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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当烈阳揭开帷幕(2)

    “怎么样?”

    莉莉安雅回头看向北予默,发现他无动于衷,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嗯……这是要干什么?”

    “你就没——呃,等下你就知道了。”

    莉莉安雅显然是被北予默的冷静给惊到了,她本想借着某人目瞪口呆的时间,好好介绍一下这个扭动着昂贵身躯的怪物,可是计划完全落空了……

    或许也不是全部落空,至少在被吓到这一点上,北予默已经符合要求了。

    唯独莉莉安雅不知道的是,他真正被吓到的时候,是任何反应都没有的,既不会感叹,也不会扭头就跑。

    “莉莉娅,你迟到了。”

    “怎么每个人都想先否定我一下再说话?”

    被一堆宝物挖苦,显然让莉莉安雅有点不满,但她也懒得继续吐槽。

    “算了,先给我我要的东西,安德烈。”

    这堆被叫做安德烈的宝物弓起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魔镜,魔镜,按我心意,快快显灵。”

    嗯?不对吧,这不是某部相当有年代感的动画片里的台词吗?

    童年回忆的一部分在这种微妙的场合下出现,这感觉不是一般地变扭。

    安德烈张开“嘴”,吐出来一块镜子,北予默凑上前去,发现这就是个童话书中很常见的穿衣镜。

    “莉莉安雅,这——”

    北予默回过头来,看到的是漆黑的枪口。

    没等他话说完,莉莉安雅便扣下扳机,枪口冒出赤红的火焰,象征着死亡的子弹,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直指他的眉心。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动起来,他用尽全力向后仰,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鼻翼而过,在子弹飞行的路径上,一串串红色的感叹号不断蜂鸣。

    回过神来的一瞬间,看见莉莉安雅脸上再次露出惊讶的神态,北予默想开口,可是连嘴巴都没张开,就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砸在了地板上。

    “你失手了。”

    安德烈抚摸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里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凹痕,刚刚它用自己的身体把子弹弹了出去,正中北予默的额头。

    “别多嘴,给他找张椅子。”

    安德烈提起北予默,将他放在一个木箱上,箱子里的某种东西像是闻到了香味的小孩,伸出“手”来想要“偷吃”,被安德烈拍开来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这孩子身手不错。”

    “他刚刚的反应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即使能预感到我会动手,这反射神经应该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莉莉安雅顿了顿,想起先前和北予默的谈话,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者,他唤醒了灵匙。”

    她举起魔镜,照着北予默的头拍了下去。可等待着他的不是碎一地的镜子和流血的额头,他脖子以上的部分直接被镜子“吃掉”了,肌肤和镜面连接处不断有波纹扩散开来,如同被石头打破平静的湖面。

    “拿着这个。”

    莉莉安雅摘下银白色的戒指,扔给安德烈。

    “真是大手笔,用猩红弹珠催眠,让烟尘恶镜托梦,现在还要拿“力量”给他放幻灯片,莉莉娅,一百五十年来,有哪一次你这么着急过?”

    “我的记忆你全部看过吧?还有一次,你猜猜?”

    “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一天,两个小姑娘哭着向你求助,她们为了同伴愿意做任何事,那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安德烈用钻石和红宝石构成的手摆弄十八世纪某个教皇的冕冠,像是年长的男性在思考时下意识摸下巴,又或是一只恶龙在黄金堆成的床上把玩宝石。

    “真是抱歉,我不该忘记,那一天“太阳”所做的一切。”

    莉莉安雅听到它的声音,不由得挑起了眉毛。

    “我猜对了,是那一次,对吧?她杀死了希露可。”

    “猜错了,你已经没机会了。现在,给我看看,他会梦到什么?”

    “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安德烈吐出另一面镜子,这面的装饰和北予默头上那个有着天壤之别。不论是边框的风格还是镜子的形状,都是完全相反的。两面镜子放在一起,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但它们又对立得那么相配。

    莉莉安雅找了个木桶坐下,安德烈举起魔镜,就这样一人一怪对坐。她不知何时取了一个烟斗出来,点燃烟草后浅浅吸了一口,吐出白到浓稠的烟雾。

    苍白的荒原上,一个被破烂斗篷笼罩的人影正独自前行。

    北予默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处何处,唯有这个微妙的视角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即便这种感觉稀薄到近乎没有。

    中世纪风格的灰白色巨大城市中,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少女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位于这座城市边缘的钟塔。

    没有人知道她走了多久,更没人知道她还要走多久。当站在堪比一座斗兽场宽的钟塔下面的那一刻到来,她才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钟塔上方是刻着十二时的巨型表盘。

    不知道命运是否在眷顾这一刻,表盘的指针指向天空,那是十二时的位置,也是零时的刻度。

    少女摘下斗篷,银色的长发略微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后便不再理会。

    少女取出一把钥匙,插入了没有任何缝隙的门。而门像是得到了回应,由内而外“绽开”来。

    一级级石阶回应着少女的到来,随着她的脚步被点亮,如同迎接一个许久未见的主人。

    北予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上去,每跨过一级石阶,它们就闪烁一次。

    他和少女的距离不算远,可是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来自亘古的咆哮声充斥着通道,没等多久,她来到一片更加开阔的空间,周围的墙壁发出骇人的恐吓,齿轮咬合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本平整的天花板裂开数不清的缝隙,继而分裂成形状各异的每一块,来自整座钟塔的砾石块在二人身边划过,石阶上堆积了大大小小的砂石。

    少女身边落下数不清的危险,但没有一块能接近她,仿佛她本来就站在从未被破坏的地方。

    古奥威严的咆哮再次回响,石阶经受不住这狂暴的音浪而摇晃,整个空间都止不住地震动。

    来自脚下立足之地的光照亮了这咆哮的根源,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一只浑身铁鳞的巨龙落在少女面前。

    “离开这里。”

    巨龙口吐人言,可北予默并没有惊讶,他知道面前的生物是这世上最古老,最强大,最神秘的存在,它能做到任何超乎想象的事,这一切似乎本该如此。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扭转了他的认知。

    少女抬起手,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银白色锁链缠住了龙的双翼,勒紧了它的脖子,本应昂首蔑视他们的龙低下了头,它瞪大双眼,想要张嘴却说不出话。嘴里的火焰代替它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巨龙终究还是挣脱了少女的束缚,锁链破碎,它挥动双翼腾空而起,喉间的火焰倾泻而出,妄图焚尽一切的高温笼罩了少女。

    巨龙还未得意,火焰却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气。

    足有三人高的蓝白色骑士举起了它的盾牌,为少女挡下了炽热的龙息。

    北予默打量着这个非人的生物,它穿着皑如白雪的盔甲,手持盾牌与长剑。虽然没有下半身,但上身完好,即使整个头被头盔罩住,也能感受到它的杀意。

    少女抚摸它的剑,那柄利器瞬间燃起了火焰,将它身上的寒冷尽数驱散,蓝白交织的甲胄的大半也被黑色与暗红色的熔岩所替代。

    少女和巨龙的脚下已不再是平整的地面,铺满裂痕的高温地表取代了原先刻着古老文字的石砖。

    巨龙明显被激怒了,它从天上俯冲下来,无边际的阴影顿时笼罩住了少女和她的骑士。

    看着体型上巨大的差距,北予默想出声喝止,可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又回到了那个坐在银幕前的观众一般的状态。

    骑士挥舞燃火的剑,挡住了龙的双爪,而龙也借着这一下再度腾空而起,喉中的火焰爆闪,带着它的愤怒喷涌而出。

    闪耀着刺眼辉光的长枪刺入巨龙的下颚,原本攻势凶猛的龙被长枪带着撞在墙壁上。

    致命的贯穿伤让巨龙血流如注,它挣扎着将自己拔出墙壁,不去理会流血的伤口,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声再次如潮水般吞没了整座钟塔。

    哦,该死,姑娘,你彻底把它惹毛了。

    少女的头上出现了一顶王冠,银色的顶饰上点缀着繁星,从任何一个视角看过去都是不同的景象。

    她闭上双眼,摆出一幅高声歌唱的架势,北予默没听到任何声音,但他肯定她做了什么,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仍在掉落的砾石停在了半空,暴怒的巨龙也被施予了魔咒般一动不动。

    她身后的骑士身形不断变小,原本的甲胄被疯狂压缩,最后成为了一把一米长的单手剑。

    如果刚才骑士手上的剑是护卫的剑,那此刻她手上的就是王剑——象征着征服与权力的帝皇之剑。

    剑身细长,通体接近紫罗兰的颜色,相比骑士手上那把,它的形状收敛得不能再收敛了。

    可是剑身的锯齿像是它的獠牙,在这一刻揭示着杀伐的渴望。

    本以为少女会向巨龙挥剑,没想到她直接把剑扔了出去,可怜的大家伙再一次被钉在了墙壁中。

    肉体和剑相接触的部分开始化成灰烬,北予默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一种过程,既不是融化也不是蒸发,像是那种闪电击倒大树的那个瞬间。

    没等看清她做了什么,巨龙化成了一尊石像,和王剑接触的部分空出来一个漆黑的洞。

    少女从洞里取出一把银色的钥匙,那钥匙头上刻着看不出形状的浮雕,齿部看着像一棵树的根部。

    显然这条龙身体里的钥匙才是这个银白长发少女的目的,看来这条龙难逃一死。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那种神话故事里任谁来了都要高看一眼的存在,欧洲佬们更是有不少把它们奉为神明,结果这妹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几下把它解决了。这魔幻的场景完全不亚于看场电影。

    少女完全不知道这里还有自己这么个观众在,她拿到钥匙,继续朝塔顶走,北予默也跟在她后面。

    “诶?”

    本应踩在脚下的石阶消失了,反应过来的那一刻,自己正在坠落。

    这失重感不能更真实了,生死攸关之余,自己居然想不到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下坠。

    自己和少女的距离正被急速拉开,他看向少女,发现少女也正在看着他。

    明明这座塔楼没有多高,身体却一直下坠,似乎身后不是地面,是无尽的深渊……

    “啊——!”

    “哦哦,醒了。”

    北予默挣扎着坐起身,看着掉在地上的魔镜,他摇了摇自己昏沉的脑袋。

    “我这是……”

    他看向莉莉安雅,原本想要问的话卡在了嘴边。

    “你是是是谁???”

    面前的人不是那个拿枪指着自己的小萝莉,此人头发呈淡淡的金色,长到拖到了地板上。中间一缕发丝下来,夹在她慵懒的双眼之间。

    “是我,你亲爱的BOSS,莉莉娅。”

    莉莉安雅似乎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她只是保持微笑,理解现状的事交给了北予默自己。

    北予默打量着眼前坐在木桶上的“大姐姐”,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莉莉安雅确实是同一件,还是那件宽松的白色短袖,但总感觉还是大了一号。

    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即使看上去确实是成熟版的莉莉安雅,但带点稚气的心似乎还是没有区别。最令人感到意外的还是她的耳朵,那尖耳的形状明显是神话里精灵才会有的。

    然后,是对青春期男生来说最劲爆的地方。

    穿着超短裤的大腿毫无遮拦,因为穿的是拖鞋,从脚后跟到大腿根部的皮肤都暴露无遗。

    北予默撇过头去,尽力不让自己因羞耻而涨红的脸毫无保留地被面前的大姐姐看见。

    “在你向我表达感想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看着我呢?”

    莉莉安雅绝对是故意挑逗我的!北予默深谙这个事实,他本想大声喝止,可是她的魅力实在太大了。

    “呃,挺好看的,店长。”

    话音未落,头上挨了一记手刀。

    “笨蛋,我不是让你说这个,说说你梦到的东西。”

    莉莉安雅仍是一脸的坏笑,她绝对是故意的。但就算这是事实,他也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我梦到的那些事,总觉得很熟悉。”

    北予默强装镇定,开始回忆起来。

    “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能叫出名字来。甚至感觉这个梦我真正经历过一样。”

    “等一下,你注意到没?”

    “啊?”

    “我还没说灵匙的事,你自己先答上来了。”

    北予默挠挠头,一脸不解,但转瞬之间便理解了她说的话。

    从一开始,莉莉安雅就没让他提及灵匙的事,而他梦里也只有一个算不上长的小剧场。

    这意思是……

    “是吧?你跟那些灵匙是认识的。”

    等莉莉安雅挑明,他才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不知什么时候全集中到梦中少女的能力上了,对于梦到的内容是一点没想。

    北予默立刻举起双手,向莉莉安雅投降。

    “我是清白的!我良民啊店长。”

    变了个模样的莉莉安雅和之前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并且她的着装对于尚且青涩的北予默来说,多少有点拿自己太不当外人了,用店长而不是昵称是他最后的倔强。

    “好好好,良民同学,我相信你,可是那也没用啊。”莉莉安雅摆摆手,表示无奈。

    真是麻烦一环接一环,昨天才说自己跟涤梦人和灵匙什么的毫无交集,今天连自己都开始不相信了。

    用屁股都能想到,莉莉安雅她们所属的涤梦人组织还有顶头上司,要是自己这种局外人突然被发现和什么惊天大秘密有关系,指不定要被严刑逼供。

    可就算如此,自己完全没印象的事,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啊?

    哦,对了,以前在漫画里看到的催眠术,没准她们真会这个,连藏在记忆深处的细节都能给翘出来。

    “按理来说,你没理由知道这些,而且你的梦我刚刚全程都有看哦。老实说,连我都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把镜子吃回去的安德烈来到莉莉安雅旁边,装腔作势地跟着点头。

    “呃,就算这样,你们严刑逼供我,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啊。那些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吗?”

    莉莉安雅盯着正襟危坐的北予默,许久,她噗嗤一笑。

    “好了,不逗你玩了。安德烈!”

    安德烈应声从背后取出什么东西,递到北予默面前。

    “阁下,你刚刚做的梦都是莉莉娅的记忆,或者说,是她记忆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你看这个。”

    安德烈用“手”捏住一颗弹珠,这个小球通体鲜红,晶莹剔透的外表下藏着流动的红色雾气。

    “这是猩红弹珠,莉莉娅用这个麻痹了你的神经,这样她才能在你梦里植入她的记忆。”

    “我说自己怎么没死,原来刚刚不是子弹啊。”

    等一下,不是子弹也有点过分了吧?

    “店长……莉莉娅,为什么要偷袭我,但凡事先说一声也好啊?”

    莉莉安雅双手抱胸,满脸写着无奈。

    “这还是挺疼的,如果我拿枪指着你,你会乖乖让我开一枪吗?”

    完全无法反驳!

    即便他再有胆识,被这样的枪指着,是个人都会害怕吧?

    “还有一点,等下跟你细说。”

    “哦。”

    “那她是怎么做到把记忆装进我的梦里的?”

    安德烈取出方才莉莉安雅交给它的银白色戒指,此时的戒指已经暗淡下来了,可即使是这样,这枚戒指还是夺走了北予默的目光。

    看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怎么回事?感觉被吸住了?

    好一会儿,安德烈将戒指交还给莉莉安雅,北予默也因此收回自己的目光。

    “喔喔喔,你能意识到啊,真是不简单。”

    “这到底是什么?”

    看着莉莉安雅重新将戒指戴回手上,北予默心里捏了一把汗,不管那是什么,她居然完全不受影响,这一点真是令他不由得感到好奇。

    “和你梦到的那些一样,这个也是灵匙。”莉莉安雅伸出手指,在北予默眼前晃了晃,“你可以叫它“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