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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前方后方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东暖阁内。

    天启正斜倚在炕中的明黄靠垫上,摆弄小巧精致的木雕楼阁。

    王安进来禀报:“叶阁老、孙阁老求见。”

    天启放下手中的木雕楼阁,坐直身子道:“传。”

    叶向高、孙承宗进来礼拜一番,然后坐在早就备好的矮凳上。

    天启:“叶阁老、吾师有何事启奏?”

    叶、孙立即就要起身回答,天启一摆手:“不必多礼,说吧。”

    叶向高:“请孙阁老向圣上细说吧。”

    孙承宗:“托列祖列宗庇佑,托陛下洪福,虏酋努尔哈赤率六万士卒连续三日猛攻山海关,除留下几千具尸首外,一无所获。”

    天启大喜:“太好了,山海关大战,一洗辽阳、沈阳、广宁之耻。二位阁老荐人得当,王在晋功不可没!传旨,王在晋加兵部尚书衔,其余官兵均论功行赏。王公公,尽快准备羊羔美酒、金银绸缎,三日后你代朕去山海关犒赏三军。”

    王安:“老奴马上安排。”

    孙承宗:“虏酋损失惨重,已退回辽阳休整,沿途将所有民房、城堡尽行焚毁,来不及逃入山林的百姓全部掠至辽阳。关外已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了。”

    说到此处,孙承宗声音已有些颤抖,只是在天子面前,才强自忍住没落下泪来。

    天启、叶向高都黯然神伤。

    孙承宗:“陛下,臣已下令,命王在晋趁此番大捷,向东推进。”

    叶向高:“圣上,内阁拟命令户工两部准备钱粮器械,保障辽东前线的供给。”

    天启大喜:“叶阁老、吾师的安排,甚合朕心。王公公,速去安排酒宴,朕要与二位阁老痛饮一场!”

    山海关经略官邸内。

    王在晋坐在客厅正中,几个文武官员分坐两旁。

    一个老仆人端上几杯清茶,一一奉给众人,垂首退下。

    王在晋:“各位大人,王某初到关前,即遭逢强敌攻城。幸赖士卒用命,文武配合得当,才能杀退强敌,得到圣上大力褒奖。王某万分感激,请各位受我一拜。”

    说着,王在晋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两边拱手施礼。

    两边的文武官员纷纷起身回礼。

    王在晋:“今晨接到兵部急递,命我等积极向东推进,各位有何高见?”

    武官甲:“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将士们急需休整,怎能贸然东进?”

    文官甲:“关外赤地千里,我们正好乘胜出击,逐步收复失地,岂能坐等努尔哈赤再次来攻?”

    武官甲正要反唇相讥,王在晋怕弄成僵局,双掌向下轻轻压了两压:“二位大人,不要争了,咱们明日一早出城巡视一番,再做定夺好不好?”

    文武官员纷纷答道:“好,好。”

    北京赵南星府邸内。

    宽敞明亮的客厅中,吏部尚书赵南星坐在主位,大学士叶向高和孙承宗、副都御使高攀龙和邹元标,坐在两边的客位上,每人身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清茶。

    赵南星:“各位大人,今年又是京察年。圣上初登大宝,求治心切,已有旨意命下官借此机会大力整顿吏治。各位有何高见?”

    叶向高:“神宗皇帝三十多年疏于朝政,致使纲纪废弛。如今到处是文官爱钱武官怕死,所以才造成了努尔哈赤一个无知夷狄,仅靠几十号人马竟然兴起于蛮荒之地,搅得朝野不安。吏治不清,国无宁日啊。”

    孙承宗:“我朝自开国以来,边患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区区一个努尔哈赤,绝对动摇不了我大明王朝的根本,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肘腋之疾。而大明王朝的心腹大患,是世道人心。”

    邹元标:“下大力气狠狠整治一批贪官污吏,定能够使风气大变。”

    孙承宗:“太祖高皇帝在日,用剥皮实草之法惩治腐败官员,手段够狠够惨了吧,二百多年以来,贪污腐败的现象是多了还是少了?”

    高攀龙:“依稚绳兄之见呢?”

    孙承宗:“两千多年以来,中国人虽在口头上大力提倡圣人之教化,以清世道而正人心。各位都是饱读圣贤之书出仕多年之人,可以扪心自问,我们说的和我们做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世道就是人心啊!”

    叶向高:“稚绳兄可有救时良策?”

    孙承宗:“孙某一介书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何敢大言救时?只是愿与各位达人探讨出一个办法而已。”

    赵南星:“今天请各位驾临寒舍,是想议论京察之事。现在说了半天,是不是离题远了一点儿?”

    叶向高:“那就请赵大人说具体一点吧。”

    赵南星略一思忖,说道:“我东林党人才德兼备,虽说如今遍据要津,但真正行起事来,每每被齐、楚、浙等党人掣肘。愚意是借此番京察之机,彻底清除他们。”

    赵南星的话音未落,邹元标、高攀龙便齐声说:“此计甚妥!”

    叶向高微微摇了摇头。

    孙承宗有些激动,大声道:“若果真如此,朝堂之上立即会狼烟四起!”

    赵南星:“稚绳兄言重了吧,他们谁能奈何咱东林党人?”

    孙承宗:“赵大人不会认为大明朝廷是东林党的朝廷吧?”

    赵南星被呛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了。

    孙承宗:“孙某始终认为,除我东林党外,其他各党各派也不乏忠贞爱国之士。我们万万不可重蹈万历年间党争的覆辙,损伤了国家的元气,而应该团结各方势力,共同报国。”

    赵邹高三人皆露不以为然之意,孙承宗还想争辩。

    叶向高赶快打圆场:“各位还是具体议论一下如何京察吧。”

    邹元标:“下官可以安排属下的御史,多多上折参奏不法官吏。”

    高攀龙:“下官可以示意东林党的御史们,多多搜罗齐、楚、浙三党党徒的劣迹。”

    孙承宗站起身拱拱手道:“孙某偶感不适,先走一步。”

    其余众人望着大步离去的孙承宗的背影,愣住了。

    北京官应震府邸客厅内。

    官应震正绕室彷徨。

    一白发老仆进厅禀报:“大人,礼部温体仁大人来访。”

    官应震一喜:“快快请进来。”

    老仆躬身退出。

    片刻,老仆即将温体仁请进客厅。

    温体仁十分谦恭地说:“官大人,温某不请自来,不要见怪呀。”

    官应震:“温大人说哪里话,你这样的贵客驾临寒舍,官某高兴还来不及呢!”

    官应震十分恭敬地将温体仁让到客位上。

    温体仁察言观色,说道:“官大人为何面带惆怅?”

    官应震点头一笑:“难怪官场上人人佩服温大人善于体察人情,名不虚传啊!”

    温体仁:“这么说官大人真有为难之事喽,可否讲给温某听听?”

    官应震:“京察之年,多事之秋。东林党人大权在握,睚眦必报,必定极力排斥异己。温大人无党无派自然少招嫉恨,官某被目为楚党领袖,难逃此劫呀!”

    温体仁故意大惊小怪:“前番参奏齐党亓诗教之时,官大人与东林党可是配合默契,他们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官应震:“此一时彼一时也。”

    温体仁十分体贴地说:“官大人不该如此悲观,去找梅之焕疏通一下吧。”

    官应震如梦方醒:“很好,前番参奏亓诗教与东林党配合,即是梅之焕牵线搭桥。如今,他理应拉我一把。”

    温体仁连连点头微笑,心中却想:哼,梅之焕在东林党内人微言轻,赵南星等自命清高,必定不买梅之焕的账,老夫这一石三鸟之计,让这伙蠢材吃点儿苦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