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换不换人
赵青成今天的火气很旺，看到赵强一副低头缩脑的样子，不仅没有动半点恻隐之心，反而怒火更盛，心想，老子欠你的再多，这些年也该连本带利都还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瞧瞧你这副模样，”赵青成冷眼看着赵强，几乎是破口大骂：“你完完全全一个小混混，一个街头二流子。我没说错的话，你他妈十五岁就学会抽烟，赌博，你哪儿学来的这些。你还口口声声叫我爸爸，你看看你，你配不配。你看看你身边的那些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你他妈没有交上一个好人，没有一个有点人样。”
“爸，这些话你可以在家里说。”赵强担心的是他老爸到底派了谁去接管他的分销部。“我身边是没有好人，从今天起，我和他们一刀两断。”赵强做了个一刀两断的动作，“可是，靖南的采购公司，你不能今天叫我回来就回来，手续得由我交，我错是我错，我不能连累你。”
赵青成冷笑一声：“连累我?你还能连累得了我?”
赵强说：“爸，那些钱我也不是全花了，投资做别的生意亏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我转入股市了，你是知道的。另外，还有几笔支出是邝叔叔签过字的。”
赵强说的也有部分实话。周华青实行财务改革，副总们个个叫苦连天，有一些开支不能报销，只好拿到下面独立核算部门来冲帐。三产这一块，没有计入生产成本，邝副主管三产，他签了字就算数。
赵青成当然也知道，邝副签的那些，有不少是赵强自己吃喝掉的。另外，赵强挪用一部分资金转入股市，事先也曾和赵青成说过。
赵青成问：“你转了多少入市?”
赵强说：“有三十来万，这笔钱我马上能还出来。爸，你给我几天的时间，我把这一笔还上。”
赵青成又问：“你在股市一共有多少，按现价。”
说到股市，赵强来了点精神，说：“爸，股市上我赚了，我一共人市四十万，按现价大约有七十多万。但盈利部分不能拿去充账，有的帐我已经做成坏账了，还有些确实是货发出去了，没能收回钱来。”
赵青成说：“股市上你赚了，你以为那是你的本事?”
赵强没有正面回答，“上次天安要入市，我看出来，有机构在出天安，我全出了，我还给张帆说，要入市的话，不如先打下去再入，现在天安还在往下走，我说的不错。天安也快要见底了，马上就是入市的好机会，本来，我还想用这笔资金再做一把。”
赵青成脸色略为和缓，赵强看出转机，说：“爸，我一个技校生，在厂里不过是做一辈子工人。现在，就算是大专生进了公司，也都要先下车间当工人。和他们比，我们这批人本来就先天不足，根本没有机会。你不如让我到张帆那里，我跟着她好好做，我听她的。”
赵青成皱着眉头，不置可否。
赵强又说：“爸，你在马塘干了一辈子，你曾对我说过，天安公司不是你的，以后你退了，哪个想得起你来。你的话我也想过，我不能靠你一辈子。”
赵青成知道儿子这番话的意思，“转入股市的本金你立即划回来，不能再用这笔钱做。”
赵强说是。赵青成接着说：“张帆那里，我得先联系一下，一是看她要不要你，二是看她能不能管得下你来。”
赵强还是不放心，说：“那采购公司……谁去接手续?”
赵青成说：“谁去，周华青亲自去接。”
“周总?”赵强吓了一大跳。一个小小的下属公司，账面亏损不过区区几十万，根本就用不着公司的总会计师出面，随便打发一个会计接了就完了。接账的人看在赵青成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大不了他赵强出面买他一个面子。
可要是周华青去接，他一眼就能看出经营部有问题，而不是什么经营亏损。周华青铁面无私，可不吃他赵强这一套。
“为什么是周……周总，怎么不是邝叔……邝副厂长？”赵强完全乱了方寸，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一直都是邝……邝副总主……主管三产。”
赵青成哼了一声，根本不理赵强的疑问。
赵强这下子真的慌了，头上脸上一下子大汗淋漓。赵青成一看就知道，采购供应公司的问题远比赵强说得严重得多。他不由得心里又动了动，是不是真应该换人清帐？
换谁？就按赵强说的换邝总？赵青成有点拿不定主意，这一丝的犹豫，让赵强看出来了。赵强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说道：“爸，我也不瞒你，采购供应公司不能让周总去。你得让邝副去。邝叔叔跟了你十几年，又是你一手把他提起来的。如果事小，打个马虎，谁都能打得过去。这事情大，别的人小事也鼓捣成大事，大事再鼓捣，我怕到时候，连累到你。”
赵青成何尝不知道邝副是他一手提起来的。又何尝不知道儿子的事，何需别人鼓捣，就是不鼓捣，本身也是大事一件。
但是，这个邝副却让赵青成有点吃不准。吃不谁的原因，正是走得太近，挨得太紧，交得太深，以至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赵青成佩服老祖宗啊，什么叫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觉得他和这个邝副总就是。
赵青成接手当上厂长的时候，邝达成不过厂里一个以工代干的办事员。那时候，厂里干部是干部，工人是工人。邝达成是工人身份，因为赵青成缺一个既会开车，又多少能写写画画的人，就把他从车队要了来。
这邝达成比赵青成晚了两届，赵青成下乡的时候，他也下乡了，只是下乡的时间不长，他下乡那个县成立县文工队，这个邝达成在学校宣传队就是一个活跃分子，能演能弹能唱，就被借调到县文工队。县上给发工资，但因身分还是知青，所以工资不叫工资，叫演出生活补贴。
这小子脑子好使，运气也好，没过一年赶上军分区文工团招文艺兵，就去了军分区文工团。那时候可了不得，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前途一片光明。更为光明的是，到了军区不久，一位副参谋长的女儿看上他了。
眼看就要做乘龙快婿，可惜这小子好运到了头。那个县的一个女文工队员挺着个肚子找到军区。邝达成差点没被当成流氓送进大牢。
还是那位文工队员救了他，承认是自愿的。邝达成许诺年龄一到，就和她结婚。那时，他和她都不过二十岁。不到结婚年龄。没有结婚，孩子当然也不能生下来。而邝达成呢，红星从头上摘了下来，革命的红旗也就挂不成。就连县文工队也呆不下去，从哪来来，回到哪里去。这小子一个斛斗翻了上去，又一个跟斗裁了回来。
好在经过这一次教训，邝达成并没有就此心灰意懒，他积极努力，加上会唱会弹，很快博得村民的好感。两年多后，第一批招工，他就到得了贫下中农的推荐名额。赵青成当然知道所谓推荐是什么意思。一次酒后说起下乡的事，邝达成也不瞒赵青成，当笑话一样把事情说了。
邝达成说，那个狗日的大队书记，把村里的一个还没结婚的地富子女肚子搞大了，那会的人没那么多避孕手段啊，很多头头脑脑出事，都差不多就是因为吹大了皮球。
吹皮球一话出自于省里的一个领导，他在会上说过，你们吹什么牛都行，牛皮吹破了，天吹塌了，今天跨黄河了，明天就过长江，都没关系。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了，再怎么吹，也不要把人的皮球给吹大了。
那皮球一吹大了，你遮不了也盖不住。那个书记听说过邝达成以前的事，就悄悄找到他，问他是怎么样把被他搞大的肚子弄得没有了的。
邝达成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而这样天大的事，于邝达成而言却再简单不过，邝达成的一个姨妈就是县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那时候，身居这样的位置可是了不得。因为做人工流产要有单位证明，你他妈偷偷摸摸干下的事，你能去光明正大的开一个流产证明吗？
大队书记虽然就是一土皇帝，但大队的公章却在文书的腰带上挂着。大队支书当然不敢去开这样的证明，文书盯着他那支书的位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听到这里，赵青成奇怪了。那……那文工队女队员的皮球你干嘛不让你姨妈给弄了。
“你瞧瞧你这副模样，”赵青成冷眼看着赵强，几乎是破口大骂：“你完完全全一个小混混，一个街头二流子。我没说错的话，你他妈十五岁就学会抽烟，赌博，你哪儿学来的这些。你还口口声声叫我爸爸，你看看你，你配不配。你看看你身边的那些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你他妈没有交上一个好人，没有一个有点人样。”
“爸，这些话你可以在家里说。”赵强担心的是他老爸到底派了谁去接管他的分销部。“我身边是没有好人，从今天起，我和他们一刀两断。”赵强做了个一刀两断的动作，“可是，靖南的采购公司，你不能今天叫我回来就回来，手续得由我交，我错是我错，我不能连累你。”
赵青成冷笑一声：“连累我?你还能连累得了我?”
赵强说：“爸，那些钱我也不是全花了，投资做别的生意亏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我转入股市了，你是知道的。另外，还有几笔支出是邝叔叔签过字的。”
赵强说的也有部分实话。周华青实行财务改革，副总们个个叫苦连天，有一些开支不能报销，只好拿到下面独立核算部门来冲帐。三产这一块，没有计入生产成本，邝副主管三产，他签了字就算数。
赵青成当然也知道，邝副签的那些，有不少是赵强自己吃喝掉的。另外，赵强挪用一部分资金转入股市，事先也曾和赵青成说过。
赵青成问：“你转了多少入市?”
赵强说：“有三十来万，这笔钱我马上能还出来。爸，你给我几天的时间，我把这一笔还上。”
赵青成又问：“你在股市一共有多少，按现价。”
说到股市，赵强来了点精神，说：“爸，股市上我赚了，我一共人市四十万，按现价大约有七十多万。但盈利部分不能拿去充账，有的帐我已经做成坏账了，还有些确实是货发出去了，没能收回钱来。”
赵青成说：“股市上你赚了，你以为那是你的本事?”
赵强没有正面回答，“上次天安要入市，我看出来，有机构在出天安，我全出了，我还给张帆说，要入市的话，不如先打下去再入，现在天安还在往下走，我说的不错。天安也快要见底了，马上就是入市的好机会，本来，我还想用这笔资金再做一把。”
赵青成脸色略为和缓，赵强看出转机，说：“爸，我一个技校生，在厂里不过是做一辈子工人。现在，就算是大专生进了公司，也都要先下车间当工人。和他们比，我们这批人本来就先天不足，根本没有机会。你不如让我到张帆那里，我跟着她好好做，我听她的。”
赵青成皱着眉头，不置可否。
赵强又说：“爸，你在马塘干了一辈子，你曾对我说过，天安公司不是你的，以后你退了，哪个想得起你来。你的话我也想过，我不能靠你一辈子。”
赵青成知道儿子这番话的意思，“转入股市的本金你立即划回来，不能再用这笔钱做。”
赵强说是。赵青成接着说：“张帆那里，我得先联系一下，一是看她要不要你，二是看她能不能管得下你来。”
赵强还是不放心，说：“那采购公司……谁去接手续?”
赵青成说：“谁去，周华青亲自去接。”
“周总?”赵强吓了一大跳。一个小小的下属公司，账面亏损不过区区几十万，根本就用不着公司的总会计师出面，随便打发一个会计接了就完了。接账的人看在赵青成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大不了他赵强出面买他一个面子。
可要是周华青去接，他一眼就能看出经营部有问题，而不是什么经营亏损。周华青铁面无私，可不吃他赵强这一套。
“为什么是周……周总，怎么不是邝叔……邝副厂长？”赵强完全乱了方寸，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一直都是邝……邝副总主……主管三产。”
赵青成哼了一声，根本不理赵强的疑问。
赵强这下子真的慌了，头上脸上一下子大汗淋漓。赵青成一看就知道，采购供应公司的问题远比赵强说得严重得多。他不由得心里又动了动，是不是真应该换人清帐？
换谁？就按赵强说的换邝总？赵青成有点拿不定主意，这一丝的犹豫，让赵强看出来了。赵强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说道：“爸，我也不瞒你，采购供应公司不能让周总去。你得让邝副去。邝叔叔跟了你十几年，又是你一手把他提起来的。如果事小，打个马虎，谁都能打得过去。这事情大，别的人小事也鼓捣成大事，大事再鼓捣，我怕到时候，连累到你。”
赵青成何尝不知道邝副是他一手提起来的。又何尝不知道儿子的事，何需别人鼓捣，就是不鼓捣，本身也是大事一件。
但是，这个邝副却让赵青成有点吃不准。吃不谁的原因，正是走得太近，挨得太紧，交得太深，以至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赵青成佩服老祖宗啊，什么叫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觉得他和这个邝副总就是。
赵青成接手当上厂长的时候，邝达成不过厂里一个以工代干的办事员。那时候，厂里干部是干部，工人是工人。邝达成是工人身份，因为赵青成缺一个既会开车，又多少能写写画画的人，就把他从车队要了来。
这邝达成比赵青成晚了两届，赵青成下乡的时候，他也下乡了，只是下乡的时间不长，他下乡那个县成立县文工队，这个邝达成在学校宣传队就是一个活跃分子，能演能弹能唱，就被借调到县文工队。县上给发工资，但因身分还是知青，所以工资不叫工资，叫演出生活补贴。
这小子脑子好使，运气也好，没过一年赶上军分区文工团招文艺兵，就去了军分区文工团。那时候可了不得，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前途一片光明。更为光明的是，到了军区不久，一位副参谋长的女儿看上他了。
眼看就要做乘龙快婿，可惜这小子好运到了头。那个县的一个女文工队员挺着个肚子找到军区。邝达成差点没被当成流氓送进大牢。
还是那位文工队员救了他，承认是自愿的。邝达成许诺年龄一到，就和她结婚。那时，他和她都不过二十岁。不到结婚年龄。没有结婚，孩子当然也不能生下来。而邝达成呢，红星从头上摘了下来，革命的红旗也就挂不成。就连县文工队也呆不下去，从哪来来，回到哪里去。这小子一个斛斗翻了上去，又一个跟斗裁了回来。
好在经过这一次教训，邝达成并没有就此心灰意懒，他积极努力，加上会唱会弹，很快博得村民的好感。两年多后，第一批招工，他就到得了贫下中农的推荐名额。赵青成当然知道所谓推荐是什么意思。一次酒后说起下乡的事，邝达成也不瞒赵青成，当笑话一样把事情说了。
邝达成说，那个狗日的大队书记，把村里的一个还没结婚的地富子女肚子搞大了，那会的人没那么多避孕手段啊，很多头头脑脑出事，都差不多就是因为吹大了皮球。
吹皮球一话出自于省里的一个领导，他在会上说过，你们吹什么牛都行，牛皮吹破了，天吹塌了，今天跨黄河了，明天就过长江，都没关系。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了，再怎么吹，也不要把人的皮球给吹大了。
那皮球一吹大了，你遮不了也盖不住。那个书记听说过邝达成以前的事，就悄悄找到他，问他是怎么样把被他搞大的肚子弄得没有了的。
邝达成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而这样天大的事，于邝达成而言却再简单不过，邝达成的一个姨妈就是县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那时候，身居这样的位置可是了不得。因为做人工流产要有单位证明，你他妈偷偷摸摸干下的事，你能去光明正大的开一个流产证明吗？
大队书记虽然就是一土皇帝，但大队的公章却在文书的腰带上挂着。大队支书当然不敢去开这样的证明，文书盯着他那支书的位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听到这里，赵青成奇怪了。那……那文工队女队员的皮球你干嘛不让你姨妈给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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