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禁止右行（4）
“咔嗒、咔嗒”
一种奇怪的声音盘旋于耳畔。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一条蛇，悄无声息地沿着脊背向上爬，那种冰凉的感觉，像是一杯冰块触碰脖颈，然后原地碎裂开来，纵使冰渣刺进脊髓。凌音抬起头，用手抵在额头上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看到了一个长得十分正常的钟楼。
有点意外，怎么会有钟楼在街道上？
凌音继续向前走，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将目光对准人群。
这是预料中的事情，越是奇怪的地方，梦魇投注的精力越多，从这整条街道上的奇怪斑马线，交通灯，再到在街旁突兀的钟楼，一个又一个的迹象毫无疑问地表明她已经进入了梦魇的监视范围了。
不知道琳奈现在的任务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如果按照委托人所说的，应该快到被上司骚扰的时候了，琳奈认为他有可能就是梦魇的一部分，所以她愿意作为诱饵，负责吸引梦魇上钩。而代价也很明了，琳奈不得不穿着修身长裙和高跟鞋，一边顶着发自内心的不适一边向梦魇靠近。
这么想着，凌音看了看四周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在玩手机，或者打着电话，没有任何的怪异感，这再正常不过了。
但正是这种正常，让凌音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蠢，它们只不过是梦中的影子，它们在干什么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她所在的区域正在被梦魇针对，而且很可能它已经盯上自己了。但是这种时候她不能立刻跑走，在怪物的领地里惊慌失措无异于提醒它咬住猎物。从她踏进这个区域开始，她的任务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
按理来说，找到北予默是当务之急，但是现在，她不得不避开梦魇的视线。
不管梦魇有没有在那个奇怪的钟楼里面，她都应该往人多的地方走。“藏树于林”，这永远是反侦察最有效的办法。
凌音尽可能地控制自己不去观察钟楼，现在必须快速地思考对策。刚刚和琳奈的通话明确了二人各自的任务，可是北予默没找到，梦魇倒是快找到了。琳奈那边估计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那现在，解决梦魇的任务落到了自己头上。
燥热的空气在一点点地消磨凌音的耐心，她不断地绕开一个又一个行色匆忙的白色人影，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商场走去。现在没有办法联系上琳奈，那只能先找机会抓住梦魇的行迹了。
还有一个疑点，得等她慢慢找到答案。
梦魇既然在监视这里，那这里对它来说，应该存在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如果不出预料的话，这里应该是那个失梦人的必经之路。
“一般的梦魇都不会优先攻击闯入梦境的人，很少有把已经快要捕猎成功的失梦人，对于猎物，不同的梦魇会投入不同的时间成本，短的数个月，长的三五年。”
在开着冷气的“鸢尾猫吹”里，莉莉安雅一只手抱着那只总是在咖啡馆的吧台上睡觉的猫，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拿铁，温度并不高的室内中，咖啡的杯口处不断有白色的热气升起，尽管客人的数量十分有限，但对于一家要靠招揽客人增加收入的咖啡馆来说，她这个店长当得有点过于悠闲了。
一旁的琳奈正在不紧不慢地制作咖啡，除了给懒散的店长的那一份，她还要负责顾客点的单。而凌音也在把琳奈做好的咖啡端到客户面前。
现在这个点已经没有客人再点单了，莉莉安雅干脆躺在吧台上摆烂，琳奈则是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脸颊，时不时小啜一口藏在柜子里的小麦啤酒。咖啡馆里不允许出现咖啡之外的饮料，这是“猫吹”的规矩——但是店员从来不遵守，只要不被客人发现，就不算违反。
“那为什么我每次都会被盯上？凌音从来没有这种麻烦。”琳奈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刚刚擦干净的亚麻色透明玻璃杯，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或许她连自己在问什么都不在乎。
“琳奈啊，你有没有去心理科那边测试过哟。”莉莉安雅瞥了一眼琳奈，见到她也没有搭理自己，却依然自顾自地讲着。
“你的精神力远超常人，甚至比涤梦人的平均水平都高出一大截。”
“而凌音和你不一样，她的灵匙不像你的有这么强的张力，也并不明显，你们灵匙的形态，本来就是你们精神力形式的一种表现。”
“......”
“你想说，她不会被梦魇发现吗？”琳奈看了一眼莉莉安雅，她似乎终于愿意将视线从玻璃杯上移开了——但也就是一瞬间。
“我不能做出保证，但很多时候，她身上的特性有试一试的价值。”
“铤而走险，真有你的，莉莉娅老师。”琳奈听闻她的不靠谱发言，给她摆出了一副臭脸。
“凌音，你觉得呢？”莉莉安雅说着，转了个头，看向自己找了一个角落默默享受琳奈做的下午茶的凌音。
“想我死可以直接说的，莉莉娅老师。”凌音用叉子切下一小块马卡龙，塞进嘴里，虽然脸上什么都没写，但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啊哈哈......”
凌音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朝着一个大型超市一点点地靠近，白色人群的前进是向左行的，而且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但这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她的脚步，她如一条鱼一般在人群里自由穿梭。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梦魇或许远比莉莉安雅预想得要聪明得多，它或许不比她们见过的任何一个都强，但很可能是最聪明的。
在她印象中，对付梦魇的方式数不胜数，有的涤梦人在找到梦魇藏身处的线索后，在现实中直接带着危险的武器把它炸了，也有的人依靠梦司在梦境里和现实同时对梦魇进行攻击，让它疲于应付两边，最后等它被拖住，然后活捉。
但是她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根本没办法调集足够的资源和人力用风险最低的方式。尽管她和琳奈有灵匙，但是仅靠一个对“彼方”一无所知的新人菜鸟，莉莉安雅就决定重新开始经营真正的“鸢尾猫吹”，在凌音看来，她这么做，显然是一反常态地急躁。
莉莉安雅虽然看上去很缺心眼，但她并不是没脑子的人，凡是她拍板的决定，凌音从来没有拒绝过，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能因为莉莉安雅而相信那个新人。现在因为那个家伙，凌音和琳奈没有一起行动，更糟糕的是，她现在有可能已经被梦魇发现了。
凌音抬头看了一眼钟楼，刚刚那个奇怪的声音应该是钟楼上时针转动的声音，她对那个声音有一种本能的不适，现在她只想在时针再动一次之前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并不对自己的处境抱着乐观的态度，现在联系上琳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白色运动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这表明她正在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凌音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可以的迹象，似乎梦魇完全不知道她的到来，这令她松了一口气。
莉莉安雅说过，如果梦魇对某些区域进行干扰，那么首先它们已经拥有了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失梦人的梦的能力，另一方面，它们肯定有要盯着那个地方的理由，这种手法只有拥有一定智慧的梦魇才做得出来，那它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某些意义不明的举动。
凌音把吃完的棒棒糖的小棍子从嘴里拿了出来，在商场门口随便找了一个垃圾桶扔了进去，然后走进了那个开着凉爽冷气的地方。在这个失梦人的梦境里，这个令人感到燥热又怪诞的地方，商场的外形和冷气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进门的那一刻，凌音想起了一件事，这个梦境维持着一个常理和反常的平衡，越是正常的地方，越不能大意。这个梦境，不接受顺理成章。
一种奇怪的声音盘旋于耳畔。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一条蛇，悄无声息地沿着脊背向上爬，那种冰凉的感觉，像是一杯冰块触碰脖颈，然后原地碎裂开来，纵使冰渣刺进脊髓。凌音抬起头，用手抵在额头上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看到了一个长得十分正常的钟楼。
有点意外，怎么会有钟楼在街道上？
凌音继续向前走，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将目光对准人群。
这是预料中的事情，越是奇怪的地方，梦魇投注的精力越多，从这整条街道上的奇怪斑马线，交通灯，再到在街旁突兀的钟楼，一个又一个的迹象毫无疑问地表明她已经进入了梦魇的监视范围了。
不知道琳奈现在的任务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如果按照委托人所说的，应该快到被上司骚扰的时候了，琳奈认为他有可能就是梦魇的一部分，所以她愿意作为诱饵，负责吸引梦魇上钩。而代价也很明了，琳奈不得不穿着修身长裙和高跟鞋，一边顶着发自内心的不适一边向梦魇靠近。
这么想着，凌音看了看四周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在玩手机，或者打着电话，没有任何的怪异感，这再正常不过了。
但正是这种正常，让凌音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蠢，它们只不过是梦中的影子，它们在干什么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她所在的区域正在被梦魇针对，而且很可能它已经盯上自己了。但是这种时候她不能立刻跑走，在怪物的领地里惊慌失措无异于提醒它咬住猎物。从她踏进这个区域开始，她的任务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
按理来说，找到北予默是当务之急，但是现在，她不得不避开梦魇的视线。
不管梦魇有没有在那个奇怪的钟楼里面，她都应该往人多的地方走。“藏树于林”，这永远是反侦察最有效的办法。
凌音尽可能地控制自己不去观察钟楼，现在必须快速地思考对策。刚刚和琳奈的通话明确了二人各自的任务，可是北予默没找到，梦魇倒是快找到了。琳奈那边估计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那现在，解决梦魇的任务落到了自己头上。
燥热的空气在一点点地消磨凌音的耐心，她不断地绕开一个又一个行色匆忙的白色人影，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商场走去。现在没有办法联系上琳奈，那只能先找机会抓住梦魇的行迹了。
还有一个疑点，得等她慢慢找到答案。
梦魇既然在监视这里，那这里对它来说，应该存在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如果不出预料的话，这里应该是那个失梦人的必经之路。
“一般的梦魇都不会优先攻击闯入梦境的人，很少有把已经快要捕猎成功的失梦人，对于猎物，不同的梦魇会投入不同的时间成本，短的数个月，长的三五年。”
在开着冷气的“鸢尾猫吹”里，莉莉安雅一只手抱着那只总是在咖啡馆的吧台上睡觉的猫，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拿铁，温度并不高的室内中，咖啡的杯口处不断有白色的热气升起，尽管客人的数量十分有限，但对于一家要靠招揽客人增加收入的咖啡馆来说，她这个店长当得有点过于悠闲了。
一旁的琳奈正在不紧不慢地制作咖啡，除了给懒散的店长的那一份，她还要负责顾客点的单。而凌音也在把琳奈做好的咖啡端到客户面前。
现在这个点已经没有客人再点单了，莉莉安雅干脆躺在吧台上摆烂，琳奈则是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脸颊，时不时小啜一口藏在柜子里的小麦啤酒。咖啡馆里不允许出现咖啡之外的饮料，这是“猫吹”的规矩——但是店员从来不遵守，只要不被客人发现，就不算违反。
“那为什么我每次都会被盯上？凌音从来没有这种麻烦。”琳奈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刚刚擦干净的亚麻色透明玻璃杯，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或许她连自己在问什么都不在乎。
“琳奈啊，你有没有去心理科那边测试过哟。”莉莉安雅瞥了一眼琳奈，见到她也没有搭理自己，却依然自顾自地讲着。
“你的精神力远超常人，甚至比涤梦人的平均水平都高出一大截。”
“而凌音和你不一样，她的灵匙不像你的有这么强的张力，也并不明显，你们灵匙的形态，本来就是你们精神力形式的一种表现。”
“......”
“你想说，她不会被梦魇发现吗？”琳奈看了一眼莉莉安雅，她似乎终于愿意将视线从玻璃杯上移开了——但也就是一瞬间。
“我不能做出保证，但很多时候，她身上的特性有试一试的价值。”
“铤而走险，真有你的，莉莉娅老师。”琳奈听闻她的不靠谱发言，给她摆出了一副臭脸。
“凌音，你觉得呢？”莉莉安雅说着，转了个头，看向自己找了一个角落默默享受琳奈做的下午茶的凌音。
“想我死可以直接说的，莉莉娅老师。”凌音用叉子切下一小块马卡龙，塞进嘴里，虽然脸上什么都没写，但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啊哈哈......”
凌音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朝着一个大型超市一点点地靠近，白色人群的前进是向左行的，而且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但这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她的脚步，她如一条鱼一般在人群里自由穿梭。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梦魇或许远比莉莉安雅预想得要聪明得多，它或许不比她们见过的任何一个都强，但很可能是最聪明的。
在她印象中，对付梦魇的方式数不胜数，有的涤梦人在找到梦魇藏身处的线索后，在现实中直接带着危险的武器把它炸了，也有的人依靠梦司在梦境里和现实同时对梦魇进行攻击，让它疲于应付两边，最后等它被拖住，然后活捉。
但是她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根本没办法调集足够的资源和人力用风险最低的方式。尽管她和琳奈有灵匙，但是仅靠一个对“彼方”一无所知的新人菜鸟，莉莉安雅就决定重新开始经营真正的“鸢尾猫吹”，在凌音看来，她这么做，显然是一反常态地急躁。
莉莉安雅虽然看上去很缺心眼，但她并不是没脑子的人，凡是她拍板的决定，凌音从来没有拒绝过，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能因为莉莉安雅而相信那个新人。现在因为那个家伙，凌音和琳奈没有一起行动，更糟糕的是，她现在有可能已经被梦魇发现了。
凌音抬头看了一眼钟楼，刚刚那个奇怪的声音应该是钟楼上时针转动的声音，她对那个声音有一种本能的不适，现在她只想在时针再动一次之前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并不对自己的处境抱着乐观的态度，现在联系上琳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白色运动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这表明她正在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凌音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可以的迹象，似乎梦魇完全不知道她的到来，这令她松了一口气。
莉莉安雅说过，如果梦魇对某些区域进行干扰，那么首先它们已经拥有了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失梦人的梦的能力，另一方面，它们肯定有要盯着那个地方的理由，这种手法只有拥有一定智慧的梦魇才做得出来，那它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某些意义不明的举动。
凌音把吃完的棒棒糖的小棍子从嘴里拿了出来，在商场门口随便找了一个垃圾桶扔了进去，然后走进了那个开着凉爽冷气的地方。在这个失梦人的梦境里，这个令人感到燥热又怪诞的地方，商场的外形和冷气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进门的那一刻，凌音想起了一件事，这个梦境维持着一个常理和反常的平衡，越是正常的地方，越不能大意。这个梦境，不接受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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