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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但他们好像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是埋头帮助别人,甚至,到了最后,只剩下有些对于他们的劝导完全无动于衷的灵体,他们竟然还把这些灵体扛了起来,往骷颅山山脚走去。

    这可把我急坏了,这山这么高,一个人爬都费劲,他们还扛着一个!

    但他们依旧一步一步把这些灵体扛到了山脚下,但现在怎么办呢?扛着一个人爬山?那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这时,除了他们和浑身墨绿色的灵体外,所有的灵体都抓着白发在不断往上爬,忽然!白发涌动了一下,仿佛被风吹过似的,然后,白发真的动弹了起来!

    白发快速的往回缩,往山顶上涌去,仿佛时间倒转。

    啊!可是那些嫩绿色灵体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往回缩的白发中射出数缕白发,裹住泛着嫩绿色光芒的灵体,连带着被他们扛在身上的灵体,然后往天上飞去。

    呼..这倒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我也终于明白了女子对于灵体的作用,她应该是类似于召唤鬼魂走向正确道路的人,“引路人”一类的存在。

    这时,“叮咚”一声,画面再次变幻,恢复了我一开始看见的画面,然后又是“叮咚”一声,画面按照我刚才看见的规律变幻着。

    原来这画面是按照铃铛的声音变化的,估计是我刚才看得太入迷了,没注意到铃铛的声音。

    我转头看向灵体手里的铃铛。

    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个铃铛,依旧是左边一列用左手拿,右边一列用右手拿。

    铃铛为青铜材质,不是狗链上那种一颗小小的铃铛,而是古代的那种铃铛。

    形状像寺庙的僧人每天敲的钟,只是缩小了无数倍。

    铃铛上方的把手是一根两节的骨头,骨头的最上方伸出五根细骨,向上伸出,仿佛要去触碰天空。

    往下青铜材质的铃铛表面上刻着的正是这个盘坐在骷颅山上的女子,她一头修长的长发顺着铃铛环绕一圈,像是盘旋在一座山上。

    铃铛摇动是具有顺序的,并排的两个人同时晃动铃铛,发出“叮咚”一声整齐且悠远的铃声,当铃声熄灭后,下一排的两个人才能晃动铃铛,发出下一声整齐的铃声,如此四次,然后再从头开始,循环反复。

    ...

    这时,四个灵体硕大粗壮的身子让我有些瞠目结舌。

    宽阔无比的肩膀,粗壮得犹如大腿的手臂,轮廓分明的肌肉,犹如怒龙般蔓延在肌肉上的青筋,结实紧绷的小腿,所有裸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都阐述着这四个灵体强健狂猛的肌体,而即便是被藏青色粗布短褐所包裹的躯干和大腿也因为大块的肌肉而紧绷着,彰显着他们狂猛的力道。

    他们全部身穿藏青色粗布短褐,袖口和裤脚都用粗实的白色麻绳紧紧的绑着。

    此时,他们双手紧握身前的细杆,全身前倾,双腿紧绷着往前拉去。

    顺着细杆来到他们的两边,两条同样坚实牢固的细杆向后延伸,构成了一副拉杆。

    这幅拉杆颇为奇特,形状为骨状,整体为白色,表层覆盖着红色的管状纹路。

    与拉杆相连的自然是他们身后的拖车,两个骨白色的硕大圆形轮胎上遍布着突刺,看起来有点像骨刺,轮胎上承载物体的是一个由无数白色细杆绑在一起形成的类似竹筏的平面,一个用木架架起的大钟放在平面的正中间。

    大钟的材质由青铜构成,表面粗糙,相比现在的金属制品,这个钟似乎有点粗制滥造的意思,然而,如果考虑到这个钟存在的年代,那么这种粗制滥造便有了另一番意味。

    毕竟世间的一切对比的结果全部取决于参照物,差劲的东西可以变为宝物,有趣的东西可以变为阴毒,完美的东西可以让人不屑一顾,我好奇,这个钟是其中的哪一个。

    于是我继续看了下去,钟身上雕刻着繁复的画面,只是被表面覆盖着些许铁锈之类代表着时间流逝的痕迹给遮挡住了,所以难以描摹出其画面,但反而更能感受到其存在之悠久古旧,我想,答案应该显而易见了。

    这便是推车的大致结构了。

    四辆推车位于队伍(形成的正方形)的四个顶点,而沿着正方形的四条对角线来到正方形的中点,这里有着一个正方形的,模样类似擂台的平面。

    平面的材质是颜色为浅淡的灰黑色的石质,除了站立的那一面,擂台的其他七个平面都十分的粗糙,仿佛这个擂台是从一大块石头里硬扯出来的,还能从切割面看出石头那粗糙的石面和石头所特有的纹理。

    站立的那一面明显经过打磨,没有其他几面石头特有的纹理感,但也算不上光滑,或许摸上去是磨砂的感觉。

    擂台正方形的四个顶点伸出了四个石质的圆环,而说到这四个圆环,自然免不了要提及这个擂台的奇特之处。

    它既不是摆放在地面上,下面也没有拖车拖着它前行,而是悬空的。

    并非是出于一种神奇的法术而悬空,而是被四根绳子紧紧的拉扯着,使得这平面悬浮了起来,而这四根绳子自然来自四辆推车。

    推车的尾部伸出几根更细的细杆,但不是笔直的,而是弯曲成了握拳状,形成了一个圆环。

    圆环上都系着一根由银白色的细丝反复缠绕并编织而成的,形状类似麻绳,但更加粗实,看起来更加结实的绳子。

    绳子的一端绑在推车最后面的这个圆环上,然后沿着正方形的对角线向着正方形的中点走去,系在正方形擂台的四个顶点伸出来的圆环上,绳子被拉扯到了极限,崩得紧紧的,没有半点松弛之感,使得擂台悬浮在半空中。

    四辆推车位于队伍(形成的正方形)的四个顶点,前面两辆车和后面两辆车的车头反向前行,即前面两辆的车头是顺着队伍前进的方向,而后面两辆车则是反过来的,但四辆车前进的方向是一致的。

    前面两辆车的拉车壮汉是像拉人力推车一样拉着推车的,但面前两辆则是被壮汉推着往前走的,然而,尽管他们推动拖车的方式并不相同,但他们推车的频率和力道却出奇的贴合,每一次推动都仿佛四位一体,整齐划一,推动的距离也一模一样,使得被拉线牵引着的平台格外的平稳。

    以致于台面明明是被四根线索拉扯着的,但前进的时候却仿佛下面也有一辆拖车在支撑着一样,使得擂台上站着的人如履平地,动作丝滑无比,有条不紊。

    擂台上站着一个并不算高大的男子,他脸上戴着一个硕大笨重,看起来历史十分悠远的,锈迹斑斑的青铜面具,赤裸着上半身,露出覆盖着整个上半身的刺青。

    刺青从脸颊下面的脖子开始,从左耳的耳根为起点,一直到脖根处的右肩为终点,一条长长的鞭子刺青以螺旋状缠绕着他的脖子,鞭子上系着一个又一个的铃铛,将脖子上所有的空余位置全部填满。

    脖子往下的身体上写着一句又一句的句子,远远看去有点像竖条纹,我把望远镜的倍数调大,想要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但那种字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或许是梵文?我不知道,不过这密密麻麻覆盖全身的文字,而且还是竖向的,看上去有点像以前旧书上的篇章,或许是什么经文吧?

    他的下半身穿着一个灰黑色的,腿脚宽松的,亚麻材质的裤子,没有穿鞋,赤裸着双脚站立在擂台上。

    这时,他正用左脚为唯一的支点支撑着身体,右脚向后抬起至与腰部平行的平面,左手向前笔直伸去,和高抬的右脚形成了美妙的平衡,右手抓着一根绵长无比的绳子,绳子上交错系着一个又一个的铃铛,和他脖子上的纹身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右手抓着鞭把,向后举着。

    此时,他的身体以左脚微支点开始逆时针旋转,带动着长长的鞭子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起来。

    他以这种舞动的姿态旋转着,带动着长长的绳子旋转甩动起来,绳子上密密麻麻的铃铛随之快速的震荡起来,发出急促的叮咚叮咚的声响。

    旋转一圈,重新回到刚才开始的姿势,他的右脚往前踏出一步,同时,后举的手狠狠甩出,对着四辆推车中一辆上面摆着的大钟狠狠的甩去,发出一声沉闷但悠远,带着一种莫名韵味的钟声。

    如此接连四次,然后,他双脚踏实地面,下蹲,呈极其稳固的马步姿势,而他的上半身则扭动起来,带动着长鞭旋转了一圈,然后腰肢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更用力的旋转了一圈,长鞭随着勇猛的甩动出去,随着他身子的旋转而回旋一圈,接连扫过四个大钟,四声钟声叠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声格外敞亮,近乎轰鸣的钟声。

    如此,一整套动作才算是完成了,他站直身子,继续下一个循环。

    在悠远,充满节奏的钟声中,他的身姿继续在擂台上舞动着,他在半空中舞动的身姿是如此的轻盈,但向大钟挥舞而去的长鞭又是如此的沉重,莫名地,让人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隔着相同的时间间隔,长鞭挥打在大钟上,时间间隔并不久远,而钟声又出奇的绵长,于是,当上一声钟声不绝如缕的时候,下一声钟声已至,或强或弱的钟声叠合在一起,使得回荡的钟声越发的雄浑,而他舞动的身姿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具有威慑力,似乎在这身影的变化当中,某种强大的力量也随着钟声向着远处传播而去,蛊惑着人的內心....

    特别是这擂台明明位于半空中,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一直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仿佛他不是悬空着的,而是站在平地上,那让人觉得十分震撼。

    ...

    如果从队头一直看下来,和之前的两队人相比,这第三队人占据的空间一下子便大了许多,不过这并不奇怪,毕竟四辆推车便已经足够庞大,更别说为了中间吊着的擂台腾出来的空间了。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事先排布好的队伍结构,但当我看到下面这一组人的时候,我觉得,可能更大的概率是第四组人走得实在是太慢了。

    第四组以十六个人为一组。

    十六人,本来可以组成一个方方正正的正方形排在后面,但他们却并不是这样,而是排列成了一个头尖中宽的,极其标准的菱形。

    他们走出第一步,叩首一次,起身,走出第二步,

    然后,双手向上举,右手在上,高于头部约一个手掌的距离,左手在下,大致在脸颊的正前方,手掌比平时自然防止的时候微微曲起;左脚笔直站立,右脚曲起,右脚脚掌对准左腿内侧膝盖的位置。

    摆完这样的姿势后,每一次钟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便顺着顺时针跳动一次,跳动范围为准确无误的四十五度角,他们跳起的时间也一模一样,默契得仿佛心有灵犀,又像是他们已经做这件事做了无数万年了,总而言之,看起来出乎寻常的齐整,舒服。

    跳完四次,也就是一次旋转,第三组站在擂台上挥鞭的男子甩出最后一下轰鸣的钟声时,他们才把手脚放下,再次往前走出一步,又是一叩首,起身,这便完成了一整套的动作,他们继续往前走,走出四步,继续刚才那套动作,如此循环反复。

    这第四组的动作明显按照第三组钟声的响起作为规律,故而两组虽然从人数,灵体的形状都大不相同,但看着却出奇的契合,只是这契合中似乎带着些许缺失,让人觉得不够圆满。

    ...

    后面又是十六个人,但这一次排成了整齐的正方形。

    当第四组队伍走动的时候,他们便跟着往前一步一步的缓慢的走动着。

    而当第四组停在原地开始转圈的时候,他们则他们则一手笔直的立在面前,另一只手拿着一圈珠子,在手里不断的转动着,与此同时,他们闭目凝神,嘴唇微动,一句又一句晦涩难懂的句子从他们的嘴中传出。

    我不知道这些句子采用的是什么文字,我也不明白这些句子的含义,于是,在他们的念诵中,句子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音节,他们串联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首歌曲,一首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的歌曲。

    念诵的句子作为歌词,具有韵律的钟声作为音调,神秘莫测的长鞭舞作为表演,是了,这才是圆满,这三组队伍虽然各不相同,但当你想要把他们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却毫无芥蒂的融汇在了一起。

    如果把这三者一样一样挑出来,他们都具有着各自的特性。

    沉闷绵长的钟声让人心声敬畏,神秘莫测的舞动让人叹为观止,而这平和宁静的句子更是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不,不只是平静,应该是沉静,甚至沉寂了下来...

    仿佛七情六欲这些俗世的纷扰于我而言,一下子变得无关紧要了。

    而当他们三者融合在一起的时候,这三种力量变得出奇的强大起来,让人难以抗拒,恨不得跪下来顶礼膜拜,然后跟随在队伍的后面,随着他们念诵经文。

    这种力量出奇的强大,我毫无意识的挪动着身体,想要爬上阳台跳到下面,跟着这队伍继续前行,就在我把脚踩在阳台的边缘往上踩的时候,突然,一个脑袋从我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把我吓得一激灵,整个人回过神来,脚一软,一屁股摔倒在地面上。

    我看见我刚才站着的位置正站着一个垂头弓背的灵体,他径直走过阳台的隔墙,走了出去,这时,余光中,我看见了更多的灵体。

    我转头一看,灵体从四面八方而来,这些灵体看上去都昏昏沉沉的,双眼紧闭着,动作迟缓,说实话,他们看上去很像在梦游,但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的方向出奇的一致,无论从那个方向前来,都笔直的往我刚才看见的游行的队伍走去,而我家只是他们路途中的一个途经点而已。

    刚才连番的惊吓让我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但好在周围的灵体都注意不到我,只是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或穿过我的身体继续前行,于是我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走到阳台边,继续观看队伍的游行。

    我所看见的场景一下子宏大起来,放眼望去,无数灵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全部顺着街道或笔直穿过房屋的墙壁向着游行的队伍走来。

    这个小镇密集繁复的,九曲十八弯的小巷里布满了灵体,像队伍似的向着游行的队伍涌来。

    数量之多,放眼望去那里都是密密麻麻跟扎堆一样,而位于核心的游行队伍一下子变得像山泉中溢出的溪流,微不足道起来,这一幕让我不禁有些担忧,这么多的灵体涌过来,不会对游行产生影响吗?

    正当我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一阵清脆的敲击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

    这一组的人数多得出奇,总共有三十三人。

    最左右两边各一列,每一列有着十六个人,所以两边站着三十二个人。

    我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他们奇特的身材,怎么个奇特法呢?

    首先是让普通人只能仰望的身高,我估摸着或许有两米,就算没有两米,至少也有一米九五以上,说实话我这辈子只看过一个两米高的人,听说是得了巨人症,即便是大概八九年的事情了,但我至今都记忆犹新,那种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过分高挑的身高,以及身体离谱的比例,而这里的每个人竟然都是如此,不得不说声稀奇..

    其次是他们的肩膀。他们的肩膀几乎都宽阔得离谱,简直就像每个人都用了穿西装时垫在里面的假肩,但我知道那是真实的肩膀,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几乎赤裸着身子。

    他们的全身只用两条长方形的白色丝绸遮盖着身体,一条略小的,差不多手帕大小的遮挡住了整个面部,另一条浴巾大小的遮挡住了下体,除此之外,他们其他的部分都大大咧咧的赤裸着。

    他们身材的奇异也体现在这些赤裸的部分,那宽阔得离谱的肩膀便不论了,他们的身材全部格外的消瘦,不,这已经不是消瘦了,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

    你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皮肤下面包裹着的骨头,一根一根的肋骨,一节一节的脊柱,甚至是两只手臂上上凸起得轮廓分明的青筋,看得我真想把今晚吃剩的几个馒头分给他们...

    或许正是因为身材的消瘦,所以他们身材的奇特显得越发的怪异,长得跟猩猩一样的手臂,长得像踩了高跷而且还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双脚,赤裸着的脚掌更是扁扁的,活像两栖动物的脚掌..

    奇怪的是,尽管他们的身材如此的瘦弱,但他们灵体中发出的光芒却出奇的明亮,每个人灵体中的光芒甚至都比前面所有人加起来的还要耀眼明亮,他们的双目更是炯炯有神,尽管不具有实体,却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更加具有穿透力,看着这么一双双眼,我突然想到了那些信奉宗教的苦行者,我想,他们变成这个样子,或许是出自于内心中某种难以言喻的强大力量。

    于是,凡他们肉体所削弱的,便加给他们灵魂,使之坚定。

    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个骨白色的权杖,权杖的顶端穿出一个孔洞,许多的丝线串联其中,将各种各样的骨头串联在权杖上。

    这便是三十二个人了,那么余下的那个人自然在这两列队伍的中间。

    中间两列队伍的位置被一辆推车占据着,说是推车,但绝不是前面那组所使用的那种寻常普通的推车。

    如果拿两者来比较的话,前面那组的推车是平民百姓平时押送稻草货物所使用的普通推车,而后面这组的推车是大型战场中,最高级别的指挥官所乘坐的,可以毫无阻碍的眺望整个战场的,高大粗壮,气势宏伟的战车。