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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谁当大汗

    辽阳后金皇宫寝殿内。

    宫女转身快步走出寝殿,寝殿门口另一宫女也跑走了。

    阿巴亥烦躁地在寝殿内来回走动着。

    殿门口脚步一响,阿巴亥赶紧扭头看去,却见代善、皇太极、阿敏、莽古尔泰四大贝勒走进来。

    阿巴亥面色霎时变得惨白,脑门上渗出冷汗。停了一下,才勉强说道:“四大贝勒快看看吧,大汗快不行了。”

    代善大步向前,跪在努尔哈赤枕边,眼含热泪轻声呼唤:“父汗,父汗,你睁开眼看看,儿臣们都在这里,盼着你康复!”

    努尔哈赤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代善急呼:“御医,快来!”

    御医疾走两步,跪在榻前,摸摸努尔哈赤左手脉搏,然后对代善摇摇头说道:“贝勒爷,大汗升天了!”

    御医话音刚落,寝殿内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努尔哈赤已经断气,仰面躺在龙榻上。

    阿巴亥和代善跪在龙榻旁边,其余贝勒跪在他俩身后。

    寝殿内哭声响成一片。

    阿济格带着两个兄弟跑进寝殿,一见这场面,立即嚎哭着分开众人,挤到龙榻旁边跪下,嚎叫着:“父汗!父汗!你睁开眼看看,儿子阿济格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呀!”

    阿济格见努尔哈赤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忽地一声站起大喊:“来人,把御医和寝殿里的宫女都拉出去,等候殉葬!”

    寝殿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代善冲着阿济格怒喝一声:“阿济格,不准胡闹!”

    阿巴亥也喝斥道:“阿济格,跪下!”

    阿济格只得悻悻地跪在榻前,大哭起来。

    范文程踉踉跄跄地走进寝殿,跪倒在地嚎哭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身来对代善说:“贝勒爷,大家这样哭下去不是个办法,还是依礼处置吧。”

    代善边哭边说:“我们兄弟心绪已乱,无法理事。以范先生为主,会同秘书院几位大学士依礼处置。”

    范文程悲切地说:“奴才遵命,疏忽之处,还请各位贝勒爷指点。”

    辽阳后金皇宫东跨院正房内。

    大妃阿巴亥和代善,并排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杜度、岳托、硕托、萨哈廉等大小贝勒整齐地坐在两旁。

    他们都是一身重孝。

    阿巴亥抹了抹眼泪,沉痛地说道:“大汗升天了,他给咱们留下一片基业。往下怎么发展,是你们这些当儿孙的首先要慎重考虑的事。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在这里公开地说。”

    下面两排贝勒们的目光,都盯着代善,谁都不敢第一个发言。

    代善虽然低着头,也能觉察出大家的目光,似乎更能猜出大家的心思,便抬起头来,看着阿巴亥,尊敬地问道:“请问大妃,父汗殡天之时,近亲只有你一个人在场,父汗可曾留下什么话?”

    阿巴亥摇摇头:“大汗从宁远回来后,一只处于昏迷状态,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是上上下下都知道的。”

    代善紧接着问:“再请问大妃,关于让谁继承汗位,父汗表示过什么意见?”

    阿巴亥镇定从容地答道:“是让阿济格继承汗位。”

    阿巴亥话一出口,全场顿时起了反应——阿济格三兄弟微微露出怡然的神色,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有些愕然,杜度、岳托、硕托、萨哈廉等有些茫然。

    莽古尔泰直愣愣地问:“大妃,你说这话有什么凭据?”

    阿巴亥从怀中掏出一方黄綾手帕,双手抻开举过头顶,慢慢左右展示着让大家看:“这,就是凭据!”

    代善离得近,看得清清楚楚,黄綾手帕上只写着几个满文——命十二子阿济格继承汗位。左下方写着“努尔哈赤”四个字,字上还盖着方方正正的朱红玺印。

    莽古尔泰毫不客气地顶撞道:“不可能,这几年我们兄弟们,从来没有听父汗说起过这种意思!”

    多尔衮对着莽古尔泰大声质问:“五哥,你言外之意是大妃伪造圣旨?”

    莽古尔泰不敢直接回答,不吭声了。

    代善平静地对多尔衮说:“十四弟,没人敢说大妃伪造圣旨,大妃也绝不会伪造圣旨。”

    阿济格有些欣喜,但也不好意思表露得太明显,只是冲着代善拱拱手说:“二哥作为咱们爱新觉罗家族的大宗正,是主持公道的。”

    多铎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随即趁势鼓噪道:“二哥是主持公道的!”

    代善柔声说道:“既然十二弟、十五弟相信二哥是主持公道的,二哥就多说几句,中听不中听的,都请弟弟们、子侄们冷静思考一下。”

    阿巴亥低头不语。

    其他各人都点点头。

    代善慢慢地说道:“前几年,父汗就定下八大贝勒共同议政制度。凡是军国大政,都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八个贝勒共同商议,在座各位都不会忘记吧?”

    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济尔哈朗纷纷说道:“对,没错,没错。”

    阿济格三兄弟没有发声,有些茫然。

    代善继续说道:“由谁继承汗位,对咱们大金国,是天大的事,是关系到所有军民生死存亡的事,父汗生前怎么会不与八大贝勒共同商议呢?”

    阿巴亥板起面孔质问代善:“大贝勒,阿巴亥虽是个女人,没有多少知识,但也听出点儿你的意思来。你是不是暗示大家,这道圣旨是我狐媚惑主的结果!”

    阿济格三兄弟立即站起来,怒视代善。

    莽古尔泰也想冲着阿济格三兄弟发作,却被皇太极给按下。

    代善立即冲着阿巴亥跪倒在地,信誓旦旦地说:“大妃,父汗虽然殡天,你仍然大金国的国母,是我们兄弟的母妃。面对母妃,代善若敢有一丝一毫不尊重,定会天打五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阿巴亥面容和缓了,阿济格三兄弟也平静地坐下。

    阿巴亥轻声说道:“大贝勒起来说话吧。”

    代善却坚持跪在地上,只是转过身来,冲着大家说话:“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代善愿意面对着爱新觉罗家族的列祖列宗和各位兄弟起誓,下面所说的话,毫无私心杂念,完全是为咱们爱新觉罗家族,为全体满族同胞的共同前途着想。”

    阿敏说:“二哥说吧,我们都听着。”

    皇太极感动地说:“二哥,兄弟们都相信你。”

    代善说道:“爱新觉罗家族在父汗带领下,从几十个人干起,打出一大片疆土,拥有几十万军民;父汗走了,留下大金国,也留下大汗的位置。位置只有一个,有资格有能力继承的却有兄弟子侄好几个。但是,谁最有可能带领大家创造出更大的辉煌呢?大汗的权势很诱人,但责任更重大。代善无德无才,不敢承担这个重担,也希望各位兄弟出于大公无私之心,推举出德才兼备的大汗。”

    阿巴亥涨红着脸问代善:“大贝勒,你这一番话是想宣布大汗的传位诏书无效吧?”

    代善谦恭地说:“代善不敢,只是想提醒大家,认真思考一下,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阿巴亥立即说:“大汗自然知道谁最合适继位,所以才在传位诏书上写得明明白白。”

    代善不卑不亢地问:“为什么大汗健在时,从没有召集过八大贝勒宣布此事呢?”

    阿巴亥一时无语。

    阿敏、皇太极几乎是同时走过来,一边一个搀扶起代善,送他到椅子上坐好。

    阿济格盯着代善、阿敏、皇太极三人看了几眼,问道:“看来大贝勒还是怀疑传位诏书的真伪呀?干脆把秘书院的几个大学士都找来,仔细鉴定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代善坐着,看看大家,又说:“这个事情太大,也许兄弟们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不要紧,慢慢想几天,把父汗发送走了,咱们兄弟再议。”

    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济尔哈朗齐声说道:“全凭大贝勒安排。”

    阿济格三兄弟见代善一伙极力想回避传位诏书之事,仓促之间,却也无计可施,便没作任何明确表示。

    代善严肃地说:“该说的话,我都摆在明处说清楚了。若是有人趁国丧期间,背后搞阴谋诡计,我们两红旗第一个不答应。我也会号召全体军民讨伐他!”

    锦州督师行辕大堂内。

    梅之焕兴冲冲地走进来,对坐在帅椅上的孙承宗说:“孙督师,大好消息!”

    孙承宗不等梅之焕再往下说,就笑着说:“努尔哈赤死了!”

    梅之焕高兴地说:“孙督师真是神机妙算,前几天一直让我等待时机,原来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来了,咱们怎么办?”

    孙承宗问:“叛匪内部乱了吗?”

    梅之焕摇摇头:“说不清楚。”

    孙承宗皱着眉头说:“咱们还不能决定如何行动。”

    梅之焕不解地问:“趁他们处理丧事,咱们大军直攻辽阳,岂不是瓮中捉鳖!”

    孙承宗不以为然:“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若咱们大军直逼辽阳城下,反倒会促使他们化悲痛为力量,团结一致反抗咱们。屯兵于坚城之下,旷日持久作战,乃是兵家大忌。我不敢冒如此大的风险。”

    梅之焕低头在大堂内来回溜达,似乎是在考虑对策。

    红霞端着茶水进来,送到梅之焕手上,微笑着说:“梅先生,坐下来喝口茶吧。”

    梅之焕赶快说道:“多谢,姑娘辛苦。”

    梅之焕又走了几圈,忽然抬起头说道:“孙督师,我以辽东督师行辕特使的身份,公开前往辽阳吊唁,趁机了解叛匪各方动态如何?”

    孙承宗凝神思索一会儿,说道:“这个办法可行。”

    梅之焕进一步说:“我还可以多找机会接触阿济格、萨哈廉,挑起他们的权势欲望,进而火并一场。”

    孙承宗想了想:“此举若成,当是我大明之福;一旦被他们识破,恐怕有杀身之祸。”

    梅之焕坦然地说:“只要对国家民族有利,梅之焕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红霞被梅之焕感动,立即说道:“梅先生,我陪你去。”

    梅之焕连连摇头,急急地说:“不行,不行,太危险,怎么能让你去?”

    红霞却坚毅地说:“你能去,我就能去。凭我的武功,危急时刻,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孙承宗非常感动地看着他俩,没等梅之焕再推辞,就表态说:“可以让红霞陪你去,再在军中挑四个武功高强的忠义之士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