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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各有各的算盘

    三个人都对今天的结果感到满意。当然,三个人打的算盘却各有不同。

    赵青成的第一步棋走出了,第二步棋也已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现在的房地产公司真正有开发房地产能力的并不多,大多数靠零星建筑和装修工程维持,房地产业不景气,要拿到工程并非易事。而即使拿到工程,也必须有资金垫付着先施工。

    建天安商住楼这样大的工程,没有上千万的资金做前期投入,就根本没办法开工。到银行贷款,这些公司的财务状况又不好,还贷能力很值得怀疑,银行不会轻易贷给。

    再说,就算有办法找到钱施工,这些钱是作为投资入股,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收回。数千万元的资金变为固定资产,势必造成今后的资金周转困难,直接影响公司的主营业务。因此,青云厂要找这样一家公司是看着容易做着难。

    现在,港龙公司有着雄厚的资金,何况还是一家外地公司,按规定,外地公司到本地投资,还能亨受本市政策的优惠,这样还可以降低投资成本,于三方面都有好处。青云打着灯笼也难找到这样理想的合作伙伴。

    作为商业秘密,港龙被控股是当前天安最大的秘密。天安派往港龙的人员,除林家书外,都是从天安的子公司调来的。林家书跟随赵青成的时间并不长,估计没有人知道。

    当然,赵青成把他弄到这儿来,并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这个林秘书是太有心机了。赵青成喜欢聪明人,但并不喜欢太有心机的人。比如,他喜欢周华青的聪明。就是在封子修和林家书两个人中,他甚至喜欢封子修的圆滑,而不是他林家书的心机。

    这个林家书,知道我赵青成喜欢哼几句样板戏,他居然就把八个样板戏的所有唱段都学会了。你说他是聪明吗?

    不,赵青成不这样看。

    这样的有心人放在身边省事,有时也省心,但是却如芒在背。他随时观察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说不定还给你来个纪录在案。更重要的是成事他帮不了你什么,无非是倒倒开水拟个文稿发个通知,但若要败事却绰绰有余。

    在这方面,他和邝副可有得一比。把他从自己身边调出来,还有个原因,表面上看,他和邝达成不怎么样,但是有人说,他们私下来往很频繁。赵强的事,虽然周华青给结了。但邝达成那里,总还是会有几截尾巴留在他的手上。这事正好,把他和封子修放在一起,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表面上看也很说得过去。一来,他好歹跟了自己一段时间,这也算对他有个交待。二来让他监视或者说牵制封子修。当然封子修肯定不会买他的账,从封子修让他掏笔就能看得出来。

    尽管封子修是在做戏给他看,但封子修第一天就敢把戏做到他林秘书的头上,未必就不敢假戏真做一直再做下去。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就会互相牵制,如果封子修真的是个可用之人,那么到时候他还可以再把林家书安排到别的部门。

    封子修也感到满意,行有车,食有鱼,一个月的工资据说比赵总还高。带出来的乡亲至起码几年内有了稳定的饭碗。又何必还要“宝剑回去兮。”

    至于刚才和赵青成理论,无非是告诉赵青成,我封子修不是白痴,更不是白眼狼。咱们是有话明说。

    封子修专科毕业,学的就是建筑,不过他所谓的专科是一所中等专业学校附设的一个大专班,计划内招生但不包分配。

    毕业后,他踌躇满志走上社会,却到处碰壁。他这才发现,像他这样的大专生在靖南市大大小小的建筑工地上多的是。

    好一点的,能当个监工头什么的,次一点的就只能当个“技术员”“施工员”,把份活交给你,再给你几个人,该干什么你得带头干,哪儿忙不过来你除了自己的活还得到那儿帮着干。分工是你分的,窝工就是你的责任。

    所谓技术员不过是还得会看最简单的图纸,楼梯有几级,下水孔该留在什么地方,哪儿是承重墙,哪儿是隔墙。如此而已。工资比小工多,比大师傅少。

    大师傅专一门而精,还不大好找,而像他这样的大专生只要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到学校门口摆张桌子,支张椅子,派个人往那儿一坐,要多少有多少。

    封子修当过技术员,当过监工头,要再往上就上不去了。建筑行业水深得很,不是圈内的人你就趟不进去。就算你答对了切口也不会就封你坐上老九的位子,就封你做了老九也不会轻易就告诉你地下密道的入口。

    几年过去,封子修打道回府,自己拉了一支队伍,在社会上闯荡多年,见过,听过,干过的也不少。苦于一没有靠山,二没有资金,这些年没有干出什么大事,颇有怀才不遇之感。赵青成给了他施展才能的机会,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做大男人做的大事。诚如刚才所说,不能风光一世,但能风光一时足矣。

    对于林家书来说,从一个厂办小学的教师,一跃而为赵青成的秘书,这是第一次质变。坐上下属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这是第二次质变。他这个助理,实际是母公司派来的真正的当家人。而他将要负责的是一个数千万元的大工程。这得感谢邝总。

    他不知道邝总要那份东西干什么,只是,邝总一再强调,不要让赵总知道,让他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踏实。事到如今,管他的了,那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就算出了什么麻烦,一句话,我只是个厂办秘书,邝总要要,我就给他了。没自己什么事。可是,得到的好处,却是明摆着的。

    以往,赵总的秘书,起码要跟上赵总好几年,派到部门或者车间,也不过当个副主任或书记什么的。和他相比,他们充其量是没有实权的京官,而他就是一个放到外省的大员,而且还是肥缺。

    人人都知道基建部门有丰厚的油水,负责这么几千万上亿元的大工程还能不湿一湿脚?可怎么个湿法,湿到什么程度,既要湿得不枉湿了一回,又要湿得别人看不出来这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无师很难自通,又不能公开拜师学艺,靠偷窥师艺恐怕所学有限,最好是跟着师傅一起湿。那么,这个封子修倒是一个用得着的人。这家伙在这一个门道里摸爬滚打十几年,门槛肯定精得很。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封子修一眼,那封子修果然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态,正和赵青成相对而笑。林家书心里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刚才这家伙居然让他掏笔,虽说是做戏给赵总看,但把戏一做就做到他头上,未免有点不识好歹。

    按赵总目前的分工,他管内而封子修主外,这是因为港龙被天安收买还不能对外公开,但只要三方合同一签,港龙的一切就得听任天安的,那时候,他作为天安的派出人员,地位和权力当然是在封子修之上。

    封子修闯荡江湖多年,不就是为财吗。利益共享,风险同担,这是他为自己定下的策略。

    最后,林家书的目光移向了赵青成,心里一跳,好像他的想法被赵青成看破了似的,多少有些害怕。

    怪得很,厂里的工人不怕赵青成,见了赵青成,可以和他随随便便打招呼,赵青成有时间还会和工人聊聊天。而公司里的干部却个个怕赵青成怕得要命,胆子小一点的,和赵青成说话还会口吃。这次,赵青成把他外放,到底是出于什么打算?

    这时,他想邝总说的一句话,从赵总身边离开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赵总充分信任的,一种是赵总完全不信任的。

    邝副跟随赵总那么些年,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表面上看,是前者,但谁知道呢。公司的人那么怕赵总,不是没有道理的啊。还是小心点好,可不要羊肉吃不着,惹来一身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