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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许动打劫

    大架山南侧边缘的孙家沟,一处营地中。阿史那琴愤怒地摔了手中的军报。然后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血脉喷张,满脸通红,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两只手勉强支撑在桌子上,恐怕随时会倒下。只见他嘴上颤颤巍巍地自言自语着。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早就提醒过可汗大人,可惜可汗大人从未听进过小人的话。”此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带有一丝鄙夷地说道。

    五胡之一的厥族可汗阿史那琴,看见连阿保进来,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似乎没有多少作用。他艰难地坐到了椅子上,说道:“看连大人神情自在的样子,有何良策呢。”

    阿史那琴现在有些六神无主了,不然他也不会向面前这个,令他讨厌的小白脸求教对策。刚刚他接到急报,有一支中土骑兵正在进攻凌北镇。

    虽然他们草原神族的粮草大营乌兰图木被付之一炬。但是由于他们的战线拉到了更南边的敦台山,所以已经将一部分粮草向南转运至了凌北镇。要不然在乌兰图木被毁的第一时刻,他们就已经撤退了。

    凌北镇的粮草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足以支撑他们从容的撤出战场。因为这两天双方围绕大架山的抢夺越发激烈,阿史那琴将能调遣的兵力都已经调到大架山一带。但还是难以抵抗锦城军的猛烈攻击。考虑到锦城军几乎已经全部出动进攻大架山。阿史那琴判断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兵力,这才放心地调遣了凌北镇的守军,前来大架山协防。而且还有一点,自从乌兰图木被袭后,凌北镇作为他们神族的粮草大营,乃是高度机密,就连他们内部的高级将领都鲜有人知。及时中土人想要袭击他们粮草大营,一时半会也不会找到凌北镇。

    当时,这个讨厌的连阿保确实提醒过他,他还讥讽连阿保小肚鸡肠,过于谨慎。如今看来,连阿保一语成谶。如今如果回防凌北镇,大架山势必守不住。但是如果不回防凌北镇,那么他们十几万人的后勤将化为乌有。这样看来,两条路似乎都是死路一条。但是他又必须立刻做出决定,心绪烦躁的他不得不求助于令人讨厌的连阿保。

    连阿保听到阿史那琴的话,嘴角微微上扬,有些邪魅地说道:“如今只能放弃大架山,最大化地保存实力,尽快回防凌北镇。”

    见阿史那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断他,连阿保继续说道:“只要我们保存实力,大架山丢了,也不是不可能再夺回来。但是凌北镇要是丢了,那十几万人马的吃喝可就真没了。孰轻孰重,还请可汗大人定夺。”

    阿史那琴能够作为这次神族军队的总指挥,也不是白给的。只是他如今火急攻心,思维紊乱罢了。不过他略作思考,便明白了,目前他能做的只能是像连阿保说的,弃车保帅。

    于是他也不再耽搁,果断命令,全线撤退。精锐骑兵先行出发,务必三个时辰内赶到凌北镇。

    大架山

    黄木城站在一处高坡,凝视着撤退中的敌人,不言不语。旁边的赵达,一边挠头,一边来回踱步。本来他们已经决定,再有半天如果仍然攻不下大架山,就退守锦城了。攻城战是非常消耗兵力的,锦城的兵力本就不多,再这么消耗下去,万一胡人反扑攻打锦城就麻烦了。锦城一旦丢失,大好局势会瞬间逆转,他们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但是令人疑惑的是,大架山的胡人,居然主动放弃了营寨。一时间,黄木城不知这是胡人请君入瓮的诡计,还是真的撤退。思来想去,胡人并没有任何理由撤退,应该是阴谋诡计!于是他并没第一时间行动,而是选择等待。

    这可就把赵达急坏了,按他的说法,不管是不是阴谋诡计,先干他娘的再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真有埋伏了,咱就开溜,反正只要咱跑得快,就没人能追的上。可惜邓非临走之前,将锦城的最高指挥权给了黄木城这个闷蛋子。

    直到胡人完全退出了大架山,侦查小队回报大架山确实空无一人后。黄木城才带着部队,进入了大架山。虽然黄木城还是疑惑,但是能拿下大架山,毕竟是好事。他们目前要考虑的是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大架山被他们打坏的寨墙、寨门需要立刻加固。从敦台山撤退的胡人大军,随时都可能过来。他们要阻击这些胡人,为邓非大军赶来争取时间。

    凌北镇

    看着眼前的大火,二次作案的方二蛋有些心虚。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纵火犯这个词,反正小时候大人都说玩火是不对的。但是又有哪个小孩能抵制玩火的诱惑呢。

    方二蛋真的搞不懂胡人的将领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他们的粮草大营总是缺乏兵力防守。难道胡人打仗不用吃饭的吗,这么不重视粮草。也是,有传言胡人野蛮至极,喜欢以战养战,把活人当干粮吃。

    这话要是被阿史那琴听见,估计又要气得吐血了。尼玛,谁知道这敌后有一支专业纵火犯呀。不但团伙作案,还尼玛专烧粮仓!

    好吧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尽快溜走吧。于是方二蛋他们这支神出鬼没的骑兵,又重新向着燕山方向疾驰而去。

    当阿史那琴来到凌北镇,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大营。不知怎地他并没有意外,而是突然很好奇,当时乌兰图木被烧时,巴氐稚是什么心情。不过比巴氐稚幸运的是,他并没有被俘虏。

    这时,被邓非好生安排的巴氐稚,熟睡中突然打了个喷嚏。

    天亮后,大架山以南十里处。

    一位年轻的胡人将领远远地看着大架山,手中拿着阿史那琴刚刚派人送过来的加急军报。

    这时一位和巴氐稚穿着相仿的中年大汉,急匆匆走了过来:“柯伦贤侄,有什么急事吗?”

    “可汗请看。”柯伦将手中的军报递给了这位契族的可汗,耶律齐是。

    柯伦是神族之一的卑族可汗柯比能的长子和继承人。此次敦台山大战,主要就是卑族和契族参与。耶律齐是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但是他自知柯伦天赋才华比自己强。所以大部分决策都是出自柯伦之手。敦台山大撤军时,断后队伍的钉子战术,就是柯伦的手笔。不得不说这一招非常有用,至今邓非还在一个一个地拔钉子。

    就在他们清晨刚刚到达大架山的时候,收到了阿史那琴的加急军报。柯伦得知了昨天夜间的战况——大架山和凌北镇双双失守。不过他并没有慌张,他曾经想过比这个还要坏的结果。这也是柯伦的特点,不论什么事情,先往最坏的结果想象,然后在思考怎么应对。如果最坏的结果都能应对,那么自己就能往最好的方向争取了。

    看完军报后,耶律齐是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要不是眼前有一个镇定自若,且总能带给他奇迹的年轻人让他稍微放心一点。估计他已经暴跳如雷了。不过耶律齐是依然安耐不住,破口大骂。

    “该死的阿史那琴,真的跟他父亲一样无能,恐怕是吃中原的猪吃多了,自己就变成了畜生不如的东西!…………”

    发泄完情绪后,他发现柯伦贤侄依然是镇定自若。随后便说道:“柯伦贤侄,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唉……经此一战,恐怕草原再也没有人能对力枯伦形成威胁了。他将成为草原真正的大可汗了。”

    耶律齐是听得有些纳闷,匈族近些年在力枯伦可汗的带领下,已经是草原第一大族了。也是大家公认的草原共主大可汗,难道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吗。关键是,这与他们现在遇到的困局有什么关系吗。

    “可汗大人,如果我们现在硬攻大架山,最少需要两天时间。如果那支神秘骑兵出现,可能时间会更长。但是我们现在只剩下随身携带的两天的干粮,即使每天只吃两顿饭,也只够三天的。”

    “目前仅有的好消息就是,阿史那琴还牵制着锦城内的敌人,这样我们只需要想办法绕过大架山,三天之内撤到锦城以北的凌北镇即可。”

    虽然心中疑惑,大架山要是能绕过,中土也不会想尽一些办法占领这里了。但是耶律齐是并没有说出来,他相信柯伦能有什么好的方法。

    “我也并没有更好的方法,这次损失惨重是我们必然要面对的结果了。我们只能最大化地避免伤亡。”

    “八万大军抱团行军,肯定是绕不开大架山的,但是如果我们化整为零,各自逃散,大架山东西两边的险地和小道,甚至燕山都将会是我们生还的希望。”

    “请耶律叔父传令各军和殿后的队伍。以五人或十人为一组,各自想办法绕过大架山,三天后在锦城以北汇合。”

    大架山营寨

    “报!探哨还是未发现胡人部队。”

    “再增加十个探哨队,包括大架山的东西两面的险地、村庄以及燕山的边缘,都不要放过。”黄木城命令道。

    “得令!”

    传令兵走后,赵达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唾沫横飞道:“他奶奶的,这些鞑子难不成都长翅膀飞了吗。”

    早上他们的探哨就在大架山以南十里处,发现了大量胡人部队。这支胡人大军应该就是村敦台山撤退下来的。本来黄木城和赵达已经准备好了再打一场硬仗。胡人部队要想撤回草原,大架山是他们必须通过的地方。但是大架山的中土军队一切准备就绪后,敌人却没有如约而至。他们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长翅膀飞走黄木城是不相信的,即便有胡人的天司也就是中土的人仙来,也不可能有这种手段。

    尔巴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战友们都在传这次大战他们神族大败。尔巴特本来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今天早上却突然得到一个特殊的命令。他们十人临时组成小队,并让他们自由行动,绕过大架山,三天后凌北镇集合。

    打仗多年的尔巴特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特殊的命令。虽然他不明白可汗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而不是让神族的战士们直接推平大架山。但是他从随后让把两天的军粮分三天吃的命令,大概猜得出来,战事对神族不利。

    不过尔巴特还是有一些小激动的,因为他懂一点中土语的缘故,他被任命为这个十人小队的队长。能当上小队长,一直也是他的一个小目标。这意味着在他们这个小队分享战利品的时候,他有优先权。所以他的撤退路线,是从大架山西侧的燕山山脚下走。因为来的时候他记得那边的山坳中有几个村庄。由于来的时候急于行军,没来得及打劫,如今走的时候一定要干他几票!

    基于这种想法,天黑前他们十人小队就赶到了大架山西侧的山坳间。这里地势崎岖,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行进。而且看地形,西侧的大山和东侧的丘陵都很适合埋伏。当然尔巴特不会意识到这里地形有什么好的,在他眼里远处的那个小村庄才是他来这里的第一目标。

    这是他当队长的第一票。以往多年,每次进犯中土的城镇,都是队长主持分配,轮到他时总是没了什么油水。这次终于轮到他来主持战利品的分配了。他舔了舔嘴,率先出发开始了冲锋。

    不需要什么命令,战利品就是命令。不需要激励,村里的牛羊牲口和女人就是激励。老人和小孩将会被他们屠杀,年轻人将会成为他们的奴隶。女人嘛……哈哈哈哈,中土女人要比他们草原的女人更白更嫩。

    当尔巴特冲到村子口时,看见村口的两户人家都开着门,屋里好像已经空了。院里的羊圈也没了牲口,且看起来乱七八糟。尔巴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被别的小队捷足先登了吗。不应该呀,他们来的算是比较早的了呀。

    尔巴特心有不甘地继续往村里深入,然而令他失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应该是有别的小队捷足先登了,刮的真干净呀,不过奇怪的是他没看到一个村民,哪怕是一具尸体。

    娘蛋,哪个小队先来的,连个老头子都不放过!正当他愤愤不平的时候,他好像看见了村口有几个人站在那里。瞬间他心里又来了希望,于是快马奔了过去。由于心情激动,马走的急,当他看清这些人,勒停马的时候几乎已经和他们面对面了。

    之所以紧急勒停了马,是因为对面这几个人是中土士兵的打扮。本来他心里吓了一跳,但是数术不好的他,数好几遍确定对面只有四个人的时候,他才放下了心。没别的,他们十个人,人多。

    为首的一个中土人,面无表情地拔出佩刀。

    “打劫!”

    巴尔特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发现身后战友疑惑地看向他,他才知道忘了翻译了,随后他翻译了一下。

    于是十个人一起:“哈哈哈哈………”

    下一瞬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没别的,两旁的房屋里,又跳出了百十来个中土士兵。

    这次巴尔特不用费力的数数了,因为他也数不过来。但是对方比自己人多是肯定的了,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为首的一个少年走了出来,冷冷地说道:“不许动,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