼻与双颊上不知何时粘上了一点面粉,面粉虽白,却白不过她肤如凝脂,精致的妆容不仅没被这白面破坏,反倒添了几分迷糊可爱。

    所以,围在这个灶台前的,十之八九都是男人,而这目光嘛,总是时不时地往不该看的地方聚拢。

    韩烨正为眼前这一副“老少和乐”的画面看得出神,忽听得身旁一人捶腿叹道:“有妻如此,子非亲又何妨。”

    韩烨差点没憋住笑,他环顾四周,此情此景,当真是除了那小女孩在认真做菜,其他人嘛,这心思好像都不在菜上。

    “出息!”陈初一听见那人的感叹,嗤之以鼻。

    那人闻言一脸愠色地回过头,见陈初一模样,嘴动了动,最后吐出一句:“乳臭未干,你懂个屁!”

    陈初一闻言挥舞着小拳拳就要冲上去讲道理,却被韩烨一把搂进怀里,捂住小嘴,动弹不得。

    暂不管韩烨这边的小插曲,只见那圣女径直走到小女孩面前,伸手用丝巾给小女孩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

    小女孩闻到丝巾上散发着的药香,先前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她抬起小脸,甜甜一笑:“谢谢姐姐。”

    圣女看到小女孩纯真的小脸上的小酒窝,加上因为缺了一颗门牙有些漏风的感谢话,忽地也浅浅一笑,轻声道:“不客气。”话落,还用食指轻轻刮了下小女孩的小鼻尖,又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

    那声音极轻,却好听得紧,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让人如沐春风,心醉神驰,好想再多听几句。

    “小姐一笑,该赏。”跟在圣女身后的谢清怜突然喊道。

    话音刚落,那些持剑护卫中便走出一人,走向老者,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塞进了不明所以的老头手里。

    韩烨与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整得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就愣愣地看着。

    老头接过低头一看,那银票面额之大,直吓得他两腿发软,大惊失色之下,忙要将银票还给侍卫。抬头之时,已不见那侍卫身影。

    原来在老头低头的瞬间,那名侍卫就施展轻功,身法飘逸地回到了队伍中。

    老人看着手中银票,双手微颤,望着面带笑意的谢清怜,见他锦衣华服,手下侍卫武功高强,知道这种大人物一言九鼎,岂是自己能拂了好意的?

    末了,老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朝圣女深深鞠了一躬,用苍老而又微颤的声音道:“小老儿,恭谢小姐和各位大人。”

    待老头直起身来,圣女已领着众人离开了。

    韩烨正打算继续跟着队伍走,回头正要喊刚刚挣开自己束缚,与自己怄气的小姑娘时,忽看见人群中一青衫男子正在做画。

    那青衫男子右手执笔,挥毫如风,左手摸着下颌,眉飞色舞。男子身边也聚了不少人,对着他的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在那男子身后人群中探头探脑的正是陈初一。

    韩烨向小姑娘走去,路过青衫男子时,余光扫了眼男子的画,才惊讶地发现那男子居然是在画方才这里发生的场景。

    那画尚未完成,画中只寥寥几笔,却已经将小女孩站在板凳上踮脚做菜的场景勾勒出来。韩烨甚至觉得画中的小女孩更显俏皮灵动,讨人喜爱。

    只是画中却无圣女,那男子几欲提笔,却往往在即将落笔时,忽喟叹一声,又放下手来。

    “小弟方才见兄台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却因何叹息,何故迟迟不肯落笔。”人群中有急性之人,忍不住发问。

    “唉~”那青衫男子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笔,“兄台有所不知,寒某作画,讲究一个有感而发,妙手天成,方才见那白纱蒙面的女子为小女娃擦汗,突然来了灵感,便即兴画了起来,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寒某手拙,在心下描摹了数十次,每每落笔之时,却觉画不出那蒙面女子的神韵来,故而不敢妄动。”

    众人闻言,有人若有所思地盯着画,有人嗤笑一声便离去,有人手指虚画几下,旋即又摇了摇头……

    韩烨见状,单从这幅未完的画中,他已看出这男子确是丹青妙手,故而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见先生这画笔力深厚,画功了得,画中那未画完的女子是我的熟人,故而,若先生割爱,愿将画作完成之后赠与我……”

    韩烨话还未说完,就听人群中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道:“送你?你脸咋这么大,张口就要人送画给你。”

    韩烨话被打断,心下不爽,怎么哪里都有这种不听人讲完话的“杠精”?他压了压心头火气,告诉自己不要与这些个“无脑小人”计较,接着道:“若先生割爱,愿将画作完成之后赠与我,我愿出千金聊表谢意。”

    韩烨这话一出口,青衫男子挑眉,自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画手,一副随笔简画,居然愿意出千金来换,这到底是哪家的“败家玩意儿”。

    “先生不信?”韩烨见他神情,遂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抽出十张,将剩余银票放回怀中,然后双手恭敬地将那十张银票递向他道,“钱,我可以先给先生,先生若愿意,待画作完成后差人送到城东陈记铁匠铺即可。”

    那男子笑着仔细打量了一番韩烨后,接过银票,叠好揣入怀***手道:“既然小兄弟这么有诚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有人给钱,就收着呗。

    “有劳先生了。”韩烨回礼后,随手一抓,抓住了溜到自己身旁过来看热闹的陈初一,拉着她追“大部队”去了。

    陈初一被韩烨拉着手,也不反抗了,只一脸好奇地问:“师父,你提前把钱给了,就不怕那人拿钱不办事,跑了?”

    韩烨一笑,不在意地道:“跑了就跑了呗,多大点事儿。”

    陈初一:“……”好吧,恕我眼拙,没发现师父您老人家,不仅有钱,也很任性,千金的银票叫多大点事儿?终究是我这个做徒弟的格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