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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君臣计议

    北京孙宅客厅内。

    孙承宗正与袁崇焕、红霞喝茶聊天。

    忽然,一个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孙承宗接驾!”

    红霞问孙承宗:“先生,皇上怎么当了不速之客?”

    孙承宗来不及多说,只吩咐一句:“你与元素先回避一下。”

    红霞与袁崇焕赶紧走出客厅的后门。

    孙承宗走到院子里,正正衣冠,跪倒在地,口中呼道:“孙承宗接驾!”

    天启走进院子,一见孙承宗跪在地上,赶紧走了两步,伸出双手搀扶起他来,调皮地问:“朕今日读着读着《诗经》,忽然想起吾师授课情景,便忍不住急急忙忙要见吾师一面,是不是搅扰了吾师清净?”

    孙承宗笑着说:“臣也经常想念陛下。”

    天启搀扶着孙承宗走进客厅,一个中年太监一个青年太监,低眉垂首站在客厅门口两边。

    孙承宗把天启让到上座,亲自奉上茶水。

    天启抿一口茶,笑着问:“吾师的生活还是这么清苦?”

    孙承宗轻声回答:“习惯成自然。”

    天启:“明天,朕让宫里给吾师送些日常东西来。”

    孙承宗:“陛下的盛情,臣心领了,千万不要麻烦。”

    天启:“吾师,朕近几日常常想,宁锦大捷之后的奖励措施,确实有许多不当之处。”

    孙承宗:“都已经过去了,陛下不必挂在心上。”

    天启:“不,吾师常对朕讲圣人之言,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朕虽贵为天子,但在吾师面前,仍是弟子。”

    孙承宗有些惶恐:“陛下,千万不能这样说。”

    天启诚恳地说:“今天是在吾师家里,不是在紫禁城内,就请吾师把朕当成一个普通弟子,畅所欲言。”

    孙承宗思索一下,说道:“臣就放肆了。纵观大明历史,凡是宦官专权的时代,国家前途都岌岌可危。英宗皇帝并不是贪图享乐不理朝政,而是过于相信太监王振。凡是王振说的,英宗都认为是最好听、最正确的。王振早就觉得太祖高皇帝挂在宫门上那块禁止宦官干预政事的铁牌如芒刺在背,得势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块牌子摘下来。王振根本不懂军事,对瓦剌的军事进攻根本没有足够认识,以为让英宗亲征,就能把瓦刺兵吓跑。所以,他抱着侥幸取胜、冒取边功的心理,在朝廷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怂恿英宗亲征,让英宗效仿宋真宗亲征的榜样,以便青史留名。英宗也幻想着像成祖那样数入漠北建立赫赫军功,所以轻易听了王振的话,仓促带兵出征。土木堡之变,英宗皇帝被俘,二十万军队被击溃,从征的一百多名文臣武将几乎全部战死沙场。若不是于谦等人力挽狂澜,大明朝也许在那时就土崩瓦解了。”

    天启点点头,脑海中浮起在御花园中与魏忠贤各领一队净军操练的情景。

    孙承宗继续说:“正德年间,刘瑾权力无边,号称‘九千岁、立皇帝’。刘瑾很会控制皇帝为他所用。先用打球跑马、带鹰抓兔等缠住爱玩的正德爷,然后,专门在正德爷玩得高兴的时候向他请示政事。正德爷总是心烦地说:‘怎么什么事都来找我,你们都是吃闲饭的吗?’刘瑾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退下,心中乐不可支地擅权误国去了。因此,种下藩王叛乱的恶果。若不是天佑大明,安化王之乱足以颠倒乾坤。”

    天启又点点头,脑海中浮起雕琢木制楼阁最起劲之时,魏忠贤拿着奏章前来请示,自己不耐烦地摆手赶走他。魏忠贤偷笑着走了。

    天启:“弟子想请吾师重回内阁,主持军事。吾师觉得怎么样?”

    孙承宗思索一下,才说:“陛下既然信任臣,臣责无旁贷。但是,恐怕与当今内阁诸臣、司礼监不好配合,劳而无功。”

    天启胸有成竹:“吾师静等几日,朕当对内阁、司礼监进行一番调整,决不允许任何人贻误国事。”

    客厅门口的那个中年太监,听到天启这句话,眼睛倏然亮了一下,眉毛动了几动。

    孙承宗恭敬地把天启送到院门口。

    孙承宗再回到客厅时,袁崇焕、红霞已坐在椅子上等候。

    袁崇焕不解地问:“皇上为什么突发奇想,做出这种举动?”

    红霞:“这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孙承宗问红霞:“你凭什么这样说?”

    红霞:“我昨天见皇后时,皇后跟我说,这几天,皇上找过她几次,都是谈论调整内阁和司礼监之事;皇上还找过英国公张维迎和京畿三大营主将。”

    袁崇焕:“恩师,国家的大政方针,皇上怎么会只跟皇后讨论呢?”

    红霞:“袁大人,看来你对皇后了解不多。别看皇后年纪不大,却是大明朝几百年来,少见的知书达理、见地卓越、贤德聪明的皇后。”

    孙承宗:“我与早年的河南生员、现在的国丈张国纪有些交情,曾与皇后多次谈论过历史、人情,她确实是个奇女子。”

    袁崇焕:“难道说大明朝的国运,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改变?”

    孙承宗:“也不尽然,还要看各种势力的碰撞与融合。”

    北京魏忠贤宅密室内。

    曾在孙承宗客厅门口站立的的那个中年太监,谄媚地对魏忠贤连比划带说。

    魏忠贤眯缝着眼睛,不动声色地听着。

    中年太监的讲述停止了。

    魏忠贤睁开眼睛,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包银子,塞到中年太监手里,挥了挥手。

    中年太监笑眯眯地揣起银子走了。

    客氏从里间走出来,有些不安地问魏忠贤:“魏大傻子,刚才那太监说得可靠吗?”

    魏忠贤:“可靠,十分可靠。咱家自从上次听你说张嫣见皇上的事以后,就一直担心着。果然,皇上要对咱家下手。”

    客氏慌了:“我去找皇上,哄他上床,替你说说好话……”

    魏忠贤不屑地打断客氏,恶狠狠地说:“那些小把戏不管用了!”

    客氏:“怎么办?怎么办?”

    魏忠贤:“别急,你去把顾秉谦、魏广微、崔呈秀找来,仔细商议对策。”

    客氏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客氏领着顾秉谦、魏广微、崔呈秀进来。

    显然,顾秉谦、魏广微、崔呈秀早就与魏忠贤有过沟通,有些心理准备。

    顾秉谦还是有点儿紧张,一进门就问:“九千岁,咱们该怎么办?”

    魏广微:“别再犹豫了,一不做二不休,破釜沉舟,干它一场。”

    魏忠贤赞赏地看了魏广微一眼。

    崔呈秀却一言不发。

    魏忠贤偏偏点崔呈秀的将:“崔大人,有何高见?”

    崔呈秀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官唯九千岁马首是瞻。”

    魏忠贤:“既然大家同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崔大人,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崔呈秀:“人是找到了,要价太高。”

    魏忠贤慷慨地说:“有价就好商量。到底要多少钱?”

    崔呈秀:“四个人,每人黄金万两。”

    魏忠贤:“真他娘的,狮子大开口呀!”

    崔呈秀:“这种人太难找。”

    魏忠贤咬咬牙,说:“答应他们,先付一半,事成之后付另一半。”

    顾秉谦:“九千岁,下官以为,找死士入宫行刺皇上这一手,暂时先不用。”

    魏忠贤沉下脸问:“为什么?”

    顾秉谦:“动静太大,万一走漏风声,局面很难控制。”

    魏广微:“首辅大人言之有理。”

    魏忠贤:“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

    顾秉谦:“谋定后动,方能万全。九千岁和奉圣夫人每天不离皇上左右,这就是咱们的最大法宝,若不能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可惜?”

    魏忠贤动心了:“顾阁老,说下去。”

    顾秉谦:“九千岁是从典膳局掌事太监起家的,对其中的点点滴滴应该很熟悉吧?”

    魏忠贤点点头。

    顾秉谦:“咱们从皇上的日常饮食下手,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魏忠贤恍然大悟:“顾阁老高明!”

    客氏哼了一声。

    魏忠贤略带训斥地说:“你呀,头发长见识短。”

    魏广微看出些端倪,即问:“夫人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

    客氏白了魏忠贤一眼,问:“皇上每天的饮食,需要经过七八道关口审查、尝试,你觉得轻易就会过关吗?”

    魏忠贤笑着说:“夫人是九天玄女娘娘下凡,专门来帮助我们的。”

    客氏忽然变色道:“皇上是我一口一口奶水喂大的,我绝不允许你们害他!”

    顾秉谦等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道凶狠凌厉的亮光,扫了客氏一下。

    客氏立即浑身一颤。

    魏忠贤却又笑嘻嘻地走过去,拍着客氏的肩膀说道:“皇上是你从小奶大的,你对他的感情我知道;皇上也是我从小抱大的,难道我对他没感情吗?可是,张嫣和孙承宗彻底说服了皇上,皇上马上就要对咱们动手。到时候,不光是你我,还有咱们的家人,还有顾阁老他们,都会死得很难看。”

    客氏瘫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

    魏忠贤继续抚摸着客氏的肩膀说:“你别忘了,杨涟给我罗列的二十四大罪状里,谋害有身孕的嫔妃,杀死幼年的皇子,可都是经过你手干成的。现在想退缩,晚了!”

    魏忠贤一把托起客氏的下巴,声调异常柔和地劝说:“夫人,别犹豫了,跟着我干吧。再立一个幼年皇帝,你还是奉圣夫人!”

    客氏目光迷离,最后闭上眼睛,使劲点点头。

    魏忠贤这才收回手来,对客氏说道:“每一步细节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只需要你轻轻动一动手指头。”

    客氏:“好,我听你的。”

    魏广微:“九千岁第二步有什么打算?”

    魏忠贤:“如果第一步成功,咱们先严密封锁消息,让许显纯率领锦衣卫、兵马司控制住京城九门。再派出太监传孙承宗、张国纪、张维迎、京畿三大营主将进宫,宣读大行皇帝遗诏,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客氏:“遗诏?遗诏在哪里?”

    魏忠贤笑着指了指顾秉谦的脑袋:“就在顾阁老的脑子里藏着呢?”

    顾秉谦、魏广微、崔呈秀都大笑起来,客氏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