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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招降纳叛

    辽东赫图阿拉城贝勒府正房内。

    努尔哈赤手拿一本插图本的《三国演义》,正眉飞色舞地给额亦都、褚英讲解:“那曹操带领着一伙残兵败将,正沿着华容道狼狈逃窜。忽听半空中一声断喝,曹操老贼,哪里走!”

    额亦都、褚英、代善等正听得津津有味,门外却有人高喊:“贝勒爷,城外有一个汉人,一定要见你一面。”

    努尔哈赤放下《三国演义》,问道:“什么样的汉人?”

    门外回答:“穿着秀才的青襟。”

    额亦都不耐烦地说:“一个酸秀才,让他滚蛋!”

    努尔哈赤却很感兴趣:“请他进来。”

    额亦都:“大哥,我们听你讲《三国》,正在兴头上,为什么让一个酸秀才给搅了。”

    努尔哈赤:“兄弟,历来成大事的,都得用读书人出谋划策。特别是咱们女真人,对汉族的弯弯绕绕了解得太少,怎么能打败他们?我早就想请一个汉族军师了,先看看此人如何吧。”

    额亦都、褚英等都点点头。

    一个兵丁引着范文程进来了。

    范文程一进屋,纳头便拜,口中说道:“在下沈阳秀才范文程,特来拜见贝勒爷。”

    努尔哈赤见范文程虽是儒生打扮,却体格魁梧仪表堂堂,很像一员虎将,禁不住面露笑容,向前几步搀起范文程。

    努尔哈赤又上下打量了几眼,笑着说:“看来范先生不光是有学问,还练过武吧?”

    范文程谦虚地说:“在贝勒爷面前,不敢说练过武。”

    努尔哈赤爽朗地说:“实话实说嘛。”

    范文程:“练过几年。”

    努尔哈赤:“好,好,文武全才!”

    额亦都、褚英等见二人谈得投机,便躬身告退了。

    努尔哈赤问:“先生世代居住沈阳吗?”

    范文程回答:“不瞒贝勒爷,在下远祖乃是北宋名相范仲淹。”

    努尔哈赤肃然起敬,连声说道:“失敬,失敬,想不到范先生是名臣之后。”

    范文程却摇着头说:“惭愧,到我这一辈,只是个穷秀才。”

    努尔哈赤拉着范文程坐到炕上,说道:“汉人常说,秀才本是宰相根苗。范先生年轻力壮,前途无量。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范文程:“在下才疏学浅,只求贝勒爷不弃,愿献犬马之劳。”

    努尔哈赤单刀直入:“依先生之见,目前建州女真该怎么办?”

    范文程:“既蒙贝勒爷垂询,在下便直抒胸臆。贝勒爷历经三十多年征战,统一了女真各部落,先后组建了四旗、八旗,为称霸辽东打下了坚实基础。但以前的胜利,是钻了明朝辽东文武官员昏聩腐败的空子。往后,若朝廷感觉到建州女真的威胁,必定派大军征讨。”

    努尔哈赤连连点头。

    范文程:“朝廷必定会调集北方的精兵强将,以泰山压顶之势来攻,到时贝勒爷怎么对付?”

    努尔哈赤:“愿听先生教诲。”

    范文程:“当初,贝勒爷大破九部联军,是何等的威武!今后,只须因势利导,各个击破便是。大明朝表面上繁花似锦,暗地里千疮百孔。单说军队人数,号称卫所常备军二百七十万,实际上空额得有一百多万。大江南北真正能提刀上阵的官兵,绝不会超过七八十万。”

    努尔哈赤赞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范文程:“朝廷在北方,最多能抽出十几万官兵前来。贝勒爷有多少兵马?”

    努尔哈赤略一思忖,答道:“六万多。”

    范文程拱手道谢:“多谢贝勒爷信任。依在下之见,贝勒爷不妨先攻打抚顺,试一试兵锋,在实战中摸一摸朝廷兵马的底细。”

    努尔哈赤大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范先生,我拜你为书房官,起草文告、参赞军机。”

    范文程下炕跪倒在地:“谢贝勒爷提拔,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上午,辽东抚顺城下。

    努尔哈赤率领大队八旗兵丁,浩浩荡荡来到东门外。

    额亦都把令旗一挥,大声命令:“正黄旗、镶黄旗攻击东门,正白旗、镶白旗攻击西门,正红旗、镶红旗攻击南门,正蓝旗、镶蓝旗攻击北门。”

    八旗兵丁开始行动,很快就把抚顺成包围得严严实实。

    努尔哈赤骑着一匹黄骠马,扭头示意身边骑着枣红马的范文程喊话。

    范文程亮开嗓子,冲着城上高喊:“请守备王大人答话。”

    城上,游击将军李永芳侧着身子站在垛口边,大声答道:“王守备不在,有什么话对我说吧。”

    范文程:“你是哪位?”

    李永芳:“守城主将李永芳。”

    范文程:“李将军,实不相瞒,我们建州贝勒爷亲率十万大军来攻抚顺。在下劝你审时度势,打开城门投降,免得城破之时玉石俱焚。”

    李永芳义愤填膺:“你们建州女真,本是我大明子民,竟然敢发兵攻城略地,是要造反吗?”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你说对了,本贝勒就是要起兵造反。几百年来,我们建州女真拥护朝廷,年年上表纳贡。朝廷却把我们当做野蛮人,随意奴役,胡乱杀戮。特别不能容忍的是,近几年多次支持叶赫、乌拉、辉发部落,大肆攻掠我建州。这样昏庸的朝廷,要他何用?”

    李永芳:“好你个建州虏酋,胆敢肆意攻击朝廷,吃我一箭!”

    李永芳在城头张弓搭箭,“嗖”地一声直冲努尔哈赤面门射来。

    努尔哈赤虽早有防备,一开始就立在弓箭的射程之外,现在看着箭簇落在马前几十步,却也勃然大怒,厉声骂道:“李永芳,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贝勒带了十万大兵,眨眼之间就可以打开抚顺城,到时候一刀一刀剐了你!”

    李永芳:“眨眼之间就破城?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们只要坚持两三天,辽阳、沈阳的援兵就赶到了,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努尔哈赤轻蔑地说道:“你才做梦呢,辽阳、沈阳的来路都被我派兵堵死了,你就是等三十天他们也来不了!”

    努尔哈赤抽出刀来,向前一劈:“两黄旗,全力攻打东门!”

    两黄旗的兵丁们,潮水一般向前涌去。但还未到城下,就被城上飞蝗般的箭簇射到了不少。

    两黄旗的盾牌兵赶紧竖起盾阵,弓箭手藏在后面向城上射箭。城上的明军也被射中不少。

    一些正黄旗士兵扛着云梯靠近了城墙,迅速架起云梯攀沿而上。还没登上城头,就被明军推开了云梯,十几个士兵倒下来摔死了。

    范文程看着看着,拱手对努尔哈赤说:“贝勒爷,这样强攻我们伤亡太大。”

    努尔哈赤:“范先生有什么办法?”

    范文程:“我去和李永芳谈谈。”

    努尔哈赤:“谈什么?”

    范文程:“晓以利害,劝他投降。”

    努尔哈赤思索片刻,然后大喝一声:“停止攻击!”

    两黄旗的兵丁陆续撤回来了。

    努尔哈赤却有些担心地问范文程:“先生,要不要派些士兵护送你进城。”

    范文程轻松地说:“贝勒爷别担心,在下一人一骑足矣。”

    范文程解下佩剑,脱掉铠甲,骑马向前走了十几步,冲着城上喊道:“李将军,在下想和你谈谈。”

    李永芳在垛口侧面往下一看,见范文程一人一骑穿着普通袍服,轻松地骑在马上。便站到垛口正中问道:“战斗正酣,有什么好谈的?”

    范文程一笑:“战斗不是停了吗?在下也是汉人,不得不替李将军和城中父老的安危着想。让我进城,咱俩促膝谈心如何?”

    李永芳见范文程没有恶意,便答:“范先生想进城,只能委屈一下,坐吊篮上来。”

    范文程坦荡地说:“坐坐吊篮又有何妨。”

    辽东抚顺城游击将军府内。

    李永芳不冷不热地摆手:“范先生请坐。”

    范文程拱手道谢,坦然就坐。

    李永芳:“想不到范先生此时还有雅兴与李某面谈。”

    范文程:“战事前景如何,与范某毫无关系,范某当然轻松。”

    李永芳:“你就不怕我把你扣做人质吗?”

    范文程:“范某在建州无足轻重,扣我杀我都于事无补。”

    李永芳:“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范文程:“救你一命,救全城百姓性命。”

    李永芳一笑:“范先生口气不小啊,你们真有把握打开抚顺城?”

    范文程:“城内守军人数不过五千,李将军以为能抵抗几天?”

    李永芳:“你们人数也不会超过四万,我们可是以逸待劳、居高临下。”

    范文程:“李将军还真以为能固守待援啊?努尔哈赤久经战阵,善于围点打援。在下跟将军说实话,五天之内,朝廷的一个援兵也来不到抚顺;可在下敢断言,明天中午之前,抚顺城肯定被攻破。而且,努尔哈赤已经放出话来,李将军若能开城投降,他保证秋毫无犯;若是顽抗到底,城破之时,见人就杀,见房就烧,鸡犬不留。”

    李永芳闻言色变,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范文程趁热打铁:“李将军在明朝为官多年,朝廷的腐败堕落内幕,要比范某知道的多成千上万倍。说句良心话,李将军认为明朝还能撑几年?”

    李永芳陷于沉思。

    范文程:“李将军风华正茂、前途无量,难道甘心做一个腐朽没落王朝的殉葬品?”

    李永芳:“努尔哈赤只不过是一个蛮夷部落首领,先生为什么死心塌地保他?”

    范文程:“将军差矣。范某精通观天观人之术,若不是堪破天机,岂能不顾祖宗名声、不顾身家性命拼死相随?”

    李永芳心动了:“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范文程:“很简单,开门迎降,可保一生富贵荣华,也可保全城数万百姓性命。这可是功德无量、荫及子孙的大善事!”

    李永芳又想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又猛然坐下,说道:“你再让我仔细想想。”

    范文程笑道:“当断不断,反被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