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进复兴社
卢令打听到有一艘英国怡和公司的小火轮客船从长沙直开上海，便找母亲拿了钱，买了张统舱船票。
当天清晨用包袱皮包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出门了。
经过父母关着的房门的时候，他想早晚有一天自己要衣锦还乡，到时候再见父亲吧。
可谁知这次竟是永别了。
到了码头，卢令兴奋地跑上了船，可是等到客船徐徐离开长沙大西门码头的时候，他心里骤然感到一阵慌乱。
自己初中都没有毕业，将来能做什么呢？
别说报效祖国了，就是谋生是不是都会出现问题呢？
不过他转念想到自己是去投奔姐姐、姐夫的，他相信姐夫，一想到他在上海，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
客船在碧绿的湘江上激起朵朵白色的浪花，卢令一边赏景，一边默想。
姐夫刘照平曾去过法国和苏联留学，北伐时在叶司令团里当教导员，现在又在上海当大官。
有这样才学兼备的亲戚栽培，自己的革命之路一定会顺利无阻的。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无比，自己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给父亲看看的。
船顺着湘江口驶进长江，江面渐渐开阔，波涛汹涌，景色更加壮美。
卢令从船头跑到船尾，从甲板登上了顶舱，半个身子都快探出船外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长江，心里无比激动，原来这就是课本上提到过的长江啊！
“滚下去！乡巴佬！”
卢令正在赏景，却听到背后有人骂他。
卢令转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海员正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嘴上叽里咕噜地说些他听不太懂的话，但卢令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看着他这副样子，卢令也没好气地回嘴道：“我知道头等舱是给外国人住的，我只是想上来看看长江！”
那个海员看到他还敢还嘴，上手就要打。
卢令一个弯腰，从他腋下跑走了。
卢令跑到舷梯口，闷闷不乐地往下走。
“哐啷！”只瞧见不知什么东西从上面飞落到甲板上，他吓得赶紧往后一跳。
仔细看才知道原来是一个贴着外国标签的空罐头盒。
这时卢令又听得一阵笑声，抬头看到刚才骂他的那个外国海员正在上面得意地哈哈大笑。
甲板上离着不远的两个外国女人见此情景也笑得前仰后合。
卢令感到像是有人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想回去找那个海员算账，再给那两个女人一人一巴掌。
可是母亲的脸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临行前母亲再三叮嘱：“在外面无论做什么都要记住：忍得一时之气，免去百日之忧。”
卢令想自己无权无势，惹不起这些外国人。
咬了咬牙，他只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外国女人一眼，把那空罐头踢进长江里，快步走回舱里了。
躺在床上，卢令先是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可转念想到即便是警备司令不也对来参观的洋鬼子们客客气气嘛，更何况自己是遵照母亲的意思，就更没问题了。
他一翻身，又想到这都是因为国家太穷太弱了，等自己将来革命成功，看谁还敢耀武扬威，到时候自己要把今天欠的那两巴掌甩回给他们。
到了上海，姐姐、姐夫都很热情地欢迎卢令，收拾了一间客房，让他只管住下。
卢令环视了一圈想，姐夫如今确实混得不错，漂亮的洋房、华丽的摆设，可比父亲的宅子阔气多了。
“姐夫，你这怎么这边摆着八宝阁，那边又挂着一幅西洋壁画啊？中不中，洋不洋的。”
“你懂什么，现在流行这样的装饰，叫‘中西合璧’。上海、南京都是这样，就连委员长家里也是呢。”
“那画上这女的是谁啊？怎么不穿衣服。”
“我也不知道，这画是别人送的，据说是意大利一个有名的画家。”
“好了，快来吃水果吧。”姐姐把他们喊到了客厅，给卢令拿叉子叉了块黄黄软软的水果。
“姐，这是什么？”
“这是芒果，你尝尝，好吃的，是从越南送来的。”姐姐笑着看他。
卢令咬了一口，酸甜可口，“姐，真好吃！”
“好吃就把这一盘都吃了，以后在上海还有更多好吃、好玩的等着你呢。”卢韶疼爱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这一次来有什么打算？”
“姐，我都想好了，我打算跟着姐夫闹革命！”
卢令话音刚落，姐姐、姐夫都笑了起来：“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革命？”
“我当然知道了！跟着好人杀坏人不就是革命吗？”卢令不服气地说。
刘照平和妻子交换了下眼神，说：“这样吧，找工作也需要时间。你刚到上海，先在周边逛逛玩玩，之后再安排你去“革命”也不迟。”
卢韶也附和道：“是啊，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再找姐姐要。门口有自行车，你这段时间就骑着它逛逛上海吧。”说着便把一把钞票塞到了卢令手里。
卢令觉得姐姐、姐夫说得对，自己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到处走走也好，就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处闲逛。
上海真大啊，卢令感觉自己骑车怎么逛也逛不完，到处都是高楼，满眼都是霓虹灯，还有街上那些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
卢令一边眼花缭乱，一边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要是自己能在上海出生该多好啊！
就这样闲逛了半个月，卢令觉得上海的地形差不多都熟了，早餐的时候就又问起找工作的事情：“姐夫，我把整个上海都逛完了。你怎么还不介绍我去参加革命工作啊？”
刘照平听了这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口口声声要参加‘革命’，你懂得什么叫‘革命’吗？”
“当然了！革命不就是像你们北伐那样吗？”
刘照平点了点头：“对，北伐确实是一场伟大的革命，它打垮了军阀，结束了军阀割据的场面。不过，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革命任务。现在虽然军阀被打倒了，但革命还没有成功。各党各派斗争很激烈，随时都可能再度出现割据的场面。”
刘照平看卢令的样子，知道他没听懂，便温和地笑了笑，接着说：“三美你还年轻，有些问题一时也难说清楚，将来你会慢慢明白的。既然你这么想参加革命，那就先跟着我干吧，我正好缺一个交通联络员。”
卢令似懂非懂地听着姐夫的议论，正想着是不是姐夫不打算给他介绍工作了，没想到话题一转，姐夫竟这么痛快地答应留下自己，还让自己跟着他干。
“姐夫你真好！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刘照平听了这话却没有笑，严肃地说道：“卢令，这可不是过家家。加入了这个组织，一是要严守团体秘密，对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妻儿，都不能泄漏，否则要受纪律处分；二是要绝对服从上级命令，参加了组织就不能任意退出，也不能擅自结婚；三是这个工作有时要冒生命危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要想清楚了，别将来埋怨我这个做姐夫的没说清楚。”
“不用考虑了，我--”
“不行，你要考虑，考虑清楚了就填一份简历表交给我。”
卢令本来就打算参加革命，听姐夫说这个组织这么神秘，就更想参加了。
他当天回去就填了简历表，等了三天，就交给了姐夫。
至于姐夫说让他考虑的那些问题，他想这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第一条，工作上的事情他原也不打算和母亲说，免得她老人家担心；第二条，服从命令这也没什么，自己本来也没打算退出；最后姐夫说要冒生命危险，自己反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而且贪生怕死怎么能闹革命呢？
因为有刘照平的介绍，卢令很顺利就通过了审核，加入了复兴社，自此开始了他长达18年的特务生涯。
这一年，卢令18岁。
当天清晨用包袱皮包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出门了。
经过父母关着的房门的时候，他想早晚有一天自己要衣锦还乡，到时候再见父亲吧。
可谁知这次竟是永别了。
到了码头，卢令兴奋地跑上了船，可是等到客船徐徐离开长沙大西门码头的时候，他心里骤然感到一阵慌乱。
自己初中都没有毕业，将来能做什么呢？
别说报效祖国了，就是谋生是不是都会出现问题呢？
不过他转念想到自己是去投奔姐姐、姐夫的，他相信姐夫，一想到他在上海，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
客船在碧绿的湘江上激起朵朵白色的浪花，卢令一边赏景，一边默想。
姐夫刘照平曾去过法国和苏联留学，北伐时在叶司令团里当教导员，现在又在上海当大官。
有这样才学兼备的亲戚栽培，自己的革命之路一定会顺利无阻的。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无比，自己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给父亲看看的。
船顺着湘江口驶进长江，江面渐渐开阔，波涛汹涌，景色更加壮美。
卢令从船头跑到船尾，从甲板登上了顶舱，半个身子都快探出船外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长江，心里无比激动，原来这就是课本上提到过的长江啊！
“滚下去！乡巴佬！”
卢令正在赏景，却听到背后有人骂他。
卢令转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海员正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嘴上叽里咕噜地说些他听不太懂的话，但卢令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看着他这副样子，卢令也没好气地回嘴道：“我知道头等舱是给外国人住的，我只是想上来看看长江！”
那个海员看到他还敢还嘴，上手就要打。
卢令一个弯腰，从他腋下跑走了。
卢令跑到舷梯口，闷闷不乐地往下走。
“哐啷！”只瞧见不知什么东西从上面飞落到甲板上，他吓得赶紧往后一跳。
仔细看才知道原来是一个贴着外国标签的空罐头盒。
这时卢令又听得一阵笑声，抬头看到刚才骂他的那个外国海员正在上面得意地哈哈大笑。
甲板上离着不远的两个外国女人见此情景也笑得前仰后合。
卢令感到像是有人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想回去找那个海员算账，再给那两个女人一人一巴掌。
可是母亲的脸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临行前母亲再三叮嘱：“在外面无论做什么都要记住：忍得一时之气，免去百日之忧。”
卢令想自己无权无势，惹不起这些外国人。
咬了咬牙，他只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外国女人一眼，把那空罐头踢进长江里，快步走回舱里了。
躺在床上，卢令先是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可转念想到即便是警备司令不也对来参观的洋鬼子们客客气气嘛，更何况自己是遵照母亲的意思，就更没问题了。
他一翻身，又想到这都是因为国家太穷太弱了，等自己将来革命成功，看谁还敢耀武扬威，到时候自己要把今天欠的那两巴掌甩回给他们。
到了上海，姐姐、姐夫都很热情地欢迎卢令，收拾了一间客房，让他只管住下。
卢令环视了一圈想，姐夫如今确实混得不错，漂亮的洋房、华丽的摆设，可比父亲的宅子阔气多了。
“姐夫，你这怎么这边摆着八宝阁，那边又挂着一幅西洋壁画啊？中不中，洋不洋的。”
“你懂什么，现在流行这样的装饰，叫‘中西合璧’。上海、南京都是这样，就连委员长家里也是呢。”
“那画上这女的是谁啊？怎么不穿衣服。”
“我也不知道，这画是别人送的，据说是意大利一个有名的画家。”
“好了，快来吃水果吧。”姐姐把他们喊到了客厅，给卢令拿叉子叉了块黄黄软软的水果。
“姐，这是什么？”
“这是芒果，你尝尝，好吃的，是从越南送来的。”姐姐笑着看他。
卢令咬了一口，酸甜可口，“姐，真好吃！”
“好吃就把这一盘都吃了，以后在上海还有更多好吃、好玩的等着你呢。”卢韶疼爱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这一次来有什么打算？”
“姐，我都想好了，我打算跟着姐夫闹革命！”
卢令话音刚落，姐姐、姐夫都笑了起来：“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革命？”
“我当然知道了！跟着好人杀坏人不就是革命吗？”卢令不服气地说。
刘照平和妻子交换了下眼神，说：“这样吧，找工作也需要时间。你刚到上海，先在周边逛逛玩玩，之后再安排你去“革命”也不迟。”
卢韶也附和道：“是啊，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再找姐姐要。门口有自行车，你这段时间就骑着它逛逛上海吧。”说着便把一把钞票塞到了卢令手里。
卢令觉得姐姐、姐夫说得对，自己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到处走走也好，就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处闲逛。
上海真大啊，卢令感觉自己骑车怎么逛也逛不完，到处都是高楼，满眼都是霓虹灯，还有街上那些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
卢令一边眼花缭乱，一边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要是自己能在上海出生该多好啊！
就这样闲逛了半个月，卢令觉得上海的地形差不多都熟了，早餐的时候就又问起找工作的事情：“姐夫，我把整个上海都逛完了。你怎么还不介绍我去参加革命工作啊？”
刘照平听了这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口口声声要参加‘革命’，你懂得什么叫‘革命’吗？”
“当然了！革命不就是像你们北伐那样吗？”
刘照平点了点头：“对，北伐确实是一场伟大的革命，它打垮了军阀，结束了军阀割据的场面。不过，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革命任务。现在虽然军阀被打倒了，但革命还没有成功。各党各派斗争很激烈，随时都可能再度出现割据的场面。”
刘照平看卢令的样子，知道他没听懂，便温和地笑了笑，接着说：“三美你还年轻，有些问题一时也难说清楚，将来你会慢慢明白的。既然你这么想参加革命，那就先跟着我干吧，我正好缺一个交通联络员。”
卢令似懂非懂地听着姐夫的议论，正想着是不是姐夫不打算给他介绍工作了，没想到话题一转，姐夫竟这么痛快地答应留下自己，还让自己跟着他干。
“姐夫你真好！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刘照平听了这话却没有笑，严肃地说道：“卢令，这可不是过家家。加入了这个组织，一是要严守团体秘密，对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妻儿，都不能泄漏，否则要受纪律处分；二是要绝对服从上级命令，参加了组织就不能任意退出，也不能擅自结婚；三是这个工作有时要冒生命危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要想清楚了，别将来埋怨我这个做姐夫的没说清楚。”
“不用考虑了，我--”
“不行，你要考虑，考虑清楚了就填一份简历表交给我。”
卢令本来就打算参加革命，听姐夫说这个组织这么神秘，就更想参加了。
他当天回去就填了简历表，等了三天，就交给了姐夫。
至于姐夫说让他考虑的那些问题，他想这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第一条，工作上的事情他原也不打算和母亲说，免得她老人家担心；第二条，服从命令这也没什么，自己本来也没打算退出；最后姐夫说要冒生命危险，自己反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而且贪生怕死怎么能闹革命呢？
因为有刘照平的介绍，卢令很顺利就通过了审核，加入了复兴社，自此开始了他长达18年的特务生涯。
这一年，卢令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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